第37節
那就意味著要將江義這些日子來,打聽到的所有疑惑與線索等訊息都要告知黃大人。如此一來,黃大人但凡是個正經官員,那鐵定是能破案的。這可是躺在功勞簿上,所獲頗豐??! 江義嘖嘖了兩聲,大大咧咧的直言不諱道:“果然事情不能做絕!那個姓杜的小子,真是昏了頭了,動什么歪腦筋不行??!動到了胡家姑娘身上!活該他倒霉!” 他的直言不諱,讓世子果斷閉了嘴不再搭理他。 同時換來程昭再次投過來的不屑加鄙視眼神:什么玩意兒!大老粗一個!懂不懂一切盡在不言中??? ――― 豐縣的知府黃謹,出身寧陽伯府,只是歷經了三代,也漸漸淪落為二三代勛貴,而他是婢生子,家中嫡母強勢。他很小就明白自己只能靠科舉才能謀得出路,中了進士之后沒有點選庶吉士便尋了個外放,好在走了些運道,幾個任期結束回京述職后,得了謹身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楊閣老的青眼,讓他來到了豐縣。他就更加每日自省,只為做個好官,不讓提拔他的座師楊閣老蒙羞,也能為自己奔個前程,如今年近四十,只有一個嫡妻,膝下一子一女。他盼望著能升個知府,為妻子得個誥命及為孩子們各自謀個出路與姻緣。 可眼瞧著三年任滿臨近考核,其管轄之下出了命案,而且看這情形頗有些復雜。 “全都是口傳,只是出示了貼身信物。一個是成靖侯世子身旁的錦衣衛僉事、另一個是成靖侯世子身旁的護衛?!庇斜匾獊韨鲀纱慰谟崋幔??黃謹覺得有些疑惑,但這種事暫時不需尋縣丞,他擰眉尋思了一會兒之后,便速速尋了兩個幕僚,現下在他這兒分別做了個錢谷師爺與刑名師爺,匆匆用了晚膳之后,上了茶后征詢道:“當初我特意使了人前去,借著拿人將此案子明著傳給了里長,實則讓成靖侯世子與他身旁的錦衣衛知曉……有否弄巧成拙???師爺怎么看?” “錦衣衛出動,通常都帶著皇命!此番宮里派了錦衣衛護在成靖侯世子身邊來到此處……至于夕食時分的那個……他自稱為成靖侯世子身旁的護衛……某覺得,成靖侯世子實無必要派兩人分別前來……故大膽揣測,錦衣衛定然不是世子所遣……”話說到一半,室內突然靜謐,落針可聞!錢谷師爺姓錢,留了一對八字胡,相由心生在他身上印征的十分貼切,一臉精打細算的模樣。 如若錦衣衛所護之人非成靖侯世子,那便只能是……宮里頭來的祖宗! 是誰???不言而諭!三人頓時心中有數。 黃瑾深吸一口氣,沉聲繼續道:“那當初算不算是‘無心插柳?’” 借機傳話給成靖侯世子便于是示好!也是想告訴京中的世家權貴,他黃瑾其實是個好官。 而如今的對象突然間變成了皇太孫!而皇太孫也使了人過來特意對一個縣里的案子下了指示,那……其實就是想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展現出自己是否堪配一方父母官! 如此想來,真正是一件并不壞的事情。 呼出一口氣,三人極有默契,且先后想通整件事情。 漸漸地,室內那一陣緊繃的氣氛散去。 錢谷師爺拱了拱手,一邊眼含深意,一邊娓娓道來:“兩者提出的要求無甚不同,既然殊途同歸,大人又何必過多發愁???且晚間來的護衛所言更為詳細,不似錦衣衛那般居于上位的吩咐……竊以為,應是世子想通了勛貴與官道本就是兩路,特意再次派人來和緩午間錦衣衛的那股子傲氣,并助大人一臂之力的?!?/br> 這便是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了! 三人瞬間又是互相會意。 “……我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也唯有這樣想才能勉強的圓起來?!秉S謹順著錢師爺的話,嘆了口氣似是感慨,但其實是心中更加有底。遂轉了話題到其重點上,帶著斬釘截鐵的口吻道:“這個案子,莫說有人特意提點,單就那個柳家的管事,我思來想去,覺得甚是可疑?!?/br> “那三個死在牢里的,仵作驗尸之后,發現有一些可疑的毒物?!辈軒煚斒切堂麕煚?,他為人耿直,一般輕易不插話,見黃謹與錢師爺已經將話題說到了他熟悉的份內事上,這才起身回道:“而他們一直混跡于大街上喜好耍狠斗毆之徒,從不曾聽聞他們有什么叔侄,此番前來鬧騰,確實疑點重重。還有那個四賴子,怎么會突然跑去滋擾村子里的百姓?當初與他一同前去的,是柳府里的管事,也是柳夫人的內侄。聽聞,他雖有秀才功名,卻常與市井混子們接觸,討了幾筆爛款,也會籠絡人,倒也有些手段?!?/br> “哼!什么手段???”黃謹一聲冷哼,道:“雖然柳府在縣里也算是有些賢名,但也容不得他們家出現作jian犯科之人?!?/br> “大人英明?!卞X師爺笑了笑,上前道:“身為這父母官,當務之急,便是要將此案徹底查清,還無辜之人清白,將那擾民之徒繩之以法,還豐縣以清明才是!”尤其是應了錦衣衛帶的那句話,其實也就是那位皇太孫借著錦衣衛的口告訴他們:青天大老爺是咱們這兒的父母官,不會冤枉了一個好人,卻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這原本有些復雜的案件,不但有了突破口以便于他斷案,更是因此案的公正審理而會得到宮里認可。黃瑾突然間渾身都很輕松,心情略略有些飛揚。 三人正說著話,討論著如何過堂事宜。外面傳來稟報,說是燕京有人來尋他,是位二十之齡的楊公子。 第六十五章 品評 匆匆起身相迎,那垂花門處過來的月白色繡團花暗紋衣袍、黃揚木簪子束發的俊逸男子,正是他座師的唯一嫡孫楊琦,那個二十歲便中了一甲第二十九名的進士,如若晚三年考,名次再往前進一些,以他的品貌與祖父的面子,在殿選時得個探花應是有些把握的。而他身后穿著青色短褐、背著一個大包袱的男子,卻是一個與他歲數相仿、膚質白皙、舉止儒雅的書生模樣,尤其是向他行禮時,那一雙手的手指纖細修長卻骨節分明,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期盼,好似還有一些隱隱的……興奮。 “楊公子,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黃謹不動聲色,溫聲笑語,十分熱情道:“不知,楊閣老還好?” “還好還好!”楊琦被自家祖父楊閣老教導的十分謙遜,除了奉上了禮品,還十分恭敬了的回了禮,隨后道:“今日叨擾,著實有一事相求,還請黃大人能夠相助?!?/br> 黃謹一聽,瞄了一眼那青色短褐的男子,立馬將人請進了書房,斂容誠心道:“不知有何事?定當竭盡所能!” 楊琦也不多打馬虎眼,尤其是一旁的那個男子,焦急的神色越來越明顯,他心中無奈之下,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身旁之人,是龍虎山的弟子,名喚齊良。于醫術上有些造詣,他此番前來,是聽聞成靖侯世子在此地逗留,但他尋了幾日一直不得要領,想請大人能替他尋尋人!” 原來如此! 但…… 黃謹其實早些時日便得到風聲,說是成靖侯世子由錦衣衛四品僉事相護來到此處,只是不想被人知曉,故爾也就私下注意,并沒有特意前去拜訪。如今看來,世靖侯世子確實在此地,可是除了他,還有一位祖宗似的人物。 黃謹覺得這事得謹慎,不能將皇太孫也在這兒的消息輕易外傳。故爾便將注意力轉回到龍虎山與成靖侯世子之間。 這龍虎山他可是聽聞過的,據說醫術了得,只是常常有一些救人的法子難容于世,故爾世人待他們,一般不到救命之時,是不會主動尋他們的??峙率廊怂鶄髂浅删负钍雷拥纳碜悠茢?,著實不虛。 “實不相瞞,那成靖侯世子確實在本縣里暫住,不過卻是尋了個村子里落腳?!秉S謹想通這一層,且又看在楊琦的面子上,坦誠并且委婉道:“應是不愿意被人滋擾,故爾我也只有當作從無此事不曾前去?!?/br> 他的言下之意,楊琦與齊良都聽懂了,但齊良與成靖侯世子的私下淵源,知曉的并不多,不過楊琦據實以告,黃瑾應該也能猜出幾分來。于是起身給他又行了一個禮,拱手道:“黃大人放心,此番前去定然不會讓大人被責,反而還會有額外之功。還請黃大人據實相告世子的落腳之地。以免我們盲目尋找,耽擱了路程倒反而不好?!?/br> “楊公子客氣?!秉S謹不是個拎不清的人,他略為沉吟便應下道:“不管如何,看在楊老大人的面上,我都要出一臂之力,又怎么會貪那引見之功,或擔憂被牽扯麻煩上身?!?/br> “那就多謝黃大人了!”楊琦很是感激黃謹,雖然追根究底是看在他祖父的提攜之恩上,但畢竟在情況未明之下,就能夠爽快的相助,可見其對自己還是十分信任,并且是個知恩圖報、且不怕擔事之人,于是比之之前行禮,楊琦更是拉著齊良,鄭重上前行了個晚輩,道:“大人放心,我等并不是無的放矢、胡亂無章之輩?!?/br> 黃謹聞言更是放心,自是上前扶起楊琦與齊良,使人告知了詳細路徑之后便讓人安置了他們洗漱安歇,第二日楊琦與齊良告辭,而黃謹則往前堂處理那個案子。 ――― 胡家老爹又是徹夜未歸,胡家兄弟依然住在私塾,尤其是二月就要迎來縣試,胡征更是一刻都不能松懈,胡成經過昨日的教訓,也乖乖的在私塾里讀書,余下時辰便守在胡征身旁,端茶遞水之余也會努力的多看一些書。 不管他看的進否,總歸比他到處閑逛要好。 胡香珊擔憂自家阿娘,晚間睡覺之時便故意拉著阿娘一起窩在她的床榻上,裝作要聽小時候的故事,賣蒙逗趣的讓胡家阿爹在歡樂欣慰中入睡。 第二日早上,胡香珊迷迷糊糊醒來,便見自家阿娘已經又在忙碌了,而且衣衫整潔,顯然又是要出門的裝扮,她揉著眼打著哈欠問道:“阿娘這是要去哪兒?” “去給你兄弟還有夫子送些吃食過去!”自胡家老爹的事翻出來折騰之后,胡家大娘就一直沉寂,如今仿佛又找到了令她漲了精神的事,臉上帶著笑意道:“還有,快要過年了,私塾都是要閉館的,但你阿兄年后應考,這過年時分便還是要不能分心的?!?/br> 胡香珊揉眼的手都沒及放下,她愣愣的望著充滿干勁,找到生活目標的阿娘,欣慰之中又帶著酸澀,她擁被坐了起來,順著胡家大娘的話題道:“阿娘快些去吧!省得一大早上的,那夫子一番折騰,粥沒喝到,還耽擱了大兄的學業?!?/br> 胡家大聽頓時也覺得有理,她擰著眉頭愁上了兄弟兩人的生活,一臉憂慮之下手腳更快了,道:“二丫,灶上有溫著的酥餅,你記得就粥吃下……這天真是冷!”一邊說一邊打開房門,迎著那東邊才升起的一點晨曦之光出了門。 就這樣走了??? 胡香珊不敢置住的挑開一旁窗欞往外看,直到自家阿娘的身影消失在那大門之后,她才沒忍住挑了挑眉,坐在那兒良久,直到身上的熱氣在這冬日早上消散一空,這才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迅速鉆進被窩,將自己包成了蠶繭子似的。 但到底之前被混油子上門滋擾過,覺得那門沒拴肯定不安全,于是她也睡不著了,穿上厚厚的棉衣跳下床,疾步穿過院子將門栓緊了,這才回到屋子,拿著火盆一邊取暖一邊吐糟道:“不會吧!這才一晚上,連閨女也不管了!” 哎!怪也怪她生怕自家阿娘cao心,沒將昨日午時發生的事告訴她。算了算了!胡香珊笑了笑,望了望門外的廚房方向,再望了望那還散著余溫的被褥,她一個猛龍入海,撲倒在床上,自娛自樂的‘滾’進了被窩繼續睡覺。 這一個回籠覺,一直就到了巳正時分,而且還是被那‘怦怦’作響的拍門聲給驚醒的。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睜大雙眼,伸長脖子細細聽了,這才聽出那叫門的人,是里長家的閨女方嫣惠,那個不怎么接觸也不與她搭話時,瞧著十分溫柔大方,可一旦她將你當成自己人了,那可真是……行事堪比她曾經生活的時代女漢子。當然,她自己曾經也是女漢子一枚。 說到這方嫣惠如像被人追似的上胡家的門報信,這其實就要說清楚她在來時,于自家宅子里偷聽的事情來了。 今日天氣如前幾日一樣,陽光明媚,但方家小姐卻是心情極為低落,尤其是親眼瞧見客居在她家里青年才俊,就這樣整理著東西,意欲日正時分啟程,她就更是煩心,想要見又不敢冒然前去見。 哎!都是門弟惹的,四品的僉事與侯爺世子那真是沒法比,何況那家世也有區分,她雖然不是特別懂,但聽爹娘之意,仿佛眼前之人的還是世家,不似無前他們認為的,都是村里出去打拼出的品級。 世家子弟,哪怕是納個妾,也要經過長輩與大婦。 那她就是愿意去作小,興許也未必有這個資格。 越想越氣餒! 正在她跺腳撅嘴暗自傷懷時,隱隱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 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偷聽,結果讓她聽到這么個震撼的消息。以致于她撒丫子就往外跳時,腦海里全是那是話:“封胡家為百戶的公文已從吏部,不日就會到縣里!等傳到這兒,興許還要三日?!?/br> 而待她的身影消失,王全德不無憂心的道:“這讓她傳了過去,對那胡家姑娘未必是個好消息??!這三日可讓她怎么熬???”真是可憐見的!胡家應該是會不消停的。 “我們且候著!”大公子望了望天色,道:“將啟程時辰往后延一個時辰,即便未時出發也不錯,日頭正暖!” ――― 方嫣惠覺得自己從來就沒這么快過,氣喘吁吁往胡家跑,一進門連口水都來不及喝,直接進了胡香珊的屋子,便將她拉住,道:“你爹要封百戶啦!” “嗯!……?。??你說什么?什么百戶?”胡香珊覺得自己感受到了被雷劈的感覺,腦袋懵懵的,渾身緊繃、嗓音尖銳的問道。 天知道!廢皇后那一世,是因為她被確定了是福星,為了進宮前好看,由皇爺親自下詣封了她爹一個百戶。反正錦衣衛就是皇家弄出來的,里頭的職位也是隨便由皇帝給的。無非多個拿俸祿吃閑飯的人唄! 可這一世到底怎么回事???那個采選公告與采選的紅使鬼影子都沒見著,他爹就要得個百戶的頭銜。那么,是不是意味著這一世,她也逃不脫進宮的命運??? 況且,她爹也正愁著無法安置那個外面的女子,得了如此好處,那豈不是…… 真是對胡香珊來說,這個消息怎么也不算得上好! 方嫣惠卻覺得這是個好消息,但胡香珊愣在那兒,顯然還沒從刺激中回復過來。 此次見胡香珊的反應,怔愣中懵懂的覺得,胡香珊仿佛并不高興??! “你從誰那兒聽到的?”略略冷靜下來的胡香珊,急急的問道:“宿在你家的那些人,是什么來頭?”怪只怪家里雜事太多,她也沒關注太多村里其他人的事。 問到這個層面,方嫣惠就有些猶豫不絕了。 “這個不能告訴你太多?!狈芥袒萦X得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她抿了抿唇道:“你不信就算了!不過,過幾日你就知道我沒有騙你?!?/br> “嫣惠姐!我這哪是懷疑你說的對與否?”胡香珊連忙上前親熱的挽了方嫣惠,不管如何,她的態度不能刺傷人家,也不要落下什么誤解,道:“或你真是不便,我也不指著你非要說不可。只是事關重大,我想探探這事本身可信否,畢竟傳與你消息的人,興許弄錯了呢?” “不會!”別他人倒是有可能,這幾個宿在她家的,應該不會。方嫣惠肯定道:“這幾個人來頭很大的?!?/br> “你看,要不要我上你們家一倘,尋著方叔叔幫我到縣里去探探口風?”胡香珊說著,便從桌案旁的匣子里拿出一些銀票,遞給方嫣惠道:“這些銀兩是給著方叔叔周全的,你看看夠不夠?” “哎呀!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告訴了她爹,那她還不是給他爹罵?。??想到這里,方嫣惠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怎么就這么冒失??!怎么回事呢?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她頓時又急又懊惱,站在那兒跺了跺腳。 胡香珊拿著銀兩站在那兒,將方嫣惠從頭到尾的情緒變化都收進眼中。 腦子迅速轉動著。 瞬間福到心靈,難道…… “那幾個人來頭這般大,難不成是大官?或是什么侯爵?”胡香珊狀似不經意,故意繞開那真實身份的三個字,問道。 “呀!你怎么猜到的?!狈芥袒葜皇浅两谧约喊脨赖乃季w,同時也糾結在是否要與胡香珊說實話,如此被她突然間發問,不由脫口而出,只是才說完,她簡直是覺得自己蠢死了!道:“我怎么這么笨??!難怪一直嫁不出去??!” “嫣惠jiejie,方叔與方嬸怎么著也是村子里有頭有臉的人,他們那般愛重你,自小就供你識字學禮,自然能配得上你的就不多?!币姺芥袒蓦p手抱著頭扯,恨不得將自己的頭發都揪光,又聽到她自個兒罵著自己,不由心里也是覺得愧疚,同時也覺得她的動作著實太過傷害自己,連忙上前阻止道。 本身說自己嫁不出去,就是情急之下的口不責言。歸根結底也是受了刺激,方嫣惠的爹娘就是阻止她再與家里的那位公子再接近……她那才開始就逝去的少女情懷,讓方嫣惠一直都不愉悅。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莫要說出去??!”可是被胡香珊這么一說,她頓時覺得心情好了些,想著自家爹娘一心想讓她嫁與胡香珊的大兄,她想了想,拉著胡香珊附耳道:“那是個世子……” 胡香珊心一直是咚咚咚的急跳,她以為她會聽到那三個字,畢竟她已經認出了他,不是嗎??? 可是入耳的卻是另外一個身份。 她不由擰眉反問道:“世子?你確定?” 這都哪跟哪兒!明顯就是里長家的人,將皇太孫的身份給弄錯了。 “你看你,不說吧你要問,說了你還是不信”方嫣惠不滿的拍了拍胡香珊道:“你可曉得,我爹是從縣里得來的消息,不會有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