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朱斐道:“這二人來的的確不是時候,待找到機會,定要好生教訓一番才是?!?/br> 徐硯琪嗔了他一眼穿了鞋子走下床去:“明明是你不安分,如今倒怪在別人的頭上了?!闭f著,又忙跑到梳妝鏡前去看自己的妝容,看到自己那被她吻得發紅的嘴唇,以及依然停留在臉頰的一抹紅霞,頓時有些氣惱。 朱斐見了不由輕笑出聲。 “大哥,你們倆在屋里玩兒什么呢,笑的這么開心?” 朱窕的聲音自外面響起,緊接著便見她和安木淳兩人一前一后掀開了門簾子走進來。 徐硯琪又仔細瞧了瞧自己的儀容,這才自梳妝鏡前起身撩開珠簾子走出去,看到朱窕和安木淳兩人面露驚訝:“今兒個怎么這么巧,你們二人竟然會同時過來?” 安木淳自走進屋便覺得哪里不對勁,如今見走出來的徐硯琪面色紅潤,如今面對他們二人雖面上帶笑,但神色之間似有一抹尷尬,突然覺得這屋子在他們二人到來之前似乎充斥著……曖昧的味道。 一雙眼睛不著邊際地向著珠簾內的床榻撇了一眼,不動聲色道:“在下只是來看看少奶奶臉上的傷如何了,奈何這朱小姐非要跟來,在下自然沒有將人趕走的道理?!?/br> 朱窕聽罷頓時有些惱火了:“我來探望我大哥大嫂有何不可,你憑什么說本小姐是跟著你來的?” 安木淳搖了搖手里的羽扇,一副了然的樣子點了點頭:“哦,那倒是在下會錯意了。這幾日,在下在茶館兒、酒樓、鳳雀樓都能見到朱小姐倩影,想來也都是巧合而已?!?/br> 朱窕挑眉:“自是如此,那些地方你去的,本小姐自然也去得?!?/br> 徐硯琪若有所思的瞧著二人,心中暗笑,朱窕這丫頭自那次鳳雀樓之后對這安木淳的態度是越發的不同了,莫不是……動了什么心思? 見徐硯琪不說話,只是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朱窕頓時有些臉紅,歪著腦袋向里面看了看:“大哥呢,我剛剛還看聽到他的笑聲了,怎么不出來?” 徐硯琪笑了笑:“你大哥在榻上躺著看畫冊子呢,剛剛許是看到什么好看到了,故而笑出聲來?!毙斐庣饔X得自己如今說謊是越來越順溜了,臉紅心跳都不會。 朱窕了然地點了點頭,轉首看向徐硯琪:“大嫂臉上的傷瞧著好多了,應該過不了多久便可痊愈了吧?!?/br> 徐硯琪道:“這還要多謝安神醫的藥膏,否則怕是要留疤了呢?!?/br> “應當的?!卑材敬疽荒樦t遜地點頭微笑,目光卻不時往里面瞧著。徐硯琪下意識地覺得安木淳怕是來找朱斐有事,于是便道,“昨日夫君用過晚膳后便覺得小腹有些脹痛難受,今日安神醫既然來了,不如便進去給他瞧瞧?” 安木淳點頭:“也好?!闭f罷掃了身旁的朱窕一眼,徐硯琪立馬會意地上前挽上朱窕的胳膊,“我在屋里待的太久都有些悶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br> 朱窕抬眼望了安木淳一眼,眸中的不舍一閃而過,隨即對著徐硯琪笑著點頭:“好啊?!?/br> ☆、第77章 元宵佳節,果真如朱窕之前所說的那般熱鬧繁華。 華燈初上,帝都最繁華的集市上早早的便被人群擠得滿滿的,大街小巷掛滿了形狀各異、色彩鮮亮的燈籠,使整個帝都都仿若籠罩在燈的海洋里。而最靚麗的,便是汐蕊橋西南方的那株“火樹銀花”。一棵梨花盛開的的樹上,掛滿彩燈,將那雪白的梨花映襯的仿若隴上了月亮的光華。 樹上的彩燈形狀各異,顏色也各不相同,每一個好似都花了極大的心思,精巧細致,圖案華美錦繡。在那棵“火樹銀花”的下面,一群人圍坐一團興致勃勃的猜燈謎,猜中樹上的花燈所對應的燈謎便可將樹上的花燈取走。 原本這樣的節日里朱窕定然是要拉著徐硯琪出來逛一逛的,然自最近這幾日卻總是追著安木淳到處跑,以至于這樣的節日里早就把徐硯琪這個大嫂忘了個干干凈凈。渾然忘記了當初信誓旦旦地說今年的元宵佳節一定要帶著她見識一下帝都的繁華。 不過,對于這樣的變故朱斐倒是很樂意接受。他原本就在擔心著元宵佳節嬌妻會被人擄走,如今以來倒是合了他的意。 因為朱斐的身份特殊,故而并未走王府大門,而是以輕功帶著徐硯琪越過王府的院墻,又將上次出門時戴過的面具戴在臉上,兩人衣著普通,雖然氣質出眾,但因為看不到相貌,倒是并未有人注意。再加上今晚帶著面具的人不計其數,二人混雜在其中便更是不顯眼了。 如今,二人十指相扣站在那“火樹銀花”的旁邊,看一群人猜字謎猜的正歡,朱斐笑著扭頭望她:“有沒有喜歡的花燈,我們也去玩玩兒?!?/br> 徐硯琪早就對樹上的一只白鶴花燈起了心思,只是礙于朱斐的身份,以為他不會愿意在人前露面,故而一只不曾開口,如今聽他主動問起頓時喜出望外,伸出纖纖食指指向那最高處的白鶴花燈:“我要那個?!?/br> 朱斐順著她食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那最高處的燈盞外形是一只展翅欲飛的白鶴,相對于其他花紅柳綠的燈盞,這白色的顯得尤為出眾。當真是應了那“鶴立雞群”四字。 那做燈盞的人似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每一處都雕畫的精巧細致,栩栩如生,活靈活現。里面的燭光搖曳,使得那白鶴周身散發出銀色的光華,曼妙的不似凡間之物,使人望一眼便覺得移不開眼去。 朱斐看著那燈盞笑了笑,輕輕點頭:“好,就要那個?!?/br> 言罷拉著徐硯琪走上前去,指了指樹上的白鶴燈對著老板問道:“敢問老板,不知那盞等對應的題目是什么?” 那老板是個四十余歲的瘦小男人,聽到朱斐的詢問他捋了捋胡須笑道:“這白鶴燈乃是今晚的頭彩,若想得此燈盞,要同時猜對三個題目方可。任何一個答不出來,便失去猜謎選燈的機會。其他的任何燈盞也不可再選?!?/br> 此話一出,原本有些躍躍欲試的眾人一時間沉默起來,這燈謎每一個都不甚容易,同時答對三個方可得那一盞白鶴燈,確實有些冒險了。 老板說完,看朱斐依然不動聲色,雖說帶著銀質的面具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他那氣定神閑的態度卻是擺在那兒的,他不由笑了笑:“敢問這位公子可是還愿意一試?” 朱斐伸手,對著那老板伸出手去:“那就煩請老板出題了?!?/br> 老板笑瞇瞇地從一個預先準備好的小盒子里取來題目展開,緩緩念出聲來:“這第一道題目是【湖清水月,各去一方】,打一字?!?/br> 謎題一放出,不止朱斐和徐硯琪,連圍著熱鬧的眾人也不由跟著猜測起來。 徐硯琪見眾人皺眉凝思,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湖清水月為‘古’,各去一方為‘文’。加起來便是個【故】字?!?/br> 下面有人也猜了出來,一拍腦門兒喊道:“對,就是這個字!” 老板笑呵呵地點頭,徐硯琪見此心上一喜,轉首看向身旁的朱斐,卻見他也正情意綿綿的望著自己,面上一熱忙轉過身去。 “第二題,【無可奈何花落去】,乃打一我們的常用語?!?/br> 謎題一出,全場再次沸騰,徐硯琪凝眉細思,不太確定地問道:“敢問老板這答案可是【探花】?” “好像是這個答案,‘探’諧音為‘嘆’,無可奈何花落去,可不就是在嘆花嗎?”人群中一人跟著說到。 老板笑瞇瞇地捋著胡須:“這探花倒也附和,但終歸只諧音,何況這‘探花’二字算不得常用語,故而并不是真正的答案?!?/br> 徐硯琪一時有些蹙眉,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答案竟然是錯的,這讓她頓時生出一種挫敗感。心中暗嘆,若這都不是最佳答案,不會這老板故意坑人怕人把這白鶴燈給拿走了吧?畢竟這白鶴燈顯得尤為出眾,明顯便是今晚的招牌嘛。 這是,卻聽身旁的朱斐不緊不慢地看口:“是【感謝】?!彼幕卮鸩煌谛斐庣鞯膯柧?,而是極為肯定,看上去倒是極有自信的樣子。 徐硯琪頓時眼前一亮,‘無可奈何花落去’本就是在感嘆花謝,她剛剛答得是嘆花二字,怎就沒想到其實應該是感謝呢? 見那老板笑著點頭,眾人也跟著恍然大悟,連連拍手叫好。 “第三題,【滿簾明月滿簾霜】,同樣是日常用語。公子既已答出第二道題目,想來這第三道也是難不住你了?!?/br> 朱斐笑了笑,垂眸抬眸之間已有了答案,轉首看向徐硯琪:“可想到了?” 徐硯琪還未答,便聽老板善意的提醒:“剛剛你們二人各答了一次,所以這一道題你們只有一次答題機會,只要說出來的答案是錯的,便算是輸?!?/br> 徐硯琪原本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想想剛剛的事,又生怕自己答錯,忙道:“那還是你來吧?!?/br> 朱斐點頭看向老板:“可是【光臨寒舍】?”雖是在問,可說話的語氣明明是已然確定了。 對于徐硯琪和朱斐片刻之間連答三道題目,老板一瞬間的驚愕之后,臉上堆出一臉笑容:“恭喜這位公子,如今這白鶴燈便是你們的了。只是,燈隨有緣人,公子若想要,盡可自己去取?!?/br> 這話一出,下面立馬有人反對:“那么高的樹讓人家自己取,這不是刻意為難嗎?” “是啊,這樣子分明便是沒有誠意嘛?”另一人附和道。 徐硯琪也是有些生氣,原本看那老板一直堆著笑容她還以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今看來他果然不愿將這白鶴燈拱手送出,理由還說的冠冕堂皇,燈隨有緣人?他們字謎都猜出來了難道還不算有緣人? 正當她愣神之際,只覺耳邊一道疾風閃過,抬頭看去,朱斐已拿了那盞白鶴燈自上面旋轉而下,衣袂翻飛,姿態從容,直看得眾人一愣。 徐硯琪還未反應過來,他已拿了那盞白鶴燈站立在自己身前,將白鶴燈遞了過來,身后頓時響起一片歡呼鼓掌之聲。 那老板的臉色瞬間便綠了下來,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好反悔,只得硬著頭皮笑道:“看來,此燈果真與二位有緣?!?/br> 朱斐微微頷首,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多謝老板美意?!?/br> 言罷,他伸手牽上徐硯琪柔弱無骨的纖手頭也不回的向遠處而去。眾人望去,只覺得這一男一女兩個倩影格外養眼,且又溫馨和諧,令人稱羨,大家的目光也不由多停了片刻。 徐硯琪得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白鶴燈,心里高興,倒也不覺得剛剛老板的行為可惡了,這燈會還未結束招牌便被人給贏走了,若是她自己定然也會不高興吧。何況,他也只是小小的為難一下而已。當然了,對于朱斐來說連為難都稱不上。 二人來到汐蕊湖的難面,見那里圍著的人似乎更多一些,且都興奮的爭相往湖中央看去。 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寬廣的湖面上畫舫船只琳瑯滿目,燈火絢麗,原本平靜的湖面隨著船只的飄走有淡淡的波紋緩緩向遠處流轉,波光粼粼,綺麗多彩。 而其中一艘極為精細雅致的畫舫之上四周都被曼妙華美的輕紗遮擋,使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致,倒是多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此時,那畫舫之上不時有琴音傳出,余音裊裊,如泣如訴,婉轉悠揚,仿若能將人帶入一個嶄新的世界一般,沉醉其中,如夢似幻。 徐硯琪聽得一陣好奇:“是誰在彈琴?” 朱斐看了看遠處,回道:“那是鳳雀樓的畫舫?!?/br> “鳳雀樓?”徐硯琪頓時眼前一亮,“怪不得這么多人在岸上圍著,剛剛彈琴的應當就是傳說中的瑤琴姑娘了吧?” 說罷見朱斐點頭,再想起朱窕曾經對于這位瑤琴姑娘的夸耀和贊美,徐硯琪心中也生出一絲好奇來,挽了朱斐的胳膊笑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看到她眸中的期待,朱斐自然不忍拒絕,輕輕頷首:“好?!?/br> ☆、第78章 汐蕊湖中,波光粼粼,畫舫船只不計其數,四周人群眾多,不時傳來眾人的吟誦談笑,溫風送拂,夾著裊裊琴音傳至整個汐蕊湖盤。 徐硯琪和朱斐二人并肩屹立于一葉扁舟,船夫穩穩地劃動著船槳,一點點向著那湖中心最大的一艘畫舫游去。 隨著離那畫舫越來越進,眼前的景象也越發清晰起來。 之間那畫舫制作的格外精巧細致,上方是一個八角園亭,每一個角上都垂下來一盞花燈,而那花燈的外形竟是女子身著長裙翩然而舞的姿態,每一盞花燈的形態衣著各不相同,隨著輕風的吹拂,那些花燈輕輕搖曳,那燈上的女子仿若一瞬間活了一般,身姿輕盈,舞姿妖嬈。 八角亭的最頂端則是一盞花開并蒂的玉蓮,花瓣呈粉紅色,向外面逐漸擴散,隨著畫舫的輕輕晃動,那并蒂蓮花也隨之輕輕旋轉著。 遠遠望去,倒像是八名少女圍著那并帝雙蓮翩然而舞一般,看得人目不暇接。 徐硯琪看得不禁有些癡了:“這些花燈好漂亮,不知道是誰做的,應該算是今晚最漂亮的花燈了吧?!?/br> 朱斐看了看道:“想來是安木淳的杰作?!?/br> “安木淳?”徐硯琪微微一愣,突然笑起來,“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凡人了,好像沒有什么是他不會的?!?/br> 徐硯琪說罷扭頭看向身旁的朱斐,正打算問他該如何進入那畫舫一睹瑤琴姑娘芳容,然話未出口,她便察覺出朱斐的臉色有些不對,忙關切地問:“怎么了?” 朱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對著徐硯琪道:“去里面坐著別動,船下有人?!?/br> 徐硯琪心上一驚,滿腹疑惑縈繞心頭。還未來得及多想,卻見幾名黑衣人已經破水而出,激起層層水花,濺的徐硯琪頻頻后退,幸好有朱斐拉著才不至于被那股強大的沖力給擊倒。 那黑衣人剛一現身便飛速進了畫舫之中,頓時里面傳來女子的驚叫聲以及兵器相撞傳來的鏗鏘聲。畫舫一時間劇烈的搖晃起來。 外面游玩的眾人也被眼前突來的變故給驚到,大家為了保命紛紛劃著船只四處逃竄,哪里還顧得上去看周邊的美景。一時間,原本熱鬧繁華的汐蕊湖陷入了混亂當中。尖叫聲,打斗聲,以及人們落水的聲音接連穿來,使得所有人都心驚rou跳起來。 徐硯琪早已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嚇得呆住,這突來的變故讓她一時無法思考:“怎么會有刺客,那畫舫里是不是有別人?!?/br> 朱斐的目光深沉:“如果我所料沒錯,那些人應該是沖著太子來的?!?/br> 徐硯琪頓時恍然大悟,是了,太子鐘愛瑤琴姑娘的事眾所周知,今晚這樣的節日他定然也在這畫舫當中。鳳雀樓從不與人結怨,那么這群刺客的目標只能是太子高束。 “我們該怎么辦?”徐硯琪轉首問他。 “讓船夫帶你上岸,我去救人?!敝祆痴f罷,對著小舟的另一頭喊道,“船夫,將船劃到岸邊?!?/br> 徐硯琪驚得拉住他:“不行,你若現身被人猜出身份怎么辦?” 朱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有分寸。不管怎樣,我都是這鳳雀樓的主子,你聽話?!闭f罷,顧不得再聽徐硯琪的反對聲,縱身躍入對面的畫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