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別擔心,那點兒傷現在已經沒事了?!?/br> 話語至此,二人都低頭默默用膳,卻是不曾再言語些什么。 徐硯琪思索著朱窕拉她去鳳雀樓的事,猶豫著要不要同朱斐說一聲。 “今晚……” “今晚……” 一段沉默后,兩人毫無預兆的同時開口,二人皆是一愣。 “你先說吧?!毙斐庣饔行┎惶匀坏貏e過頭去。 朱斐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今晚我許還有些要事要處理,應該也不會回來了,你不必等我,夜里自己注意身子,別著涼了?!?/br> 此話一出,徐硯琪心中一陣失落,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br> “對了,你剛剛要說什么?”朱斐抬頭問她。 徐硯琪斂去心上的一絲不適,笑道:“沒什么,我也剛好只是問問你晚上是否會回來?!奔热凰换貋?,說與不說好似也沒什么區別了。 朱斐用罷了早膳便匆匆忙忙地要走,徐硯琪心有不舍,卻是不曾表露在臉上.只默默幫他重綰了發髻,又拿了外袍幫他換上。 臨走前,朱斐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我知道這些日子冷落了你,等忙完了這一陣子,我一定抽出時間好好陪你?!?/br> 徐硯琪靜靜倚在他的懷里,感受著獨屬于他的溫度:“我都懂的,你放心吧,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像上次那樣受那么重的傷回來。否則,我會擔心的?!?/br> 朱斐吻了吻她的額頭:“放心吧,有你在家中等我,我自然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br> 說罷,又低頭對著懷里的嬌妻吩咐著:“帝都你第一次來,想來許多地方都不曾去過。如果一個人實在覺得悶,便讓窕兒帶你出去轉轉,散散心?!?/br> 聽了這些話,再想想朱窕拉著自己去鳳雀樓的事,徐硯琪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你對窕兒倒是挺放心的,都不怕她帶著我去闖禍?” 朱斐攬過她的細腰,望著她的眸子里浸滿柔情:“若是她一個人的確難說,但若有你在,必不會讓她闖出禍事來的?!?/br> 徐硯琪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臉頰也微微有些發燙:“我哪里就能讓你這般信任了?” 朱斐俯身在那粉嫩的櫻唇上小啄一口,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說出的話帶了一絲低沉的喑啞,眸中浸滿柔情:“阿琪,我記得自己還欠你一個洞房花燭?!?/br> 徐硯琪聽得一愣,不禁想起嫁給朱斐的那個晚上,如今想想,卻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場夢,當時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以為的傻夫其實背地里比誰都要精明。 她的面色微微顯露嬌紅,垂下眼眸嬌羞著沒有看他:“怎么好端端的說起這個了?” 朱斐微微一笑,伸手輕柔地幫她撩起垂下來的發絲:“很快你便知道了?!?/br> . 清風淺月,倒影斜疏,幽光照暗生煙塵。 朱窕早早地拿了自己的男裝來找徐硯琪,二人一番打扮之后便偷偷摸摸地出了黎王府。 第一次扮男裝,徐硯琪覺得有些難以適應,走在大街上也有些放不開,總擔心著自己這穿著打扮到時會讓人一眼便認出來。 朱窕瞧她一路上愁眉苦臉的便湊上去勸慰:“大嫂就放心吧,我幫你化的妝定然不會被認出來的,女扮男裝這種事我做得多了,你只要學學我,挺直了腰板兒大大方方走路,就絕對不會惹人懷疑。 徐硯琪卻仍是有些不放心:“我們這身形過于嬌小了,且皮膚嬌嫩又沒有喉結,明眼人一看定能認得出是女子所扮。你平日里膽子倒是不小,就這么大大咧咧的跑出去,還跟一堆男人混在一起,若是讓祖母知道了,還指不定怎么處置你呢?!?/br> 朱窕努了努嘴:“祖母才不會處置我呢,大嫂你還不知道吧,祖母和祖父是在戰場上相識的,那時候的祖母也是女扮男裝混入軍營當中的,當時除了祖父不也沒人知道祖母是個女兒身?” 徐硯琪忍不住笑起來:“我早些還一直思索著你這性子究竟是隨了朱家的那個長輩,聽你這么說,莫不是隨了祖母?照我看,你也效仿祖母,去軍營里做個女將軍得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和祖母一樣好運,覓得一位佳婿呢?!?/br> “這倒是個好主意,到時候我也好好在戰場上耍一耍威風?!敝祚徽f著不由停下來這下頭頂的樹枝做劍,刷刷比劃兩下,滿臉英氣。 二人一邊笑鬧著一邊行走,不多時便到了鳳雀樓門口。 不過徐硯琪和朱窕并沒有事先預訂座位,故而立在外面的守門人根本不讓她們進入。二人在外面等了許久,卻是根本不曾看到安木淳的影子。 朱窕急的在外面直跳腳:“這安木淳也真是的,說好了帶我去見瑤琴姑娘的,如今連個面兒都不敢露,莫不是當真在騙我?” 這般一想,朱窕心里更急了。昨日聽了安木淳的話她心中已信了七八分,今日本就是為了見到瑤琴姑娘的真容才出來的,如今倒好,竟然被安木淳那家伙給騙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相信他的話跑來此處!安木淳這個混蛋,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他,否則本小姐非要揍扁了他不可!” 朱窕一通叫罵,身后卻突然響起溫潤悅耳的男聲:“朱小姐不知道,在背后說人壞話是極不道德的行為嗎?” ☆、第6566章 朱窕聞聲回頭,看到安木淳那張欠扁的臉頓時有些來氣:“說好的今晚帶我們去見瑤琴姑娘,本姑娘在這里等了你半日,你到現在才來,剛剛罵你都是輕的!你若再晚來一會兒,瑤琴姑娘的舞蹈都要結束了?!?/br> 安木淳輕笑:“朱小姐倒是個急性子,不過你們也不必著急,瑤琴姑娘的舞姿不會讓你錯過的?!?/br> 朱窕哼哼一聲,心中的火氣小了許多:“他們不讓我們進去,該怎么辦呢?” “自然是帶你們另辟入口?!卑材敬菊f著眉毛往上一挑,“跟我來?!?/br> 徐硯琪和朱窕隨著安木淳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門前,朱窕狐疑地看了看四周,警惕地望著他:“你帶我們倆來這兒做什么?” 安木淳道:“這個院子與鳳雀樓相通,是為了方便樓里的人進出方便才開的院子,外人很少知道此處?!?/br> 朱窕饒有興致地看了看他:“看來你與這鳳雀樓里的關系很不一般嘛,他們連這樣的地方都告訴你?!?/br> 安木淳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朱小姐待會兒見了瑤琴姑娘,可莫要忘了向安某賠禮道歉?!?/br> “賠禮道歉?” 安木淳道:“前段日子安某好心救你,結果卻被你罵作是下流無恥,難道朱小姐不該為自己的言行向安某賠禮道歉?” “那也要等真的見了瑤琴姑娘再說!”朱窕哼哼一聲,心中暗自腹語,一個大男人竟然這般小氣! 三人進了院子,在安木淳的帶領下進了一條密道。 從密道里走出來,眼前的景象看的朱窕和徐硯琪不由有些驚呆。 這地方并不算大,但貴在精致,每一處建筑都透著清新雅致,別具匠心。 與剛剛那處幽靜無人煙的院落不同,此處亭臺樓閣,假山碧池,小橋流水,五顏六色的燈燭將整個院落點燃。院中央的幾株紅梅開得正盛,散發陣陣幽香,偶爾有曼妙女子經過,見到安木淳也毫無反應,似乎對于能在此處能見到他已是司空見慣了。 安木淳解釋道:“這里是樓里的姑娘們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闭f著指了指前面打開著的朱紅色木質大門,“從那里走進去便是鳳雀樓的前廳,今晚的斗詩大會便是在那里舉行?!?/br> “那也就是說瑤琴姑娘也在里面了,我們快進去看看?!毕氲今R上就能看到傳說中的瑤琴姑娘真容,朱窕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見她抬步就走,安木淳忙拉住她:“里面的座位已經滿了,且有層層守衛看守,我們沒有鳳雀樓統一發放的放行玉佩,去了也是沒用?!?/br> 朱窕又是一陣著急:“那該怎么辦呢?你既帶我們過來,定然是有辦法的吧?” 安木淳道:“我與這里面的人相熟,出出進進自然不需要什么放行玉佩,關鍵是你們二人。我昨日向顧mama討了兩塊,她原是答應了的,可如今也還沒讓人給我,所以我們要先去找她討了玉佩方可進入?!?/br> “這樣啊,那我們趕快去吧?!敝祚徽f著不由拉上了安木淳的胳膊,急急道,“顧mama現在何處?” 徐硯琪見朱窕絲毫不顧及男女禮儀,就那么抓著安木淳的胳膊,頓時被她的行為驚得目瞪口呆,剛剛對人家還像個仇人一般,如今倒是說好便好,還真是孩子心性。 卻聽安木淳道:“顧mama此刻怕是在前廳忙活著呢,你們且在這里等我,我進去找顧mama討要了玉佩再來帶你們進去?!?/br> 朱窕微微蹙眉:“怎會如此麻煩,他們既認識你,你直接帶了我們進去不就是了?!?/br> 安木淳道:“今日人多,又都是達官顯貴,鳳雀樓自然是要保證他們的安全的,怎能隨隨便便因為我一句話就放你們進去。也就是討個玉佩的事,我很快就回來,你們在這里四處轉轉也就是了?!?/br> 朱窕還有些不滿,徐硯琪拉了拉她的胳膊:“好了,就聽安公子的吧,我們在這里等等就是了?!?/br> 朱窕勉為其難的應下:“那好吧,你快些回來,莫要讓我們錯過了瑤琴姑娘的表演?!?/br> 安木淳走后,徐硯琪和朱窕二人便在這院中四處轉悠著。 徐硯琪望著四周的建筑,突然贊道:“也不知是誰想出如此精巧的設計,這院子表面雖小,實則空間很大呢?!?/br> 朱窕揚眉:“我瞧著也就這么大點兒的地方,大嫂怎就說空間很大了?” 徐硯琪對著右手邊指了指:“你看那邊,兩排墨蘭花中間是一條小道,且那條小道兒逐漸由窄變寬,想來后面應是另一番天地?!?/br> 朱窕一聽來了興致:“被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大嫂我們去看看吧?!?/br> 正說著,還未來得及過去,卻見安木淳從前廳走了過來:“讓二位久侯了?!?/br> 看到安木淳,朱窕自是將與徐硯琪的談話拋之腦后,笑著迎上去:“怎么樣,玉佩討來了嗎?” 安木淳嘆息一聲,臉上帶著歉意:“討是討到了,可惜就只有這一個。這顧mama也真是,原先答應了給我留兩個的,結果她一個侄子從外地來看她,他便給了她侄子一個,如今便只剩下這一個了?!闭f罷拿出僅有的那塊玉佩在二人跟前晃了晃。 朱窕蹙眉:“怎么就只有一塊兒,這一塊玉佩能帶我們二人前去嗎?” 安木淳搖頭:“這里規矩多,一塊玉佩只能放一個人進入?!?/br> 朱窕原本興奮的心一下子跌了下來:“這顧mama怎么這樣兒啊,說好的兩塊竟然言而無信,如今可叫我們么怎么好?”說著,又心懷期待地看向安木淳,“你不是和這里的人相熟嗎,再想想辦法??!” 安木淳一時有些無奈:“我再認識他們也不能通天啊,如今玉佩就只剩下這一塊兒,我也是沒有辦法了?!?/br> 徐硯琪看了看二人,沉思片刻突然開口:“不如安公子帶小姑去吧,我對那些吟詩作對的也沒什么興致,去或不去也是一樣的?!?/br> 朱窕忙但:“那怎么可以呢,是我非要拉你來此,如今怎可將你一人丟下。若是被我大哥知道了,他又該欺負我了?!?/br> 徐硯琪笑道:“我真的沒事,這院子瞧著挺不錯的,我在這里四處轉轉也好,左右你不就是見瑤琴姑娘一面便出來了嗎?快去吧,再磨磨蹭蹭的,可是要錯過瑤琴姑娘的舞姿了?!?/br> 被徐硯琪這么一提醒朱窕又有些著急起來,可讓徐硯琪獨自一人在此又實在過意不去,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徐硯琪推了推她:“好了,我不過在這里四處轉轉,沒什么事的,你們快進去吧,不必管我?!?/br> “那你先在這里等著,我看一半兒就回來,然后換你進去?!?/br> 徐硯琪笑著點頭:“好,快去吧?!?/br> 安木淳帶著朱窕離開后,徐硯琪抬頭望了望天上的繁星,今晚夜色不錯,雖說沒有十五的圓月,卻也是格外讓人心情舒暢。 扭頭看到墨蘭花旁的那條小道,她猶豫了一下,終是壓不下心中的好奇向著里面走去。 果不出人所料,過了條小胡同,映入眼前的便是另外的一個小院兒,比剛剛的院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處比剛剛的那片院子還要大,一片碧湖水面上結了一層薄冰,卻仍能看得到那薄薄的冰塊兒下潺潺流動的湖水,天上的繁星在薄薄的冰層上映襯出倒影來,反射出淡淡的微光,迷蒙絢麗。 而一切的房屋好似都是建立在湖水之上,房屋之間相連的連廊也仿若小橋一般鋪在湖面上,瞧上去便如從湖面頂破了薄薄的冰層鉆出來的嶄新世界一般,格外亮眼。 徐硯琪呆呆地立在那里,仿若闖進一個未知的世界一般,一時有些怔愣。 這時,卻聽得前方傳來女子的嚶嚶哭泣,徐硯琪心下好奇,便想要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走上去一看,只見一綠衣女子獨自蜷坐在屋前的臺階上哭得傷心,好似被誰欺負了一般。 徐硯琪心下不忍,便想著走上去安慰她:“姑娘,你怎么了?” 碧衣女子聞聲抬眸,一雙有神的杏眼淚汪汪地看著她,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你是這鳳雀樓里的姑娘嗎,為何無端在此哭泣,可是有人欺負了你?”徐硯琪又問。 碧衣女子搖頭,抽泣著回道:“今兒個斗詩大會,顧mama安排了我去給客人們行詩令,可是我不小心扭到了腳,如今根本無法行走。待會兒顧mama知道了定然是要著急的,都是我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傷到腳,若是把會場給搞砸了,我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在這里混哪!”女子說罷,頓時哭得更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