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盡管有這么多的問題在瞬間劃過牧嘉實的大腦,但是,他也不過只是微微怔了一下。 的確,他曾經對徐北盡很感興趣,他曾經甚至對林檎也很感興趣,還和掘金團隊中的朋友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是否有可能把林檎這位大佬拉入自己的團隊…… 但那些都是曾經了。 不能說在窄樓更高層的那場失敗摧毀了他,盡管他知道很多任務者都是這么想的。但是,他的能力、頭腦都還在,東山再起也并非不可期。 只能說,更早之前,在他決心離開掘金者組織的時候,他就已經偏離了他原本習慣的生活軌跡。 窄樓…… 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嘆了一下,隨后收斂了一切的思緒,甚至都沒有和同樣在場的徐北盡打招呼。 他對林檎說:“大佬,我們打算回長廊那邊看看,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在意識到自私鬼和替死鬼隱瞞了一些事情,而替死鬼又死也不開口的情況下,他們也就只能選擇回到長廊與黑暗的臥室,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況且,預計的八分鐘時間已經過了,而這一輪的噩夢還在繼續。也就是說,自私鬼那邊一定是報出了正確的數字,所以才沒有被黑衣人殺死。 既然如此,那么臥室那邊會不會發生新的變故? 他們終究得去了解一下才行。 老大和二哥還不知道在服務區的哪個角落,牧嘉實與丁億、老三商量了一下之后,決定分兵,牧嘉實和老三回臥室那邊一趟,而丁億留下來。 不過在往外走的時候,牧嘉實看到了林檎,便決定與這位大佬說一聲。 雖然牧嘉實有點無精打采的,但是要他在噩夢中劃水摸魚,明明知道卻不去做事情,那他也做不出來。 而他團隊至上的性格,讓他在這個關頭,仍舊顧慮著林檎這位置身事外、但是一舉一動又影響巨大的團隊成員。 ……是的,在牧嘉實看來,林檎當然也是這個噩夢團隊的一員。起碼,在上一輪噩夢中,林檎幫助了他們。 這可比自私鬼和替死鬼好多了。 即便是牧嘉實現在這樣心灰意懶的狀態,他也不免對那兩人的做派心生不滿。 不過比起憤怒的老三,牧嘉實是不愿將這樣的情緒表現在臉上的。甚至于,他此刻也沒有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地告訴林檎,而僅僅只是告訴說出了他們現在的打算。 書店里,徐北盡和林檎同時看向了牧嘉實。 牧嘉實的到來,把直播間的視角也牽扯了過來,于是,觀眾們也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林檎就又出現在他們主播的身邊了。 “咦,這位大佬怎么在北北身邊?” “北北第一次開播的時候,他就來找過北北,說要和北北打架。這一次居然又來找……有古怪?!?/br> “我記得……他叫林檎?” “哈哈哈哈這個小蘋果對咱們北好執著啊?!?/br> “?小蘋果?” “林檎,可指兩種植物,一為蘋果,二為番荔枝——摘自百科?!?/br> “草,小蘋果?!?/br> 瞥見彈幕的徐北盡,用盡全力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將林檎的形象與蘋果什么的掛鉤……未免也太搞笑了。但是這個名字也確實,有點隨便。 林檎不知道徐北盡和觀眾們正在調侃他的名字,他的目光散漫地瞥了一眼牧嘉實,懶洋洋地說:“不,我不去了?!?/br> 牧嘉實點了點頭,就要離開,目光看到徐北盡,遲疑了一下,也點頭打了聲招呼,然后目光落下,看到了柜臺前方貨架上的報紙。 就如同曾經的馬尾妹子一樣,他也本能地意識到,主腦ne不可能在噩夢中隨隨便便放一些紙質雜志、書籍等等,上面的信息,一定是有用處的。 他下意識走上前,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報紙。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條新聞上。 “小鎮驚爆殺妻案,尸體碎rou沖入下水道,十歲幼童藏身衣柜得以幸免!” 牧嘉實的眼神微微一凝,因為趕時間,他也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抬頭看向徐北盡,問:“老板,這份報紙怎么賣?” “不用錢,你帶走吧?!毙毂北M搖了搖頭,露出些許的笑意,“我記得你?!?/br> 牧嘉實怔了一下,他倉促地回應:“謝謝……不僅是這份報紙,還有當時……” “不用謝?!毙毂北M指了指門外一臉焦急的老三,“我想,你的同伴還在等著你?!?/br> 牧嘉實回頭看了一眼,喃喃說:“是的……”他遲疑了一下,然后說,“老板,回頭我可以去窄樓里找你聊聊嗎?” 他知道徐北盡的書店在哪個位置。 不過,前提是他們這一次的噩夢沒有打出真結局。如果打出真結局的話,那么這一次的會面可能就遙遙無期了。 徐北盡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br> 牧嘉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帶著報紙,轉身離去。 他想,他之所以對這一位窄樓居民感興趣,就是因為……拋開他不會睡覺、喜歡喝飲料這些特殊之處,徐北盡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窄樓的居民從來不是這樣的。他們瘋狂、無序,言行舉止中充滿了混亂、絕望而麻木的自暴自棄。 他們就如同是這座破敗不堪的窄樓里的一塊霉菌,一些腐爛發臭的東西,一些被任務者避之不及的臟污;而不是……而不是徐北盡這樣。 他開著書店,喝著飲料,穿著洗到發白的襯衫——他的頭發雖然凌亂,不太打理,可居然還是干干凈凈的。他的目光永遠幽深而平靜地注視著所有外來者。 如果曾經的他更加癲狂一些,更加邪惡、詭異一些,那么那些任務者恐怕還不會對他的噩夢感興趣。窄樓中的居民有那么多,可為什么任務者偏偏對他趨之若鶩呢? 因為他太正常了。 窄樓中的所有居民都有著瑕疵與毛病,唯獨徐北盡沒有。 這樣一位特殊的窄樓的居民,當然,會吸引任務者的注意,懷疑其身上是否有與窄樓有關的秘密,甚至于,通過他,他們說不定能離開窄樓也說不定? 至少,曾經的牧嘉實就是這樣想的。 剛剛脫離掘金者團隊的牧嘉實,迫切地希望用一些東西證明自己行為的正確性。他選中了徐北盡這位窄樓居民。盡管最終他失敗了,但是他也成功地去往了更高的樓層。 盡管那之后,他再一次地失敗了。而這一次的失敗,或許是……永久? 當牧嘉實離開書店的時候,徐北盡凝視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檎的聲音在他的耳旁幽幽地響起,他說:“你寧愿讓他去你家里作客,也不愿意和我打架?” 徐北盡:“……” 他回過神,頭痛地看著林檎,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 林檎說:“我可以承包你一輩子的飲料,他可以嗎?”他理所當然地說,“他肯定不行。所以,為什么你還不愿意答應和我打架呢?” 徐北盡欲言又止。他想,林檎的世界……還真是簡單啊。 在林檎看來,打架這種事情就如同是一種日常的問候一樣。 就好像牧嘉實想拜訪徐北盡,徐北盡答應了一樣;林檎邀請徐北盡去打架,徐北盡也應該答應才對,反正林檎是這么想的。 徐北盡想了想,說:“但是,打架對我來說,和正常的作客是兩回事?!?/br> “哦,那我可以去你家嗎?” 林檎的想法依舊非常簡單,如果去拜訪窄樓中的徐北盡的話,那說不定就能發現為什么徐北盡不愿意和他打架了,甚至,可以找到突破口。 面對林檎誠心的提問,徐北盡噎了一下。 他想到自己無數次嚴詞拒絕林檎的邀請,絲毫不留情面;而剛剛他才答應了牧嘉實的拜訪,現在林檎提出了同樣的請求…… 徐北盡再三猶豫,最后還是說:“可以的?!?/br>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開啟了野獸的牢籠。 林檎眼神一亮,忍不住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他問:“你住在哪兒?” 徐北盡說了自己的地址。 林檎更是高興起來:“居然離我的屋子這么近?!?/br> 徐北盡在心里默默想,林檎這家伙,笑起來的時候,也太誤導人了,看起來又乖又溫和,可是……誰敢相信這樣一副皮囊之下,居然是一頭瘋狂而兇悍的野獸呢? 就像,誰敢相信,徐北盡有這樣鋒利的眉眼與沉郁幽深的氣場,所有任務者都以為他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但他本質上,卻是一個無害而正直的好人呢? 誰都不會相信。 徐北盡不免嘆息一聲。 他回過神,這才意識到,在這個噩夢結束之后,他就要面臨兩位舊識的拜訪了。 牧嘉實暫且不說,他與林檎,其實也已經認識很久了。只不過每次相遇,林檎都只是不厭其煩地邀請他打架,所以,他幾乎對林檎毫無了解。 自從任務者得知他是一個不會睡覺的怪物,失去對他的噩夢的好奇心之后,徐北盡的書店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 一時間,徐北盡居然有些緊張起來。 他想,是否有必要拆封一些他不舍得喝的飲料,用來招待這兩位客人呢? * 牧嘉實暫且拋開了與徐北盡相關的事情,一邊和老三一起往外走,一邊目光就落在了手中的報紙上。 這條新聞大概是小鎮上難得的大新聞,因此標題起得駭人聽聞,報道的內容也十分冗長。 牧嘉實快速地閱讀,從中提取了幾條信息,并與剛才那名超市收銀員的話進行了對比。 相比之下,報紙上的新聞的確多了幾條信息,比如那名兇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之后,還用大砍刀剁碎了妻子的尸體,并且從馬桶沖入了下水道,以此毀尸滅跡。 又比如,在鄰居聞到異味、聽見不明且巨大的聲響而報警,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兇手已經不知所蹤。而那名十歲的小男孩,則是藏身在衣柜里,直到警察到來,才被發現。 不過報紙上也的確沒有提及小男孩之后的去向。 報紙上也說,現在兇手還沒有被抓獲,并且提醒小鎮的居民注意人身安全;如果發現可疑人員,立刻報警。 牧嘉實將報紙遞給老三,讓他查看上面的新聞。他若有所思地想,看來這就是這個噩夢的背景故事了。 噩夢的主人是那個小男孩。那間黑暗的臥室,應該就是案發現場。而第二輪噩夢他們聽見的女人的嚎哭,估計就是兇殺案的重演。 但是,長廊、停車場、服務區,又意味著什么呢? 服務區里這么多人,還有別人會知道一些相關的信息嗎? 牧嘉實希望有。他和老三回臥室那邊看一看,而丁億則繼續在服務區里尋找信息。希望她可以找到相關的線索。 此時,老三也已經快速地看完了這條新聞,并且從中發現了重要的線索。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衣柜!” “是的?!蹦良螌嵨⒉豢梢姷攸c點頭,“小男孩藏在衣柜里?!?/br> 老三低聲說著:“我們一直沒有發現噩夢的主人在哪里。難道他一直躲在那個衣柜里嗎?那怎么才能讓他出來……等等,報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