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車上早有位司機等著,孟玲徑直坐到了副駕駛,扣上安全帶后,從包里掏出了一張工作證一樣的東西遞給魚莜: “諾,這是你的參賽證,可要保管好別弄丟了,賽場人員把控很嚴,觀眾都有邀請函,評委也有評委證,這證弄丟了可就進不來了?!?/br> 聽她說得那么嚴重,魚莜忙接過,小心翼翼地放進了隨身的包里,玲子姐接著絮叨:“你們還算來得早的,等下把你們送到酒店,我還得再返回機場接下一批的選手,這兩天所有的參賽選手陸陸續續都會到了……” “比賽在大后天舉行,這兩天你們可以先休息休息,適應下這邊的環境和氣候,免得出現水土不服類的應激反應?!?/br> 魚莜迷糊地聽著玲子姐的話,不禁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沒想到京都的天氣這么冷,至少和蘇州相差了十度。 方才因為暈機出了一身子冷汗,剛從機場出來迎面吹了風,暈機的不適感剛過去,此刻感覺鼻子又有點不通氣了。 她似乎現在就有點水土不服了…… 車子一路駛上高速,快到二環時難免堵了一會,然而很快就到達了酒店大院內。酒店從外面看就很奢華高檔,占地面積很大,大樓前停滿了豪車。 玲子姐問他們要了身份證,到前臺幫他們辦理了入住手續后,隨后帶領他們上了電梯。 電梯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打造,是搭建在樓外的觀光電梯,從這可以俯瞰到酒店中心的音樂噴泉,以及周圍燈火璀璨的夜景。 “好漂亮啊……我還是第一次住這么奢侈的酒店呢?!彪S著電梯緩緩上升,袁園雙手搭在玻璃上,驚嘆著看著電梯外的景色。 “剛剛聽前臺服務生說,這里有健身房、游泳館,還有專門的養生足療館,等下咱們要不要一起去做個精油spa放松放松?” 陳燊側身站在角落,不贊同道:“魚莜身體不舒服呢,你消停會行不行,你是出來比賽還是出來玩的,盡讓人家看笑話?!?/br> 一旁的玲子姐但笑不語。 “喂喂,我怎么就讓人笑話了?誰笑話我???”袁園柳眉倒豎,“我看就只有你看我不順眼,每次都要跟我抬杠,”接著傲嬌地哼了一聲,對魚莜和薛飛二人說道,“等下我們去spa不帶他!” “我現在巴不得回房間好好睡個回籠覺呢,你以為誰都像你這么有精力?”陳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同時不忘懟回去。 這倆一不留神就開始斗嘴,薛飛夾在兩人的炮火中間,低著腦袋根本不敢吭聲,魚莜趕忙打圓場:“快別吵了,我等下回房間休息,你們想玩去就是了?!?/br> 就在魚莜一行人進入電梯的同時,三四個西裝革履的男子簇擁著一位高大挺拔的年輕男人,從酒店的玻璃旋轉門里走了進來。 “來,柯總這邊請,”領頭的西裝男滿面春風地引著身后的男人進了右邊的電梯,話音里帶著討好和客氣,“我給您預訂的是最好的套房,景色極佳,重要的是這家星級酒店的服務特別人性化,房間的隔音效果也是沒的說……” 這廂的電梯門剛合上,隔壁的電梯剛好停在四層,袁園和陳燊的斗嘴聲以及拖拉行李的聲音隱隱傳來。 柯奕臣沒有回應西裝男的話,此刻電梯里安靜得落針可聞,這些雜音就顯得尤為清晰。 剛說出去的話就被打了臉,那位領頭的西裝男掩唇咳了一聲,尷尬地笑了笑:“這走廊和電梯的隔音是不太好哈,不過房間的隔音絕對沒問題,絕對不會打擾到柯總您的休息,” 頓了頓,西裝男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說,“今天酒店剛剛入住一批前來參加烹飪比賽的選手,所以難免會有些吵鬧……” 于柯奕臣而言,酒店不過是下榻的地方,左右住幾天罷了,安靜或是吵鬧些都沒什么關系,交通方便就好。 然而聽到“烹飪比賽”四個字時,他心下一動,當即問領班:“什么烹飪比賽?” 柯總自上電梯后就一直背對著他,對他前面說的話都沒什么反應,此刻忽然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回頭看他,領班也有點懵,回憶了一下,說:“好像叫什么八大菜系逐鹿中原,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領班小心斟酌著問:“這酒店離您開會的地點最近,交通也最方便,柯總您若嫌吵鬧,我再去安排其它的星級酒店?” “?!钡囊宦?,電梯已抵達頂層,電梯門開,柯奕臣雙手插兜,邁開步伐走了出去。 “挺好的,就住這里吧?!彼h顧周圍,唇角淺淺地勾起,心情似乎格外愉悅。 第65章 彩排 失去味覺and餐廳偶遇 “哇, 房間好寬敞啊……” 兩扇落地窗通透明亮,白色地板一塵不染,床頭燈散發著淺黃色的光暈, 兩張單人床看起來柔軟又整潔。 一進房門, 袁園看到房間內的設施布局,忍不住贊嘆出聲, 放下行李箱就四仰八叉地飛撲到了床上,抱著枕頭不撒手。 主辦方安排他們入住高檔酒店, 首先是因為交通便利, 其次是保證選手們的安全, 但在基準之上又得節省經費, 因此給選手們都開得是標準間。 魚莜跟袁園住一間,□□和陳燊兩個大男人住一間。 袁園惦念著spa按摩, 魚莜實在沒精力陪她,洗完澡后便裹著浴袍,鉆進被窩里睡了。袁園也知道她身體不適, 拿著備用房卡去隔壁找陳燊□□他們了。 在袁園走后不久,魚莜睡得迷迷糊糊之時, 隱約好像聽見有人敲門。 袁園手里有房卡, 進來不需要敲門, 玲子姐要是找她會直接打電話, 也沒必要上門來找她…… 會是誰呢? 應該是錯覺吧…… 敲門聲響了兩下后就沒動靜了, 好似印證了她幻覺的猜想, 魚莜困意漸濃, 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這一覺睡得特別足,仿佛把流失的體力都補充了回來。魚莜起來后,覺得除了腦袋還有點昏沉, 其他的已經不礙事了。 刷牙的時候,魚莜叼著牙刷頭,看著鏡子里滿嘴泡沫的自己,才意識到一個不太妙的事實,她的鼻子仿若被什么東西塞住,好像不怎么通氣了。 “這么重要的比賽當前,你說你一不小心感冒了?” 魚莜點點頭。 “你一感冒就嘗不出食物的味道,聞不見任何的氣味?” 魚莜有點無辜又內疚地垂下腦袋,仍舊點了點頭。 “我的蒼天啊,”袁園絕望扶額,“咱們什么時候感冒不行,偏偏這個時候,一個失去了味覺和嗅覺的廚子去參加全國比賽的結果,我簡直不敢想象……” 對比于袁園的呼天搶地,□□的手足無措,陳燊顯得很鎮定:“事情或許沒有想象得那么糟糕,就算沒有味覺和嗅覺,魚莜對調料基本的把控能力又沒有消失,再說還有我們在旁邊,我們可以幫她嘗菜……” 魚莜狂點頭:“是的是的,我以前在感冒時做菜,師父還夸我誤打誤撞比平時做得還好吃呢……” “得了吧,”袁園在這一刻變身教導主任,嚴肅地叮囑她,“到比賽的時候,你每做一道菜,每進行一次工序,都必須讓我們三人中的兩個嘗過味道后才能進行下一步驟,聽到沒?” 事到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了,作為一個五感中失去了兩感的半殘疾人,她想要順利完成比賽,只能依靠身邊這三位助手。 作為烹飪者都會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技巧,比如□□擅長擺盤和做甜品,不擅長刀工,袁園擅長做面食,不擅長做葷菜,而魚莜則是個不偏科的好孩子,煎炸煮蒸每項能力都很均勻,但她有個所不為人知的最大弱點,就是她感冒的反應會比正常人厲害的多。 她一旦感冒,味覺和嗅覺的敏感度就會趨近于無,哪怕是最麻最辣的辣椒醬,吃到嘴里也味同嚼蠟。 魚莜無奈地想,離比賽還有兩天時間,但愿比賽那天,鼻塞的癥狀能好些吧。 下午,玲子姐帶著他們去了比賽場地,認了認路,熟悉了下場地外加彩排了一會。 這次的比賽場地仍在電視中心,像蘇州賽區一樣,會有專門的攝像組全程跟進拍攝,屆時除了本地頻道,還會通過綜藝頻道向全國播出。 這里的彩排,并非是指有臺本有黑幕,而是選手們何時上臺,從舞臺哪邊上以及選手初次登臺時的自我介紹。 魚莜看著玲子姐遞給她的文件夾,小聲地讀出來上面的字句:“我是來自大山里的精靈,遠避塵囂的單純和自由給了我對烹飪最初的靈感,以草木為枕,星辰為被,與溪泉和清風相伴……” 魚莜越看越雷,這都是些什么鬼??? “這是節目組幫你寫的自我介紹,”玲子姐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同她解釋,“他們覺得你在山上生活十三年的經歷很特殊,所以就編了這么一段?!?/br> 魚莜咽了咽口水:“……可以不說這些臺詞嗎?” 要在這么多觀眾面前,說這么蘇的臺詞,魚莜想想就覺得尷尬,還以草木為枕,星辰為被,那不凍死人了,要說枕得是草席,蓋得是棉被那還差不多…… 玲子姐笑著說:“你要覺得難為情,可以選擇不說,本來這些都是節目組怕你們上臺忘詞,言語組織能力有限,所以才幫你們每人都寫了一段?!?/br> 還好還好,魚莜暗道,除非她腦子抽了,否則一定不會用他們提供的臺詞。 玲子姐的手中還拿著幾個未送出去的文件夾,魚莜問她借來看了看,只見上面寫得一個比一個夸張。 “李少川,下河幫川菜的傳承人,年僅二十一歲的天才少年,在其十二歲時便做出了名動當地的全竹宴……” “阮湘琴,來自湘南的烹飪魔術師,纖纖十指可化味三千,于她而言,烹飪是一種藝術……” “顧明禮,膠東魯菜的繼承人,生于有名的烹飪世家,年少成名,現已是金牌特級廚師……” “黃祁生,嶺南人,擅長將詠春拳的奧義和粵菜完美融合……” 看了一圈后,魚莜心里寬慰了不少,敢情不是她一個人被寫成這樣。這里又是天才少年又是魔術師,又是烹飪世家的繼承人,看到最后一個,她有點汗顏又有點好奇,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把武術和做菜相結合的。 像她這樣的小村姑都能被說成大山里的精靈,那其他人的簡介也一定有夸張的成分在。 彩排只針對參賽選手,袁園等人并未同她一起來,彩排結束后,正當晚飯點,魚莜回到酒店后,便沒有回房間,而是獨自前往酒店大堂用餐。 酒店餐廳給提供早中晚三餐的自助餐,菜品種類多樣,從中餐到西點,從意面牛排到壽司生魚片,一應俱全。 魚莜正值感冒期,吃不了海鮮類的發物,吃食則多以清淡素食為主。 拿了一碗蔬菜粥,一小碟蔬菜沙拉,兩片起司面包以及一顆水煮蛋,這些便是她的晚飯了。 魚莜端著餐盤看了一圈,只見大多數餐桌旁皆已坐滿了人,唯有角落里還有張空桌子沒人坐。 她趕忙快步朝那張空桌走去,快走到桌邊時,迎面碰上了同樣端著餐盤的男人。魚莜在小心地平衡餐盤,避免碗里的粥撒出來,余光看見了他裁剪得體的西裝褲,锃亮的皮鞋。 看他走路的方向,似乎也想搶這個桌子。 魚莜三步并作兩步,胳膊一伸,將餐盤放在桌上,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對面的男人也放下了餐盤。 “……” 魚莜心想實在不行就拼桌吧,一抬頭,看見面前人似笑非笑的面容,當下睜大了眼睛:“大……” 后面老板兩個字沒喊出口,就被她硬憋了回去。 她想到自己已并非沁園春的員工,再這么叫顯然不太合適,那應該稱呼他什么?柯先生? 可之前她都是一口一個老板叫他叫得順口,辭職后就立馬改口,是不是有點太翻臉不認人了? 魚莜正糾結該怎么稱呼他時,只見他瞥了眼椅子,很熟稔的口吻:“坐吧?!?/br> 魚莜忙端著盤子坐下,而柯奕臣很自然地坐在了她對面。 “好巧啊,您也住這家酒店?”魚莜開口問,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 盡管事實上,他們已并非上下屬關系,但或許是習慣所致,也或許是他的氣場太強大,魚莜面對他時總感覺弱了一截,說話也自然而然用得是敬稱。 “嗯,”柯奕臣淡淡地應了聲,幽深狹長的眼眸看著她,“……你昨晚沒在酒店的房間嗎?” 魚莜一愣:“我在啊?!?/br> 聯想到昨晚那兩下稍縱即逝的敲門聲,難道昨晚真的有人敲門,敲門的人是他? “我昨天早早地就睡了,沒有聽見……”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后,魚莜忙說。 柯奕臣點點頭,昨天他敲了兩下門后無人回應,也猜到她剛下飛機就奔赴酒店,可能是累了,便沒再繼續打擾她。 魚莜手持湯勺,低頭攪著碗里的粥:“您昨晚找我……有什么事嗎?” 她心中暗自決定,要是他提起的是工作上的事,她就把自己已辭職的事告訴他。 “沒什么事,”柯奕臣切下一塊牛排,納入口中,狀似漫不經心地說,“恰好知道你也入住了這家酒店,便想過來跟你問聲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