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她奇怪地發現,她記得剛剛明明點開了內存盤,而現在電腦面卻莫名回到了原始桌面。 有人動了她電腦? 她朝四周看了一圈,只有惠子坐在沙發上,正在看一檔綜藝節目,笑得前仰后合。 崔莉莉撓撓額頭,可能是她打開又不小心關上了,也可能是她記錯了吧…… *** 度假村地處很偏,附近也沒什么鄉鎮,這里所有的吃的用的,也是靠專車運過來。雪災的這兩天,非但這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好在惠子冰箱里的存貨很多,足夠他們四人吃的,魚莜便有什么做什么,好好大展了一番身手。 她和崔莉莉沒事泡泡溫泉,看看電視,打打撲克,還有每餐都有豐盛美味的菜肴可以吃,日子倒是過得很滋潤。 然而再滋潤的生活,也得回到現實中去。 崔莉莉的公司那邊幾乎是每隔一小時就有電話打進來,柯奕臣似乎也有些事情等著回去處理。這兩天,許是因為柯奕臣幫她說話的原因,單主管沒有打電話催她,但魚莜是個閑不下來的人,過了幾天不用工作的悠哉日子,她竟然開始有些想念面點房的忙碌來。 終于在雪災發生后的第四天,眾人從本地的新聞頻道得知了高速已可以通車的消息。上午看到新聞,等吃完午飯,收拾完隨身行李,下午時分,三人便決定開車回程了。 惠子站在庭院門口,不舍地朝魚莜揮手:“魚莜有空記得常來玩啊,我這家度假村對于你完全免費喲,如果你還能抽空幫忙做幾頓飯的話……” 坐在崔莉莉副駕駛座的魚莜汗顏,她這是純靠廚藝,賺了一張終身免費的溫泉體驗卡了么? 崔莉莉發動引擎,油表顯示儲量不足,心下并未當回事,她記得離這邊很近就有一家服務站,這些油應該夠撐到了。 “莉莉,路上小心,一路順風,柯先生,您也是……”惠子溫柔地笑著,做著最后的道別。 反正都是同回蘇州城的,她們和柯奕臣便順路一起出發了。與崔莉莉十分狂野sao氣的法拉利牌跑車不同,柯奕臣開著得是一輛格外低調的純黑色商務車。 崔莉莉踩下油門,一騎絕塵,柯奕臣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了高速,行駛了約半個小時,忽聞一陣警報聲,崔莉莉目光落在顯示表上,只見發動機故障警報燈一閃一滅,暗道不好,連忙打亮車燈,轉動方向盤,緊急地靠邊停下。 崔莉莉打開車門下車,到車前蓋前檢查,魚莜也跟著有些擔心地下了車來。 看到她們忽然停車,柯奕臣也跟著停下。 “怎么回事?” 柯奕臣走過來,問呆站在一旁的魚莜。 魚莜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說:“莉莉的車好像出問題了?!?/br> 柯奕臣繞到車前,崔莉莉見他過來,給他讓了位置,他擼起袖子,動手檢查了番,皺眉道:“油線過低,導致油泵過熱,燒壞了線路?!?/br> 崔莉莉啊了一聲:“那怎么辦,你能幫忙修好嗎?” “這個沒辦法,只能送到維修站去修?!?/br> 崔莉莉猶豫:“這……能將就著開嗎,馬上就到服務站了?!?/br> “你要是不怕出事故的話,盡快開?!笨罗瘸颊Z氣涼涼道。 “……” 怎么就這么倒霉,崔莉莉一邊嘆氣,一邊給122打電話。 打完電話,崔莉莉過來對魚莜說:“要不你先跟柯先生的車走吧,這兩天出事的車很多,救援車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來,你別陪我在這挨凍了?!?/br> 柯奕臣站在路邊,剛點上了一根煙,等待她們商量完對策,魚莜看了他一眼,捏了捏手指:“……我還是在這陪你吧?!?/br> 崔莉莉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沒事啦,等下要把車拖去維修站,不知道多久能修好,也不方便送你,”轉過身,大聲地問,“柯先生,能方便帶魚莜先回去嗎,她家就住在芳亭路,離沁園春很近的?!?/br> 柯奕臣當即掐滅了香煙,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好吧,那你小心點,到了家給我打個電話?!濒~莜不放心地叮囑了她一句。 說罷,她只得低頭走到柯奕臣的車前,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下,默默扣上了安全帶。 第39章 歸程 老板是真的很嚴格。 沿路兩旁尚覆著殘雪的綠化帶, 隔著車窗,飛速地朝后掠去。 魚莜在副駕駛正襟危坐,柯奕臣沉默不言地開著車。 車子已經行駛了十分鐘, 自打她上車, 他二人就沒有過交流。 魚莜幾次拿余光悄悄地瞟他,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半抿的薄唇, 私覺得以柯奕臣的高冷范兒,等他主動說話是不可能的, 于是便想著找點什么話題, 來打破這個有些尷尬的寧靜。 魚莜默默地打量一圈車室, 干凈整潔到有些單調, 連個擺件都沒有。目光落在后視鏡上,后排座位上放著的一只黑色登山包闖入她的眼簾。 她旋即想起他每天出去晨跑都穿得是沖鋒衣, 包括那回她掉進土坑,他帶來的也是專業的攀登繩索。 “你很喜歡戶外運動?”魚莜開口問。 “嗯,業余愛好, 喜歡登山?!笨罗瘸颊浦较虮P,淡淡地回。 說起登山, 魚莜的家鄉就坐落在名為西陵山的山腰間, 西陵山的山頂是整個湖心島地勢最高的地方, 雖然沒有開發商肯開拓這片山溝溝, 但是每年都會吸引一些登山愛好者前來。 魚莜又問:“那……你去過西陵山嗎?” “沒有, 但是聽說過?!?/br> “你真應該去一去, 站在西陵山頂, 可以看到俯瞰到湖心島周圍太湖的風景,尤其是日出日落的時候,最美了……” 聊起這個, 魚莜突然提起了興致,不余遺力地跟他安利起自己的家鄉來。 “有時間會去,”柯奕臣很給面子的應下,看到她眉飛色舞的樣子,有些好笑,隨意地問,“既然你的家鄉這么好,為什么就想到來蘇州城了?” “因為……”魚莜頓了下,嘴角揚起淺淺的笑,“因為有夢想啊,也想證明自己的能力?!?/br> 開車的人微微挑眉:“那你的夢想是?” “當上主廚或者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餐廳吧?!?/br> 聽到她這么快地回答自己,柯奕臣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中央后視鏡,鏡子右邊映出了少女尚有幾分稚嫩的面容。 談及夢想,這個大多數人都覺得遙遠縹緲的詞兒,她的眼神里沒有任何的迷茫,語氣充滿著篤定,仿佛一直在為此堅定不移地努力。 從海外留學歸來到開創沁園春這么些年,柯奕臣可以說是吃遍了國內外的米其林餐廳及高檔酒樓。正是因為嘗過的美味太多了,要求自然也變高了,認識他的朋友都說他有一條難伺候的舌頭。 趙錢孫李四位主廚經常被他刁鉆又挑剔的要求,困擾到焦頭爛額。身為餐廳老板,評價和挑剔廚師做的菜,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然而,這幾日吃魚莜所做的料理,他竟然一次職業病也沒有犯,雖然吝嗇于夸獎,但對于他來說,不挑錯,已經證明這道菜足夠好吃。 盡管那薄荷糖味的餃子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可謂是他美食字典里上最為悲慘的一筆,除此之外,柯奕臣真心覺得她完全有與其夢想相匹配的潛力。 “我覺得你能做到?!?/br> 魚莜微微驚訝地偏頭看他,她還以為他會嘲笑自己呢。 來自于大老板的肯定,頓時讓魚莜信心倍增,同時有一絲受寵若驚——大老板說她能做到,是不是意味著她從此就能平步青云,加官升職了? 再看柯奕臣,依舊是那副不茍言笑的側臉,仿佛方才的話,只是一句客套的鼓勵而已。 就算是敷衍和客套,魚莜也沒有感到氣餒,總有一天,她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給他看! 從登山聊到夢想,魚莜漸漸打開了話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時間竟過得格外地快。 輕軟的聲音響在耳邊,讓柯奕臣覺得長達兩個小時的車程都沒那么枯燥了。 車子駛下高速,進入了蘇州地界,一路平穩又安全把魚莜送到了家門口。 “你等下先別走,我上樓拿個東西?!濒~莜一邊開門下車,一邊道。 柯奕臣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仍遵守她說的,停在原地沒有動。 她下車下得匆忙,完全沒注意有東西落在了座位上,卡在座位和車門之間的銀色小翻蓋手機,倒是被柯奕臣瞥見了。 過了兩分鐘,樓道傳來腳步聲,只見魚莜左右手各抱著一只陶瓷做的土壇子走了下來。 “這些是我自己腌制的蝦鲊和rou鲊,”魚莜低頭看看懷中的壇子,又看看他,“老板你要不嫌棄的話,就帶回去嘗嘗吧?!?/br> 先前送給崔莉莉的魚鲊她做了很多,而蝦鲊和rou鲊分別只做了那么兩壇,崔莉莉來家時,她都沒舍得拿出來,準備留給自己吃的。 搭了老板的順風車,總要答謝點什么,但她家里除了這些土壇子,可謂“一貧如洗”,雖然也有些拿不出手,但總歸是心意。 “鲊?”柯奕臣似乎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呃……就是腌菜的一種,開了蓋就能直接吃,就著粥當早餐,或者是哪天累了不想下廚,就著米飯也能對付?!?/br> 魚莜說這話時,代入的是自己的感受,白天在后廚忙了一天,下班回家后她就懶得什么也不想做,全然沒想到像柯奕臣這樣的人,哪里需要自己下廚,他家負責做飯的阿姨都是輪流換的。 柯奕臣心里更樂意讓她欠著人情,若她送別的,他肯定不會收,可面對她親手做的美食,他完全拒絕不能啊…… 靠近她這邊的車窗降下,魚莜伸手從車窗處,直接把壇子放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如果不好吃,我會興師問罪的?!笨罗瘸嘉⑽壬?,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潭水似的黑眸看著她,分不出是說笑,還是認真。 魚莜汗顏,這兩壇只是她隨手做出來的腌菜而已,老板你是真的很嚴格啊。 “還有你的手機?!笨罗瘸纪蚁路狡沉艘谎?。 “哦哦?!彼s忙彎腰將座位上的手機撿起。 車窗合上,柯奕臣隨即開車離去,她則轉身回了家中。 進了家門,魚莜總覺得哪里不對,一拍腦門,想起來他們在高速路臨時換了車,她的隨身行李還在崔莉莉那兒呢。不過暫時放在她那兒也沒事,只是幾件衣服,沒有急著用的東西,等莉莉修完了車,總會幫她送回來。 幾天沒有收拾家,趁著天色早,魚莜決定先給家里來個大掃除。 正拖著地,手機鈴聲響了,魚莜拿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魚莜猶豫了一下,看是本地號碼,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是柯奕臣清冷的嗓音:“……那個裝鲊的壇子怎么打開?” 魚莜忙告訴他:“那個壇口是我用水泥封的,你家里有榔頭或者螺絲刀沒?圍著壇口輕輕敲一圈,把泥摳下來,就好了……” 電話里傳來拖鞋踩在木地板的腳步聲,仿佛是他去別的房間取了什么東西,魚莜一邊聽著手機,一邊抬頭看了看表,距離她到家才過了半小時,他這是剛進家門,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吃了么? 腳步聲停下,緊接著響起了一陣叮鈴咣當敲東西的聲音。 魚莜的腦海中,當下浮現出他身穿白襯衫,握著刀柄,手忙腳亂地和一個土陶罐做斗爭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怕他聽見了,連忙用清咳掩飾。 “……開了,”那邊的人放下了螺絲刀,拿近了手機,敏銳地覺察到,“你在笑?” 魚莜忙正色:“沒有,絕對沒有?!?/br> 經她的再三保證,電話那頭的人才冷哼一聲,掛斷了通話。 掛了以后,魚莜心道幸好剛剛沒有當成推銷號碼給掛了,同時又納悶,他怎么知道自己電話號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