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浴室的玻璃門繪著一些花鳥,也不知哪里拓下來的,大概畫的是牡丹上頭伏著一只鳳凰,勉強起到遮擋之用。國畫講究藏露結合,崇尚含蓄內斂,很少這么大咧咧地俗氣著。虞臺長是丹青行家,欣賞的目光自然不在門上,而在門后那人身上。 刑鳴將水溫調高,狹小的浴室里漸漸水汽彌漫。 玻璃門上勾勒出一副年輕緊實的男性輪廓,十足應了那聲“猶抱琵琶半遮面”,朦朦朧朧,似藏似露。 虞仲夜慢慢解開襯衣扣子,衣物自強壯健美的軀體滑落,掉在地上。他跨過它們,赤裸著走進去。 虞臺長一早就沖了澡,但顯然不介意再與美人共浴一次。 刑鳴當然是美人,而且也很是清楚自己是個美人。 當初他帶著虞臺長贈他的那本詩集,帶著“珍惜天賦,保持悲憫”八個大字,固執地叫他老師,固執地要求接受專業指導,無非也就仗著自己皮相出眾,不至于被當場轟出辦公室去。 虞仲夜微笑著問他,你想在哪里接受指導? 那點天真的心機毫不遮掩,刑鳴笑得特別坦蕩,也特別大言不慚,撿日不如撞日,能不能今晚就去老師家里? 虞仲夜沒有拒絕。 人是真漂亮,但同樣漂亮的人見得多了,偏偏這個還不是為名為利來的,為父申冤這么重的心思,也給你藏一半,露一半。 虞仲夜很早就知道,這爬上床的小玩意兒到底是誰家的兒子。 光腳踩瓷磚,步子很輕。刑鳴原先背對著虞仲夜,也沒聽見有人進來,但人一靠近,他立馬就察覺了。 這種荷爾蒙的氣息他太熟悉了。 刑鳴被一雙手臂摟進懷里,想動但動不了,虞仲夜以臂彎牢牢鉗住他,將手中的浴液自上而下地抹在他的身上。他側按著刑鳴的頭,一邊吻他濕漉漉的發與臉,一邊移動手指,慢慢擦過乳.頭,劃過腰腹,溫柔地糾纏體毛,探入胯間。似清洗也似愛.撫,邊邊角角都不疏忽。 酒店里的廉價浴液,香氣特別甜膩,刑鳴感到嗓子眼里齁得難受,全身肌rou都被虞仲夜撩撥緊了,唯獨一雙腿軟得站不住。 虞仲夜將刑鳴抵在玻璃門上,沾著廉價浴液的中指頂開他的后庭,徐徐抽插。 也傾下.身,虞仲夜附在他耳邊低笑:“還是緊?!?/br> 水溫更高了,刑鳴全身透出鮮艷的粉紅,討饒道:“燙……” 虞仲夜便又把人橫抱起來,走出浴室,拋回床上。床挺軟,刑鳴濕淋淋的身體陷下去,岔著腿。 老林派車來接的時候,刑鳴正跟虞仲夜在酒店那張破床上玩69。 一開始其實沒打算這么干,虞臺長不熱衷的姿勢,他沒膽子提要求。 刑鳴臉孔朝下地被壓在床上,被折騰得腦部充血,難以進氣,整個人幾乎倒掛在虞仲夜的身上。虞仲夜肆無忌憚地擺弄著他兩條長腿,強迫他扭出各種怪異姿勢。 他親他破損的膝蓋,腫脹的腳踝,也吮.吸他的會陰,舔弄他的肛口。 舌頭進去了一點點,像一點脂膏化在了里頭。刑鳴沒享受過這等待遇,舒服得渾身一顫,大腿夾緊了虞仲夜的脖子,嘴上卻氣咻咻地嚷:“你兒子進來了……都看見了!” “看見了好?!庇葜僖辜涌靦aonong他的性器,“要來了?!?/br> 刑鳴一半射在酒店的被單上,一半順著自己的小腹,滑向胸膛。 射過以后人就癱了,軟了,刑鳴倒著趴伏在虞仲夜的身體上,腿分開,腰下沉,屁股撅得老高。虞仲夜的身體堅硬緊實得像用磚砌出來的,每一塊肌rou的線條都很清晰,刑鳴用臉蹭著虞仲夜的大腿,少頃又把臉埋進他兩腿之間。 那東西早已蓄勢待發,硬得跟一柄鐵器似的。想到虞臺長怕是忍了一夜,刑鳴不禁感到好笑,昨晚上邀你你不來,何苦? 外頭人都知道明珠臺臺長風度翩翩魅力四射,哪知道他的胯下之物卻是頂頂兇悍的兵匪,刑鳴撫摸其猙獰的邊角與透出皮下的棱棱青筋。突然覺得喜歡。 低頭含入一半guitou,輕輕用牙磕了這么一口。 一點調皮又輕微的刺痛,莖身猛地跳了跳,虞仲夜氣息微微急促,抬手在刑鳴的屁股上狠抽一下:“弄?!?/br> 刑鳴用手弄,也用嘴弄,替虞臺長完完全全釋放出來。 虞臺長爽過以后交待了兩件事情。 一是以后不管和誰出去,你住單間。 二是劉案的后續報道暫不用你跟進,你為臺慶做好準備,以及今年的金話筒提名。 一句聽著像是玩笑,一句卻明明白白傳遞出一個信號:金話筒與臺慶晚會都是封口費,臺里或許并不打算及時糾錯。 “失誤會徹查,會處分,但這事情已經跟你沒關系了,聽明白了?” “可——” 虞仲夜不容他再多辯一句。他的指頭摁在他的嘴唇上,神態卻溫柔得罕見,他說,交給我。 不過三個字,刑鳴感受到久違了松快與舒坦,卻也將信將疑。 來接人的不是老林,而是老林的兒子林茂。林茂的長相神情完全隨了父親,眉眼臉型,活脫脫一個年輕版。雖說人生得不高也不帥,但精氣神挺足,一身潮牌,開的車還是卡宴,顯然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待兩個男人上了車,林茂發動引擎說:“倒不是我來搶我爸的功勞,主要是他凌晨四點才到家,擔心他疲勞駕駛不安全?!?/br> 虞仲夜道:“你費心了?!?/br> “少艾回來了吧?久沒見他了。就我接觸過的二代里,沒一個能跟咱們少艾比的?!绷置@話是拍馬屁,也是真心實意。他一個司機的兒子能跟一群二代稱兄道弟,明擺著狐假虎威,仗著自己老子是明珠臺臺長的親信。 這話刑鳴同意。虞少艾確實難得,虞仲夜也是育子有方。因為工作關系他也見識過不少所謂的二代,十之七八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鮮有虞少爺這樣的,干凈又亮堂。 刑鳴一開始打量過林茂,林茂也沒少打量刑鳴。林茂當然沒膽子窺探虞臺長的私生活,但多多少少聽老子提過,也就忍不住有些好奇。他越打量越感慨,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命太好,不過是比別人高點帥點,再爬對了一張床,就能平步青云。 林茂頻頻從后視鏡里瞥來一眼,那點鄙夷與不屑全部落進刑鳴眼里。虞臺長是不用避諱任何人的,他也不想避諱了。他窩進虞仲夜的懷里,故意顯擺那份親密。 虞仲夜眼簾低垂,看著他。 刑鳴眼周微腫眼眶微紅,還是昨兒夜里哭得太慘烈,但他自己絲毫不擔心出鏡的問題,明珠臺的化妝師都是頂尖的,能化腐朽為神奇,不費力。 虞仲夜抬了抬刑鳴的下巴,似開玩笑地打量:“這樣子不像小狐貍,倒像小兔子?!?/br> 刑鳴仰著臉,不怎么生硬地打情罵俏:“是像小兔崽子吧?!?/br> 虞仲夜笑了,又點點他直挺的鼻梁:“都像?!?/br> 這樣的舉動一個直男就忍不了了,林茂直視前方再不敢多看,嗓子卻無端端發癢,干咳一聲:“虞叔,有件事不知當不當告訴您。就是上回我爸托您跟打招呼的事兒,那個女孩子本來已經收了錢,答應不告了,也不知為什么前兩天突然反悔,打個電話給我,說要告我強jian未遂,蓄意傷人?!?/br> 真要告也就告了,何必多此一舉地跑來知會一聲?調任公安部一事確實有了一點消息,但輿論當口,一聽風聲就是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什么風波,就是他明珠臺臺長主縱奴惡,還妄圖只手遮天。 老丈人的行事風格虞仲夜自然熟悉,這事情與洪書記撇不開關系,目的在于敲山震虎,提醒他別玩過火了。 林茂心里怕得厲害,一不留神就把真話全說了:“其實人不是我打的,他們……他們讓我背鍋!” 虞仲夜笑笑,對林茂說:“你放心,這里頭沒你的事情?!?/br> 駛過一大片綠油油的農田,不見人影,但聞鳥聲??ㄑ绱_實還行,底盤很穩,駛過那些積了泥水的深坑,嗵地響了那么一聲。車上的人倒也沒覺得多顛。 刑鳴閉上眼睛,在平穩前行的卡宴內想了一招。 倒逼真相。 第86章 回到臺里準備直播,向小波倒是難得老實,一早就到后臺準備了。他是本期節目的新聞當事人之一,但放貸逼債開賭場這些事情多半就涉著黑了,出于對向小波人身安全的考慮,節目組安排他坐在門后,觀眾們最多看見用燈光投射的一個輪廓,不能一睹真面目。 節目進程確實就跟刑鳴預料的那樣,四平八穩,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不能提,沒什么發揮空間。 直播結束,看阮寧咋咋呼呼那樣子,這期的節目收視率應該可以,但刑鳴自己沒去關注。他深刻意識到收視率的確是萬惡之源,他與駱優明邀寵,暗爭功,為博萬歲爺解頤一笑,白白累及一位三十年扎根貧困山區的老教師。 他欠劉崇奇一個清白。他欠全國觀眾一個交待。 記者周三跟了一天,才拍下一些打黑現場的珍貴畫面。但得保護公安特警的隱私,真正的成片里有些鏡頭就忍痛給剪了。刑鳴特意吩咐組里,這些涉險拍攝的畫面都留個底,沒準兒哪天就有機會做一期回顧節目。 向小波錄完節目也沒走,想著跟刑鳴多要點錢,改天換個地方賭。他聽刑鳴跟底下人交代這些工作上的事情,越聽越著慌,突然插嘴道:“你們一口一個公安特警的隱私得保護,怎么沒人顧及我的安全呢?” 刑鳴轉過臉來,面無表情地打量向小波半晌,忽地勾勾嘴角:“去現場跟拍的記者一不留神說漏了嘴,賭場的人都知道你就是線人?!?/br> 刑鳴沒表情時讓人瘆得慌,突如其來的笑容就更瘆了,向小波有了壓力,急了:“你不是說公安把賭場端了,我上節目沒問題嘛?!” 刑鳴輕描淡寫:“你蠢才會信我的話?!泻诒卮颉龕罕乇M’只是愿景,這么大的地下賭場后頭一定有人,即便沒有,哪回掃賭打黑沒有漏網之魚?!?/br> 演播大廳里還有大量工作人員與沒散場的觀眾,向小波揪著刑鳴衣領,臉都嚇青了:“你這賤貨玩我是不是?” 刑鳴現在比向小波高了不少,輕輕松松就拍開他的手:“以后出門避著點生人,涉黃涉賭的那些場所也都別去了,一條龍的黑社會,你保命要緊?!?/br> 向小波掂量一下,跟刑鳴動手討不了好,便想砸演播廳里的設備。 周圍的人來不及阻止,紛紛驚呼,刑鳴依然面無波瀾:“你砸了就得賠,德國的機架,二十萬?!?/br> 向小波無計可施,最后破口大罵:“你他媽還真以為自己牛掰是不是?你他媽比你媽還賤!”見不還口,他更來勁了,點著刑鳴的鼻子沖圍觀人群嚷嚷:“你們知不知道他怎么當上的主播,他跟你們臺里的領導睡覺啦!你們領導還讓他司機給我送過錢吶!” 還留在現場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說的是誰不難猜,臺里最近盛傳金話筒提名的事情,新人里二選一,聽著是一半一半的概率,但有駱優在,怎么也不該輪到他刑鳴。 人這東西是很奇怪的,恃強凌弱是天性,踩低捧高是本能。駱主播家世才貌樣樣拔尖,跟與他處處相襯的虞臺長傳點緋聞,充其量就是一個雅謔,誰活著還沒點風花雪月呢?但這故事的主角換作刑主播,就不行了。 你刑鳴除了臉還有什么?潛規則謀上位,下作胚子干下作事,特別下作。 所有人都扭著臉,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可刑鳴就像冰鑿出來的,一張臉既冷且靜,不露一絲蹊蹺,一點眾人期許的額外反應都沒有。 然后保安來了,揪著向小波的領子轟他出去。 “鳴鳴?!庇腥嗽谏砗蠛八?。 刑鳴回頭,看見向勇,喊了一聲“向叔”。向勇也跟來錄了節目,剛才就跟場下觀眾坐在一起。 到底不放心親兒子。 還跟以前一樣。 刑鳴跟著母親一起入了向家。起初也試著向一直欺凌自己的繼兄揮過拳頭,而且十之有七不落下風。向勇每每撞見兩人打作一團,從不問其中曲折是非,上來就給向小波一嘴巴子。 晚些時候向勇從飯店里帶回一大鍋紅燒羊rou,說要給受了委屈的刑鳴好好補補。刑鳴那時候偏瘦,偏偏越瘦還越不愛吃rou,尤其羊rou,一碰就過敏,渾身都起血紅血紅的小疹子。飯桌上,向勇把向小波伸向羊rou鍋的筷子打掉,厲聲教育:居然欺負弟弟,罰你今晚不準吃飯! 向小波盯著紅燒羊rou直流口水,向勇對饞嘴的兒子視之不見,反給刑鳴夾了一大筷子。 刑鳴微笑著說謝謝,悶頭就吃,狼吞虎咽。 他說過自己吃羊rou會過敏,還不止一次。但向勇一直記不住。 真正愛吃羊rou的是他親兒子。 再晚些時候,向勇以為刑鳴已經睡了,便悄悄把餓得只能睡覺的向小波拍醒,把晚飯時吃剩下的羊rou熱一熱,父子倆你一口我一口地一起吃了。 刑鳴其實沒睡,身上癢,睡不著。他蹲坐在床的一角,抱著胳膊抓癢,抓得胳膊上一條一條的血道子。他隔著門也能聞見那股濃重的膻味,更癢了。 他覺得這股羊rou膻味特別惡心。 所以后來他也想了個法子惡心他們一下。 刑鳴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戾氣是很重的,仿佛頭頂角杈渾身帶刺,誰遇著誰倒血霉。他對向勇有愧疚,連帶母親那份一起承擔了,向小波如果能承歡父母膝下,興許不會變得那么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