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節
這件事情,她必須弄清楚,否則心中就好像時時揣著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突然就炸開了,到時候只會讓她猝不及防。 郁銀宸慢慢點頭。 荀久幾乎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這么長時間以來,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如果今天不問,她以為他是記得的,然而現在聽他說來,每當發作的時候,那個滿頭銀發的人就完全沒有郁銀宸的意識,就好像……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不是雙重人格,荀久非常確定,可到底是什么,她一時思緒混亂,想不出來。 郁銀宸見到荀久臉色不太好,忙上前一步,溫聲問:“你這是怎么了?” “沒有,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你請便?!避骶盟λδX袋,逃也是的飛快回了房,重重關上門以后,她后背靠在門上大口喘氣,心臟突突跳個不停,竟是慌亂不已。 郁銀宸目送著荀久飛快回房的那一幕,心中對她這個反應很是奇怪,可他知道她不喜歡他太過靠近,索性沒做他想,只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了。 * 蠱蟲被封印以后,宮義恢復了大半,臉色也在逐漸好轉。 陶夭夭于床榻前坐著,仆人很快就就把湯藥端進來,聶清接過,準備親自喂表兄。 陶夭夭嗅了嗅那碗苦澀的藥汁,搖頭道:“這般喂,宮義鐵定是不會喝的?!?/br> 聶清愣住,“那要如何?” 陶夭夭吩咐仆人,“宮義喜歡吃甜的,你去準備一碗蜂蜜水來,待會兒喂了藥之后就立即給他喝下?!?/br> 仆人應聲退出房門。 聶清不太相信宮義這么個大男人竟然連藥都不能喝,他湊近了一些,用湯匙舀了藥汁往宮義嘴邊送。 宮義緊咬著牙,死活不肯喝。 陶夭夭忍俊不禁,掩唇笑道:“聶四少,你可不要浪費了這些珍貴的藥汁,沒有甜的東西輔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喝藥的?!?/br> 聶清皺了皺眉,低聲咕噥,“什么怪毛病,一個大男人還喜歡吃甜的?” 陶夭夭沒說話,她并不覺得宮義喜歡甜食有什么奇怪的,相反,她覺得很可愛。 仆人很快就調好了蜂蜜水送進來。 陶夭夭俯身,在宮義的耳邊輕聲道:“宮義,該喝藥了,等喝完以后就有蜂蜜水喝?!?/br> 床榻上的人面色微微松動了幾分。 聶清一見,頓時大喜,又有些驚奇地看著陶夭夭,“你也太神奇了,他分明在睡夢中,竟能感知到你的話語?!?/br> 陶夭夭但笑不語。 宮義只是暫時性昏迷而已,意識還是有的,更何況他能感知到說話的人是她,他自然會全身心地放松。 聶清見狀,索性將藥碗遞給陶夭夭,笑道:“看來,還是陶姑娘最了解表兄,即是如此,那這喂藥的重任便交給你了,眼看天色就要暗下來,我也不多停留了,這邊,就麻煩姑娘多多照拂?!?/br> “應該的?!碧肇藏驳?,點頭。 聶清走后,陶夭夭掏出繡帕,一邊給宮義喂藥,一邊幫他擦去嘴角溢出來的藥汁。 宮義一開始眉頭緊皺,但聽到陶夭夭的聲音以后,逐漸緩和下來,最后竟主動張開嘴巴。 陶夭夭失笑著搖搖頭,繼續給他喂藥,一碗湯藥很快就見底,她又把仆人端進來的蜂蜜水喂了下去。 終于嘗到甜頭,宮義便是在夢中,嘴角也微微往上翹了翹。 喂過藥以后,陶夭夭依舊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榻前,就連眼皮打架了也不敢趴下睡覺。 黃昏時分,宮義終于轉醒過來,一眼見到陶夭夭坐在旁邊,他驀地瞪大眼睛,連呼吸都刻意放輕,就怕一眨眼,她就會化作泡影沒了。 迅速伸出手握住她的,宮義感知到溫度的時候才知這一切不是做夢。 他滿心歡喜地看著她,“你還在,真好?!?/br> ☆、第006章 壞人,讓你欺負我! 陶夭夭正當昏欲睡之時,手指突然被人緊緊握住,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渾身猛地一震。 意識在一瞬間歸位,陶夭夭看清了床榻上的人已經醒來,她滿面震驚,按照她的預測,宮義無論如何都得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沒想到竟會這么早便睜眼了。 毫無意識地反握住宮義的手,陶夭夭滿臉焦急地看著他,“宮義,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宮義嘴角微翹,眼眸含笑地看著她,輕輕搖頭,“我很好?!?/br> 陶夭夭輕吐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一時情急竟然握住了他的手。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的她頓時滿臉羞紅,準備把手縮回來。 宮義察覺到了陶夭夭的意圖,心下一緊,連忙扣住她的指縫,面色一緊,“別走?!?/br> 陶夭夭抬起頭來,就見到宮義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漆黑雙眸里包含了太多祈求與渴望。 “我不走,我只是……”陶夭夭原想開口解釋,卻心如小鹿亂撞,口不擇言,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咬著下唇默不作聲。 宮義四下掃了一眼,發現這里仍舊是聶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來的,也不知道原本已經走了的陶夭夭為何會突然回來,但這些對于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還在,并且一直都在,這就夠了。 房間內一時陷入寂靜,陶夭夭一直被宮義這樣瞧著,面上生出幾分不自然來,瑩白小巧的耳根紅透,她手心溢出幾分薄汗來,腦中飛快思索著話題來打破氣氛。 “你餓不餓?”她試圖將手指從他掌心中抽出來。 宮義卻緊緊拉著她不放,只搖頭,唇畔微彎,“不餓?!?/br> 嘴里面還有著之前蜂蜜水的甜味,宮義稍微一感覺就知道了,他饒有興味地看著陶夭夭,漆黑墨瞳里多出了一份期待,“剛才給我喂藥的人是你嗎?” 陶夭夭心跳加快,斟酌著慢慢點頭,“是?!?/br> “我就知道?!睂m義心中仿若劃過一股暖流,拉著她的那只手不動,另外一只手撐著身子坐起來。 陶夭夭忙騰出一只手為他墊高枕頭。 宮義雙唇仍是有些蒼白,但嘴角笑容卻如同三月春風,暖人心脾。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扔下我就這么走了?!彼粗?,緩緩吐出一句話。 陶夭夭臉更紅了,心中卻暖洋洋的,若是換做之前,她肯定會顧及到他體內的蠱蟲而言語收斂,不敢多做回應,甚至是假意刺激他。但如今的她,曾親眼見到宮義從鬼門關走了一個輪回,她哪里還能說出半個傷害他的字來。 看著他,她紅潤的唇角也慢慢綻開笑容,輕喚,“宮義……” 這么一喚,便微微濕了眼眶。 宮義被她嚇了一跳,面色突然緊張起來,“夭夭,怎么了?” 這一聲“夭夭”,帶著十二分的緊張與溫情,聽得陶夭夭骨頭一酥,心中覺得能聽到這一聲發自內心的呼喚,便是付出再多也值得了。 “我這是喜極而泣?!彼s緊眨眼將眼淚壓回去,破涕為笑,“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br> 宮義低低一笑,“你這是盼著我再也別醒過來嗎?” 陶夭夭一急,“怎么可能,我若是真有這種想法,就不會再回來了?!?/br> 宮義眸色一動,定定凝視著她,“那你為何回來?” “我……我……”陶夭夭原本平靜下來的小臉迅速染上胭脂色,什么都說不出來。 抬眸時瞥見宮義眼中的狡黠之光,她頓時明白了他這是在捉弄她,陶夭夭輕哼一聲,鼓著小臉氣呼呼瞪他,“我有東西沒帶走,回來找?!?/br> 宮義好笑,“請問,是我嗎?” 陶夭夭這才后知后覺中了圈套,整個人如同煮熟了的螃蟹一樣又紅又燙,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鉆下去。 “才不是!”她不服,這個人才剛剛好轉就想著調戲她,簡直沒天理! “哦?”宮義挑了眉梢,“那你回來找什么?” “自然是找……”陶夭夭秀眉一蹙,忽然仰起小臉,輕哼,“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不說,那便是在找我?!睂m義含情脈脈的眼神讓她幾度失神。 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緊了緊,陶夭夭心中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就這么敗下陣來,誰讓他這么傷害自己讓她擔驚受怕來著。 趁他不備,陶夭夭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端了旁邊的空碗就站起身,面色平靜道:“既然你已經沒有大礙,那我這就走了?!?/br> 她轉身之際,手腕突然被他扣住。 陶夭夭不妨,手中的小碗一下子摔到地上碎成數瓣,裂瓷的聲音立刻便引來了外面守門的仆人,而陶夭夭卻腳下不穩身子前傾,猛然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仆人站在外面,輕聲問:“陶姑娘,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陶夭夭正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撞亂了心神,不知作何反應,宮義已經朝著外面道:“沒事,你們不用進來了,不過是不小心打翻了碗而已?!?/br> 仆人聞言之后放了心,沒再過多追問。 陶夭夭臉紅得快要滴血,不斷在宮義懷里掙扎,咬著唇角,聲音添了些許慌亂無措,“你、你快放開我?!?/br> 陶夭夭第一次經歷這種陣仗,宮義又何嘗不是,只覺得懷中的人兒嬌軟似無骨,那掙扎著恨不能趕緊逃離現場的樣子,羞赧全部寫在艷紅的小臉上,讓宮義心頭又是一軟。 他本是無心,只是想留住她,誰曾想竟然會發生這樣的巧合,讓她撞入自己的懷里。 她卻不知這一撞,便直接撞開了他堅守多年的冰雪防線。 美人在懷的那一刻,宮義心中突然覺得自己這輩子,只怕是再也無法放下這樣一個人了。 說不出她哪里好,道不出心動的緣由,他只知道她住在他心里,很久,很久。 一只手握成拳湊到唇邊,宮義在眸光閃爍的狀態下掩唇輕咳了一聲,連咳嗽的聲音似乎都帶著幾分笑意。 緩緩松開她,他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br> 陶夭夭瞪他,“你分明是有意的!” 宮義一時語塞,不過聽語氣,她并沒有真正生氣,只要不生氣,隨便她怎么說都行。 陶夭夭氣呼呼蹲下身去見碎瓷片。 宮義忙出聲阻止,“這些事,不用你做?!?/br> 陶夭夭扁了扁嘴巴,“不用我做,你來嗎?” 說完又低下頭,一面撿著碎瓷片,一面低聲咕噥,“明明就病得要死要死的,還這么壞,也不怕心跳過度一口氣上不來么?” 宮義聽聞后,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他正待開口與她好好說會兒話,陶夭夭卻已經撿起了所有的碎瓷片,轉過身望他,“你先躺下休息,我這就去廚房給你傳飯?!?/br> “不用,我不餓?!睂m義看著她,面上便不覺露出似有若無的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