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衣物到手,扶笙沒打算再過多停留,轉身要走,卻突然想起來之前有一只猴子偷看了荀久洗澡。 意識到這一點,扶笙臉色突地陰沉下來,原就凝寒,此時更添冷冽。 霍然轉身,他目光攫住猴子們逃竄的方向,殺機剎那浮上眼底。 == 荀久在水塘里等了好久也不見扶笙回來,她頓時有些焦躁。 雖然她體質好不容易生病,可也架不住一直這么在冷水里泡著??! 揉了胳膊又揉揉腿,荀久盡量讓自己動起來,眼睛時不時往四周看,祈盼著扶笙早些回來。 這個時候,遠處深林里突然傳來猴子凄厲的慘叫聲,剛開始只能聽到一聲,緊接著便是一陣,再后來凄厲聲便連成一片,驚得林中鳥雀紛紛振動翅膀飛往高空。 荀久全身怔住,呼吸一窒。 聽這聲音……莫非扶笙將那些猴子全部給殺了? 這得是多憤怒才下得去手! 荀久越想越心驚,暗忖扶笙該不會也同女帝一樣喜歡殺戮,喜歡血腥吧? 思及此,她再一次想起季黎明說過的那句話。 他說扶笙小的時候的確經歷坎坷,但心卻是善的,不會平白害人性命。 可眼下這些猴子的慘叫聲要怎么解釋? 荀久緊緊皺著眉頭。 扶笙到底有過怎樣的童年,而那些童年又給他留下了怎樣的陰影? 一連串的問題涌上心頭,荀久突然有些后悔昨夜沒有開口問。 可即便她問了,他能說么?會說么? 倘若真有陰影,那么那些傷疤,換成她也是不希望任何人去觸碰去揭開的吧? 糾結了這么半天,荀久先前因為被猴子拿走衣服的浮躁憤怒情緒已經徹底平復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猴子凄厲的叫聲停了,荀久隱約聽到扶笙在外面叫她。 荀久收起思緒,小聲問:“衣服拿回來了嗎?” 扶笙道:“拿回來了,只不過……” 荀久心下一緊,聽他這語氣,莫不是衣服被那只猴子給損壞了吧? “衣服全都臟了,沒法穿?!狈鲶涎a充完。 荀久皺了眉。 眼下的情況根本由不得她選擇,臟了就臟了,大不了拿進來她順便在水里洗了直接穿上。 斟酌半晌,她咬咬唇,更加小聲道:“不管了,你還是先拿進來罷?!?/br> 扶笙看了看手里沾染了沼泥的衣物,忽然開口:“這衣服沾染了濕泥,沒法兒穿,要不這樣吧,我把外袍脫給你,你先換上,我去幫你洗一下,等晾干了你再換回來?!?/br> 荀久:“……” 她很想問問他究竟知不知道女人的穿衣結構。 只穿一件外袍,是要她里面全部掛空檔么? 等等…… 他剛剛說什么?幫她洗衣服?! 荀久一口老血涌上喉嚨。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些衣服里面除了中衣和外裙之外,還有肚兜和褻褲吧? 只不過她進水塘之前為了防止衣服被風刮跑,所以才將所有的衣物都系在一起打了個結。 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只死猴子才會有機會將所有衣物直接拿走。 如果扶笙將衣物都拿了回來,那么肚兜和褻褲是肯定在的。 可他剛才竟然說幫她去洗?! 盡管周圍沒人,荀久還是默默伸手將臉捂得嚴嚴實實。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原以為之前在陶府馬車上來月事得他親自送暖宮湯、送衣袍褻褲、還順帶教她用臨時月事帶這件事就夠尷尬的了。卻沒想到會有后來的楚國商船密室。 那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一切,那些觸感至今還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一刻鐘之前,荀久還覺得那種事情已經是尷尬中的經典。 一刻鐘后的現在,荀久終于又領悟了一回什么叫尷尬中的vip。 她好想說一聲古代王爺真開放,竟然能隨隨便便幫女人洗那些東西。 荀久那張哭笑不得的臉上已經不知道要出現怎樣的表情才能好好表達出她此刻生無可戀的心情。 許久后,她出聲,語氣里隱隱含了幾分哀求,“沒關系,我就喜歡穿臟衣服,你快些送進來給我?!?/br> “我已經全部放到水里了?!狈鲶蠈④骶玫囊挛锿韨葮渲ι弦环?,轉瞬脫了外袍,對里面道:“我進來了?” 荀久聞聲大驚,趕緊雙手捂胸將整個身子縮進水里,聲音有些慌亂無措,“你,你別太過來了,只要把衣服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行?!?/br> 扶笙無奈輕笑,一邊走一邊問她,“哪個位置是你能看到衣服,而我看不到你的?” 荀久一噎,心怦怦亂跳個不停。 這可是無人島,更何況她和扶笙之前在密室里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她怎么敢保證他見到自己這副樣子不會失控?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荀久恨不得連腦袋都縮進水里去才好。 僅著中衣的扶笙每靠近水塘一步,呼吸就灼熱一分。 他停下來,閉了閉眼調理內息,好不容易才將方才局促慌亂的氣息壓下去。 拂開幾株倒垂的枝條,扶笙還來不及錯眼,就見到將整個身子埋入水里只留一個腦袋看著他的荀久。 她濕漉的頭發緊緊黏在耳畔,沾了水珠的面容如同春雨后的玫瑰,嫵媚中添了幾分清麗,艷光逼人。 “你……”荀久見他真的只把外袍拿進來,一下急了,哭喪著臉,“你只拿這個,我怎么穿?” 扶笙眼皮針刺一般猛跳幾下迅速移開,看向別處,聲音卻還保持著平靜,“你的那些衣服全部臟了?!?/br> “我不管!”荀久怒道:“臟了你也得給我拿進來!” 扶笙眼眸波動幾許,“這里是無人島,又沒有別人,你在怕什么?” “能不怕么?”荀久瞪他,“誰知道你這頭大灰狼會不會臨時起色心!” 扶笙默了默,眼睛依舊看望別處,似乎有些不悅,“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這樣?” 荀久悻悻垂眼,“起碼沒有高尚到哪里去?!?/br> 扶笙再沒答話,將外袍放在岸邊,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喂!”荀久高聲喊:“你這個衣服我穿不了!” 扶笙沒有回頭,淡淡扔下一句話,“你若是不想穿,直接出來也可以的?!?/br> 荀久:“……” 最終,荀久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了扶笙寬大的外袍。 雖然這件袍子能全部遮擋住她的身子,可里面掛空檔這一點讓荀久很不習慣。 走出樹林的時候,荀久臉上的表情極其別扭,遠遠看到扶笙坐在昨夜的火堆旁,她拔腿就想往回走。 “你就準備這樣一直躲著我?” 扶笙是背對著荀久而坐的,頭都沒轉就從聲響中判斷出她的動作。 荀久腳步一頓,怔怔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我……” “你的衣服,我沒碰?!狈鲶嫌值溃骸澳悴幌矚g的事,我不強求?!?/br> 荀久側目望去,果然見到她的衣服擺放在一堆柴禾上,沒洗,能清楚地看到上面全部沾染了沼泥。 原來他真的沒有說謊。 荀久長舒一口氣,挪動腳步走到那堆柴火邊拿起衣物。 “你去洗吧!”扶笙偏過頭來,面色早已平靜下來,眼神極淡,“洗完了,我可以用內力為你蒸干,馬上就能穿?!?/br> “嗯?!避骶命c點頭,沒敢再看他,抱著衣服就往小溪邊走。 一炷香的功夫后,她再度抱著一堆濕衣服回來,扶笙果然言出必行,用內力為她蒸干衣服,沒多久,荀久就換回了自己的那套,把他的外袍還了回去。 坐在火堆邊,荀久一直低著頭,竟再也找不到話題打破這詭異的寂靜。 扶笙似乎也沒有要與她說話的意思。 兩人沉默了將近一刻鐘,爾后心有靈犀地同時抬頭,同時開口。 “你是不是……” “你餓不餓?” “你先說?!边@一次,換扶笙讓她。 荀久抿了抿唇,低聲問:“你剛才是不是把那些猴子全部給殺了?” 扶笙眉梢微挑,“何以見得?” 荀久道:“我聽到了猴群凄厲的慘叫聲?!?/br> “耳聽不一定為實?!狈鲶洗浇枪葱?。 荀久仔細打量著他,見他一點也沒有撒謊的意思,她不禁疑惑起來,“那你剛才是……?” 扶笙沒說話,沖林子里打了個手勢,立即有猴子拿著剛采摘的野果過來。 荀久神情怔忪,呆呆看著這一幕。 那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群! 一群猴子排著隊,每一只都抱著野果,走到扶笙身側就放下然后迅速鉆進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