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江禹城呵呵笑了下,對已經停止咳嗽的江老爺子道,“爸,你現在老了,就別cao心太多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好好享福才是,我巴不得你再活個百來年的呢?!?/br> 這話怎么聽怎么刺耳,江老爺子當下又咳嗽起來。 江禹城見狀,嘆了一聲,走過去給老爺子拍背,一副孝順的樣子,嘴里卻道:“爸,保重身體啊,現在江家已經發展成這樣,難道你不想看它再進一步壯大?我還想將它壯大一點,以后都搭給你孫女當嫁妝呢!” “放屁,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了!”江老爺子氣得暴跳如雷,就知道這小子有私心。 江禹城笑了笑,沒再說什么刺激老人家的話,轉頭對站在那兒像局外人一樣的女兒和奚辭,說道:“還不過來見見長輩?” 郁齡乖乖地拉著奚辭上前,給他介紹自己家的長輩。 奚辭面上含著笑,在眾人瞪視的目光下,從容不迫地上前,一邊叫人一邊將準備的見面禮遞過去,然后對著江老爺子道:“爺爺,你最近和水犯沖,最好避開有水的地方,喝水時小心一點?!?/br> 江老爺子被他一秒變神棍的話弄得錯愕不已。 奚辭沒有理他,繼續對江老夫人道:“奶奶,你最近不小心沖撞了野神,晚上睡覺時,最好在床頭放一尊開過光的佛象,否則會惡夢不得眠?!?/br> 江老夫人同樣錯愕地看著他,他怎么知道她最近晚上睡不安穩,總是作惡夢? 其他人也被他一秒從溫潤貴公子變神棍的模式弄得囧囧有神,倒是江禹城挑了下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見已經認過人了,就帶著女兒和不承認的女婿上樓。 他們一走,大廳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說實在的,他們有點被震住了,因為在郁齡他們回來之前,江老夫人還和女兒說她最近總是多夢難眠,江禹雅和鄭鵬還關心是不是老人家年紀大了,覺輕,哪天去醫院檢查一下的。 半晌,江禹雅有些困難地開口道:“爸,媽,你別聽那小子亂說,現在科學世界,子不語怪力亂神,那小子一定是信口開河?!比缓笥謿獾?,“大哥也真是的,將孩子寵成這樣,看她找了個什么樣的對象,哪里能這樣和長輩說話……”心里已經認定奚辭是個神棍了。 江老夫人仍是愣愣的。 江老爺子皺著眉,下意識地端起桌上已經放涼了的茶,誰知剛喝了一口就被嗆著了,咳得驚天動地。 “爸!” “爺爺!” “姥爺!” 一群人擔心地叫道。 江老爺子咳了很久才緩過一口氣,等外孫女端水過來給他潤喉時,他一時間竟然有點遲疑要不要喝,腦海里不由得想起先前奚辭說話時的神色,明明臉上笑容那般干凈明晰,十分溫和,一雙眼睛卻透著一種琉璃色,怪異得緊。 第89章 江禹城帶著兩人到了樓上的書房,他往靠窗的沙發上一坐,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坐姿并不怎么端正,甚至有點兒隨意,微微靠著沙發背,雙目直直地看著對面的兩人,并不說話。 傭人進來給三人上了茶后,正準備出去時,就聽到大小姐突然開口道:“不要茶,送白開水過來就可以了?!?/br> 傭人抬頭看她一眼,應了一聲是,很快便改送了兩杯白開水過來。 等傭人離開后,郁齡慢慢地喝水,她的神色冷淡,仿佛絲毫不受剛才的事情影響。 那些事情根本沒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跡,也無法動搖她的心弦一絲一毫。 江禹城看了她一會兒,手指輕輕地敲著沙發扶手,并沒有說什么,轉而看著奚辭,說道:“你剛才和老頭子他們說的話是真的?” 郁齡聽后,也轉頭看奚辭,心里有點兒驚奇。 她不知道奚辭原來還會看相之類的,以為這只是天師才會呢。不過奚辭說得那么確定,應該是真的,郁齡再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真不科學,不僅她自己遇到的人事不科學,現在身邊也有人跟著一起不科學了。 那種感覺怎么說來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奚辭從容而閑適地端著水喝了口,然后將杯子放下,看向對面的江禹城,聲音不緊不慢,清潤如泉,“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br> 而不管你信不信,它就是發生了,只不過沒有人留意罷了,以為只是身體不好之類的。 江禹城心里已經相信了,畢竟和那個神秘的政府部門扯上關系的人,怎么可能沒有點本事,這種看相觀氣的本事,聽說很多天師都是會的,只是準確率高低罷了。想到奚辭剛才話里的意思,他不禁嗤笑一聲,眉峰微微上揚,那張英俊的臉上多了些冷冽的味道。 “有化解的辦法?”江禹城又問。 奚辭不答反問,“你是想要我出手化解?” 誰知江禹城卻搖頭,很不負責任地說:“人不會無緣無故撞邪,定是有什么因果,先看看吧,兩老的身體硬朗著,受點小苦其實沒什么,只要不傷身體就行?!?/br> 奚辭微微笑道:“確實不傷身體?!辈贿^是沾了一點衰運罷了,過了就好。 不過,若是放著不管,老人家身體抵抗力比不得年輕人,挨不過去也會出事的,就看兩老有沒有將他這個初見面的孫女婿的話放在心上了。 翁婿倆算是達成某種不可言說的協議,兩人面上都露出微笑,一個溫潤優雅,一個冰冷不屑。 郁齡看了會兒,伸爪子拉住奚辭,朝江禹城道:“爸,你先忙,我帶奚辭去逛逛?!?/br> 江禹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去吧,他第一次來,應該帶他轉轉,誰要是不給你面子,在你面前嘰嘰歪歪的,你直接揍,爸爸給你撐腰?!彪m然他懶得搭理晚輩,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孩子之間的不友好,所以他非??v容女兒去折騰人。 反正,就算她捅破天了,他也能為她收拾善后。 “知道啦?!庇酏g說著,拉起奚辭走了。 出了書房,郁齡想了想,說道:“先去爸爸的房間?!?/br> 奚辭自然沒意見的,他由著她挽著,走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往江禹城在祖宅的臥室走去。 這是江家祖宅,江家的嫡系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兒,現在雖然只有江老爺子夫妻倆住在這兒,但是別墅的面積依然非常大,而且別墅旁還有幾棟小洋樓,附帶著一個小樹林。從樓上可以將別墅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甚至可以完全看到它的風水。 奚辭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風景,微微笑了下,和郁齡一起進了江禹城的臥室。 臥室的面積非常大,風格偏向單一的灰色調,給人一種沉重冰冷的感覺,沒有什么生氣,和江禹城在公司附近的那棟小別墅的房子有著天差地別。 可想而知,江禹城平時應該不常在這里住,甚至可能當年郁敏敏和他結婚時,也沒有怎么回這里住過。作為江家的長子,結婚后帶著老婆住在外面,在當時的情況看來,確實有點兒離經叛道。 在主臥轉了下,奚辭朝她搖頭,“沒有?!?/br> 郁齡一點也不意外,肯定地道:“mama不喜歡這里,而且這個房間……那個女人以前住過,mama就算死,也不會回來的?!?/br> 奚辭點頭,雖然不知道當年江禹城為什么會在郁敏敏懷著身孕時與她離婚,但從江郁漪只比郁齡小了三個月的年紀、還有江禹城對江家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可以知道,想必當年的事情還有內.幕,而且那些事情讓他一直無法釋懷,直到現在還帶著恨意,連對父母都有點兒漫不經心的。 那么可以確定,當年的事情,只怕和江老爺子夫妻有直接關系。 作父母的不喜歡出身低微的媳婦說得過去,郁敏敏雖然優秀,但確實是個從農村走出來的女人,確實不是這種大家族能接受的媳婦人選。 郁齡接著拉他到自己在祖宅的房間,邊打開門進去邊道:“mama去世時,我被接回江家,在這里住了幾個月,后來就沒怎么住過了,就算是逢年過節的,都只是回來吃個飯,然后爸爸就帶我走了?!?/br> 所以這間房其實不過是擺設罷了。 江禹城住的那間可能也是如此。 奚辭看了一眼,嘆道:“怪不得,這里也沒有?!?/br> 郁齡聽了,心里有點兒復雜,想了想,問道:“你說,人死后,因為對生前的世界留戀,就算沒有意識,也會徘徊不去。mama為什么從來沒有找我呢?”mama的殘魂愿意附在相片上陪著爸爸,卻沒有留一點陪著她。 她自幼能看到鬼神,如果真的能看到mama,就算是鬼,她也會開心,小時候也不會那么傷心了。 奚辭不知道怎么說,看她垂下眼瞼,有些難過的樣子,只得澀然地道:“因為你的妖蠱之身,容易吸引妖魔鬼怪。岳母死后魂魄分裂,不如完整的魂魄凝實,每一魂每一魄都非常脆弱,如果靠你太近,可能會和其他的鬼怪遇到,會消耗她的魂魄里的力量,提早消散,所以就算她很愛你,也不能離你太近?!?/br> 郁齡皺眉,這是她第二次聽到妖蠱之身了,依然對它懵懵懂懂的,問道:“我到底為什么會有這東西?應該不是天生的吧?”如果是天生的,那她現在就不是普通人了。 “不是?!鞭赊o嘆氣,“你的身體是妖蠱的容器,它與你休戚相關,隨著你成長,也讓它的能量漸漸地壯大?!彼运纳牡锰?,就是因為妖蠱在壯大,提前消耗她的生命力。 郁齡驚了下,正要問,又聽他說:“如果你體內沒有它,你可能無法平安出生?!?/br> 所以,賦予了她妖蠱之身,雖然提前消耗她的生命力,卻比無法出生要好。這就是當初將妖蠱放到她身上的人的想法吧。 這是他近期才琢磨透的事情,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提前消耗,所以這段日子私底下也在琢磨著這東西,雖然依然沒有什么眉目,卻可以通過和她接觸時,一點一點地探索這個傳說中的東西。 郁齡擰起眉頭,大約有點明白了,心情有些復雜,然后又搖搖頭,拉著他走了,邊走邊道:“算了,我們去逛逛,說不定會有什么發現?!?/br> 奚辭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微笑著應了一聲。 兩人在別墅里逛了一圈,自然沒什么收獲,便離開別墅。 別墅前有一個種滿了鮮花的小花園和噴泉,不遠處還有秋千、藤椅,然后是小樹林,遠遠看去,面積非常大。 郁齡和奚辭走過噴泉時,突然聽到一陣瘋狂的狗吠聲由遠及近,轉身就見一條威風凜凜的哈士奇像條瘋狗一樣朝他們跑來,兇猛地汪汪叫著,膽小點的人,都要被它嚇到。 然而郁齡和奚辭都只是看著,沒有逃的意思。 等那哈士奇快要到來時,郁齡習慣性地抬腳就要踹時,誰知那只哈士奇兩條前腿猛地剎車,兩條后腿慣性地前撲,于是一屁股著地,抬起狗頭朝著他們嗷嗚了一聲,兩只耳朵可憐巴巴地折下來。 郁齡有些詫異,要知道每次她回來,見到她時,這條狗都要兇猛地朝她叫個不停,追著她跑,想要咬她。被一條狗這么囂張地朝她吠,她自然不客氣。 修理了它幾次后,所以這只哈士奇其實挺怕她的,但卻是個挨打不記數的,每次她回來時都要奔過來想要咬她一下,和鄭家的姐妹倆一個樣,標準的好了傷疤就忘了痛。 “誰的狗?”奚辭問道,并且伸手在那狗頭上拍了拍,朝它微微笑了下。 哈士奇耳朵抖了抖,朝他嗷嗚一聲,聲音軟綿綿的,帶著些許討好,簡直就不像條狗。 “算是鄭可可姐妹倆養的吧,他們姐弟三人時常過來玩,帶了這條狗過來,就將它養在祖宅里了,由傭人幫著照顧?!庇酏g說道,她知道奶奶疼三姑家的姐弟幾個,鄭可可他們儼然將自己當成這里的主人,養條狗在這里也沒什么。 鄭家姐弟幾個養的寵物多了,放在不同的地方養著,這些寵物都是他們的狗腿子。 奚辭明白了,想到先前回來時,其中有一對姐妹專門針對郁齡,哪里不知道這幾個表姐妹之間的關系不太和睦,現在再看這只蠢狗先前囂張地朝郁齡狂吠的模樣,有些不開心。 “蠢貨!”他看著蹲在地上的蠢狗,朝它笑了笑。 長得威風凜凜的哈士奇被他笑得渾身的毛都抖了抖,尾巴都差點崩直了,低低地嗷嗚著,仿佛在辯解什么,奚辭用力地按了按它的腦袋,面上的笑容卻格外地溫柔:“明白怎么做了?” 哈士奇嗷嗚了一聲,抖了抖毛,站起身來,朝他們叫了一聲,就往回跑去。 奚辭一臉嫌棄地去凈了手,方才和郁齡繼續在江家祖宅踩點,一邊走一邊和郁齡說道:“江家的祖宅選得不錯,這里的風水很好,能興旺好幾代人,不過再好的風水,也經不住人來敗,特別是人為地改了風水?!?/br> “改風水?”郁齡不解地道。 奚辭應了一聲,指著位于小樹林前的那棟小洋樓道,“這里原來應該是一個池塘吧?” 郁齡愣了下,說道:“是的,我記得小時候這里是有個池塘的,后來爺爺讓人將它填了,建了一棟小洋樓?!?/br> 奚辭點頭,大約已經明白江老爺子和老夫人近來為什么會有點小衰運了,這風水被改了,容易造成氣運不通,人在這里住久了,加上年紀大了身體比不得年輕時,可不就容易沾上了點衰運了?當然,只要不動搖江家祖上傳下來的氣脈,倒也不足為慮。 于是奚辭很不負責任地將之拋開了,和郁齡一起進入樹林。 進入小樹林時,仿佛世界一下子就陰下來了。 郁齡對某些非科學的事情最為敏感,看了一眼樹林外明媚的陽光,忍不住往奚辭身邊挪了挪,小聲問道:“奚辭,這里是不是……” “對?!鞭赊o放眼望去,忍不住笑了,“找到了,這兒有一魄?!?/br> 郁齡大大地松了口氣,看來她mama現在依然不喜歡江家祖宅,所以沒有在江家別墅里,而是跑到這外面來。 “還要晚上才能來么?”郁齡又問道,現在雖然是下午,但是陽光很大,陽氣還旺著。 奚辭卻搖頭,“不用的,這小樹林里,有一個五行陣?!?/br> “???”郁齡又懵逼了下,五行陣聽著明白,但是江家怎么會弄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