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第63章 /3500/63 楚晞嚇得白了臉,原本就微紅的眼圈更加紅了,淚水骨碌碌地在眼眶里打轉,“我做錯了什么,六jiejie為什么要這般待我,是不是我是庶女合該就要被你欺負?” 明明是自己平白無故挨了罵,怎么就變成自己欺負她了,這顛倒黑白的功夫估計就是跟胡姨娘學的吧? 楚晴氣得幾乎笑出聲來,歪著頭道:“沒錯,庶女本就矮嫡女一頭,別說我不屑于欺負你,就是欺負了又怎么樣?你要是不服氣,就回去問問胡姨娘,緣何好好的正室不當非得上趕著給人當妾?” 聽到她提及胡姨娘,楚晞立刻嚷道:“你血口噴人!我娘是迫不得已,因為照顧爹爹名聲受損,實在沒辦法才跟了爹爹?!?/br> 楚晴笑道:“是嗎?我聽說胡姨娘年過十七才跟了大伯父,十七歲就是在京都也算老姑娘了,難道不是因為嫁不出去才一直賴在家里?” 話音剛落,只聽有人喝道:“六meimei太過了,哪好背后議論長輩?” 楚晴回身一看,是楚景與楚昊,也正從大房院出來,開口的便是楚昊。 楚晞見來了撐腰的,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大顆大顆往下落,幾乎一把鼻涕一把淚,“二哥哥,六jiejie她欺負我,還侮辱姨娘?!?/br> 楚晴朝兩人福了福,笑盈盈地說:“二哥哥的罪名我受不起,胡姨娘不過一個妾室,算哪門子長輩?莫非依著二哥哥的意思,我還得到胡姨娘跟前噓寒問暖端茶倒水地侍疾?” 因胡姨娘小產臥床休養,楚晞今天特別早早到正房來提出要侍疾,楚溥毫不留情地駁了,理由很簡單:“咱國公府沒有主子給奴才侍疾的例,而且前陣子你母親身子不好怎么沒見你來伺候?你年紀不小了,晴丫頭跟你一般大已經能管家理事了,往后你好好跟她學著?!?/br> 就這么一句話,楚晞不敢在楚溥面前分辨,可一出門遇到了楚晴,被遏制的怒火就竄了出來。 楚昊自知話說得不妥當,可終究不愿當著個毛丫頭的面兒低頭,便道:“胡姨娘倒罷了,七meimei跟你一樣都是府上的姑娘,何必再分出個高低來?” 楚晴又笑,“祖父曾經說過,嫡庶不分家宅不寧。況且我原本說的也沒錯,胡姨娘就是十七歲上跟的大伯父,以前要是能嫁出去怎么不早點兒出嫁,還是一早就在打大伯父的主意?” 聽見楚晴這么明目張膽地說自己父親,楚景臉上有些掛不住,低咳兩聲,離得遠了點,卻不肯走,仍豎著耳朵聽,以便楚晴受到擠兌時幫襯幾句。 楚昊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愣了片刻,道:“姨娘知書達理,在寧夏頗有聲名,怎可能嫁不出去?” 楚晞聞言,得意地朝楚晴瞪了兩眼。 胡姨娘到底給二哥哥灌了什么*湯? 才在寧夏待了五年,這顆心就偏到胡姨娘身上去了?他怎么不想想誰懷胎十月把他生下來的,誰一把屎一把尿把他照顧大的?十三年的生養竟抵不過五年的相處? 楚晴很為明氏抱屈,收了笑,一本正經地問楚昊,“二哥哥在寧夏可是住在總兵府,不知道下人們伺候可妥當?我聽說一大半都是從府里帶過去的,哪里衣食藥材都不缺吧?” 楚昊不明白楚晴怎地就換了話題,卻也實話實說地作答,“沒錯,大多是府里的老人兒,伺候得很周到,每年府里都往那邊送東西,吃得用得都不缺。寧夏那邊本來就產藥材,府里也捎過幾次,各種傷藥也是齊備的?!?/br> “那比起胡姨娘的娘家呢?他們也是住在寧夏鎮?” 楚昊笑道:“這怎么有法兒比,胡將軍以前只是個把總,后來跟了父親才升到六品的游擊將軍,住處自然不比總兵府寬敞。不過也是在寧夏鎮上,就隔了兩條街?!?/br> 平白無故地問這些干什么? 楚景可不以為楚晴會愿意跟楚昊拉家常,側頭掃了眼楚晴,見她白凈的小臉上嬌俏的梨渦時隱時現,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生起幾分好奇之心,笑著往前走了幾步,問道:“六meimei打聽這個干什么?” 楚晴迷茫不解地問:“聽說大伯父以前重傷在身,是胡姨娘衣不解帶地伺候,我還以為總兵府里的下人都是吃閑飯的,或者是府里找不到對癥的好藥,沒有辦法才送到胡姨娘家里養傷。既然都不是,大伯父為什么不在總兵府呢?可能總兵府的下人都沒見過傷,不會伺候病人吧?” 楚昊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總兵府跟胡家相距不遠,不存在路途遙遠怕顛簸的問題,而且總兵府地方大下人多,又因為父親少不了受傷存著不少傷藥。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父親都沒有去胡家養傷以至于連累胡氏聲名的理由。 再者胡家雖不富貴,可也有六七個服侍的下人,怎么就讓嬌生慣養的姑娘親自服侍了呢? 除非……真如楚晴所說,胡氏一早就在打父親的主意。 這意思是如此明顯,不但楚昊聽出來,連楚晞也聽明白了,尖利著聲音道:“胡說八道,我娘才不是那種人,我娘是沒有辦法……” “那就是說大伯父強迫了姨娘?”楚晴冷笑一聲,續道,“不管怎樣姨娘既然做了妾就該有做妾的本分。對上要侍奉主母,對下要教育好自個生的孩子。你想想,你們回府這么些天,姨娘可曾在大伯母跟前立過一天規矩?你們可曾孝敬過大伯母?不但沒有,姨娘反而挑唆著你們不敬長輩,不走正路……進府來頭一天,就跟二伯母家的表少爺鬧了那么一出,上元節夜里在皇宮又是一出,合著不把國公府的名聲給臭了就誓不罷休,是不是?” 楚晞白著臉,一步步地往楚昊身后躲,嘴里翻來覆去地念叨,“我娘不是那種人,她不是那種人?!?/br> 楚晴輕蔑地看著她,“那你說,她可曾教導過你們孝敬主母和睦姐妹?剛才一見面你就說我背后捅你刀子,這就是姨娘教給你的?” 兩人差不多年歲,身高也差不多,可楚晞看來楚晴儼然就是個高不可攀的巨人,逼迫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她無處躲藏,只能扯著楚昊的衣袖尋求安慰,“二哥哥,二哥哥?!?/br> 楚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察覺到楚晞的舉動。 以前他從沒有往這處想,可現在仔細琢磨起來就覺得處處有漏洞處處是疑點。 在寧夏的時候,胡姨娘對他極好,每天都會親自問他想吃什么,喜歡吃什么。 他一個男子本就不講究吃喝,再者去寧夏就是為了鍛煉自己,就拒絕道:“隨便什么都行,姨娘不必特地為我費心?!笨梢棠锶允敲刻觳晦o辛苦地問。 連父親都看不慣了,說:“別太縱著他,有什么就吃什么,哪來那么多毛???” 其實飯桌上都是平常那些菜,并不曾單另為他做過什么。 他跟楚晞都是十一月生日,楚晞是十一月二十三,他是十一月二十四日。從他去了之后,胡姨娘便不給楚晞單獨過生日,總是在第二天給他過的時候捎帶著楚晞。 做滿滿一大桌菜,也給他裁制新衣。 楚晞會羨慕地說:“為什么我過生日的時候沒有這么多好吃的,娘也沒我做新衣?” 他覺得過意不去,自己一個大男人實在沒必要跟個小姑娘爭搶,但胡姨娘很堅持,連著五年都是這般。 楚昊覺得自己虧欠了楚晞,常常買些小玩意兒給兩個meimei,楚溥也覺得虧待了閨女,對胡氏更加愛重,對閨女更加嬌寵。 其實想想,他過生日得到的只是一餐飯和一身新衣,而相比之下,胡氏母女得到的更多吧? 既得了實惠,又得了父親的心。 大房院門口發生的一切,早有伶俐的小丫頭跑進去對明氏學了舌。 楚溥也在屋里,聞言便道:“我之前也察覺到,只是胡彪對我有救命之恩,胡氏確實也伺候了大半個月,便沒推辭……胡氏在寧夏時溫柔大氣,不論在府里還是在外面都聲譽頗好,沒想到回到京都一下子就變了個人兒似的?!?/br> 明氏淡淡笑道:“人倒不一定變,是所處形勢變了而已。在寧夏,她掌管著一府的家事,在外頭恐怕也是以總兵家眷的身份行走,外人誰不追著捧著?她是志得意滿,哪會不溫柔大方?可回到京都,該守的規矩總要守,放眼下來,滿京都的勛貴家里就沒有姨娘當家管事的,也沒有姨娘跟主子同桌吃飯的。她這是不甘心……”默了片刻,又道:“昊哥兒也是個傻的,還不如晴丫頭看得明白。以后也別讓他往外走了,免得被人當槍使也不知道,再說都十八了,等辦完景哥兒這攤子事兒就給他說親……最好說個腦子有數的,稍微能拉扯點他?!?/br> 楚溥嘆口氣,“這事兒都交給你?!?/br> 明氏對此并無異議,原本她就打算兒媳婦要親自挑,不但要跟楚昊合得來,還得跟自己處得來,否則婆媳磕磕絆絆的不得打一輩子官司? 突然又想起一事,開口道:“世子爺若有空閑找人打聽一下四叔的消息吧?這又小半年沒有音信了,我看國公爺的樣子怕是冷了心,隨便四叔愿意回來就回來,不回來也不搭理……晴丫頭快十一了,已經有人上門提親了,晴丫頭的親事總得他這個父親拍板決定?!?/br> 楚溥思量片刻才道:“二弟找人打聽過,說重陽節時候在武陵山附近見過他,本來是打算捎信讓他回來給父親做壽,也不知信可能沒送到還是耽擱了?!?/br> 明氏狐疑地問:“跑那大老遠干什么去?”驀地臉色一變,“柳家那人是不是就嫁在湘西?難不成就是去找她了?” 楚溥似乎也想到這點,嘆一聲,“四弟看著閑云野鶴似的,其實性子最執拗,還真有可能去找那人了……都過去十好幾年的往事了,再追究有什么用?” *** 楚晴在大房院門口劈頭蓋臉將楚晞訓了通,可自個心里到底也有些不痛快,便沒進去,帶著問秋又回了倚水閣。 沒有心思干別的,索性親自動手裁了紙,又研了墨準備練字。 明懷遠的字寫得娟秀溫婉的確非常適合女子臨習,可楚晴就是感覺不對勁,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拘住一般使不出來,索性只臨了兩篇,又找出自己慣常用的《治平貼》抄了一遍,這才覺得滿身的郁氣都隨著筆墨消散而去。 半下午的時候,徐嬤嬤回來,又帶了個不好的消息來…… ☆、第64章 /4200/42 “食緣的生意不太好,年初開業熱鬧過一陣子,可過完年后再開張,生意就不太好了。盛珣說正月初八那天在白山街新開了家叫五湖的點心鋪子,也是天南地北的點心都賣,口味不錯,價錢還比咱們鋪子里少半厘,這周遭的百姓都往那邊去了。姑娘是怎么打算的?” 楚晴還能怎么打算,買鋪子加粉刷墻面、置辦案架與灶臺等,先先后后花了兩千四百兩,要是因為這點挫折,剛開業一個月就關門歇業,這兩千多兩豈不就打了水漂了? 店鋪剛開業,盈利不盈利倒是其次,首先得架火燒出把人氣來,讓四鄰五鄉都知道這兒新開了家鋪子。 過上半個月,她不信五湖點心鋪還能賠本賺吆喝。 于是便道:“開門做生意總會有賠有賺,以前怎么打算的還怎么來吧,至少撐過半年才能看出真章來,回頭給盛珣帶個信兒,讓他沉住氣,不用慌?!?/br> 徐嬤嬤圓圓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我也是這么囑咐盛珣的,咱們點心鋪子本錢少,就是米面雞蛋再加上油、糖等東西,賠也賠不了多少……不過我想跟姑娘商量件事兒?!?/br> 楚晴笑道:“什么事情,嬤嬤說話也這么外道起來?” 徐嬤嬤猶豫片刻才道:“姑娘年歲大了,有事自己也能拿主意了,我想到鋪子里去?!?/br> “不!”楚晴本能地拒絕,仰著臉,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徐嬤嬤,“嬤嬤不管我了嗎?” “說哪兒的話,”徐嬤嬤看她這副樣子,心里也是一酸。她死里逃生穿越到這里來,陪伴了楚晴八~九年,老早就把她當成前世的女兒看待了,怎可能說不管就不管了。 哽了哽,溫和地解釋,“府里頭大事有大夫人幫襯著,小事也難不倒姑娘。我是覺得到鋪子里更有用,我先前不是做了幾道點心嗎,這次出去看街上還真沒有賣的,咱們要是擺出去可就是京都頭一家……還有,經過東街時候看到四少爺說的那家綢緞店了,他們動作倒是快,才幾天的工夫,手套和書袋都賣起來了,嬤嬤腦子里還有些想法,拘在府里施展不開,倒不如在外頭能放開手腳。再者,有我在外面替姑娘張羅著,這進進出出地報個信兒也比往常方便,總是通過翡翠傳話也不是個長久之道?!?/br> 說起來,出府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楚晴仍是不愿意,偎在徐嬤嬤身邊不松口,“要是出了府嬤嬤住在哪里,吃飯怎么辦,有沒人陪嬤嬤說話……嬤嬤走了,那些丫頭們不聽話,誰教訓她們?” 徐嬤嬤嘆一聲,她前后兩世加起來活了將近五十歲,吃飯睡覺這點小事怎可能難倒她,可看著楚晴這樣牽掛依戀自己,心里既欣慰又感傷,輕輕拍著楚晴肩頭道:“住處不用愁,剛好前兩天趙家哥兒給盛珣留了口信,說在白石街賃了處屋子。我去看過,地方雖不大可收拾收拾住兩個人綽綽有余,還能搭伙做飯?!?/br> 趙家哥兒就是自己那個表哥趙睿吧? 楚晴猛地坐正身子,“他現在做什么營生,可還好?” “在家糧米鋪子打雜,也是賣力氣的活兒,”徐嬤嬤輕輕地道,“這樣也是一舉兩得,有我看著他,也省得你記掛……再有,你在外頭的人手也少了點,就單一個盛珣,他平常也忙,十天半個月不能進府一趟。我琢磨著幫你教導幾個得用的人,不管以后嫁得好不好,他們總是你的后盾,不至于到時候一點兒依靠都沒有?!?/br> 楚晴再沒有拒絕的理由,依在徐嬤嬤懷里抽泣了半晌,起身找出放銀票的匣子來。原先是有三千兩銀子,買完鋪子后還剩下五百多兩,楚晴把四張一百兩的銀票都拿出來塞給徐嬤嬤,“拿著賃間像樣的宅子,你可得把自己照看好了,之前答應過等我嫁出去還幫我帶孩子的,要是你身子不好了,我可不用你?!?/br> 徐嬤嬤又氣又笑,輕輕地捏她腮幫子一下,“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唉,嬤嬤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敝荒昧艘粡堛y票,將其余三張仍放回匣子里,“這些省著用一輩子也花不完,不過我還有其他打算,姑娘且等著瞧,過個三五年,嬤嬤給你賺出十間鋪子來?!?/br> 過了兩天,楚晴稟過明氏,把徐嬤嬤放了出去。 走之前在倚水閣設了告別宴,徐嬤嬤不改以往的氣勢,恩威并施跟問秋等幾個丫鬟俱都做了交代,總而言之就是齊心協力照顧好楚晴。 徐嬤嬤這一走,楚晴身邊就只剩下五個丫鬟了,離標準配置還差兩個名額。 明氏沒打算從其他地方調人,叫了人牙子進來現買。 除去楚晴這邊外,寧安院也添了兩個丫頭,再就飄絮閣楚曈跟楚晞各添了四個丫頭,胡姨娘身邊添了兩個丫頭。 鑒于楚晴身邊的小豆豆多,使著不順手,明氏幫著掌眼,挑了兩個年紀稍大點兒的。 都十四歲,一個起名叫冬歡,一個叫冬樂,因剛來也沒入等,先按打雜丫頭的月例拿,每月六百文錢,過上半年再論等級。 其余幾個丫頭的等級也沒調,雖然上頭有語秋空出來的缺,可楚晴感覺春笑跟春喜兩個都不太得力。 春喜倒還罷了,掌管著楚晴的衣飾和屋子里的器皿,素來認真細致,美中不足就是太過老實,不會應變。 春笑性情溫柔手也巧,不管是女紅還是烹飪都能拿得出手,但她耳朵根子軟,常常聽風就是雨,楚晴不太敢用她。 暮夏倒機敏,可年紀太小,有時候控制不了毛糙勁兒,而半夏就是個沒長成的孩子,只能跑腿傳個話兒。 唯一用著順手的還是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