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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人,怎敢想象他未來當上皇帝。 她與陳貴妃有過不小的齟齬,現在卻仍忍不住替她嘆息一聲。 若是當時自己嫁的皇子是薛晏清,何至于這般光景。 這念頭只浮現了一瞬,就被按捺下去。柳家現在已經捆在薛元清身后,現在跳船自救為時已晚。 單憑能力,薛元清爭不過薛晏清已是定局。那如果,把那個有能力一爭之人殺了呢…… 柳舒圓微微闔上眼睛,不讓身旁之人看見她眸底的深色。 第39章 皇命 過了兩日, 太和殿傳來一道明旨,送入各宮。 對陳貴妃的處置就像天花板上遲遲落下的第二只靴子,姍姍來遲。 白芍依著手諭念道:“陳貴妃自請于安樂宮中小佛堂, 為國祚祈福。朕感于其誠心,允之?!撬啦坏贸??!?/br> 虞莞聽了之后直搖頭,熙和帝其人別的不說,殺人誅心的功夫真是練到了爐火純青。 她想起薛元清曾經在許夫人薨逝后意圖謀害親弟,一朝東窗事發, 也被熙和帝下了明旨囿于廣陽宮一整年。如今世道輪回, 同樣的命運回到了他的母妃身上。 薛元清那事, 宮中但凡上了一點年紀的人都知道。 聽了這一道旨意,她們各自心思不定。 有了皇長子先懲后寬的先例在前, 誰知陳貴妃會不會被關上三五年就放出來了?這會兒報復得痛快了,又被記上一筆,不是劃算生意。 再說了, 更有人看出來, 安樂宮雖成了冷宮禁地, 廣陽宮卻依舊屹立不倒。 ……到底是老子疼兒子, 陳貴妃捅破了天的荒唐事, 人皇帝一點兒都沒算在親兒子頭上。 眾妃酸溜溜地想,膝下有子的就是不一樣。 她們拜訪長信宮時,態度不由得更殷勤了些。 這旨意同樣被送到了薛晏清的案頭, 他只瞧了一眼就放下。 說不上意外,只是多了幾分意料之中的譏嘲。 他知道皇帝并不打算一巴掌按下去陳貴妃, 就像并沒有真的對薛元清消除懷疑。 薛晏清寒潭般的眸子中泛起一道冷冷的波瀾。 更何況,這次薛元清暗中幫忙的手段在是不高明,皇帝暫時按兵不動, 也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再秋后算賬。 幾份線報零零散散地堆在書桌一角,這三二日廣陽宮的動靜在其中被描述得分毫畢現。 薛晏清瞥過那些奏報,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為邀寵得來的孩子,與工具有何殊異? 他寧可此生無子,也不愿承著雙親野心的孩子被cao縱一生。 不少丫鬟經過虞振惟的書房,一道頎長身姿使她們忍不住紛紛側目。 推開門就能見到父親,虞蔚蘭卻默立于檐下許久。他望著天邊變成遠去的白鷺,心中躊躇不已。 直到一抹水綠色裙裾的片影再度在眼前浮現,他才橫下心,輕輕扣了扣門。 “何人?”里面傳來一個威嚴的中年男聲。 “是我,父親?!庇菸堤m說:“兒子馬上將要去國子監,前來同父親辭別?!?/br> 虞振惟的聲音隔著門傳來:“你母親也真是的,這點事派個小廝來說一聲不就可以了?!?/br> 但他親自推門來迎,顯然是高興的。 虞蔚蘭沒錯過那一閃而逝的喜意,心中羞愧之情更甚:父親為他的孝行而感動,卻不知道,自己來卻是為了見不得人的兒女私心。 那廂,虞振惟已經招呼好了小廝端上茶水:“坐過來,讓我檢查你這幾日功課可有拉下?” 應付國子監的功課,虞蔚蘭還是很輕松的。對答一番之后,虞振惟眼中滿意之色甚矣。 不錯,這幾日的假也算沒白請。 萬壽宴上沒能把兒子推銷出去,虞振惟自然有些可惜。不過,也并不能說毫無收獲。 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味埋頭在圣人之言里,有些迂過頭了。這性子在科舉之前一路便利,真到了官場上卻是行不通的。 這孩子十四歲就是皇子妃的弟弟,說不得就是未來的國舅爺。 讓他看看皇家陰私開開眼界,也沒什么不好。 虞振惟如意算盤打得正響,哪曉得兒子心中早萌生了大逆不道的念頭? 他剛要把兒子送出門,就看見面有難色的兒子猛地從椅子上起身,一下跪在自己面前。 “蔚蘭,你這是干什么?”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 虞蔚蘭閉了閉眼睛,咬牙道:“蔚蘭已有心儀之人,前來請父親主持婚事?!?/br> 待聽清了虞蔚蘭的請求,他氣得手都哆嗦,一套上好的冰裂紋青釉茶具沒握穩,落在青石地面上,“啪”地一聲,尸骨無存。 “你說誰?”他沉著聲,壓抑著怒火。 虞蔚蘭臉色不變,眼下的場景他早已預料到:“御史臺官林昌之女,林小姐?!?/br> 這句話如同一巴掌扇在虞振惟臉上,他方才還覺得自己這個兒子迂腐,要多帶著他長進長進。 轉眼,兒子就敢跟別的女人無媒茍/合,還求到了他面前! 而且那女的還是……還是…… “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敢跟皇帝搶女人!” 虞蔚蘭爭辯道:“陛下并未納她為妃,林姑娘還是待嫁身?!?/br> 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被虞振惟抓住了漏洞:“你也看出來皇帝有意納她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