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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默讀在線閱讀 - 第132節

第132節

    “不……等等,”駱聞舟想了想,“朱鳳說當年我們找了個‘很像’的人做替身……這是什么情節?雙胞胎?整容?再說既然很像,她怎么知道犯人被掉過包?體貌特征的微小改變很可能是住院和用藥造成的,換一個環境,有的人可是會大變樣的?!?/br>
    “老大你等會?!崩蓡陶f完,過了一會,給駱聞舟發了一段錄音。

    費渡已經把車停在了駱聞舟家樓下的車位,將手伸出窗外打了個手勢,方才一路暗中跟著護送他們的車子各自原地散開,在附近隨時待命,駱聞舟打開了那段音頻,里面是低啞的女聲。

    “我老公叫余斌,‘文武’斌,是個教美術的老師……人很老實,脾氣也好,教過的學生沒有不說他好的。他只教課,不坐班,時間比較富裕,所以家里買菜做飯都是他,那天早晨我們是一起出的門,他要買菜,我上班順路。才剛分開,想起他晚上有課,我沒帶鑰匙,又折回來找他,老遠就聽見有人嚷嚷什么,我湊上去,人群突然sao亂起來,有大人叫、孩子哭……然后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提著刀就沖我沖過來了!我當時懵了,就記得那個人挺高,塊頭挺大,一身一臉的黑泥,披頭散發的,那頭發跟墩布條似的,打著綹,就像是天橋洞底下的那些流浪漢……我不知道他身上的血是我們家大斌的,不然我……我……”

    “我腦子一空,聽人喊‘快跑,神經病殺人了’,當時根本來不及反應,看他沖我撲過來,嚇得把手里的自行車沖他推過去,那車正好撞在他身上,車把把那個人的袖子掀起來,我看見他胳膊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蜈蚣似的?!?/br>
    錄音里有個警察問:“這個信息舊卷宗上沒有,你沒和警察說過?”

    “因為沒人問過我,大庭廣眾下殺人,大伙都看見了,當時有人叫了附近的保安,警察、保安、還有幾個膽子大又熱心腸的過路人一起幫著追,那人很快就抓住了,刀在他手里,血濺在他身上,這案子根本沒什么好查的??墒俏覜]想到,這樣的案子也能讓人做手腳,精神病院里的那個男的什么都不知道,人話都聽不懂,乍一看就是殺我男人的兇手,可是他胳膊上沒有那道疤!”

    第165章 埃德蒙·唐泰斯(三十六)

    “第一次畫冊計劃中,六宗未結案,再加上一個兇手是無行為能力人的,一共七樁‘不圓滿’的案件,最大嫌疑人先后離奇死亡。其中第七樁案子,也就是朱鳳丈夫余斌被殺一案有點特殊?!瘪樎勚劢舆^肖海洋遞過來的一份舊卷宗,在茶幾上打開,展示給眾人看,他和費渡獨處的時間只有路上那一小段,家里早就成了市局以外的據點,到處都是煙頭和喝得就剩下一半的易拉罐飲料瓶。

    駱聞舟:“朱鳳堅持認為,被關進精神病院的男人是被頂包的,因為身體特征和她在案發現場撞見的兇手不符?!?/br>
    “這個當街殺人的兇手大名叫‘錢程’,住在案發地點附近,周圍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他,因為精神障礙,錢程不具備獨立生活能力,四十來歲仍然跟著老父親過,父親去世以后把他托付給了一個親戚,親戚收了錢,但照顧得很不精心,一個禮拜才去看他一次,任憑他到處游蕩,餓了就掏垃圾吃。不過瘋歸瘋,鄰居都說他不主動招惹別人,脾氣也比較溫和,沒多大攻擊性,一開始聽說他殺了人,大家都不敢相信——照片上的這個人就是兇手錢程?!?/br>
    肖海洋伸手點了點舊卷宗里的照片,一張是剛抓回來時候的照片,人和破衣爛衫黑成一團,完全沒有人樣,像一條會走路的拖把;第二張照片則清爽多了,已經拾掇干凈、剃了頭、換了囚服,這回能看出本來面貌,他似乎是個頗為平頭正臉的中年男子,就是眼神和表情有點怪,看著就不像個清醒的正常人。

    “司法鑒定精神障礙者為無行為能力人有嚴格的流程,就算十幾年前,這塊管理還沒那么完善,造假也沒有外人想象得那么容易,而且如果有人不同意鑒定結論,還可以當庭申請由其他機構再出具一份意見?!瘪樎勚壅f,“這個兇手在當地有名有姓,周圍的人都知道他,也都知道他有病,不大可能是假的?!?/br>
    “而且這人是個掏垃圾吃的精神病人,沒錢沒背景,連親戚都不管,說句不好聽的,他就是個累贅,”另外一個刑警說,“誰會為了他大費周章的擔這么大風險造假?我覺得朱鳳不可信?!?/br>
    費渡一目十行地掃過卷宗中的案情描述——

    兇手行兇后逃逸……火速出警……在熱心群眾的幫助下……堵在小巷……兇器……血跡……

    他眉間一挑,忽然看向肖海洋方才拿出來的兩張照片。

    “說得對,親戚把他當累贅,平時眼不見心不煩,恨不能他消失,丟了也不回有人找?!辟M渡低聲說,“當時案發地點附近的地圖有嗎?”

    “有!”肖海洋辦事十分仔細,聞言立刻拿出一份標注得密密麻麻的舊地圖。

    “案發地點在一處自發形成的小商販一條街上,我整理了一下目擊者證詞,當時死者余斌應該是在這——路口處一個賣rou的攤位前和兇手發生口角,隨后沖突升級,兇手突然拿起rou攤上的刀,捅死了死者,然后朝路口對面的馬路逃竄。并且在馬路邊上撞到了趕回來取鑰匙的朱鳳,爬起來以后,他揮舞著帶血的兇器繼續跑,穿過馬路,幾分鐘以后,警察和保安趕到,又有一些膽子大的群眾指路幫忙搜索。大約十幾分鐘吧——這是目擊者證詞上記載的,可能有誤差——警察在一條小巷里抓住了錢程?!?/br>
    費渡:“抓捕地點大概在什么地方?”

    肖海洋仔細看了看,在地圖上畫了個圈:“應該是這,馬路對面是一片待拆的棚戶區?!?/br>
    駱聞舟:“怎么,有什么問題?”

    “我覺得有兩種比較靠譜的猜測,”費渡說,“第一,兇手被冒名頂替的事是子虛烏有,朱鳳自己胡說八道的……”

    “第二,兇手確實被掉包了,但不是在逮捕審判的過程中,而在他被抓捕以前?!?/br>
    駱聞舟一愣,隨后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當街殺人的這個兇手和當時警方在現場逮住的錢程不是一個人?”

    “兇手殺人、以及錢程被捕的時候,都是滿身污垢、典型的流浪漢打扮,五官根本分辨不清,只要體貌特征相似,在那種突然情況下,除非是熟人,否則那些路人看不出區別很正常?!?/br>
    肖海洋:“錢程是個沒人管的精神障礙者,恐怕沒有熟人?!?/br>
    費渡繼續說:“而當時除了目擊證人以外,決定性證據就是血衣和兇器。如果像海洋說的那樣,兇手逃竄和最終逮捕有一定時間差,那么在其中做手腳不難——他首先需要在待拆遷的棚戶區里找個地方落腳,把替罪羊錢程綁走,殺人后趁亂脫離眾人視野,逃進棚戶區,抹去自己的指紋,把血衣和兇器塞給錢程?!?/br>
    “穿著血衣、拿著兇器的流浪漢一出現,如果這時有人大叫一聲‘兇手在那’,追捕搜索兇手的人會立刻下意識地追,并且以為自己抓住了兇手。反正這瘋子連話也不會說,根本弄不清發生了什么事,更別提為自己辯解?!辟M渡一頓,“大庭廣眾之下無痕殺人,只要撤退路線計算得當,不出意外,可cao作性比買下公檢法大多了?!?/br>
    肖海洋被他說得生生打了個冷戰。

    “錢程的鄰居們都說這個人雖然不正常,但性格溫和,朱鳳又供述余斌是個不喜歡和人發生沖突的性格,這兩個人都不像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在街上大打出手的,”費渡低聲說,“這是蓄意謀殺?!?/br>
    “可是……為什么要殺一個普通的美術老師?”

    “這個問題很關鍵,”費渡抬起眼看著駱聞舟,“還有,后來被刺死在精神病院的又是誰?是真兇?還是那個倒霉的替罪羊錢程?”

    “是錢程,”肖海洋說,“錢程的基本信息在被捕的時候就登記過,確認尸體身份當然也要經過法醫尸檢,中途換人肯定早就東窗事發了。而且朱鳳也說,殺她丈夫的兇手仍然逍遙法外,她不承認死在精神病院里的是殺余斌的真兇——這說明什么問題?”

    費渡:“如果以上推測是對的,錢程應該不是‘朗誦者’殺的,因為他是無辜的?!?/br>
    “你覺得朗誦者不殺無辜的人?”駱聞舟神色有些陰沉,“那陳振、馮斌,還有小……”

    “不,”費渡打斷他,“朗誦者不會用這種帶有儀式性色彩的手法殺無辜的人?!?/br>
    他說著,站了起來,走到與客廳連做一體的陽臺上。遠處響起零星的鞭炮聲,今年市區管得不嚴,不少人提前偷偷放炮,把才透亮了沒幾天的天空又放得煙霧繚繞起來。

    “我現在大概可以給朗誦者做一個簡單的心理畫像?!?/br>
    費渡略微閉上眼,多年前那個仿佛幽靈一樣出現在費承宇地下室里的男人在他的記憶深處露出詭秘的笑容,他身材高大,眼窩很深,眼睛里是濃重而化不開的陰影,又折射出近乎刺眼的光……尖銳、冰冷,又仿佛是仇恨。

    “‘朗誦者’是一個曾經的受害人們組成的互助組織,長時間得不到正確紓解的創傷會傷害人的信任感,有時會伴有過度警覺、攻擊性強的癥狀,會改變一個人的人格,使自己異化、孤僻,與社會上其他人的隔閡感不斷增加,只有面對同等遭遇的人群時,才能產生歸屬感——這是互助組織之所以有益的原因?!?/br>
    “但正常的互助組織,是讓受創傷者在一個相對舒適、有歸屬感的環境里,由專業人士引導,在彼此正向反饋中疏導壓力,接受事實,慢慢走出小圈子,回到正常的生活里,而不是讓他們互相沉浸于對方的負面反饋,加重和外界的隔閡,最后發展成一個封閉、孤立、抹殺了獨立意識的小團體?!?/br>
    “關于群體性心理研究的文獻很多,著名的巴黎九月慘案、盧旺達大屠殺都是典型案例,而‘朗誦者’的發起人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他成功地構建了這樣一個團體——他們認為自己是被迫害的、正義的,創傷性的過度警覺被不斷加強,最初對于加害者的仇恨,會像一碗加滿的水,溢出后,擴散到外界所有人身上——他們感覺到的不公平,都是社會的錯,是這個社會上每一個人的錯,至于本該主持正義的警察,更是瀆職無能,罪無可恕?!?/br>
    “最后小團體以外的人被物化,可以輕易成為復仇的工具,即使傷及無辜,也被視作是復仇和正義之路上必要的犧牲,”費渡的目光掃向所有隱含憤怒的刑警,“但是‘復仇工具’和‘復仇對象’是不一樣的,為了增加團體的凝聚力,他們必然存在一定的信仰,培養這種信仰則需要儀式感——例如對犯罪者‘以牙還牙’,死于他犯下的罪行?!?/br>
    “你的意思是,朗誦者的發起人范思遠,從他在第一次畫冊計劃時殺第一個人開始,就設計了這個團體?!瘪樎勚蹎?,“殺人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不是什么‘凝視深淵’式的走火入魔?!?/br>
    “不是,”費渡說,“這個團體構造穩定,成員精簡,凝聚性強,非常忠誠,是范思遠有意識地設計培養出來的,他最早當‘義務警察’,謀殺沒有得到懲罰的嫌疑人,并不是出于義憤,如果范思遠早接觸過朱鳳,應該意識到了精神病院里關著的那個人不是真兇,殺他是沒有意義的?!?/br>
    “朱鳳闖進精神病院的時間和錢程最終被殺的時間很接近,”駱聞舟沉吟片刻,說,“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真兇聽見朱鳳的控訴,意識到自己換人的事并沒有那么天衣無縫,正好當時畫冊計劃出事,所以他把這件案子渾水摸魚進去——給人一種無意識的印象,錢程是被報復的對象,所以他就是真兇,后來的人們會先入為主,不會再仔細追究?!?/br>
    肖海洋倏地跳了起來:“所以朱鳳丈夫余斌的謀殺案,是當年市局的內鬼安排的!”

    駱聞舟:“去查余斌生前和人們人接觸過,學校、教過的學生,去過哪?!?/br>
    肖海洋一躍而起。

    這時,另一個刑警問:“駱隊,當年的內鬼是不是有懷疑對象了?我們要不要去盯著?”

    駱聞舟還沒來得及說話,費渡卻看了一眼表。

    “暫時不用,”費渡說,“時間差不多了,有人會去的?!?/br>
    負責費渡的調查員送走人以后,人不住回去仔細翻看費渡的監控記錄——時間很長,好幾個小時和不同人閑聊,信息龐雜無序,他先是找到了和潘云騰有關的,從頭到尾順了一遍,果然如費渡所說,都是學生們莫名其妙的打聽和問候,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調查員有些失望,正打算放棄,卻隱約覺得有什么地方讓他如鯁在喉。

    再一次從頭到尾梳理信息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按下暫?;胤?。

    屏幕上,費渡臉上閃過一絲有些微妙的神色,隨后好像故作鎮定似的發語音信息:“沒聽說,能有什么事?”

    調查員愣了愣,隨即他把費渡和這個“哲學家”的對話從頭到尾重新放了一遍,然后叫來了技術人員——費渡沒插耳機,聽語音信息的時候也沒把聽筒緊貼在耳朵上,竊聽器里直接都能聽見手機聽筒里隱約的男聲,通過技術手段放大后,“哲學家”發過來的語音信息十分清楚。

    “張婷”的關鍵詞讓調查員一激靈。

    與此同時,悄然回到周家老宅的周懷瑾畢竟是周家僅存的繼承人,效率很高,已經拿到了三十八年前、周雅厚曾經助理的下落。

    第166章 埃德蒙·唐泰斯(三十七)

    “周雅厚的助理是周家一個旁支的,中文名字叫‘周超’,周峻茂上臺后,這個人就因為挪用公款被捕入獄了,” 周懷瑾一邊看著地圖一邊說,“后來因為在獄中傷人,又一再試圖越獄,他的刑期不斷被延長,我輾轉托人找到了一點線索,據說這人還活著,已經七十多了,出獄以后隱姓埋名,躲在c省的一個小鎮上。說來也巧,他出獄的時間正好是鄭凱風把假dna結果交給周峻茂的那年,你說會不會……”

    陸嘉舉著個冰激凌,正若有所思地往四周看,聞言一笑:“很可能,你媽也誤以為你不是周峻茂親生的,為了保護你,當媽的什么都干得出來,這個周超一直沒被找到,弄不好就是她藏起來的?!?/br>
    經過在燕城的生死時速,陸嘉那大腦袋警覺地一轉,周懷瑾心里就緊張,連忙也跟著往四周亂看:“怎么,不會又有人跟著我們吧?”

    陸嘉瞇細了眼睛笑起來:“你才發現么?估計你一回老宅,就被人盯上了?!?/br>
    周懷瑾:“什么?!”

    頭天晚上,陸嘉以“人太多,不要添麻煩”為由,沒和周懷瑾回周家老宅住,只是派了個兩個保鏢陪著他,剩下的人去了事先訂好的酒店。

    周懷瑾當時也沒在意,因為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他不由自主地放松睡了安穩覺,萬萬沒想到那些要殺他的人居然陰魂不散地跟到了這里。

    周懷瑾驀地扭頭看向陸嘉:“你早知道……”

    “放心,他們昨天不會動你,”陸嘉圍著冰激凌舔了一圈,他那舌頭就跟有倒刺似的,一口下去,冰激凌消失了一半,“他們在這邊人路沒你廣,首先要弄清楚你要去找誰,才好以逸待勞,把你們一網打盡?!?/br>
    周懷瑾:“……”

    并沒有聽出哪值得放心。

    陸嘉稀里嘩啦地舔著冰激凌,抬手搭上周懷瑾的肩膀,不讓他左右亂看,推著他往前走:“你沒發現我的人也沒來齊么?走吧,信不過我,你還信不過費總嗎?”

    曾經跟在周雅厚身邊的這位老人,住的地方十分偏僻,是破破爛爛的一個小院子,家里沒什么裝飾。院門口是剛掃過的,倒也還算干凈,陸嘉沖跟著自己的一個小兄弟使了個眼色,幾個人立刻機靈地四下散開,在后院埋伏好。

    周懷瑾這才走過去敲門,片刻后,里面有個女老外通過門口的對講機應聲,詢問是誰。

    周懷瑾看了陸嘉一眼,陸嘉點點頭,示意他實話實說。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報出了周超的化名:“請問他是住在這里嗎?我姓周,是他老朋友的兒子?!?/br>
    屋里沉默了一會,一個東南亞模樣的中年女人探出頭來,緊張地看了看他們這一伙不速之客,十分勉強地笑著說:“我想你們說的可能是以前住在這里的人,我們是上個月剛搬過來的?!?/br>
    周懷瑾皺了皺眉,從兜里摸出一張老人的照片:“那請問之前的住戶您見過嗎,是這個人嗎?”

    女人猶豫了一下,磨磨蹭蹭地把照片接過去,不知她是臉盲癥還是什么毛病,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我不是很確定……”

    就在這時,后院傳來一聲爆喝:“站??!”

    女人手一哆嗦,臉上的驚慌神色再也藏不住,照片掉在了地上——原來她一直在拖延時間!

    陸嘉好整以暇地望過去,只見一個滿頭花白頭發的老頭飛檐走壁地翻過了后院的籬笆,趁著保姆在門口吸引不速之客的注意力,他老人家撒腿就跑,一看就沒有風濕骨病,腿腳利索得活能去參加跑酷。

    陸嘉伸長了脖子,感嘆道:“嚯,老當益壯!”

    可惜周超沒想到來找他的人早有準備,一見他露面,埋伏在后院守株待兔的人立刻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地把動如脫兔的老頭逮回來了。陸嘉彎腰撿起女人失手掉落的照片,本想說句什么,搜腸刮肚好一會,發現當年在學校里學過的外語就剩下了“謝謝”“再見”和“早上好”,只好大仙似的閉了嘴,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這一幕被人拍了下來。

    陸嘉他們身后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白色商務車里,有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放下望遠鏡,調整了一下狙擊槍的角度,同時把周懷瑾、陸嘉,還有被一群人按著的老人照片發了出去,詢問雇主:“確認嗎?我們要動手了?!?/br>
    與c省小鎮相隔十幾個鐘頭時差的中國燕城,此時已經是夜幕低垂。

    張春久拿起電話,一言不發地聽了片刻,突然抬起頭,沉聲對張春齡說:“有人去了東來公司找他?!?/br>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在秘密送走張東來兄妹之后,張春久找人假扮張東來,照常在公司出沒——這幾天公司里人不多,也沒什么事,假張東來戴好口罩墨鏡,只要避免和值班員工說太多話,混過去不成問題,能給人造成一種“春來集團”里一切照舊的假象……只要沒人去特意找他。

    調查組為什么突然要找張東來?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兄弟兩人對視片刻,張春久拉開窗簾,往外望去,城市里華燈初上,透過朦朧的霧氣,喜氣洋洋地彌漫開來,是一片寧靜祥和的樣子。

    寧靜得他心生不祥的預感。

    這時,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沉聲說:“張董,我們已經鎖定周懷瑾了,他找到了一個叫周超的老人,想向您請示,立刻動手嗎?”

    張春齡從他手里接過手機,看見手機里傳過來的照片十分清晰,老華人正一臉驚懼地看著周懷瑾,他滿臉滄桑、面如土色,可是時隔多年,張春齡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是周雅厚身邊的人,到恒安來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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