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馮氏好些年沒回京城了,幾個嬤嬤來時,她便常拉著嬤嬤給她講京城的趣事,晏二家的人在趙宅,對蘇家事可謂了如指掌,馮氏不止一個人聽,兩個小的還不記事,她便派人喚來了湘蓮湘玉,她們生在湘地,一落地到如今都沒去過京城,聽晏二家的說說家里的事,也能有個印象。 晏二家的講話跟說書似的,十分逗趣,馮氏喜歡聽,蘇老太太一切安好,平素喜歡聽聽戲、念念佛經,她上了年紀眼神不好,大房的大姑娘蘇湘雯是從小長在蘇老太太跟前的,今年十五歲,快到了說親的日子,蘇老太太十分舍不得這個孫女,大老爺知道母親的心思,便讓湘雯常陪著她。 湘雯給老太太念念經,抄抄經書,京城里蘇家交好的人家多,小姐們還常舉辦個詩社、茶社,彼此切磋作詩、分茶的技藝。 馮氏在一旁道:“等咱們回了京城,你們和幾個jiejie一起玩,咱們京城趙家的宅子比現在住的大,在香兒胡同,那幾條街住的皆是王公大臣,離宮里不算遠,上早朝近,若是根基薄的,得往城南邊買宅子了,宅子構造簡單,離城里也稍遠,周遭的環境也不行?!?/br> 湘玉聽馮氏這么說,心道這不就是古代的富人區嘛,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住在那里,出門碰上宰相、碰上太尉,都算不得新鮮事。 最近京中發生了一樁怪事,晏二家的講給太太小姐聽,通政使呂家的千金得了一種怪病。她不過是出去逛了逛首飾鋪子,回來后不知怎的,右手便開始潰爛,找了很多名醫都束手無策,通政使大人實在沒辦法,求了圣上讓御醫給瞧瞧,圣上撥了太醫院德高望重的三位太醫去了呂府,也找不到病因,呂小姐的一只手都要爛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60章 小姐的病不能不治,呂大人放出了話,只要能治好小姐,便賞那人一千兩黃金。聽了這話,各地的大夫都趨之若鶩,有了一千兩黃金,買房子置地,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每日都有往通政使大人家求見的大夫,把自己夸的天上有地下無,開始呂大人還激動的期待,可是十多日過去了,沒一個能想出辦法的,呂大人最喜愛這個千金,女兒遭了如此大罪,愁的差點病倒,后來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游歷在外的丁鶴木回到了京城,呂大人病急亂投醫,雖知丁大夫最擅長的是婦科之癥,但丁鶴木醫書涉獵廣泛,說不準就有法子。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丁大夫也沒推脫,收拾好行李當日就住進了呂府,仔細查看盤問了呂小姐的病情,自己關著門研究。 三日之后找出了破解之法,原來丁鶴木從古代的醫書上,費了好大力氣找到了類似的病癥,這個病叫做壞疽,經過詢問,呂小姐出門那日,曾經不小心被鐵釘劃傷過,自己也沒在意,想必就是因為這個。 呂小姐的潰爛已經延伸到了小臂處,丁鶴木按古方抓藥,小姐喝了幾次竟然止住了潰爛,呂大人又驚又喜,據說抓著丁大夫的手謝了半個時辰。 這件事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得病的不少,得這種怪病的可從沒聽說過,得了怪病還能治好就更難得了,可惜了呂家小姐,花容月貌的一個大家閨秀,即便能痊愈,半個前臂也沒了。 呂小姐怪病醫好這消息還在茶余飯后間議論時,呂大人下獄的消息便傳來了,可謂讓一眾吃瓜群眾大驚失色。 右都御使范大人彈劾通政使呂大人中飽私囊、結黨營私,給千金診脈懸賞一千兩黃金,朝廷的俸祿定然沒有這么多,況且呂大人出身寒門,并沒有家財深厚的家族,那么這些錢財就值得深思了,正當朝中百官思量此事時,范大人遞給圣上幾封書信,還有幾張呂家的土地、鋪子的契約。 地契這類就算了,最多算是一個貪墨罪名,若是朝中有人相護,找借口就能推諉,可這信件就不好推辭了,和呂大人往來的,都是朝中的大員和地方官,里面的內容涉及頗廣,隱隱指向了背后那個人,圣上知道此事無法深究,可也得揪出幾個貪官來以正視聽,堵住百姓的悠悠眾口。 圣上派了人下去查,開金口說舉報者有功,這一下子和呂大人有牽連的官員人人自危,現下正在鬧著呢。 晏二家的從京城來之前,圣上派出去的欽差剛剛出京,可見此事還得嚴查上一陣子,馮氏道:“男人官場上跌跟頭,可憐了家里的女人,呂小姐剛從鬼門關上回來,手廢了半只,如果依舊富貴榮華,日子還能過,這下家業凋零,真真成了一個可憐人兒?!?/br> 湘玉托著腮,眨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晏二家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呂大人會這么快的定罪下獄,里面還有丁鶴木大夫的功勞吧?!?/br> 馮氏不滿的瞧了湘玉一眼:“小孩子不要胡亂說話,丁大夫是一個灑脫之人,怎么摻和這些事?!?/br> 馮氏的話音剛落,誰料晏二家的連拍兩下手,驚喜道:“七小姐真是聰慧,當時這傳聞到了老太太耳朵里時,老太太和我念叨,也說是丁大夫搞的鬼?!壁w家老太爺老太太和丁鶴木交情匪淺,說話也沒顧忌。 內情他們這些人便不知曉了,不過是當聽一個八卦,聽過后便忘了,不過打那之后,湘玉和湘蓮見到木頭和鐵釘便繞著走。 晌午間馮氏正在用飯,二門那的小廝求見,說有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打探萬姨娘的消息,那人就是側面問,守門的小廝機靈,留下一個人纏住他,另外一個便說如廁來回太太,馮氏不用猜便知道,那人是萬姨娘不成器的哥哥萬忠。 他這是自投羅網來了,當時事情敗露,蘇鴻良也曾派人尋過萬忠,只是不知道他躲到哪去了,派出去的人空手而歸,現下不抓人更待何時。 老爺不在家,事情只能馮氏張羅,她放下筷子,冷靜的吩咐:“帶著人去門口,好言好語的請進來,大門外人多口雜,別傳出閑話,到了院子里便拿粗繩子綁上關在地窖里,地窖蓋上一半,給他見見陽光,先關著再說,等老爺回來定奪?!?/br> 馮氏咬牙道:“只要不折騰死他,你們看著鬧騰,吃食不必用心,找最陰冷的地窖給他?!?/br> 想當年蘇鴻良出了銀子給萬忠開鋪子,馮氏賢惠的可是一聲沒吭,不過是姨娘家的哥哥,打秋風要幾兩銀子便罷了,還沒聽說過誰家老爺給妾室的哥哥置辦鋪子的,也怪她當時心軟,才放縱了他們貪婪的心性。 還不到半天,蘇重明知道了消息,過來給馮氏請安,說想見一下萬忠,馮氏一口回絕了,說此事事關重大,連她都沒審沒見,一切得等老爺回來再辦。 馮氏看著這個不動聲色的庶子,年紀比秉哥兒小一點,可心思重,肚子里花招多,比萬姨娘、湘雪有心計的多,好在上面有秉哥壓著他,庶子無論如何比不起嫡長子,如果沒秉哥,馮氏這個無子的太太,待老了之后怕是真的替他人做嫁衣了。 蘇重明又道想見見meimei,勸勸她,兄妹相見馮氏沒有了阻攔的必要,讓趙mama帶著蘇重明去了湘雪院子里。 據趙mama說湘雪見到蘇重明就掉了淚,淚水跟不要錢似的,趙mama關上門,讓兩個人說體己話,大約說了一個時辰,蘇重明才戀戀不舍的出了屋。 過了兩日,湘雪院子里的杏雨稟告,說三小姐病倒了,現下已經開始說胡話了。湘雪犯錯歸犯錯,可是有病了得醫治,蘇鴻良不在府里,要是湘雪出了什么意外,馮氏可推脫不清楚了。 杏雨來稟告的時候馮氏剛睡下,忙起來穿衣服讓人去找大夫,都開始說胡話了看來病的不輕。 杏雨說已經給主子用冷手帕敷臉了,也不知什么樣的病癥,院里的人都慌了,全憑太太定奪。馮氏又不是大夫,開不了方子,只能靜坐著等大夫過來。 大夫都不愿夜間出診,睡的正香美夢被僥幸,一天都沒精神,救死扶傷是醫者的本分,忍著倦意,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湘雪還是閨中小姐,在屋子里設了一個紗帳,隱隱約約見到人影,但瞧不清楚。湘雪的腕上搭了一條薄薄的絲布,隔著絲布診脈,既不影響脈象又能避免和大夫肌膚上的接觸。 馮氏跟著大夫過來看湘雪,湘雪清減了不少,她本來就瘦,現在看如同弱柳扶風。就是尋常的發燒頭疼,開一劑要和幾次便能好轉,可是湘雪說自己頭疼得厲害,讓大夫瞧瞧是何病癥。 大夫把脈把了兩次,心道就是尋常的風寒,還能診出花來不成,只是這家的小姐反復的問,他來之前也得了話,他很會察言觀色,便道:“小姐心思應該敞亮一些,切記勿要郁郁寡歡,憂愁傷身?!?/br> 湘雪道:“還求大夫能給開一個寧心靜神的方子?!边@方子好開,絲毫不費事,一點副作用沒有,當然指著有成效也不太可能了,左不過就是加了寧神的中藥,睡的稍稍好一些。 馮氏來了后張mama追過來稟報,待說完了進屋,大夫已經診好了脈,把病情和馮氏說了一遍。 馮氏掃了掃紗帳,隔著帳子看不清湘雪,心道真不愧是萬姨娘的女兒,主意不知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身邊的人出謀劃策。 馮氏不漏痕跡的笑著送走了大夫,吩咐丫鬟去熬藥,說完這些自己便要走,湘雪撩開帳子和馮氏道:“太太,大夫說我心緒不佳,需要……”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馮氏堵了回去:“適才大夫都和我說過了,只是禁足令是老爺開的口,即便我是當家太太,也不好違了老爺意思,你乖巧懂事,也不能讓我難做不是?” 湘雪臉色訕訕,回道:“這個自然?!?/br> 馮氏暗想,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平素府里請大夫就是那兩位,今日小廝不知道怎么請來了城南的大夫,她見都沒見過,本身就透著蹊蹺,幸好剛才趙mama過來攔住她和她說了一嘴,這個大夫不相熟,事情透著古怪,讓太太萬勿心軟。 如果是平時,依照著馮氏的性子,見到湘雪楚楚可憐的小白臉,再加上大夫的一番話,說不定一心軟就讓她解一半的禁足呢。 這一家子都是不省心的,老爺出門在外,就又掀起了風浪出幺蛾子,不過她也不怵,萬忠在地窖里關著呢,看萬姨娘他們還怎么抖得起來,也不知道老爺何時回來,這一走,也大半個月了,除了開始的那封信,再也沒了消息。 馮氏讓人留意湘雪的動靜,又往萬忠那加派了看守的護院,便回正院查問大夫一事。大夫來時她沒多想,還以為平素的大夫不得空來不了呢,沒成想這都是他們算計了的。 ☆、第61章 馮氏回正院時,天剛微微亮,晨起花葉上沾著露珠,她讓丫鬟收集了一些,放在罐子里,留著泡茶。 二門的小廝說,平日常請的大夫被人請走了,便請了這個回來,他回來時壞了肚子,跑了茅廁,讓大夫略坐了一會兒。 細枝末節穿在一起,馮氏明白個大半,打了賞讓人退下去,趙mama驚喜的來報說老爺回來了。蘇鴻良風塵仆仆,先讓人去回太太,自己先洗澡收拾一番,換上常服,捋著胡須去了后院。 蘇鴻良這次是去辦大事,他大功告成,心情格外舒爽,連步伐都輕快了許多。到了馮氏那,坐下后興奮的說了兩個字:成了! 馮氏怕蘇鴻良口渴,讓人去端了茶,人一到便遞了上去,常溫的入口不會燙,蘇鴻良一飲而盡,又緩緩說道:“怕是過不了幾日咱們就搬到知府的府邸了?!?/br> 馮氏攥著手帕,更聽不懂了,老爺出去一趟怎么瘋魔了,知府大人穩穩當當的任職,他這說的什么胡話,馮氏憂心道:“老爺是不是不舒服,我叫人去請大夫?” 蘇鴻良便知道馮氏不信,他又說道:“我這次出門,便是辦這件事,如今知府大人下了臺,官職空了出來,我這次有功勞,加上京城趙家、蘇家的經營,一個知府的官職是跑不了的?!?/br> 此事是由呂通政使而起,他被彈劾后罪行震驚朝野,拔出蘿卜帶出泥,牽扯進來了不少官員,太子一派在后面推波助瀾,事情發酵的不可收拾,圣上大怒,派欽差嚴查,呂通政使是麗妃娘娘的人,呂通政使的夫人,是麗妃娘娘的表妹,這樣親近的關系,自然會懷疑到麗妃一黨。 處置處置外人就罷了,自己的寵妃圣上不想動,雖要敲打敲打,可總不能讓外人看出麗妃干政,麗妃不受罰,其他人就得替她受過,也不算冤枉,各個都是實打實的罪行,圣上鐵了心要擼人,派了太子的人去,一來可以查出真相,二來也給麗妃一個警醒,制衡之術古往今來都最講究尺度。 下面的臣子都揣摩圣上的心意,蘇家和趙家商議一番,蘇鴻良在知州的官位上一干數年,在六品的職位上一直沒得以提升,依照蘇趙兩家的家世,調回京城平步青云不難,如今不過是攢些政績,可事急從權,如今正是上位的好時機,斷然不能錯過。 寫信來不及,快馬加鞭派人來送口信,第二日蘇鴻良便出門開始籌劃。知府不過是攀上了麗妃的門路,為人不算精明,膽小怕事,聽說京城里傳來呂大人下獄的消息,急的一夜沒睡。 呂大人是麗妃娘娘的親戚,更是娘娘身邊的紅人,每年他都會給呂大人送厚禮,呂大人官位不低權力不小,,這一次也是說下獄就下獄,他這個小魚小蝦怕是更凄慘。 知府大人決定第二日卷著家財帶著家眷逃走,若是落在欽差的手里,他手里過了好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便是圣上不發話,事情暴露,麗妃娘娘的人也放不過自己。 誰知他人還沒走,就被蘇鴻良帶著人堵了大門,說知府大人中飽私囊,是本地的蛀蟲,他如今為民請命,斷不能讓這樣jian惡的人跑掉,一切等欽差大人定奪。 萬事都在占一個先,蘇鴻良早他一步,知府大人的如意算盤珠子都要散沒了,也不知蘇鴻良怎么說動了城外的駐軍,知府的府邸每個門都派兵把守。 欽差大人三日后才緩緩到來,客氣的道了聲謝,說多虧了知州大人,不然這貪官必然逃掉,知府家里所有人都被圈禁起來,連銷毀證據的時間都沒有,逃走的包裹里,還揣著和呂大人往來的信件,還有京城其他的高官,內容涉及買官、湘地販賣私鹽的勾當。、 這些證據蘇鴻良都查看了一遍,把和麗妃娘娘有關的全部抹去,只剩下不痛不癢的官員間往來。欽差攏了所有的證據,押送著前任知府上京,蘇鴻良辦好了這事,已經是幾天幾夜沒睡好覺。 馮氏聽得戰戰兢兢,蘇鴻良說的平靜,她都能想象當時如何的驚心動魄,知府大人奮力一搏,把護院召集在一起,意圖突圍出去,知府里的護院各個武藝高超,比一般衙差要強,可看守的都是禁軍,看對方就是三腳貓功夫而已,分分鐘料理了,有了這一遭,知府大人灰溜溜的再沒反抗。 馮氏問道:“可老爺,你這般是不是太過扎眼了?” 俗話說槍打出頭鳥,蘇鴻良“未卜先知”,早了欽差一步先發制人,圣上自然知道蘇家趙家出了力,可知道也無妨,這事總得有人做,結局合了圣上心意,就足夠了,查到臣子這,半片的污糟也甩不到麗妃娘娘的身上。 圣上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他想要的結果而已,全了圣上的意思,辦這件差事的定能落下好處。 本朝若因罪行丟了官位,其官職或由朝廷重新指派,或由底下的有能者居之,前任知府垮了臺,按照蘇鴻良的經營,升個知府不成問題。 馮氏自然希望老爺步步高升,最好能早些回京城,也好一家子團聚,等蘇鴻良說完這些,她把抓到萬忠的消息告訴了他。 蘇鴻良曬黑了些,眼睛有些紅,想了想說道:“這幾日我騰不出手來料理他,就讓他在地窖里多待幾天,小心點別讓人跑了?!?/br> 蘇老爹每年都會因為公事離家,其他人見怪不怪沒當回事,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飯,蘇鴻良常說要享受天倫之樂,把孩子都叫到一起,挨個問幾句,自豪感油然而生,再看向嬌妻美妾,心里嘆一句夫復何求,心里樂開花。 席間少了湘雪和萬姨娘,蘇鴻良知道湘雪得病的消息,只是淡淡說了句:自會有藥湯給她喝,安靜思過吧,心性若改不掉,也不用出門了。馮氏拍胸脯心說幸虧沒心軟,老爺可向來比她心腸硬。 湘雪的病就是風寒,她悄悄倒了幾回藥,纏綿病榻了七八日,爹爹回來知道她生病也沒說見一次,湘雪xiele氣,每日乖乖喝藥,一兩日就好了。 湘玉問蘇老爹一路上的見聞,蘇老爹雖然沒去,可也信手拈來編出幾個故事,騙了騙眾人。 馮氏身后沒萬姨娘杵著,飯都多吃了半碗,韓姨娘、芳姨娘都是懂事的,不掐尖不惹事,馮氏便和蘇鴻良商議,韓姨娘和芳姨娘都是老姨娘了,伺候老爺多年,自己也攢不下幾個體己錢,加上有孕的曹姨娘一起,給提提月例的銀子,每日的食材,也提提量,這賬不明著走,就當私底下老爺太太貼補的。 也就是一點銀子的事,蘇家每年進賬頗豐,姨娘們確實落不下多少,都是自己手縫里攢,除卻平日的花費,也留不住太多。 馮氏有莊子有鋪子,每年的銀子留進她的腰包,銀子再生銀子,銀錢上不愁,她還是聽湘玉說,韓姨娘日子過得清苦,也怪她沒留意著。 這三個姨娘和萬姨娘不同,萬姨娘能摳銀子,老爺寵愛她那會兒,吹了不少枕頭風,光是馮氏知道的,每個月蘇鴻良便在萬姨娘身上砸個現銀一百兩,這些還不算送她的物件,上好的龍泉雙魚洗給明哥兒凈筆,簪頭和針梃連為一體的翠盤腸簪也賞了她,這翡翠簪用了一大塊的翡翠,價值不菲,馮氏當年知道嘔了好幾天的氣。 馮氏前幾年對著蘇鴻良賭氣、凡事不懂變通,蘇鴻良就如同氣她一般,更寵著萬氏,若馮氏能退讓委婉些,也不至于讓萬姨娘蹦跶了這些年,馮氏想通了,后來的日子一日日好起來,如今萬姨娘沒了出頭之日,才真是大快人心,但想起過往的種種,到底是酸澀意難平。 蘇鴻良這次歸來沒空著手,前任知府貪墨了不少好東西,在欽差大人來之前,他便聚在一處,撿了些喜歡的拿回來,知府收禮太多,這些好東西,怕是他自己都不記得。 每家的小庫房都會有賬本,進庫出庫,以便核實查對,蘇鴻良得了賬本先悄悄燒掉,沒了這東西,誰也不知道缺了少了。 東西他也沒分給家里人,現在正在風口浪尖,到底是扎眼,先收在了庫房里,等時日長了,再拿出來不遲。 晉升的旨意是五日后傳來的,蘇鴻良回家后喜氣洋洋,說三日后便搬家,搬到知府的府邸,馮氏沒想到此事真成了,喜的說不出話來。 恭喜道賀的人絡繹不絕,都要把蘇宅的門檻踏破了,馮氏硬著頭皮交際,臉笑的都僵了,各家太太聚在一起皆吹捧馮氏,贊她是旺夫益子的,嫁進來幾年,蘇大人事事順利。 馮氏在后宅接待太太,蘇鴻良在官場應酬同僚,知州到知府連升兩級,如今蘇鴻良成晉為四品官,這晉升的速度,令人艷羨。 越是得意的時候,越要低調的做人,暗地里看笑話的人多了,蘇鴻良多次囑咐前院的家仆,在外莫要生事,好的不靈壞的靈,不過是第二日,便出了一樁讓人頭疼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兩章送晏二家的來湖南的應該是蘇老太太~~誤寫成了趙老太太~~已經改好啦 ☆、第62章 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