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而就在那個臨近初冬的寒冷晚上,打了出言侮辱自己母親的聞榕之后又獨自離開家,衣衫單薄的聞楹就這樣一個人蜷縮在母親和外公的墓碑前整整呆了一夜。 等第二天蕭山上的護林員發現他并把渾身發著高燒的聞楹抱著送到附近醫院去的時候,在一場幾乎讓他失去生命的可怕高燒過后,聞楹身體里那個原本已經有萌發跡象的嫩芽就徹底被凍傷枯萎了。 ——更甚至在之后的十幾年間,他就真的再也沒有發過芽。 如果不是因為前段時間他誤打誤撞地遇上蔣商陸,就連聞楹自己都不相信他居然會真的再次發芽。 而從自己這些遙遠的記憶中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聞楹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看了一會兒墓碑上自己眉目含笑的母親,許久才帶著點思索的口氣輕輕地開了口。 “前不久,我遇到了一個人?!?/br> “一個有點特別的人,但應該不是壞人?!?/br> “他是那種完全不需要別人同情的人,但是我看到他很難過的時候,我也會忍不住感同身受?!?/br> “他很奇怪,會故意問我很多私人生活上的事情,然后花時間去了解和討好我,我之前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做,但是我剛剛才知道了?!?/br> “他原來喜歡我?!?/br> 話音到這里戛然而止,聞楹的耳朵在月光下有點泛起了不明顯的紅,而哪怕在旁人面前裝的再云淡風輕,可是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面前,聞楹還是對這種陌生的感情訴求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在平復一下心情后,心情復雜的聞楹想了想又接著開口道, “他喜歡的就是這個在別人眼里沒有任何閃光之處的我,我不太明白他具體是怎么想的?!?/br> “但我知道,他這樣的感情很認真也很特別,經不起一丁點的不尊重?!?/br> “我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我只是覺得,像我這樣平凡無奇的人可能就像是那種天生貧瘠的土地,哪怕他為了我做了再多的事,我也既開不出他想要的花,也結不出他想要的果,最后給他留下的也只有后悔……” 高瘦青年口中的話語顯得誠懇且真摯,一路上他都在認真思索著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去面對蔣商陸和他對自己的這份感情,畢竟以他一貫的性格為人怎么也無法做出明明已經知道卻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過分事。 可是他就是這樣天生性格遲鈍到有點冷漠的人,喜悅,悲傷甚至心動這些東西他都很難去明白。 于是此刻面對著自己母親的墓碑,他終于還是將自己心中所有的遲疑和疑惑都傾訴了出來,即使知道并不會有答案,但當一陣微風吹過后,獨自沉浸在這份寂靜的聞楹忽然感覺到幾片枯萎的落葉掉在自己的鞋面上。 草叢里有零星的幾朵花,不知是何年何月被誰種下的,卻花瓣嫣紅嬌俏,開得相當漂亮 而等注視著這幾朵花的聞楹下意識地彎下腰時,他忽然就想起了這些不知名的花到底是誰種下的,也順帶想起了他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有一天帶他來山上種這些花時,和他一邊往前走一邊笑著對他說過的話。 …… 【媽,我不會種花……】 【不會種就不種了嗎?什么事總要學學的嘛?!?/br> 【那……那要是我什么都種不出來呢?】 【你這個傻孩子呀,你不把種子先種下去,怎么會有東西長出來呢……你要記住,就算是再貧瘠的土地,只要你愿意去好好呵護它,不管要等上多久,你的花都會愿意為你而開的,因為啊,他還是個種子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你,是你給了他生命,所以他是完全屬于你的,你也是完全屬于他的,等他長出來之后,你就會一眼馬上認出他……】 【因為那時候啊,他就是開在你心頭,只屬于你一個人的心間花了?!?/br> 第17章 第十七朵鮮花 聞楹在蕭山上一個人一直待到凌晨,第二天一早他從山上獨自下來,又走到護林員的休息室邊上問他們借了一套洗漱用具。 等簡單地收拾了下又在他們的極力挽留下在小屋里吃了個早點后,聞楹剛準備開車回市區,路上再想想待會兒見面后怎么和蔣商陸具體溝通,卻在出發前就先一步接到了下屬陳嘯光的電話。 電話里陳嘯光的聲音不太對勁,光是聽這口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找上門來了,而了解完來龍去脈的聞楹在稍微確認了一下的確是總部臨時下來了幾個大領導,并且通知自己立刻過去談話后,他也只是沉默了片刻又點點頭回答了一句。 “我知道了,告訴他們我馬上就過去,這件事和你們沒什么關系?!?/br> 這般交代完之后,聞楹緩步走出小屋從自己的車后座內取出了昨晚他和王志摩單獨取樣的吸漿蟲蟲卵,在仔細地檢查好包裹后他又走回到里面后,接著他便沖這兩個多年來都老實巴交,平時連市區都不怎么去的護林員提出了這樣一個請求。 “這件東西我就暫時放在這里,先幫我保管好,我過段時間過來取?!?/br> “好的好的,絕對沒問題,我們一定幫您保管好,聞少爺?!?/br> 兩個中年男人接過這個奇怪的包裹連忙沖面前的青年認真地保證了一下,聞楹聞言也慢慢地點了點頭,謝過他們之后也沒再說什么就徑直同他們告別將車開出了蕭山的外部范圍。 等進入y市市區后,他沒有往自己分部的方向去,反而是輾轉了快一個小時來到了每次被總部約談都會讓他過去的地方。 而一進入這個隱蔽在鬧市一處墻體顏色呈鉛灰色破舊建筑后的小樓上后,聞楹抬手在門口幾乎不能被任何人發現的門禁前輸入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又在坐上五樓的電梯后出來后緩步走到了一個外觀形態類似于子房狀的獨立會議室前。 “聞少校,辛苦您今天專門過來一趟了,請先將您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上交,謝謝?!?/br> 身材纖細婀娜的漂亮女接待者站在門口禮貌地沖他伸出了手,聞楹配合地拿出了兜里的手機又禮貌地交給了她,對于地植辦和他之間的這種類似于軍隊政治審查一般的固定談話倒是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等他走進去之后,果不其然會議室最中間除了一個單獨留給他的位置,處于上座的四個人已經都過來了,而見他慢吞吞地走進來,其中一個看著四十出頭,眼神威嚴,身著一身軍裝的中年男人稍稍抬起了頭,又在他身上冷淡地掃了眼后復又低下了頭沒說話。 “聞少校,請坐吧?!?/br> 同樣也處于上座最中間位置的一個老者身上并沒有穿軍裝,但是鬢發斑白,衣著老派的樣子看著倒是年紀蠻大了,而將自己鼻梁上的老花眼鏡往上推了推后,這個對聞楹看上去態度莫名很和善的老人家低下頭緩緩出聲道, “今天急著找你過來,是想和你確認一下有些事情……聞少校,昨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這個問題莫名地透著股怪異,聞楹平靜無波的臉上聞言并沒什么明顯的表情變化,但是在座的另外幾個人卻都明顯都開始集體用審視又冷漠的眼神盯著他看。 “我去了蕭山,祭拜我母親,一直待到今天清晨才下山,山下的護林員都認識我,附近也有車輛監控視頻可以為我證明?!?/br> 面不改色地這般回答著,聞楹心底對于此刻的這種被總部調查局面倒是并沒有什么意外。 而見他這似乎并不像是說在謊的模樣,那出聲詢問他的老者也皺著眉點了點頭,許久之后還是最開始那個和聞楹打了照面,卻始終沒有開口和他說話的軍裝男人冷著聲音開口道, “你所說的情況我們會再去核實,剛才這么問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總部這邊一直嚴格把控的某個事故殘留地點發生了問題,有個蠢貨大半夜的闖了進去并惡意破壞了現場……鑒于你之前一直對四年前的那起蒼青蟲災所表現出來的積極到愚蠢的態度,所以總部才特意找你過來談話,免得你一時沖動再誤入歧途,當然你身上的嫌疑還是最大的,你自己也要好好回去檢討和反思……” 中年男人說這話時口氣很古怪,聽上去不怎么像是上級在教育下屬,反而像是老子在教訓兒子。 而和根木頭一樣杵著的聞楹面無表情地聽他這么說完后,卻半天也沒搭理他,一直到那個被他完全無視了的中年男人有些難堪地抽了抽嘴角又剛想黑下臉罵他,最中間那個一直坐著老頭倒是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又主動打破了這有點尷尬的沉默。 “我說聞上將啊,他在這件事上既然已經給出自己的合理解釋了,我們也不要這么咄咄逼人了,聞少校曾經親自參與了四年前的蒼青蟲災事件,年紀輕輕就有軍功在身,哪怕已經退伍都一直不放棄追查當日自己戰友的死亡原因,怎么到你嘴里現在反倒成了愚蠢了…” 老頭這話說的挺倒是刁鉆的,看這一臉護短的樣子也是擺明了不給那位黑著臉的聞上將面子了,而還沒等被他嗆的都說不出來的聞上將再繼續開口說上些什么,這小老頭就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又漫不經心地打哈哈道, “喲,都這個點了,要不這樣,反正大家也都還有別的事,要不今天咱們就先到這里,本來就只是個例行談話,干嘛搞得那么嚴肅……另外那個聞少校啊,你給我再單獨留一下可以嗎?” 這話說完,地位明顯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高上一些的老人就自己慢吞吞地站了起來,聞楹見狀也沒吭聲,就眼睜睜地看著那位差點被他和老頭一起氣死的聞上將頭也不回的和另外兩位起身離開的領導一起快步走了。 可還沒等他和自己的這位直系領導稍微打個招呼,這剛剛還表現的特別嚴肅正經的老頭就先是沖著聞天明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轉過頭看著他像個老頑童笑了起來。 “小木頭,你劉爺爺剛剛帥嗎?” “……………………” 這種口氣顯然才是聞楹從小到大都十分熟悉的那個劉常卿老爺子,只是因為剛剛是正式工作場合所以他們倆也沒辦法立刻打個招呼。 而一直以來都在總部那邊或多或少地關照著聞楹,但因為彼此都挺忙所以也不能時常見面的劉常卿在上下打量了一圈久未見面的聞楹后又忽然來了一句, “……哦,對了,剛剛就只顧著氣那個混賬東西我都差點忘了問你了……說起來啊小木頭,我聽說你最近可算是開始發芽了是嗎?” 聽見面前的劉常卿這么明顯十分關切地問自己,聞楹也抬起頭不自覺地看了他一眼,只是無論是四歲十四歲還是二十四歲,他對這個小時候能好意思把他騙到鄉下菜地里去埋了自己的老頭有點招架不住,但是長輩到底是長輩,所以好半天他才眼神復雜地點了點頭。 聞楹:“恩?!?/br> 劉常卿:“哎喲這個恩是個什么意思?你這塊小木頭啊,怎么還是這么不喜歡和人說話,和阿紅那個活潑的要命的小丫頭不一樣,和蕭驁那個討厭的老家伙也不一樣……不過既然都發芽也總算是真的長大了,接下來啊就是趕緊找對象結婚然后再努力生他一窩活蹦亂跳的小小木頭……” 聞楹:“………………………………” 劉老頭這充滿畫面感的描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讓聞楹沉默了,而下一秒他的腦海里就不自覺浮現出了一根呆頭呆腦的小木樁上開出一朵紅花黑蕊的小花,還奶聲奶氣地撲過來管自己爸爸的樣子…… 幾秒后,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正在胡思亂想著什么奇怪的東西的聞楹臉色詭異地低下了頭,許久這個一向一本正經的青年才皺著眉難得有點生氣地開口道, “……您把我留下來到底還有什么事,我待會兒還有事?!?/br> 意識到自己快把面前這老實孩子給逗生氣了,劉老頭也趕緊咳嗽著笑了笑見好就收了,只是當他收斂起自己這幅老不正經的樣子地把早就準備好的特殊材料拿出來慢慢交到聞楹手里時,聞楹接過去低頭一看先是眼神一變,半響才緩緩抬起頭望了面前老人一眼。 “把你單獨留下來,當然是想交給你一件比較重要的事……雖然你剛剛給出來的理由聽上去很可信,但你一直以來你到底在追查什么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比任何人都要想搞清楚吸漿蟲蟲災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引起的……” “你充滿正義感,也有責任心,你目睹過自己無數的戰友的死亡,所以哪怕連總部方面都已經放棄追查了,你卻還是很執著的一直在調查吸漿蟲事件,更甚至你現在為了怕引起他人的麻煩,還避開了你的下屬們獨自去追查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放棄過,你到現在都還在查當初吸漿蟲蟲災的事對嗎,聞楹?” 這仿佛洞悉了聞楹內心一切想法的話聽上去有點讓人背后發寒,但事實上打從一開始,聞楹就沒有指望過自己的行為能瞞過所有人,所以他只是維持著一副鎮定的樣子看著自己這位即是長輩又是領導的老者又淡淡地回答道, “我從來就否認過我在查這件事?!?/br> “是啊,不否認也不承認,真是聰明啊,聞天明那混賬東西居然還總說你笨,也真是笑話……唉,也怪我當初自己馬虎,想著把你放在自己親生父親的身邊教育總比我一個糟老頭子好,結果就害的你現在這樣……” 劉老爺子忍不住低聲懊悔起來的模樣讓聞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好,但事實上在心底他倒是從來都沒有去因為過去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去責怪過這些真心想對他好的人。 而見聞楹這幅一聲不吭的木訥樣子,劉老爺子也不想再這么繼續無意義地長吁短嘆下去了,把復雜的心情稍微收拾了一下又指著他手上的那份厚厚的資料道, “昨晚剛傳到總部去的信息,我今天就給你立刻拿過來了,以前我故意不在這方面特別支持你,那是因為我覺得你到現在都沒有真正進入生長期,面對危險時難免讓我擔心你的安全問題,可你現在既然已經有這個保護自己的能力了,那么無論之后,你想怎么深入調查這件事,你的身后都有我在……” “另外,趕去青名市蟲災遺留現場的飛機已經在東郊等著了,半小時后起飛,除了通訊工具把你其他需要帶的東西收拾一下吧,我們馬上出發?!?/br> …… 時間回到昨天深夜,帶著被自己弄暈過去的蔣舒華回到市區又和陳小姐一起送他去了醫院的蔣商陸回到自己在劉房山家中時,時間上已經快靠近十一點了。 他一貫注重儀表的面頰上帶著點明顯狼狽不堪的痕跡,精神上也因為過度透支和濫用暴力而有些難以平復,不過如果僅僅只是因為他侄子蔣舒華的事情,他此刻或許還不會這么情緒失控。 而再一想到剛剛在送完蔣舒華去醫院之后發生的事情,臉色灰白的蔣商陸就閉上眼睛表情若有所思地扯了扯嘴角。 打從接到陳小姐轉達的匿名綁匪信息之后,暴怒的蔣商陸便猜到了是誰在背后搞的鬼,所以在取好現鈔又獨自前往郊區之前,他就已經直接吩咐下去讓手底下的人去把那個還完全沉浸在醉生夢死中的那位林董給找了出來又綁好了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笑這喝的醉醺醺抱著歌廳小姐快活的林總上一秒還等著那幾個綁匪把好消息帶給自己,下一秒就被直接兩棍子打暈綁著帶到了從郊區救了人又趕回來的蔣商陸面前。 而從蔣舒華的病房里走出來轉頭就直接在這間醫院的太平間里見到了這位被捆著丟在停尸床上的林董,大晚上臉色和惡鬼一樣可怕的蔣商陸先是緩步走到瑟瑟發抖的中年人面前,又在身后這慘白一片的背景下顯得相當恐怖地沖他笑了起來。 “我上次是怎么和你說的?你怎么就聽不懂我說的話呢?!?/br> “蔣……蔣先生……饒命……饒命……放過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臉丑態的中年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酒醉狀態下被嚇得精神崩潰的樣子看來是確確實實在為自己的愚蠢行為而感到后悔了。 可惜今晚確確實實被觸到了自己的底線的蔣商陸實在是不想再聽他這種無意義的認錯,所以他只是在眼神陰森又冰涼地仔細端詳中年男人渾身上下暴露在外面的皮膚又勾著嘴角若有所思地開口道, “沒用了,我今天要是就這樣放過了你,出了這個地方你肯定就又忘光了,可我現在只有舒華這一個親人了,要是哪天他真的就讓你們得逞了那我該怎么辦?舒華四五歲就跟在我后面管我叫二叔了,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可我這個做叔叔的卻又偏偏幫不了他太多,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嘴里說著這樣神經質的話,蔣商陸已經低下頭把旁邊架子上的手術刀就給慢慢地拿在了手里,他本來就是那種精神狀態極不穩定的人,那雙細瘦蒼白的手握著森冷刀刃的瘋癲樣子沒有人會去懷疑他究竟會不會殺人,又懂不懂殺人。 而已經被嚇得就幾乎要尿了褲子的林董顫抖著身子,感覺到冰冷刀尖落在他的脖頸上的時候頓時哭的就更厲害,他恍惚間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花香味道,但是這種本該讓人沉醉的味道卻只能讓人想到無邊的地獄。 而偏偏蔣商陸這個被關了十幾年卻壓根就沒有治好病的瘋子都這樣了還不打算放過他,還冷冷地在他耳邊不斷地說著一些極度血腥殘忍的話。 “待會兒我就用這把刀把你的皮都扒了,從頭到腳,一張完完整整的人皮,不過你說,我是該從你的背脊開始下刀還是從你的喉管開始呢?這兩塊地方最軟,捅進去之后我不至于會劃不開,然后我就能順著你的皮rou血管一點點往下,往下……” “?。。?!啊?。。。?!” 被這常人完全無法承受的恐怖描述終于弄得崩潰的大喊了起來,在劇烈的精神刺激后躺在停尸床上的林董直接就伴著一陣尿失禁后的痛哭干脆就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而見狀只稍稍離開了些下這惡心的要死的家伙,表情意味不明的蔣商陸沉默著盯著這已經和尸體沒有兩樣,卻依舊還存在這呼吸的家伙看了一會兒,沉寂的心底卻真的因為今晚的一系列事情起了一絲雖然很淡但是幾乎就讓他自己立刻意識到的殺意。 就如同他自己剛剛口中說的那樣,他是真的很在乎蔣舒華這個親人。 所以在明明很怨恨他父母大哥的前提下,他卻沒有對心思單純又善良的蔣舒華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