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那個心里的聲音又漠然地說: 你不是親生的,憑什么吃人家的。 所有的溫情都被燙破了,他看著白色蒙蒙的霧氣后喻爹蔣如清女士和弟弟模糊的臉,覺得那是另一個世界。 他眼淚就掉下來了。 喻爹就罵他,男子漢大丈夫,吃個飯哭哭哭,哭什么哭! 他弟弟扒著飯在一旁看得幸災樂禍。 蔣如清女士就在一旁罵喻爹,我兒子哭你也有意見!吃你的飯,不吃就出去! 喻爹就夾著尾巴,乖乖吃飯不說話了。 蔣如清女士又看向他,問,是不是燙著了難受啊,媽給你盛起來,溫了再吃。 他點頭,說,是啊,燙死我了。 他覺得自己內里整個人都要被眼淚泡壞了。 他也知道他弟喻見信不喜歡自己。 對這件事,一開始他心里挺不是滋味,但想著想著就自己打通了。人家干嘛要喜歡你???你又不是來做善事的,你是來搶人家爹媽的。 知道什么東西不能搶嗎? 一是搶媳婦,二是搶爹媽。 你都搶人家爹媽了還妄圖人家喜歡你? 做你的青天白日夢。 喻爹和蔣如清女士對他太好了,他就受不住。對他越好,他心里的愧就越深,如同俄羅斯套娃,一層層地套上了,結成了厚厚的壁。 他想:你們得對我壞點。 于是他就開始惹事生非,麻煩一摞摞地往懷里抱。常常氣得喻爹大老遠就是一聲威震四方的“混蛋小子!”,震得大地都要顫上兩顫。然后他就被綁在棗樹下的長凳上,用rou體招呼一頓頓青椒rou絲或者油炒鞋底板。 喻見信就端著小板凳,捧著臉,幸災樂禍地在一旁看。 他一面數著挨打的節拍,一面想:你有什么好高興的?我才高興呢。 他身上越是痛,心里就越是快活。 那抽打在身上的每一下,都是在減輕他心里的負罪,減輕他心里的愧與不安。 他享受著這種冰火兩重天的雙重折磨的同時,有時候又忍不住在想: 其實他們打我,就是在乎我,對不對? 下一秒那個聲音又漠然地說: 為什么要在乎你? 你不是親生的。 短信的聲音把喻斯鴻的神思從回憶里抽了回來。 他猛然一驚,差點從座位上一頭栽下去。這才想起距離自己收到短信已經有差不多十分鐘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回復,大長腿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可是這一條短信也是大長腿發來的。 仔細一看,不是短信而是彩信。 他伸手點開。 里面是幾張圖片,分別是高清的□□和存款證明、體檢表等物件。畢業證上,大長腿戴著博士帽,一臉青蔥水嫩。 下面是詳細的個人資料。 她把自己所有能用數據表明的信息全部直接擺在他面前了。 一清二楚。 然后她用文字說:“這是誠意。另:我不怕你的過往?!?/br> 下一秒又是一條短信發過來,“別人都說我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你怕不怕?” 喻斯鴻握著手機,楞在座位上。 這一刻,他覺得大長腿,實在是……帥炸了。 他向后一靠,閉上眼睛,覺得有一種與陽光同等溫度的東西在胸口翻滾。 他想起改變一切的那一天。 那時他與蘇棠棠分手已經有好幾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快來個人帶著好多0的存款證明向我求婚(夢幻臉) 34. chapter34 當初分手也是一出大戲。 他那會兒會和蘇棠棠好,絕然不是月老閑暇無事拈了紅線,把兩人串一串。歸根到底,不過兩字兒:流言。 流言是個好東西,可以捧人上天,也可以殺人不流血。 他和蘇棠棠,正兒八經二十來歲的大好年紀,男盜女娼,哦不,郎才女貌。喻斯鴻是個會來事的,他們那個圈子不小,但再大的圈子核心部分也就那么一小溜兒。這么一小溜兒里,蘇棠棠也是個“風口浪尖”的閃光人物。兩人年紀相當,家世不分仲伯,外表也都是能貼上海報的水平,一來二去,便捕風捉影地,半帶打趣地被傳成了圈子里的“官配”。 本來二人清清白白,影子都沒有的事情,你傳我,我傳你,就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 眾口鑠金不是說著玩的,一來二去,兩人就稀里糊涂地被輿論推到了一起。 稀里糊涂,至少喻斯鴻一開始是這么認為的。 只是他后來被發配到深山野嶺的軍區,半夜輾轉睡不著,把整個事情又細細捋了一遍,才發現,輿論自然是長翅膀能飛的,但甫一開始,創造輿論,給輿論插.上翅膀的,不過蘇棠棠自己。 簡而言之,他一開始就被人坑了。 坑是明兒正經地在那兒擺著的,只是沒插.上個溫馨提示的牌子。 他一骨碌摔進去,男子漢大丈夫,不怪誰,只怪自己瞎。 但后來事情的發展就有點脫軌了。 兩人普普通通地開始拍施。 但妹子是被別人推進懷里的,不是自己看上然后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拿下的,這感覺是不一樣的。 牽手是木的,抱在懷里也沒心律不齊。 說得委婉一點,是不合眼緣,我們沒有緣分。 直白一點是,他不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