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雨夜有箭 箭上有紙 紙上有字
陳辰最喜歡的不是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日子,這樣會讓他覺得人生沒有意義,會讓全身像散了架。也不是成天好勇斗狠算計來算計去的日子,這樣會讓他覺得過得太累,身體累心也累還有危險,畢竟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想來若有選擇誰也不希望過這樣的日子。 所以他最喜歡的是每天都很忙碌,就像后世時一樣,從早到晚為未來打拼,雖然辛苦但很值得,不用分心去面對別人對自己的一個又一個陰謀,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經營和拼搏上,最后看著靠自己雙手掙來的一切非常有成就感。 這是后世養成的習慣,估計會終身影響到他。 可惜在這一世,他很難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從與宋晶晶分別那一天算起,如今已過了幾天,平常但并不平淡的幾天。 在這幾天里,酒樓仍然很忙,雖然客人已不像前幾天那么多,但仍算是不少。估計再過一陣就將徹底平穩下來。 雖然利潤并不算大,而且還需要大量的資金周轉,但終究讓小妹過上了他戲言的數錢數到數抽筋的日子。 每個人都有在乎的人,小妹便是他在乎的人之一,能讓這個自己一手救下來、后來又成了自己meimei的小妮子高興,他也會覺得很開心。 在這幾天里,還發生了一些比較重要或是有趣的事。 他看到了宋晶晶牽著才四五歲的兒子、帶著一群鶯鶯燕燕走進了百芳樓,那會他站在門口默默打量著。宋晶晶似是不經意間瞥了他一眼,留下個風情萬種的眼神后便走了進去。 事后在回味那眼神時,不由想到那天早上宋晶晶在細節上的體貼,于是他覺得宋晶晶真是一個妖精,若是定力不夠,很難逃離她編織的網。 王夏便是明證,堂堂猛虎幫幫主,也算是文州城的梟雄了,在結識宋晶晶后竟然不再染手其她任何女人。 他自己也是個不光彩的例子,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與宋晶晶究竟有沒有那等關系、而且即使有了又能如何?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但依然會替其著想,還念叨著將來要照拂她。 他還看到了馬蘇與小倩的越來越熟稔。 馬蘇也算是酒樓的一分子,顧客消費到一定金額便可以得到他作的一幅畫像,這讓酒樓也多了一些收益。當然,馬蘇與小倩不同,小倩是每彈一曲便有額外的收入,而馬蘇的收入則是由酒樓撥付。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馬蘇看上去的確對小倩有意。而在陳辰的觀察中,小倩對其也不怎么拒絕。想來也是,小倩的最好歸宿便是馬蘇這等雖不發達但也衣食無憂的小康之家,因為只有這等人家才會珍惜她、才會不將她當成一個玩物,才會夫唱婦隨,不用擔心后宅里的勾心斗角。 當然,他也不會忘了當初找馬蘇以及與馬蘇相識的那群讀書人的初心。 那便是他要為未來的學校找老師。 所以他抽空與馬蘇談了一些關于讀書關于理想之類的話題,結果很令他滿意。 如今的馬蘇對其自身看得很透徹,那便是他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讀書的料,如此下去只能是荒廢時光,到最終一事無成。所以馬蘇想要在此時為未來定一個錨,然后為此努力。 而且馬蘇也沒有忘記當初讀書時濟國救民的初衷。 這很好,等到將來開始籌劃學校的時候,就可以跟馬蘇以及那幫同黨好好談談了。 …… 除了看,還有聽。 他聽到了文州酒業即將要重新撲買的消息,據說最大的熱門有兩家,其中之一便是過去三年文州酒業的擁有者張家。 在張家面前,曲里的劉家只是分銷商而已。 張家的競爭對手則是外來者杜楚,這個陳辰在曲里時,曾經親自去拜訪過他的人。臨走時還跟他說過,若是他改主意了,便可去文州城尋其,杜楚之名一打聽便知。 直到那晚許清菡再次跟他提起杜楚這個名字,他才知道原來杜楚是她安排在文州的啊,原來她是想要文州酒業的啊。 果然有錢的很,動輒便是十數萬貫的大生意,難怪只是吃頓飯、出手便是五百貫! 有權又有錢,玩得很溜。 …… 關于酒商張家,算起來他與張家多少也有一些交集。因為酒樓肯定得賣酒,張家是酒商,他所賣的酒都是從張家拿過來的。 這幾天張賢也來過一次酒樓,當時四下看了看,也特地與他談了一會,說的也都是一些沒什么營養的場面話。 大概是要重新拍買了吧,所以張家的人也都出來逛逛看看。 在他看來,這個張賢除了一些富貴氣之外,并沒什么太過出色之處。比劉軒差一些,比陸翔遠勝,算是中上之姿。 或許中上還得再往上一些。 然后他又聽到了一個消息,那便是東鳴街被人看上了。 說是被劉小滿燒掉的那幢小樓與附近的幾家被人拿下了。 明面上的拿地之人是柳家,據說還有一些人家合著股,但并不知道究竟有幾家以及是哪幾家。 這些人家打算合股在這塊地上起一個酒樓,已經有工匠過來查看過了,很快就將動工。 很顯然,這些人家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他陳辰也。 這是劉軒打算要堂堂正正的靠著市場來把他擠垮嗎? 既然有柳家的入駐,想來起這酒樓的目的的確如此。否則柳家不敢再對他耍任何小動作。想報仇出氣只能用這等手段來堂堂正正的競爭,誰輸誰贏都無話可說。 這個主意似乎不錯,但見效太慢了吧?想靠競爭把人擠走,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 除了看到和聽到的,當然也有他所看不到以及聽不到的。 比如他看不到劉軒的心,他并不認為這棟即將拔地而起的酒樓是劉軒對付他的全部手段,甚至還有可能是在以其迷惑他,讓他掉以輕心。 可惜劉軒還憋著哪些他不知曉,猜也猜不到,根本無著可落。 還比如他看不到許清菡的人、也聽不到許清菡的任何消息。自那晚一別后,她便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一個有權又有錢的女人啊…… 彼是天上星,吾是地上人,自然是可望而不可及。 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彼此生命中的兩個人,何必要為其的權錢而自慚形穢呢? 其實早就死心了,不是么? 是不是? …… 這幾日陳辰過得很平淡,基本上是兩點一線,夜里回家,白天來酒樓。 如果拋卻劉軒給他帶來的壓力,這大概便是他想要的日子吧? 挺單調也挺忙,看著賬上的錢漸漸的多起來也挺有成就感。 當然,大管家為她自己物色嫂子的大業一直在鍥而不舍的進行著,幾乎每天早中晚都會各問一次,問他現在有沒有興趣來挑一挑她所打聽到的、自認為合適他的小娘子。 每一次他的答復都相同,那便是暫時還沒興趣。 …… 很平淡的日子,不過在其中的某一日,從曲里來的一匹馬讓他的內心起了一些波瀾。 來人是唐家的家丁,特地來酒樓告訴他,曲里的那幾個混蛋們覺得不能再荒廢下去了。于是幾個人一合計,便各自央著家里的長輩說要出去長長見識,也算是出去闖一闖。 長輩一聽自無不允之理,因為這是好事啊,家里的不孝子知道上進還能不是好事?于是趕忙東求西拜動用關系,力圖能如不孝子們的愿。 所以過不了多久,這些混蛋便要各奔東西了。 所以想在過些天后,大伙兒結伴來一次文州,與他和劉小滿最后聚一聚。畢竟此次一別,再想集體相聚還不知猴年馬月。 陳辰自然滿口應下。 在知道這個消息時,他也是很高興的。當初他帶去大山、又帶去吐蕃的伙伴們,終于要嘗試鯉魚跳一跳龍門了。 好,很好! 但愿你們都能一遇風云便化龍! …… …… 這樣的日子終于在某一天夜里被打破了。 這天從白天開始就下著雨,這等季節這等天氣很是陰冷,所以酒樓的生意不算好,晚上很早便打烊了。 回到家后,沒過多久他便來到自己的書房,默默坐著想事情。 在他的面前是書桌,書桌上擺著幾瓶藥酒,原本打算送給許清菡的藥酒。 白酒是當初釀給謝老、喝剩下的。 那晚雖然許清菡拒絕了他,本來他是想把藥就此扔掉,不過后來仍是沒舍得扔,帶回來后找來酒泡了下去??上КF在酒雖然已經泡好,但卻根本送不出去,只能一直在他書桌上擺著。 他正盯著藥酒發呆時,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來到門前。 然后門開了,連門都未敲。 來的人是小妹。 小妹手里握著一支箭,箭上有一張紙,被雨水浸泡過的紙。 小妹的臉色很慌張。 “剛才……剛才我正巧在院子里,就聽咄的一聲,我急忙去開門,就看到這支箭穿著紙釘在門上。但外面烏七抹黑的,什么人都看不到?!?/br> 陳辰接過箭和紙,先看了一眼箭。 很普通的箭,黑色的,還在滴著水,什么記號都沒有。 至于紙……紙上寫著歪歪扭扭的三個字,經雨水一泡,字跡已經模糊,不過仍是可辨。 因為這三個字很簡單。 “小心酒!” 小心酒? 陳辰再次看了一眼字跡,最終認定這三個字可能是因為太匆忙才寫成如此模樣,也可能是故意寫成歪歪扭扭,用意是不讓人通過字跡發現身份。 可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 很明顯,這是有人在向他示警。 有人打算以酒來對付他? 可酒……對付他的人只有劉軒而已,跟酒能扯得上什么關系?與劉軒和張賢的走近有關系嗎? 若是有,那就是未來的事了? 還有示警之人是誰? 他怎么著也想不出,到底是誰會在這陰冷且烏七抹黑的雨夜偷偷摸摸的來給他示警、還刻意隱瞞身份! 陳辰想了好一會,最終無奈搖了搖頭。 “別慌,沒多大事,你先去睡?!彼贿呎f著,一邊將手中的紙放在蠟燭上燒成灰燼。然后又將箭支折成幾截扔掉。 無論示警的消息是真是假,無論示警之人是誰,這些東西都留不得。 小妹的頭發是濕的,臉色也有些慌張。雖然他這么說了,但小妹看起來仍是驚恐不安的樣子。 于是陳辰溫和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沒事的,天塌不下來……還記得當初在曲里的酒坊、孫可被抓走的事么?當時我說過,即使天塌了,也有我頂著?!?/br> 見他提起當初的事,小妹想了想后,面色才緩緩了些。 “那你……小心些啊,今天一天我都心神不寧的,總感覺像是會發生些什么,怕你擔心便沒敢對你說,直到剛才發現這個,簡直嚇怕我了?!?/br> 陳辰點了點頭,再次溫和笑了笑。 小妹終于走了。 雨仍在下著,而且聽聲音,雨似乎越來越大。 又過了一會,陳辰仍在皺眉沉思那三個字的警示意味著什么的時候,只聽到一陣咚咚敲門聲。 聲音很大,連他身在書房都聽得很清晰,想來應該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這么晚了……會是誰? 陳辰的臉陰了下來。 敲門聲很快停了,想來是有人去開了門。 緊接著便有吵吵嚷嚷的聲音。 陳辰站了起來,來到門前打開了門。 入眼所見是劉小滿和二憨,除這二人之外,還有三個身影他認不出來。 一行五人正吵吵嚷嚷著向著書房走來。 陳辰深吸了口氣。 因為他終于看清那三個身影。 稍有些臉熟的三個人,算是見過一兩眼,但很不熟,連話都未說過。 來得是衙門的三個差役,其中沒有冷鋒。 “陳公子是吧?”為首的差役站在雨地里向著他一拱手。 陳辰面無表情的讓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魚貫而入的三人進了門后,有兩雙眼睛到處亂瞄,為首那人則是站在陳辰身旁。 “好叫陳公子得知,有人舉報陳公子釀私酒,張家不愿姑息,所以我三人得令、需來此查驗一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