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節
楚瑜一頓,看向琴笙,神情略有些抑抑,但到底還是嘆了一聲:“只是這一次,若拿不下宮少宸,只怕他手上的藏海圖是拿不回來了?!?/br> 琴笙看著她,眸光深深,細細地看著她:“拿不回來便拿不回來罷,宮少宸設下這等陷阱,原本是沖著我來的,若非他想著一箭雙雕,甚至一箭三雕,亦不知何時能找回你?!?/br> 楚瑜微微顰眉:“可是皇室那邊,你應過他們會尋回藏海圖,若是到底不能做到此事,他們會不會為難于你?” 這是她自打知道琴笙與皇室的交易之后藏在心中已久的擔憂。 自家這位爺雖然能耐,真若是要與皇室硬杠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是那終歸是下策。 畢竟雖曾經歷過多年前那一場奪嫡之難,東宮大火,差點燒塌了皇家的頂梁柱,但是南后也算是個人物,支撐著病弱的今上直到今日,雖不若先帝和明烈在時那般昌盛,但也算天下承平,非亂世之兆。 琴笙就算最后覆滅秋家皇室,名不正言不順,只怕也要擔上亂臣賊子之名。 他幼年與少年時經歷太多的顛沛流離,風霜雨雪,剩下半生,她只想與他一生平順,臥看潮起潮落。 他一眼便看穿她心中擔憂,也不即刻多言,便只牽了她的手慢慢地向洞外走去。 一直走到了洞口,海風迎面瑟瑟而來,月光滿地,他才淡淡地道:“我對明烈和秋玉之那兩個人想要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但若是本尊想要,有的是法子令他們不想讓也要讓,畢竟……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似乎不想姓秋并不容易?!?/br> 他頓了頓,轉身看著她,指尖有些癡迷地撫摸過她的臉,唇角泛起一點清冷溫柔的弧度,眸光幽晦莫測:“我極厭秋玉之,但如今想來,誰若想毀了本尊所有的,所想要的,我并不介意做第二個秋玉之,送擋路的人上路?!?/br> …… 楚瑜看著他眸子里倒映著自己的面容,心頭一震,她抬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兒靠進他懷里,輕嘆:“琴笙……笙兒……你總能如愿的?!?/br> 這癡人,他眼底那么清晰地寫著她啊…… 他所求的,從來不多。 只是命運從來苛刻罷了。 此生,她只愿他心中的大雪終有一日,因她放晴,撥云見日,終得命運溫柔以待。 …… 一日夜便這么過去了,楚瑜還是堅持在洞xue里等著搜捕宮少宸和宮少司的消息,但是結果并不太好。 琴笙雖然沒多久就發現了他們逃離的機關,但是亦發現這洞xue下的通道四通八達,千溝萬壑,就算是熟悉地形的島民們幫忙,一時半會也搜不出人來。 楚瑜這才肯作罷,琴笙倒是并不在乎,他原本就猜測出琉島上會是這般情形,畢竟是對方經營多年的老巢,強龍難壓地頭蛇。 他看重的反而是此事中透露出來的種種陰私和許多之前查不出來的線索。 在他被楚瑜弄傷頭之前,就一直在追查的許多事情,如今都有了初步的影子和輪廓,那些隱藏的秘密,如今都開始漸漸水落石出。 但這是他心中的成算,卻暫時未曾與楚瑜提及,畢竟此刻環胸靠在墻壁上的女子已經神色疲乏,倦困不已,頻頻點頭。 琴笙看著她那模樣,豈有不心憐的,便索性抬手將她抱了起來:“收尾的事讓金曜他們去處理,我先送你回去?!?/br> 楚瑜身子懸空,一驚之下,稍微清醒了點,趕緊抬手抱住他沒有受傷的那邊肩頭:“快放我下來,你肩膀有傷!” 這大仙兒真是不知愛護自己么! 琴笙卻忽然一笑,手上微微一松又是一抬,竟讓她坐在自己沒有受傷的另外一邊臂膀上,輕松地這么一托,如端玉瓶。 楚瑜卻忍不住臊紅了臉,不自在地動了動自己的細腰:“快放我下來,怎么這么抱著我!” 這姿勢跟大人抱著三四歲的娃娃似的,連一貫目不斜視的曜司武衛都有點側目。 琴笙姿態依然優雅地如托玉瓶銀樽:“坐穩了就是,別掉下海里去了?!?/br> 說罷,他便徑自足尖輕點,從洞口飛掠出去。 楚瑜身子一晃,下意識地趕緊抱住他脖頸,忍不住暗自罵了聲——可惡! 但聞著海風送來他身上的冷香,唇角忍不住上翹,心頭卻為了這份溫柔小意甜甜的。 只并沒有看到她這么一動小腰,便扯著那壓在琴笙胳膊上的部分,琴笙覺得她那蜜桃似豐潤的部分軟軟地壓在自己手臂上,一動一動地讓他微微瞇了瞇眼,眼底略有金光微閃。 楚瑜是真困得不行,她原本就剛脫了音陣的壓制,全憑借著唐墨天那百年內力撐著,否則早就昏了過去,此后又是種種驚心動魄之事,等著琴笙托著她回到琉島的房間時,她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琴笙看著她沉眠的樣兒,略揉了揉自己胳膊上方才她那蜜桃兒處壓著地方,泛著淡金的眼底略閃過一絲無奈又帶著笑意的流光來。 他看了她半晌,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轉身出去吩咐人倒了熱水進來。 唐瑟瑟早早地端著藥盒子在門口等著,一見琴笙吩咐完畢,便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三爺,我是來給掌門換藥的,方才見三爺叫了熱水,可需要瑟瑟替掌門沐???” 琴笙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必了,把藥拿來?!?/br> 唐瑟瑟原本是想拒絕的,畢竟上藥這些事兒,還是要她這等大夫來做才好,但是不知為何,看著琴笙微涼的琥珀眸,她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乖乖地將藥和繃帶都給掏了出來,同時低聲道:“三爺,您肩膀上的傷也需要金曜星君重新處理,醫者……?!?/br> 她話未說完,大門便“砰”地一聲關上了。 唐瑟瑟一愣,又要抬手敲門,小手的手腕卻被另外一只大手給拿住了:“不要去吵主上,傻妞兒?!?/br> 唐瑟瑟一扭頭,正看見土曜那張親切溫和俊臉,她梭然眼兒一瞇,一扭手腕:“土叔,放手?!?/br> 土曜還真就一下子放了手,有點不敢置信地掏了下耳朵:“你叫我什么?” 唐瑟瑟轉過臉,冷哼一聲:“土叔,你以后再隨意靠近我,就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br> 說罷,她轉身就走。 土曜很是有些無奈,隨后搖頭:“現在這些小孩子還真是……?!?/br> 只是話音未落,他忽然覺得手上一陣陣的刺癢傳來,他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已經腫了一大圈。 土曜看著自己的手,臉色變了變,忍不住咬牙:“這錙銖必較的小丫頭,坑人都這么順手??!” 他已經完全忘記他坑唐瑟瑟的時候也多么的——順手了。 實在無法,他只好轉身出去找藥去了。 屋內的人哪里知道外頭這等官司。 琴笙只讓人將水放好之后,走到床邊,見床上人兒睡得極熟,手拽著個枕頭抱著,鼻間還發出一點細細的出氣兒鼾聲,軟軟的臉兒靠在枕頭上,模樣極可愛。 他眸光溫柔地看了一會,轉過身去,徑自替自己一件件地解了披風、外袍、內裳,隨意地將長發用玉簪盤起,又低頭下去,替她細細地解了衣襟、腰帶、鞋襪,隨手輕抬,便抱著楚瑜坐進了木桶內,只避開了自己肩膀上的傷,不讓傷浸在水里。 楚瑜也只是動了動,聞著那熟悉的香氣,便又一頭靠在他懷里,眼皮都睜不開,隨他打理。 琴笙抱著懷里的人兒,看著她小獸似地靠在自己懷里,他眸光微深,隨后看向窗外,緩緩閉上眼,指尖輕撫著她背脊,神情溫柔如水。 …… 金曜進門替琴笙清理傷口換藥的時候,正瞥見床上的人兒全身都裹在薄絲被里,睡得臉兒泛紅,嬌俏非常,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 他目光微閃,有些怔然,隨后垂下眸子來,替*著上身的琴笙換藥,只平靜地道:“主上這些日子,還是需要靜養,海上原本就潮濕,雖然不是春日里那種地氣里的陰潮,您也服了藥了,但如果可以,您最好禁一段時日的房事,養蓄元氣,對您和小魚小姐都好?!?/br> 琴笙看著鏡子里自己肩膀上猙獰的傷口,卻仿佛并不覺得疼一般,只忽然淡淡地開口:“金曜……?!?/br> 金曜一邊替他清理傷口的膿血,一邊應道:“是?!?/br> “你可還記得當年漠北的大雪?”琴笙忽然抬自己的玉骨手,擱在了他的手背上。 手背上傳來的細膩觸感讓金曜身形微僵,似乎從來沒有想到琴笙會主動提起當年的事,神情里閃過似悲又似喜的神色,隨后他忽然在琴笙身后單膝跪下:“屬下自然……記得?!?/br> 琴笙轉過身,垂下纖長的睫羽看著他片刻,指尖抬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慢條斯理地輕嘆:“本尊可以信任你么?” 金曜閉上眼,恭謹地捧著他的手,低頭將額頭靠在琴笙的掌心,顫聲道:“您,當然永遠可以相信我,永遠……永遠……屬下的信仰與心,永遠都是屬于您……將軍?!?/br> ☆、第三十七章 刺青 (二更) 楚瑜迷迷糊糊地睡著,一覺仿佛極沉,卻又有些迷迷糊糊地聽見耳邊多少有些聲音,細細碎碎的,幽幽靡靡的男音頗好聽,待她想要細聽時,卻又聽不清楚。 她蹭了蹭自己身下的枕頭,聞著那熟悉令人心安的冷香,仿佛驅散了曾經夢鄉里長久的陰霾,索性地一轉身就又睡了。 這一覺睡到第二日小腹鼓漲的時候,才讓她忍耐不得地翻身爬起來,迷迷糊糊地開眼看了看天色,見琉璃窗外的天空灰灰沉沉,幾不見光線,陰霾非常。 她想著,這是未曾天亮了,便耷拉著沉重的眼皮準備下床,睡迷糊了,卻忘了自己的手上有傷,就這么一撐,忍不住嘶了一聲,身邊傳來幽幽微喑的聲音:“做什么去?” 楚瑜順手摸了個杯子過來喝了一口水,隨后瞇著眼咕噥:“解手?!?/br> 隨后身后便沒有了聲音,楚瑜起身,往沐浴間而去,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琉璃窗外淅淅瀝瀝地落下水來,海水拍岸,風兒呼嘯。 果然是個好睡覺的日子,楚瑜想著。 她解手之后,又爬回了床上,打算繼續投身柔軟的枕頭里,睡過去。 卻不想她才躺下找個舒服的姿勢窩好,便覺得肩膀上一點點的軟意落下,蝴蝶采蜜似地,又如點點碎雨慢慢地順著臉頰一路落到脖頸與胸口,在那軟處狠狠地一沾。 楚瑜迷迷糊糊地抬手晃了晃,沒擦掉那雨點子,手背上倒是落了幾點輕軟的。 她有些清醒了點,到底也不是未經人事了,便軟了聲音,把自己靠近身邊那人修長微涼的身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軟喃:“我好困,睡飽了再來伺候寶貝兒可好?!?/br> 說著,她抬手攬住他的修腰,真抱著寵物貓兒似地蹭了蹭那“貓兒”光潔結實的胸膛。 偏卻忘了,她若是說衣衫整齊,倒似個撒嬌,但如今不著寸縷,她身上軟嫩得捏出水來,這般動作根本不是安撫,而是勾引了。 她話音才落,便聽得頭上那綿長的呼吸微重了點,琴笙溫淡地開口:“你方才可是做噩夢了?” 楚瑜腦子并不清醒,只胡亂地搖搖頭,又點點頭:“不……不記得了?!?/br> 抱著她的人,輕嘆了一聲:“昨夜你夢里嘟嚷了幾次讓人滾開,想來是前兩個月回憶不太好?!?/br> 楚瑜這時候才有點清醒,但是她沒有來得及讓腦子恢復運作,隨后便被人撈了起來,翻了個身趴著。 只聽得身后傳來幽柔淡涼的聲音:“魚只管睡你的便是了,我給你補點別的記憶,總要讓你不記得那些事才是?!?/br> 隨后,那綿密的吻便繼續一點點地地順著她光嫩的雪背一路下去,只是這回的動作就不似之前溫柔,有點狠辣了,似窗外暴雨淋漓。 楚瑜迷迷糊糊間,身上又酥又痛又麻,鼻間冷香漸濃,讓她本能地跟著熱了起來,等到她徹底清醒的時候,也只剩下嗚咽著任身后的“貓兒”魚rou蹂躪的份兒了。 …… 疾風驟雨皆消,天光明亮。 楚瑜卻又干脆地再次疲倦得睡死了過去,只是這回她不管不顧地抱著身邊的修長身軀當抱枕,打死不放手,腿腳都跨上去了。 琴笙看著懷里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的人兒,有些好笑地輕道:“你這是報復么?” 他慣了歡好之后,必定要沐浴的,這丫頭這個動作可不像是單純的依戀。 楚瑜也不說話,就勒著他不讓走。 隨后琴笙搖搖頭,也沒有動作,只任由她抱著,看著她慢慢地睡了,他看著懷里人兒酣暢的睡顏,神情也漸漸地放松了下來,便這么靜靜地看著她,一看便是幾個時辰。 不得不說,他喜歡她死死抱著他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