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我，總是說不上兩句就惹他生氣，每次見面除了開口訓人就是拿皮帶抽人，一點也不像對待大哥那樣驕傲有耐心。

    老陳，你們家老二學習很刻苦啊，考試成績一定不錯吧？

    不怎么樣，老二腦子不靈光，學東西很慢的，不像他哥，什么東西看一遍就都懂了。

    老陳，你們家老二脾氣不怎么好吧？

    是啊，被他爺爺奶奶寵壞了，成天只會給我麻煩，一點也不懂事。將來公司也指望不上他，還好有他哥……

    老陳，你們家老二畢業之后不去留學嗎？

    不行，他英語不好，哪里敢讓他一個人跑去國外。在國內念書就可以了。雖然成績不好，但只要給學校捐建一座圖書館，還是能要來一個名額的。說起來我就生氣，我們家老大什么時候讓我這么cao心過。

    老陳，你們家老二最近沒少上娛樂報紙啊，是想進娛樂圈當明星，還是接手他媽的生意？

    別說了，這小子成天就知道胡鬧，非得氣死我不可。

    ……

    不是那樣的！

    其實他也有努力過，努力上學，努力讀書，努力學習那些復雜的令人厭惡的社交禮儀，但是完全沒有用。

    因為擋在他面前的大哥，從小到大都是個妖孽。不管多難的事情，只要他想都能做到，不管多復雜的生意，只要他接手一定賺錢，被業界評價為商業鬼才的大哥，其實就像是一座永遠也翻不過去的高山，以至于不論他怎么努力怎么表現，聽到的永遠都不會是稱贊夸獎的話。甚至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努力。

    所以干脆就不努力了，反正好的不靈壞的靈，當他不再努力上進而是致力于惹事的時候，果然所有人都看到他了。

    所以就算被罵的次數多，就算偶爾會覺得不甘心，但也仍然愿意維持現狀不變。只可惜即便是這樣的想法也沒能保持下去。因為這一次，他是被世界拋棄了。

    如果說這里的陳墨是因為車禍才會離開，那他呢？只不過是在家里睡覺，為什么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小墨？小墨？”陳墨回過神來，看著面前正小心翼翼看著他的陳爸陳媽，開口問道：“什么？”

    “我們是說……你可不可以……叫我們一聲爸媽？”陳媽艱難的開口，她雙手包住陳墨的手，死死地握住，眸光充滿希翼的盯著陳墨，開口說道：“我會把你當成我自己的親兒子一樣。因為我相信，我的兒子在另一個世界，也可以被你的家人當成兒子一樣疼愛。雖然我們家沒有那么多錢，也不能給你太多你想要的，但我和孩子他爸會努力照顧你的……”

    陳爸坐在陳媽的身邊，也連連點頭。

    看著他們兩人的表情，陳墨瞬間恍然。大概是陳墨的勸慰給了他們一個堅信兒子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好好活著的理由，所以陳爸陳媽才會在沒有任何依據的情況下，寧愿相信陳墨的話是真的，畢竟這樣的說法總比兒子真的死了的現實更好接受。

    因為兒子的受傷昏迷，他們曾經怨恨過肇事者的逃逸，甚至怨恨過自己為了生意沒能早點發現兒子的晚歸是不正常的，但是不管他們怨恨自己還是怨恨別人，沉浸在悔恨和仇恨中的生活都是痛苦的。

    如果不是陳墨這一縷孤魂在監視器失去反應的那一刻莫名其妙地依附在兒子的身上，讓陳爸陳媽在精神上有了寄托，興許他們兩個早被兒子的死亡逼瘋了。

    但是現在，陳墨出于同情和憐憫，給了兩人足以自欺欺人的理由。所以他們寧愿把恨轉化成愛，把對兒子的思念寄托在陳墨的身上，也是把余生的希望寄托在陳墨的身上。

    這樣的感情太過沉重而絕望，但這卻是陳爸陳媽在相信兩個世界的陳墨其實是調換了靈魂之后，唯一能做的。

    陳墨當然也感受到了陳爸陳媽的想法，他有些遲疑的看著兩人。眼前閃過自己在這個世界醒來以后，陳爸陳媽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又想到了陳爸陳媽在小飯館面對那家人時的瘋狂絕望。再看看陳爸陳媽現在的表情，好像他不叫這一聲的話，他們真的會哭出來。

    陳墨醞釀了半天，才輕聲地，干干巴巴地叫道：“……爸……媽……”

    “哎！”陳爸陳媽干脆的應了下來。兩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伸手將陳墨抱住，摸著陳墨的頭發說道：“好兒子，好兒子……”

    陳爸突然想到了什么，霍的起身說道：“對了，小墨從湘省飛回來還沒吃晚飯，肯定餓了。爸去給你做宵夜?！?/br>
    又問陳墨想吃什么，陳墨脫口說他想吃麻辣燙。

    要是在以前，哪怕陳爸陳媽心里不愿意，嘴上也不會多說?？涩F在的陳爸卻脫口說道：“大晚上的吃什么麻辣燙，對胃也不好。給你下點兒餃子吧。三鮮餡的行嗎？”

    話一出口，大家都是一愣。陳爸陳媽反應過來，立刻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陳墨。陳爸有些懊惱的抿了抿嘴唇，還沒來得及改口，就聽陳墨笑瞇瞇說道：“有芹菜豬rou的嗎？不太想吃三鮮餡的?！?/br>
    陳爸陳媽又是一愣，然后立刻點頭說道：“有，有。知道你愛吃餃子，你爸什么餡兒的都包了點兒?！?/br>
    說完，夫妻兩個齊齊下地進廚房，給陳墨下餃子。陳墨站在廚房，開口說道：“多下點。你們也沒吃晚飯呢?！?/br>
    話音剛落，又想起自己遺忘在保姆車上的土特產，皺眉說道：“都是他們鬧的，給你們買的禮物都放車上忘拿下來了。明天還得麻煩小丁過來一趟?！?/br>
    陳爸陳媽看著廚房門口叨叨不停的陳墨，相視一笑。

    這一晚陳家三口都沒睡，就算吃過了餃子，也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閑聊。家里的氣氛有點不一樣，就好像一直壓在上空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被挪開，雖然陳爸陳媽對待陳墨的態度依舊是客客氣氣地，但大家不再對往事避而不談。陳爸陳媽開始對陳墨提起那個陳墨小時候的事，偶爾也會詢問陳墨在那個世界的生活是怎么樣的。

    陳墨知道，陳爸陳媽是想借此勾勒出另一個陳墨會過著怎么樣的生活。

    而在陳家之外，經過一個晚上的發酵和醞釀，肇事者家屬sao擾被害者的新聞也在網絡和媒體上掀起軒然大波。

    一年多以前，這則長途超載貨車酒駕肇事逃逸導致被害人沒能得到及時救援陷入腦昏迷的新聞曾經在社會上引起很大的轟動。

    當時的媒體曾經就此事展開過深入報道，甚至還有專家學者專門討論過肇事者這種“因為沒錢就在犯罪之后逃之夭夭”的行為究竟有多惡劣，會對社會風氣造成多么不好的影響。當然也有一部分“圣母鍵盤俠”認為肇事者情有可原，找出各種理由為肇事者開脫，甚至做出“如果不是肇事者家里太窮，他一定不會逃逸”的種種假設。

    兩種觀點的持有者在網上和媒體上展開了種種辯論，但是有鑒于社會輿論保護被害者的觀點，沒有人刻意報道被害人的資料。大家只是知道被撞的是個還在上高中的學生，在醫院昏迷了很長時間，甚至在肇事者被判刑的時候還沒能醒過來。

    如今突然聽到媒體爆料，得知當初被撞成腦昏迷的高中生居然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在娛樂圈內混的風生水起的陳墨，眾人不免大吃一驚。

    原本就是一件牽動社會的大新聞，如今又扯到娛樂圈內的當紅小生，事情立刻變得更加引人注目。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肇事者的家人也被請到了一個著名的法制節目上接受采訪。站在鏡頭面前，這些人維持著窮苦困頓憨厚老實的表象，訴說著自己的艱難可憐，同時請求陳墨和陳墨家人的原諒。他們在鏡頭前下跪磕頭，哭著講述自己兒子有多么孝順，有多么年輕，有多么熱愛家庭熱愛孩子，他們說山里人進城打工掙錢不易，他們的兒子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養家糊口，希望能得到社會的諒解。

    在主持人和節目嘉賓質問這些人知不知道肇事逃逸的后果會有多么嚴重的時候，這些人則不斷強調自家的困境和貧窮，強調肇事逃逸是被逼無奈，以及陳墨蘇醒后“現在活得好好的，還成了大明星，而我的兒子卻被關進了監獄?！?/br>
    “……所以你們明知道肇事逃逸的后果關乎人命，卻還是為了逃避責任而離開。因為你們覺得錢比人命更重要——或者說的更具體一點，你們是覺得自己的錢比別人的命更重要?，F在發現被害人沒死，所以不顧道德的準繩不顧法律的判定，又來糾纏人家對不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那位少年沒有醒過來，你兒子的行為就是故意殺人。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身上背負了一條人命?！币晃徽ù髮W畢業的女嘉賓有些看不過去，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覺得蘇靜的話太過了?？赡苷厥抡咴谔右莸臅r候沒能想到這么多。他只是擔憂自己的家庭狀況和經濟收入不能承擔這個責任——”

    “因為不能承擔責任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犯罪殺人？我覺得貧窮不能作為違背法律的借口——”

    “我不是說貧窮可以作為違背法律的借口，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雖然肇事者犯了罪，但是他的家人沒有犯罪?？墒乾F在的情況卻是他的家人因為肇事者坐牢而沒有能力養活自己。這也是七八個人的生存問題。那么既然受害人已經康復了，而且現在的生活也很好，為什么就不能寬容一點——”

    “你讓一個受害人對殺人犯的家人寬容一點？”蘇靜的情緒也很激動，她指著肇事者的家人質問面前跟她辯論的嘉賓，“我覺得你真是太可笑了，你憑什么對受害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如果說在這個案件中，肇事者承擔著殺人犯的角色，那么他的家人就承擔著幫兇的角色。因為肇事者正是以自己家窮，承擔不起醫療費為由逃逸的?？墒撬麄儸F在不但不覺得羞愧，反而——““你怎么知道他們不覺得羞愧，不覺得后悔呢？他們明明都在各種場合下表達了自己對陳墨的歉意——”

    “請不要在替罪犯辯解的時候提及受害人的名字好嗎？請對面的嘉賓保持一點點的廉恥心。而且我認為如果他們真的覺得羞愧，覺得后悔，就不會在得知受害人康復以后跑去sao擾受害人，更不會站在這里請求社會的寬恕。因為真正的寬恕并不是你裝模作樣的跪一跪就能得到了，同樣的，法律的威嚴也不允許違背法律之人以貧窮為借口為自己開脫。這就是我的觀點……”

    “……”

    隨著這一期法制節目的播出，社會上討論這件事的人更多。而辯論的焦點也從案件本身發散到肇事者的家人有沒有資格當面請求受害人的原諒，受害人應不應該原諒肇事者的家人，甚至是外界輿論有沒有資格強迫受害人原諒肇事者的家人等等等等……

    因為陳墨再一次的引起了網上和社會上的熱議，《周五樂翻天》也臨時決定將陳墨幾人錄制的節目提前到這周五播出。香蕉臺隨后在電視和微博上紛紛公布了這一決定，立刻引起了網友的關注。等到節目開播的時候，這一期的收視率也成功突破了5%，最高峰的收視率是在陳墨出場和季澤斗舞斗琴的時間段，直接突破了5.8%。

    這樣超高的收視率直接打破了香蕉臺這幾年的收視記錄，而且節目播出后也廣受好評，收視口碑雙豐收的結果讓香蕉臺和《周五樂翻天》的節目組對陳墨更有好感。再加上楊欽東的打點，以及由陳墨參演的《少年天子》也即將在湖南臺播放，香蕉臺于公于私都不忘記在線上線下替陳墨做好軟公關。就連隸屬于香蕉臺的藝人主持人也紛紛在媒體和網上支持陳墨的維權活動。其他跟陳墨相熟的藝人諸如黃勵新、林夏、費雨辰、孫沄、原皓彬、張導，以及跟陳墨打過交道的王導、陳昱修、金婉秋等人更是不用多說。就連陳墨的就讀的華京實驗一高中的官方微博，以及同樣隸屬于華夏娛樂的藝人也紛紛看在楊欽東和媒體關注度的面子上，紛紛站出來力挺陳墨。

    這種情況下，即便網上依舊還有些可憐肇事者，認為陳墨太冷漠可以再寬容一些的聲音，也紛紛被壓制到最低。之后又有人匿名爆料出陳墨從上小學開始，每個月都會給希望工程捐款，數額從五十元到伍佰元不等。其后華京的兩家敬老院和一家孤兒院也紛紛站出來表示陳墨每到寒暑假都會買東西來探望老人和孤兒，這種行為一直持續到陳墨十六歲——也就是陳墨被肇事者撞傷昏迷之前。

    “真是太可怕了。因為之前的新聞隱瞞了受害者的消息，我們并不知道在陳墨同學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有些納悶陳墨同學怎么突然就不來了，院里的老人（孩子們）都很想念他。真沒想到他居然遭受了這么可怕的事情……只能說好人有好報，希望他以后都能健健康康的……”

    這是記者在采訪敬老院院長和孤兒院院長的時候，她們的回答。

    這樣意外的爆料立刻讓網上那些評價陳墨太冷漠太吝嗇的言論沒有了立足之地。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孩子，能夠在長達十年的時間中每年不拉的捐款做好事，別說是愛心和耐心，就算是這一份持之以恒的毅力也不是誰都有的。

    因為這一則消息是被網友直接爆料到網上的，其后敬老院和孤兒院的相關人士也是自己找到了媒體進行爆料。楊欽東欣喜之余，還有些埋怨陳墨為什么沒把這件事早點告訴他。畢竟世人都喜歡乖巧且充滿正能量的小孩，如果楊欽東早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會炒作的更加符合他們的期望。

    而陳墨對此也只能報以苦笑，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就連陳爸陳媽也都沒注意過，雖然家境比不上自己，但這個世界的陳墨也跟他一樣，手里不缺零花錢。又因為陳墨從小乖巧聽話，陳爸陳媽更不會打聽陳墨究竟把錢花到哪里去了。

    這讓陳墨越發深刻的體會到原身的正直善良，而他對此所能做的，也僅僅是拜托楊欽東繼續向希望工程、敬老院和孤兒院捐款。

    “這也算是繼承了他的遺志吧?！标惸蛋迪氲?。此時此刻，他突然強烈的希望那個少年是真的在他的身體上復活了，同時也希望自己的家人也能如陳爸陳媽善待自己一般，善待那個少年。

    因為他是值得被這樣對待的。

    而當這些消息得到證實以后，原本就對陳墨的經歷充滿了同情的網友更加克制不住自己對陳墨的喜愛，紛紛以各種行動來支持陳墨。更是直接導致了《漢武大帝之少年天子》這部電視劇在播出以后，收視率直接突破了15%。簡直創下了近十年的收視率新高。

    而陳墨在劇中飾演的韓嫣，也因為扮相夠俊美，人設夠招人，演技夠到位等等原因廣受大眾好評。廣告代言商業代言更是紛至沓來，簡直讓楊欽東挑到手發軟。

    各大媒體、綜藝節目、法制節目見狀，也紛紛通過經紀人和經紀公司給陳墨發出邀請函，想要邀請陳墨參加他們的節目，或者希望陳墨能接受他們的采訪。

    因為有楊欽東和華夏娛樂經紀公司的公關，眾多媒體在這件事上紛紛站到了陳墨這一邊，投桃報李之下，陳墨也不得不接受大部分媒體伸過來的橄欖枝。不過他在上節目或者接受采訪的時候，更多的卻是宣傳電視劇和即將由他出演的兩部電影《三國之東吳傳》和《時光日記》。

    這個時候眾人才恍然大悟，為什么王導、陳昱修和金導明明跟陳墨沒什么關系，居然會在陳墨出事的第一時間站出來表態。原來大家還是要有合作的。

    旋即圈內又紛紛羨慕陳墨的際遇，畢竟剛出道就能參演大投資電影的重要角色，小投資電影的男主角，這種經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更別提剛出道就能被華夏娛樂公司的金牌經紀人以白金合約簽下來力捧，看來這個陳墨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后?！?。

    穆家，平均年紀都已經超過六十歲的穆老爺子和穆老太太并肩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正播放著《漢武大帝之少年天子》這部電視劇中，韓嫣被太后賜死的一幕。

    精致的服裝妝容和華麗的背景道具越發襯托出韓嫣的俊美超逸，而在陳墨富有感染力的表演下，劇中的演員也紛紛入戲，跪在未央宮前披頭散發，跪著祈求母親能饒恕韓嫣的少年皇帝，傾盆而下仿佛能洗刷世間一切的瓢潑大雨，在凄美的片尾曲的襯托下，悲劇的效果被渲染到極致。

    看著韓嫣最后死在漢武帝懷中的樣子，終于忍不住淚崩的穆老爺子和穆老太太立刻從懷中的紙巾盒中抽出紙巾擦眼淚，穆老太太更是一邊哭一邊念叨：“多好的孩子呀。長得這么好，戲也這么好，那個王太后怎么舍得殺了他呢……”

    穆老爺子也說道：“是啊，聽說這個演員本身也很不錯。年紀雖然小，但學習非常好，能力也不錯，心性又善良，最近發生的事情我也有關注。那個肇事者的家人實在是太無恥了，怎么可以這么逼迫一個孩子，還是一個這么好的孩子，良心上怎么過得去……對了，你不是喜歡男孩子嘛。就算喜歡男孩子，也要找這樣的帶回來才行?！?/br>
    最后一句話，穆老爺子是轉過頭去，對著坐在另一張沙發上陪他們看電視的大兒子說的。

    穆老太太聽到老頭子這一番話，立刻眼睛一亮。轉過身對著大兒子說道：“對啊對啊，就算喜歡男孩子也好，總得帶回來一個才行。就把這個少年帶回來吧。試著相處一下也好。我可不想聽二房三房的人在過年的時候，揪著你到底是同性戀還是無性戀的事情不放?！?/br>
    穆余聽到父親母親這一番話，臉上表情沒變，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電視上。

    第33章

    陳墨接到穆余電話的時候，他本人正在華京證券交易所三樓的vip包房，按照裴清爵的指示進行第一次“實戰演練”。

    裴清爵交代給他的任務聽起來很簡單——就是每天從浩瀚如海的股票中挑選二十只進行交易，并盡量確保自己能在最低的時候買入，最高的時候賣出，同時要保證不論盈虧如何，每次入手出手的時候都必須毫無保留。換句話說，贏就贏個徹底，輸也輸個徹底?？紤]到種種因素，第一次的“實戰演練”為期一個月。也就是說，陳墨需要在一個月內購買六百只股票，并且盡量保證自己的決策沒有失誤。

    “可是這有什么意義呢？所有人都知道炒短線既耗費精力又不賺錢？”雖然對金融方面沒有什么研究，但自家大哥好歹被譽為金融界的商業鬼才，陳墨即便是耳濡目染，也知道裴清爵交給他的任務有多不靠譜。

    “別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不要提問，不許質疑，聽話照做就可以了?！迸崆寰綦S口敷衍了一句，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看在你這些日子還算努力沒偷懶的份兒上，破例為你解釋一次。這么做并非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考驗你的眼力、分析能力、判斷能力以及心理素質?！?/br>
    裴清爵盯著陳墨的眼睛，緩緩說道：“金融行業跟別的傳統行業不太一樣，相對而言，它有著更大的隨機性。競爭還是合作，忠誠還是背叛，不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你永遠都看不清楚。大莊家有可能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散戶也很有可能毫無防備的贏個大滿貫。一夜暴富或者一夜間傾家蕩產的例子更是屢見不鮮。你不能保證自己會一直贏下去，但你可以保證自己在全盤皆輸以后，還有翻盤重來的心理素質和能力。就從炒短線開始吧，不管是盈還是虧，當你習慣了就會發現這些東西其實也不過是一堆數字。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有做到那種程度，你才是一個合格的cao盤者?！?/br>
    陳墨留意到裴清爵在說話時的神情口吻，莫名就覺得這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房間內的安靜，陳墨從兜里掏出手機，發現電話是穆總打來的。陳墨下意識的挑了挑眉，沖著裴清爵指了指手機，裴清爵做了個“你隨意”的動作，陳墨報以一笑，然后打開房門在走廊上接了電話。

    電話里穆余詢問陳墨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飯——為了答謝陳墨那晚請他喝粥。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穆總還特別強調自己按照陳墨的口味挑了一家川菜館。

    “聽說他們家的水煮魚做的非常不錯。你愛吃麻辣燙，一定也愛吃水煮魚?！?/br>
    “你不是胃不好嗎？怎么可以吃川菜？”陳墨挑眉反問。

    電話里穆余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也有不辣的?！?/br>
    陳墨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們公司對面有一家食為天，他家的菜味道也不錯。要不換我請你吧，正好有件事情要謝謝你?！?/br>
    穆余聽到陳墨的話，稍稍有些意外。不過在陳墨的堅持下，還是答應了下來，然后問道：“你現在在哪兒，我開車去接你?！?/br>
    陳墨回了華京證券交易所的位置，電話那頭穆余微微垂了垂眼眸，開口說道：“那我們還真有緣分，我恰好也在附近?！?/br>
    十分鐘后，穆余開車到了華京證券交易所的門口。正好看到陳墨和一個長相俊秀的年輕人站在馬路上道別。

    華京的冬天很冷，西北風夾雜著殘雪呼呼刮過。街上的行人都恨不得全副武裝把自己包成一個熊，陳墨卻仗著自己年輕火力旺，只在灰色的圓領針織毛衣外面穿了一件迷彩色的羽絨服，敞著懷兒，連圍巾也沒系。就這么站在周圍來來往往的粘豆包中，異常矚目。

    穆余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隨手拿起自己的深灰色羊絨圍巾下了車，走到陳墨面前，開口說道：“天冷，把衣服穿好?！?/br>
    那眉頭皺的，如果兩個人不是站在街上，陳墨甚至有種他會把圍巾直接圍到自己脖子上的錯覺。

    真的好像自家那個看上去冷淡漠然，實際上總是洛里啰嗦碎碎念個沒完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