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書房中,衛子晉看到氣憤的云小花指著他的鼻子問他是不是要娶親了,衛子晉沒有說話,目光淡淡的看著她。 或許這也是一個契機,只是他卻不想要這樣的契機,然而時間已經由不得他另尋計謀。 最后他閉上眼睛,點了頭。 云小花笑了起來,“衛子晉,你一副我欠了你一輩子的模樣是幾個意思?當初那么勉強,你大可把我發賣了,反正我是個賤奴,你又何必委曲求全?!?/br> 袖籠下,衛子晉的雙手握緊成拳,一句話都不敢說,成了地地道道的啞巴,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緒,任她怎么罵,他都默認了。 “你休了我吧?!痹菩』ㄋ坪跗届o下來了,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冷成寒冰似的刺向衛子晉的心窩,他艱難的點頭,轉頭吩咐杏雨準備筆墨紙硯。 休書寫好,衛子晉拿出先前裝好的全部家當,還有一份輿圖交到云小花手中,冷聲道:“畢竟跟了我一場,雖沒有子嗣,但我衛家也不會苛待你,這些許銀兩權當我對你的補償?!?/br> “沒有子嗣?!痹菩』ㄒа劳鲁鲞@四個字,接著笑了一聲,“也對,你衛家家大業大,不過是一點銀兩,我哪有不收的道理,只是這份輿圖又是什么意思?上面標明的地方,你是想讓我離開吳興郡嗎?” 衛子晉點頭。 “還真是眼不見為凈,可惜我為什么要離開?”云小花冷笑一聲,把輿圖撕成碎片甩在衛子晉的臉上,抱著銀盒子,大步走了出去。 待她離去,衛子晉終于決堤,伏在桌上哭了一回。 終于把小媳婦送走,衛子晉拔了一些暗衛跟隨,放下心來,開始全力對付呂氏。 衛府喜氣洋洋,開始置辦衛子晉的婚事,衛子晉無動于衷,在小媳婦走的第三日,他召集十二衛,全部撤出吳興郡,只余下一名暗衛,他便是呂氏的情夫。 那夜呂氏死于床上,與她偷情五年的情夫‘雙雙徇情’,第二日衛家家主得知情況,氣得吐了一口心頭血,一日之間老了好幾十歲。 那可是他一直寵愛有加的愛妻,沒想到與她身邊的假丫鬟偷情了五年,簡直是喪心病狂。 帶著對呂氏的恨意,衛君言開始處置呂氏一族,對接管衛家生意的呂寶成,收回其手中的權力,卻不曾想,沒過兩日,官家派了大批兵馬過來,下旨對衛氏一族抄家滅族,所有生意及錢財寶藏全部充公,歸為國有。 所有的衛家人還生在富貴的夢中,就這樣叮當一聲下了獄。 衛子晉身為衛家嫡長子自然逃不過處死的命運,但他的仇也報了,心也坦然了,早死晚死都一樣,心里唯一放不下她之外,再無任何掛念。 然而連死都不讓衛子晉安心,入獄那夜,孫玉使了大筆銀子進來求見衛子晉。 小媳婦出事了,被一伙強盜盯住,她又不愿意離開吳興郡,估計不小心露了財,小道消息透了出去,人身安全成了問題。 然而此時的衛子晉因為撤走了十二衛,衛家又被抄家滅族,如今又關在獄中,即便平時再運籌帷幄,此時也無計可施。 他狼狽的從輪椅上摔下來,向孫玉跪去,“只求玉竹先生照拂她一二,待她安全,我便死而無撼了?!?/br> 孫玉是感激衛子晉的,衛家要滅族的消息連衛家家主尚不知,衛子晉已經得知,可惜還是晚了,抄家的兵馬已經在半路,他于是打發了身邊所有忠心耿耿的下人,還有他孫玉,全部恢復自由身,并逼著這些人離開,不離開衛府便使上棒棍。 那幾日,大家伙以為公子失了云娘子而生了魔怔,沒想到卻是為了救大家一命。 孫玉當即也跟著跪下,主仆倆訴衷腸,衛子晉得到孫玉拼死也會保護她的誓言后,他終于放下心來。 斷頭臺上,衛家人哭聲一片,唯衛子晉一臉的淡然,他望著來時路,眼前似乎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她穿著駝色繡花窄袖襦裙,疾步走來,來到他面前,她精致的小臉朦上一層淡淡的光,紅唇翕動:“衛子晉,你要等我?!?/br> 衛子晉下意識的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來。 ☆、第38章 一定要和離 說起這個,云小花又想起云飛問起的,于是問衛子晉,“咱們幾時起程?” 衛子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他們幾時起程?” 他們?他知道云飛他們了?不過以他的能耐,知道也不為怪,云小花如實說道:“云飛和云三娘正好也去營州,想同我們一路,可以嗎?” 衛子晉沒有說話,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接著吃了起來。 看樣子是不同意了,云小花建議道:“不如明個兒就起程?!?/br> “你身子骨好全了?” 云小花臉頰一紅,她四肢還有一點酸痛之感,下.身一直都有不適,平常都是坐在馬車上,倒也不覺得,于是點了點頭。 “好,那就明個兒出發?!?/br> 云小花聽著高興,決定呆會跟三娘他們說說,明天一起出發,一路相伴,她沒有這般枯燥。 衛子晉之后再也沒有說過話。 吃完早點,云小花起身準備出去,衛子晉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么?” 云小花回頭看向他,他拿著書又坐窗下去了,茶幾上煮了泡,滿室的茶香味兒,他居然能這么安靜的呆在這小房間里整日整夜的,也真是難為他了。 云小花走了出去,在外頭叫上綠離,來到了二樓,正好看到云三娘從里屋出來,于是上前拉住她的手,“三娘,走,咱們上園子里逛逛,這么久沒見,還有許多話同你講?!?/br> 這幾次見面,都有人在,兩人不好說悄悄話,云小花對云飛的身世好奇,當著他的面不好問得太仔細。 到了花園里,兩人在小徑上走著,云小花問道:“三娘,你這次跟著云飛云營州,阿嬸可是同意?” 云三娘點了點頭,眉眸卻有些憂傷,看到云小花關切的眼,嘆了口氣說道:“從云家村出來的時候,我娘便私下里同我說了,我哥在我家里寄養,我娘從小就把他看成上門女婿,這次我哥認回他親娘,我娘也是知道的,卻并不知道他是晉王殿下的兒子,還以為只是成衣鋪里的少東家?!?/br> “便是成衣鋪里的少東家,于我們家來講也是高攀,這次云飛跟他娘親去營州,我爹娘就來吳興郡幫我看著鋪子,再三勸我一路跟上,正好晉王妃身子骨不好,一路上也需要一個人照顧,她老人家開了口,我也就答應了?!?/br> 這些事云小花也知道的,阿嬸在她們小的時候就對村里人說,這孩子不用上學,有一身力氣就成,將來娶了三娘,兩人結伴過日子,再守著一畝三分地,嫁得又近,爹娘也能照顧得到,云飛從小就聰明,村里人都說阿嬸真會看人,這準女婿教的好。 只是阿嬸怎么也想不到他是晉王殿下的孩子。 “三娘,那你的打算呢?你打算以后都跟著云飛嗎?他這次去營州,指不定就不回吳興郡了?!?/br> 這正是云三娘憂心的,她握住云小花的手,有些六神無主,“我也不知道,我舍不得離開吳興郡?!?/br> 云小花記得沒錯的話,上世晉王開始是幽州知州,因他英勇善戰,后來兼任了營州知州,至于是不是這個時候在營州,她卻有些摸不準,時間上有些模糊記不清了。 這次掌理營州知州之事,晉王殿下沒有好幾年不會御任,畢竟是邊關重地,他又是南國的驃騎大將軍,也是官家最有力的軍中重臣,自然與其他知州的任期不同。 若是這樣的話,云三娘恐怕再回吳興郡得好些年以后,到那時,她應該都已經與云飛成親了,弄不好再回去,已有了幾個孩子。 “我從小就知道,三娘你對云飛是有意的,雖然我倆都喜歡叫他哥哥,可是憑心而論,他并不是你的親哥哥,我看云飛挺有擔當的,三娘就別再他想了。至于配不配得上,云飛的身份是他爹娘的,他又不是晉王世子,也算是一戒庶民?!?/br> “再說,我覺得女子應該自立,三娘這么有能耐,在吳興郡,獨自一個人開了一間鋪子,村里的小娘子中,就沒有一個有你這般能耐。到了營州,你依然能立起來,開鋪子做生意,不依賴旁人,有什么擔心的?!?/br> 云三娘被云小花這么一勸,心放寬了些,臉上露出笑容。 “三娘,衛府的車隊明個兒起程,你們打算幾時起程,要不要同我們一起?!痹菩』ǜ吲d的看著云三娘問。 若是他們能一起,回去的途中就有伴了。 就在這時,云飛穿著一身墨綠色長袍,風度翩翩的走來。來到近前,云飛看向云三娘,“三娘原來在這兒,我娘剛才有些不太舒服,正要尋你?!?/br> “伯母不舒服?”云三娘聽到林氏不舒服,當即與云小花告辭,匆匆去了。 云小花疑惑的看向云飛,若是林氏身體不舒服,云飛應該更著急才對,剛才吃早飯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雖然云飛剛認回親娘不久,便骨子里的血脈親情,那股親近感卻是不會騙人的,剛才林氏只咳嗽兩聲,云飛就著急了。 云飛見四下里無人,不待云小花問起,直接問道:“你剛才說你們明天起程?” 云小花點了點頭,“你們打算幾時起程?” 云飛露出笑容,說道:“我們也是明日?!边@么說著又往云小花靠近兩步,猶豫了一會兒,紅著臉問道:“小花,當初你為什么要嫁給衛子晉?” 這一世的事情云小花并不知道,聽他這么問起,怕露餡,云小花只好不答,何況這種事也沒必要告訴他。 上一世他為了她自賣入衛府,她是感動的,但感動歸感動,她的心已經留給了衛子晉,所以把他贖出來后,云小花悄悄離開了,至死的沒有再打探他的消息。 云飛見她不答,只是垂下頭去,知道自己問得有些唐突,于是轉移話鋒,“有沒有想過與衛子晉和離?” 云小花錯愕的看著他,她當然是想的,只是他這么問,她就不能這么說,只道:“不曾想,他對我挺好的?!?/br> “為什么?你不是沒有跟他圓房嗎?這么久了沒有圓房,你不覺得你們兩人之間有問題嗎?他為何不碰你,是不是嫌棄你的出身?嫁入衛家有什么好的,那種從商的大世家,多以利益為主,你只是一戒農女,他們必會看不起你?!?/br> “衛子晉娶你,無非覺得你顏色好,一時貪圖你的美色罷了,待時日長了,他就會覺得你沒有利用價值,在那樣的家族里,他又是衛家嫡長子,娶了妻子也沒有娘家人能幫上他的,他必然會嫌棄你,或是休了你,倒不如你現在就與他和離?!?/br> 云飛說得激動,不由靠近云小花,捉住她的肩膀。 云小花震驚在當場,他是怎么知道兩人沒有圓房的?云飛是什么樣的人,她最是清楚,可是眼前的這個云飛卻與記憶中的有了出入,以前的云飛,他憨厚,誠實,樸質,沒有現在這么多彎彎繞繞,這些他都是在哪兒打聽到的? 云小花掙了掙,沒有掙脫開,不由有些氣憤,就在這時,側面傳來一股勁風,云小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肩頭一輕,緊接著身子急急往后退,差點站立不穩,伸手一撈,抓住一雙溫熱的手。 睜開眼,衛子晉一臉惱怒的看著她,“你不是去尋云三娘么?怎么竟然跑來這小花園與他人私相授受?!?/br> 私相授受?云小花氣得眼都紅了,強行甩開衛子晉的手,對面傳來云飛的痛乎聲,她循聲看去,只見云飛已經飛出老遠,直接砸落在花圃上,受了傷,手臂上鮮血往外流,看得云小花一陣心驚,匆匆跑過去細瞧。 上前要去扶起云飛,衛子晉的輪椅也靠近了。他拉住云小花的手,不準她去碰云飛。 “你瘋了,他是我哥哥,我能這么看著他受傷嗎?你為何要打他,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云小花怒瞪衛子晉。 衛子晉的臉陰沉的可怕,冷聲道:“他欠揍,居然敢說我們沒有圓房,居然敢打探到我的后院來了,真是肥了膽子?!?/br> 衛子晉使了勁,把云小花拉入自己懷中,云小花站立不穩,砸在他腿上,他悶哼一聲,雙手卻不停,扯開云小花的襟口,露出修長白皙的玉頸,指著上面斑斑點點的吻痕說道:“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你看清楚了?!?/br> 原本疼痛不堪的云飛,看到云小花玉頸上的紅梅點點,閉上了眼睛,他迅速起了身,也不顧手臂上的傷痕,狼狽的轉身往花園外走。 云小花緩過神來,云飛已經走遠,只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踉蹌不穩。她從衛子晉的大腿上下來,氣呼呼的攏起襟口,目光冷冷的盯著衛子晉,衛子晉陰冷的面容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憤恨,他命令道:“以后沒有我的準許,不準離開我半步?!?/br> “你敢?!?/br> “看我敢不敢?!?/br> 云小花氣憤的咬了咬牙,兩人互瞪著眼睛,最后衛子晉嘆了口氣,強行把她拉入懷中,坐在大腿上,說道:“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如今可是有夫之婦,怎么可以隨便與外男見面?!?/br> 云小花沒有說話,想起剛才他說的,還有強行拉開她襟口的舉動,心里就一把火,那天夜里兩人所做的事,他把責任推在杏雨身上,如今卻拿這事作為把柄,把她栓在身邊,說什么不準離開半步,真是好笑,他憑什么拘著她。 “你放開我?!痹菩』ɡ渎曊f道。 衛子晉緊緊抱住她,就是不放,“咱們回屋?!?/br> 已經夠丟臉的,回屋里去更好,有些事她得跟他明著說清楚,免得牽牽扯扯的。 她推著衛子晉的輪椅回到三樓小房。 剛入房間,衛子晉猛的起身,一個回身便把云小花壓門板上了,他抱住她,不準她動彈,溫言細語的說道:“我剛才必定是瘋了,聽到云飛那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咱們先前是沒有圓房,可是他利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查到了咱們的房中來了,如此有能耐,看來我身邊的這些人得好好清查一下?!?/br> 云小花蹙眉,她很不喜歡這樣曖昧的姿勢跟他談這么嚴肅的話題,于是推了推他,他卻是紋風不動。 云小花氣憤道:“你走開,咱們就不能好好談談嗎?” “我不能走開,走開你就負氣不要我了?!毙l子晉這么說著,反而用身子把她綁得更緊。 “小花,我向你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出手打云飛,你也答應我,不要再見他了好么?”衛子晉一臉認真看著云小花,那眼瞳里滿是期望。 推是推不開了,云小花放棄掙扎,她不答反問:“你的腿腳好全了?” 衛子晉方發覺自己用了腳力,右腿下意識的抵開她并攏的雙腿,倒是有潛意識里要欺負她的沖動,近在尺尺的溫軟身軀,久違了的女兒香,身子嗖的一下就起了反應。 “我的腿沒有好全?!彼槻患t心不跳的說完。 云小花嗤笑一聲,可惜丘乙不在,丘乙和孫玉被他派去營州了,他居然敢睜著眼睛說瞎話,看他這雙腿結實的,壓得她就動彈不得,哪有半分不妥,當她是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