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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頭的容凡,遽然下沉到了晏初的身旁之后,察覺到她依然雙眸緊閉,身體卻開始僵硬起來。她的發絲與華胥地母的臉龐,甚至是她的發絲糾纏在了一塊,兩人竟是有要纏成一體之象。 容凡伸手,便要去擊打華胥地母。然則手心方才放上去,便覺體內神力瞬間被吸收了過去。他深知不能縮手,若放手了,晏初必定會被她拖至池底。 便是他的神力,在水中亦覺受到了雷澤之水的影響,竟是法術妄靈。他迅速的將晏初頭上發絲與自己的指尖相纏,臨危不亂的列出斗兵之陣,晏初發絲因已與華胥娘娘相連,他竟是借由這個媒介,反用此力量,將陣法擺出。 而此布陣之術,亦非那神力,果不其然,只見三人的底下,顯出了一個圓圓的圖案,圖案朝著三人,一下迸發出一道亮眼的光芒來。 而此時,晏初乾坤袋里倏然躥出了一道符紙來,符紙滴水不沾,死死的粘在了華胥娘娘的發絲之上,“嗶?!睅茁?,兩人相連的發絲,倏然便斷了。 容凡一把扯住晏初,將她攬在自己身前,他最后再望了一眼那緩緩沉入池底的華胥氏。她口中緩緩流出一串小小的字體,帶著飄散的煞氣纏繞在字體之上,容凡眼眸半斂,雙眸瞧了半響,頃刻過后,那串小字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他一路將晏初托著往上游著,因福澤之水的緣故,連他亦不能施展碧水術,察覺到晏初似微微開始有些掙扎,他心中十分亮敞,轉過她的身子,便是毫不猶豫的便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兩人唇瓣相接之際,他半闔的眼眸,似見她眼睫微微抖動了兩下,而后便全然闔上了。 他僅留的三分空氣給了晏初兩分,再將他體內殘余的神體靈氣也渡了一半過去。眼瞧著晏初不再掙扎,似是陷入了全然昏迷的狀態,他緩緩退開身子,更是拼盡全力,將她一把帶離了雷澤之地。 秦姑射與覺信早已候在一旁,秦姑射見他倆從水中出來之后,見著容凡神色冷峻,額頭的碎發緊緊的貼在臉上,水滴順著他臉頰兩邊仍在低落,而他手中抱著已然昏迷的晏初。 她算是首次看到如此模樣的容凡,甚是有些狼狽。而他看向懷里晏初的眼神,充滿了憐憫以及復雜的情緒,閱人無數的秦姑射,一下便覺得她與覺信是兩個“不識大體”的人一般,眼瞧著覺信還欲上去接過晏初。 她冷笑的看了一眼不識趣的覺信,開口問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覺信這才正色起來,收起玩鬧的心思,搖了搖頭,“地母的尸身已存數萬年之久,便是比我等小輩都活得久上許多,這期間經歷過什么陰邪之事,亦說不準,但是我與冥界交道多年以來,她若仍活著,當真厲害得緊。 方才之事,說不上是她的警示,因后人對她如此不敬,亦或是出于別的原因,我便不得而知了?!?/br> 容凡若有所思,回首再去瞧了一眼那平靜的雷澤之池,微風過處,僅僅起了一絲被波動的漣漪,除此之外,再似別無他事一般。 他沉吟半響,便將幾人帶回了東洲府際。 * 聽著容凡一番細說下來,晏初蹙著眉頭,“地母之事,雖尚存疑慮,然好在大家都相安無事。南海那廂可是處理妥當了?” “嗯,已上報九司四府處,那日便派遣了將領下來,將那雷澤之地橫掃了一遍,終是未曾發現地母華胥氏?!比莘矅@了一口氣方道。 “那日我昏沉之際,仍有微薄的意識,曾見她沉于湖底,怎生會不見了?” “嗯,后接華胥山神所報,道是在洞中深淵之處的棺槨處,發現了華胥地母的尸身?!?/br> 什么?!是何人將其放回去的?亦或是,那日是她自己從雷澤之地回去的?重重疑問不僅是晏初,即便是容凡亦無法破解。 他微微閃著光芒的雙眸,似是有些遲疑,又似有所思一般,沉默了須臾后又道,“那日湖中,你可是看見了什么?” 晏初抬起眼眸,眸光清冽,微微啟唇,不知為何便想到那日的一吻。 【嗶~警報,警報!宿主身體機能檢測:處于靜止狀態下,心跳將近120心率,請確認是否處于異常!】 (……) 容凡見晏初半響不語,竟難能的有些急迫,“師父……” “我記得,那日,我從華胥娘娘眼中看見的事情?!?/br>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瞬便又緩了下來,本是直視她雙眸的容凡,此時也緩緩收回了目光,他眉目極淡的神色,恍惚間,晏初便見他又微微笑了起來,唇角勾起的弧度,仍似以往那般熟悉,然而語調卻多了半分似是失落的東西。 “那,師父便與我說說,那日發生了何事?!?/br> 窗外懶懶的陽光,緩慢的游弋而過,輕柔的打在窗櫥之上,輕靈的鳥啼之音,時不時回蕩在耳際,便是在如此歲月靜好的屋內,卻在談著上界生死攸關的爾虞我詐。 第56章 人間富貴花·貳 若說晏初在此世界,對誰最是信任,莫過于說是容凡。她微微一想,便道,“我所見未必是真,但是亦未必是假。我見的那人,正是盜取了地母華胥氏之人?!?/br> 容凡雙眸泛著一汪粼粼的波光一般,琉璃色的瞳仁十分的惹人注目。他靜靜的候著,等著她說出下一句,他心知,要讓晏初如此道來之人,定是他倆都熟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