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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敢肯定的這并非是自己的衣裳,卻是十分熟知自己癖好之人給她的。她便是微微半坐起來,一下便如天旋地轉一般,頭暈目眩的,她趕緊緩緩閉上雙眸,緩了緩后,再次慢慢睜開雙眸。 掀開那床桑松之被時,她卻聽見腰間衣裳摩擦之時,一陣鈴鐺聲傳來。她低下頭去,瞧了一眼自己的腰間,只見上頭用紅繩系著一個小鈴鐺,真是那日在山河社稷圖中,容凡所送。 她疑惑的拿起了那個靈巧的小鈴鐺,微微用力搖了搖,果然聽見它發出的聲響,清脆而充滿了靈氣。為何會如此?那日在山河社稷圖之時,她明明便說此鈴鐺無心,那日便不曾聽見過它發出聲響,為何如今卻聽見了? 在鈴鐺聲響的同時,房內進來了一人,她側首一瞧,正是容凡。 * 屋外的陽光從他身后隨著他推開門扉的動作,傾瀉進了屋子,容凡方才一直坐于苑中,將一摞折子均細細的用朱砂圈點出來之時,便聽見了一陣鈴鐺聲響。她醒了。 于是,他手中的朱砂筆匆匆放下,連折子上頭被滴了幾滴都顧不上,幾個步伐便推門而進了,只留下身后的明奕。 明奕見潤澤神君清醒了,既是放心又有些心憂的嘆了一口氣后,方才收拾好桌上的折子,便帶往了三十三天處,青提君怕是也無心再批了。 第55章 人間富貴花·壹 見來人是容凡,她竟是一個反射性,便將小鈴鐺匆忙塞回了腰間。一陣清脆的鈴聲便又是零零碎碎穿進耳廓。容凡打開的門扉,隨著清風攜帶著陽光的氣味蜂擁而至。 她最后的記憶,便是在雷澤之地里,她開啟了死亡之眸。 而后,她看到了華胥山脈,也看到了地母華胥氏。忽而,思及此處,竟是覺得全身冷得緊。容凡已行至床榻之前,神情溫和,“師父,可覺好一些了?” 他說話時雙唇開闔之間,不知為何晏初竟是不自覺的便盯了幾眼,她微微晃了下神思,搖搖頭,“我怎么了?” 話音道出,嘶啞至極,低沉得便如破碎的聲帶一般。她自己也為這聲言語給驚嚇到。容凡未曾回首,僅僅指尖抬了半寸,身后的門扉便關上了。而另一邊案牘前的窗扉卻緩緩而開,門扉的清風被隔絕了之后,屋內他的氣息,便又濃郁了不少。 不知為何,她卻覺得容凡身上的沉水之香是愈加濃郁了。 容凡看了她臉上神色一眼,唇上仍舊蒼白,臉色透著青灰的死色之象。遂起身走至桌旁,將一杯清茗倒出,舉著杯樽將其遞到她唇邊。 她微微垂下頭顱,就著杯樽,緩緩喝下一口。方入口,便覺清冽非常,還隱約有股蓮香。十分的順滑,沁人心脾。 “這是蓮露?” 見容凡頷首,又聽他催促自己,讓自己足足喝了三杯,方停下。 “這應是老君珍藏了萬年的那罐蓮露罷?”她雖是疑問的語氣,然則她內心是十分的肯定的。那一年,她曾與老君打賭,老君愿賭服輸,讓她嘗了一口這味道。 嘗之便讓人難以忘懷了,讓她唇齒生香的東西很多,然則印象尤深的卻頗少。故容凡此下讓她一嘗,便瞬間讓她嘗了出來。 蓮露是集了東方竹林之露,加上蓮花仙子的百花露和了紫竹林那位菩.薩的楊枝甘露所釀造而成,沒個千把萬年不成事,想來他能弄來如此之多,應也是煞費了口舌。 容凡并未吭聲,亦未曾告知晏初,他是如何取得這罐蓮露的。他僅僅只是將結果擺出,即便過程再艱辛,也亦不曾向她訴過苦、埋過怨。 容凡見她臉色好了不少,方才娓娓道來那日之事。 * 那日晏初下去之后,容凡便一直緊隨在其后,不遠不近的瞧著。直到她伸手拂在華胥娘娘雙眸上頭,便見她整個人如受無人之力一般,懸浮在華胥娘娘身軀之上,一人在上,一尸在下。 三人的視線緊緊隨著晏初走,容凡的注意力卻放在了華胥娘娘的尸身之上。晏初散落的發絲,幾欲覆蓋在了華胥娘娘的臉龐上頭。 而本是干癟的地母華胥氏,卻隨著晏初的沉睡,卻詭異的開始充盈起來。覺信與容凡是幾乎第一時間便發現了。 兩人再瞧一眼晏初的本體,未遭受攻擊,便也按捺下來。緊隨著其后,華胥娘娘的雙眸竟睜開了一條縫隙,從□□出一道淺淺的光芒,打在晏初的雙眸之上。 晏初的神情,上頭幾人瞧不見,然則當華胥氏雙唇微張之時,從她口中吐出一道淡淡的青色之霧,幾乎是同時,容凡便一躍而下。 雷澤之地的福澤之水,幾欲便是同時瞬間滿漲了起來。從華胥娘娘背后尸身之處,倏爾瞬間暴漲了一湖的池水。 覺信本欲也跟隨下去,然則考慮到身旁的秦姑射,又瞧著容凡已然下去,便一把拉過秦姑射,此時便是連兩人亦是瞬間便淹沒在了福澤之水中。 福澤之水似那千斤重稱一般,覆蓋在身上,莫說是術法,便是游亦是艱難萬分。秦姑射驚恐的睜圓了雙眸,看著身旁覺信這人,游得比魚還要滑溜,如若不是她仍在水中,她定然便要破口大罵。 之前在華胥山脈深淵河域之時,這和尚竟又是將自己誆了一次。想到自己屢屢上他的當,當真只差沒將自己一口秀牙咬碎。 然她亦察覺出此水有不對勁之處,遂當覺信伸手過來抓她,幫她提速之時,她亦未曾拂開,畢竟事關小命一事,她亦不會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