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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瑯不知曉這串琉璃珠背后的內情,抬起手腕看了看:“這珠子內的液體是?” “是我的血?!背涕恐p聲回答他。 燕瑯表情有一剎那的詫異,隨后他又覺得這事放在程榭之身上很正常。 “我會好好珍藏它?!?/br> 程榭之淡聲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他身后無數的焰火盛開,桃花飄落,河水倒映燈火星光,人間最繁盛的景象雜糅成一片,瑰麗燦爛。 帝王大婚,大赦天下。 唐子衿也在被赦免的范疇之內,小侯爺因此高高興興地正式將唐子衿迎進了門。候府老夫人氣得搬進小佛堂,揚言就算她死了都不會認這個兒媳婦。 帝京中的人樂得看長陽侯府的笑話,消息靈通的自然知道小侯爺的新夫人就是昔年唐國公府的養女,暗嘆這長陽侯真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這等人物也敢沾手。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位新夫人在大婚當日暈倒,被大夫診斷出已經有兩月的身孕。沒成婚就珠胎暗結,這可是轟動帝京的軼聞,數日間一傳十十傳百,大半個京都勛貴世家都知道了這樁丑事。 程榭之自然也有所耳聞。 “兩個月……”他微微沉吟,“這孩子是誰的還不好說呢?!?/br> 這個時間太微妙了,剛好唐國公府被抄家就是在兩個月前。唐子衿腹中的骨rou極可能是那位癡戀她的唐國公世子唐與臣的。 系統:“我覺得她說不定會認為這個孩子是燕瑯的,畢竟她認為燕瑯對她一往情深來著?!?/br> 系統面無表情地吐槽,說著很認真地點點頭,認為以唐子衿的腦回路完全干得出這事。 系統所料一點也不錯。 唐子衿悠悠轉醒,一睜開眼就對上小侯爺陰沉得滴出水來的臉,等小侯爺強壓著怒火問了兩句,她腹中這個孩子是怎么來的。 小侯爺年少血氣方剛,可也自認對心上姑娘尊重得很,等確定了唐子衿對他有意,他才將視若珍寶的姑娘擁入懷中??墒撬麄兊谝淮渭∧w之親分明只在一個月之前,哪里來得兩個月身孕! 唐子衿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 低聲斷斷續續訴說自己的委屈說燕瑯如何威逼于她,她寧死不屈,燕瑯惱羞成怒,才害得唐國公府滿門死不瞑目??上詈筮€是沒有保全自己的清白…… 這話漏洞百出,偏偏小侯爺深信不疑,連忙將她摟入懷中,低聲細語:“那昏君如今娶了男后,想來百年之后江山后繼無人,到時候你腹中這個孩子就是唯一的皇子,繼承大業。我們就能苦盡甘來了。只是要委屈你了,子衿?!?/br> 唐子衿含淚點頭。 …… 系統不忍再關注唐子衿的動向,它無法理解為什么唐子衿編出的這種謊話也有人信。 “我感覺我仿佛白長了腦子?!彼鼘Τ涕恐虏鄣?。 “你沒有長腦子?!背涕恐掏痰鼗卮?,“你只是個沒有實體的系統?!?/br> 系統:“……” 大婚結束之后,程榭之的生活和從前相比并沒有什么變化,除了宮里人對他的稱呼有所變動,他每天的日常依舊是遛遛燕燕、在池邊釣釣錦鯉,用層出不窮的小把戲戲弄燕瑯,悠哉閑適。 程榭之對大婚的記憶說來其實很模糊,很多流程并不需要他親自動手,程榭之真正參與地大概就是敬告天地祖宗的祭天大典,便連新婚夜他也實在等得困倦,早早睡過去了。這使他恍恍惚惚,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婚了,看到燕瑯時總要思緒遲滯一秒,才能記起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轉變了。 可他并沒有感到很高興的心情,甚至看著燕瑯有點難得的茫然。 這種情緒被他掩藏得很好,與他朝夕相對的系統都沒有意識到程榭之的不對勁,興致勃勃地和他一直分享京中發生的趣事。 大部分來自唐子衿。 他在湖中灑下一把魚食,一群錦鯉擺動著金色的尾巴圍過來,“長陽侯府那位可真是深謀遠慮。不過燕瑯可不會讓他們如愿?!?/br> 燕瑯不是任人擺布的君主,在暗探將唐子衿和小侯爺大逆不道的談話內容呈上后,他冷笑一聲,先是下旨斥責小侯爺將老夫人氣病,真乃不忠不孝之輩。又說唐與臣雖然一時糊涂謀逆,可畢竟是老臣之后,該加以撫恤,令唐子衿這個唐與臣的“如夫人”為夫君回南方老家守陵,并且赦免唐子衿腹中唐國公府遺腹子的罪過。 這兩人雖然為人算不上多好,可也沒有做出對旁人實質性傷害的事情,燕瑯恩怨分明,沒有從重處罰他們。不過這個結局對他們來說,大抵比下旨重重懲戒更加難受。 唐子衿失去了榮華富貴,一個人在苦寒之地守陵,因為她是帝王親自指給唐與臣的如夫人,也沒有人敢娶她。小侯爺失去了摯愛,憂思深重,不久就病入膏肓,老夫人沒有辦法,就從外頭找了個和唐子衿相似的女子,小侯爺漸漸移情到這女子身上,終于放下心事,娶了這女子。沒想到好景不長,這女子有一天卷著長陽侯府所有錢財跑了。 小侯爺氣得再次大病一場,長陽侯府便漸漸沒落下去。 而真正的千金,葉禾月則因為繡過帝王大婚的吉服,從而和她的繡坊一起名揚天下。她并未嫁入高門大戶,卻研究出了新的繡法,將技藝傳授給天下的繡娘,晚年的時候改進了織布機,成為名揚四海的一代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