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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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蘭入門三個月,懷了身孕。 魏昆欣喜若狂,對她愈發地殷勤。 頭三個月還好,夫妻倆恩恩愛愛,如膠似漆,那份恩愛勁兒看得別人都臉紅。 只不過羅氏始終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兒媳婦,便想著在姜妙蘭懷孕時,替魏昆另找一個丫頭伺候,那個丫頭便是忠義伯府的杜月盈。 杜月盈雖是忠義伯府的旁支,但是出身不大好,父親是庶出,給魏昆當妾也不算委屈她。 羅氏私底下問過杜月盈的意見,杜月盈紅著臉低下頭,默認了。 只是太夫人羅氏跟魏昆說起這件事時,魏昆死活不肯松口,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十月后姜妙蘭生下一對龍鳳胎,兒女康健,可是她卻因為產后大出血,差點因此死去。那時候正是魏昆考進士的時候,他只來得及看上一眼,便參加科舉了。 結果是魏昆發揮失常,放榜出來以后,魏昆沒有考中進士,連同進士也沒有。 那段時間魏昆情緒低落,又聽說姜妙蘭身體虛弱,不好將自己的情緒傳染給她,便在外院書房歇下了。魏昆去看望姜妙蘭時,最??吹降氖撬哪?,即便沒睡著,姜妙蘭也沒什么說話的興致,心思全在剛出生的兩個孩子身上。 再加上魏昆的一位同窗好友忽然離世,對他而言更是一種打擊。他嗜起酒來,常常到后院里的湖心亭一個人喝悶酒。 杜月盈跟隨忠義伯夫人來到英國公喝滿月酒,看到的便是魏昆這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樣。 杜月盈當時還是很聰明的,懂得從魏昆這里下手。他郁郁寡歡,她便陪在他身邊,贊賞他,鼓勵他,安慰他。魏昆對杜月盈感激歸感激,始終保持一些距離,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杜月盈以陪伴英國公老夫人的名義,在英國公府住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正是姜妙蘭養病的時候,只不過她的身子不知怎么回事,越養越糟糕,最后竟是連床都下不了。魏昆每天抽出一個時辰陪伴她,姜妙蘭知道他忙,忙著應付下一次科舉,所以便沒有多留他,常常半個時辰就叫他走了。直到有一次,魏昆陪好不容易有點精神的姜妙蘭去院中散步,遇見湖邊的杜月盈,杜月盈不小心踩中一塊石頭,身子一傾往后倒去。 魏昆想都沒想,松開握著姜妙蘭的手扶住了杜月盈。 這是姜妙蘭見到杜月盈。 一旦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便會發現生活里處處都是她的痕跡。 比如姜妙蘭的丫鬟桂香兒說,杜月盈常常出入魏昆的書房,給他端茶送點心,偶爾還會拿著自己寫的字請魏昆指教。而這些,都是英國公太夫人默許的,太夫人原本就看不上姜妙蘭的出身,想為魏昆找一個能幫得上他的,忠義伯府就不錯。 姜妙蘭聽后臉色更加慘白,她把魏昆叫過來詢問,是不是真有這回事。魏昆搖頭否認,握住她的手鄭重其事地承諾道:“蘭兒,我這輩子只要你一個人?!?/br> 姜妙蘭選擇相信他。 相信到有一次魏昆從她的房間里走出去,站在廊下跟杜月盈說:“你怎么來了?你身體也不好,前天不是剛著了涼么。蘭兒房中病氣太重,怕感染了你,你回去吧?!?/br> 姜妙蘭在屋中揪緊了身下的被褥,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兒。她一直以為自己在魏昆心中是特別的,后來發現不是,他對所有人都一樣柔和,一樣耐心,一樣寬厚。正如他現在對杜月盈這般。 相信到有一天杜月盈來到她房中,羞澀地抬手放在肚子上,對她道:“jiejie,我懷了五爺的孩子?!?/br> 五雷轟頂。 姜妙蘭閉了閉眼,看似平靜,實則心里已如刀絞。 她不相信杜月盈說的話,她想找魏昆問個清楚,可是那天晚上魏昆沒有回家。姜妙蘭讓桂香兒去打聽了一下,魏昆跟同窗出門應酬了。 第二天姜妙蘭大病不起,大房二房的人都來看她,那時候三爺魏昌還沒有娶妻。魏昌心里念著誰,國公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五太太生得花容月貌,不止五爺鐘情她,就連三爺也對她一見鐘情??上逄鍫旡Y鰈情深,沒有三爺的容身之地。 魏昌看到姜妙蘭這個樣子,趁著所有人離開后,才敢走到她床頭,紅著眼睛問:“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底下人刻薄你?” 姜妙蘭別開頭,虛弱道:“多謝三伯關心,我很好?!?/br> 魏昌看著她不說話。 許久,姜妙蘭先出聲,問的卻是另一件事:“昨日……府里有沒有人請大夫?” 她想問什么,魏昆自然知道。 魏昆想起杜月盈和自己的未婚妻柳氏那些手段,為了趕走這個極具威脅的女人,婦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墒撬恢鲇谑裁磧刃?,竟然沒有告訴她,反而直言道:“杜氏懷孕了,孩子是五弟的?!?/br> 姜妙蘭終于失去了最后支撐自己的那點力氣,仿佛被人抽空一般,頭腦空空,沒有思想。她坐在床頭,閉上眼睛,這兩個月熬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只覺得自己到了窮途末路,只剩下一具枯槁。若不是為了兩個孩子,或許根本撐不到現在。 魏昆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姜妙蘭流著淚,魏昌坐在床頭替她拭淚的畫面。 魏昆眼神一沉,上前跟魏昌扭打在一起,昔日手足情深的兄弟,到底是為了一個女人反目。 這大概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昆盛怒之下跟姜妙蘭吵了一架,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事后連他自己都忘了曾經說過什么,只記得姜妙蘭的臉如同紙一樣白,眼里看不到生氣,透著灰敗之色。 再然后,魏昆就再也看不到姜妙蘭了。 她離開得干干凈凈,是趁著夜色跟她的丫鬟桂香兒一起離開的。如果不是房中還殘留著絲絲藥味兒,魏昆幾乎以為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是他做的一場夢,沒有姜妙蘭,沒有兩個孩子…… 孩子! 魏昆忽然想起什么,趕緊往一旁的偏室跑去。他看到襁褓里躺著兩個嬰孩兒,一模一樣的臉,一個醒著,一個還在熟睡。魏籮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他,握著白白嫩嫩的小拳頭,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看到他時甚至沖他咧嘴咯咯一笑。 魏昆跪在搖籃邊上,忍不住失聲痛哭。 他不會知道姜妙蘭離開的原因,也永遠不會知道真相是什么。魏昆沒有碰杜月盈,只是有一天喝醉酒,把杜月盈當成了姜妙蘭,摟著她說了兩句胡話。至于懷孕,更是無稽之談。即便魏昆碰了她,也不可能這么快懷孕,只有姜妙蘭以為他們早就有了茍且,才會輕易地相信了杜氏的話。她們原本的目的就是逼死姜妙蘭,如今姜妙蘭雖說離開了,可一個女人能去哪里?不是死便是淪落花街柳巷,也算是達成了目的。 魏昆被蒙在鼓里,當時從外面回來本欲向姜妙蘭解釋這一切,可是看到她和魏昌親密的樣子,再聯想魏昌對她的情意,一時被嫉妒、不安和憤怒沖昏了頭腦,才會做了錯事。 可是魏昆碰過杜月盈是真的,即便沒到最后一步,也有損姑娘的清白。他找不到姜妙蘭,心如死灰地回到了盛京城后,不得不娶了杜氏。 再怎么情投意合,也抵不過緣分淺薄。 所以英國公府才會對外稱姜妙蘭因病離世,畢竟丟了一個媳婦兒,說出去可是一樁丑聞。 姜妙蘭離開英國公府后,原本也以為自己活不了多久,卻沒想到會遇上傅行云。 傅行云是個大夫,醫術高明,救了她的命。 只不過她當初在英國公府傷了身體,拖了太久,傷了根本,早已不能生育了。 姜妙蘭離開這么多年,從一開始就知道魏籮和常弘不會認她,她也做好了準備??墒墙袢找灰?,卻抵不過心頭那股沖動,哪怕魏籮不認她,她也想告訴魏籮,她是她的囡囡。 姜妙蘭看著桌子后面的魏昆,“……聽說你娶了杜月盈,你們后來過得好么?” 魏昆掩住臉,說不出話。 誰也不知道他臉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身軀顫抖,溢出一聲痛苦的聲音。 ☆、第118章 魏籮回府沒多久,便收到了趙玠送來的鞋樣子。 送東西的丫鬟是茶水間當值的一個剛收入府的丫頭,大約十二三歲,模樣秀氣,穿著一身黃綠相間的小襖襦裙,笑盈盈的很是討喜?!芭久性禄h,四小姐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傳喚奴婢便是?!?/br> 魏籮沒想到趙玠這么明目張膽,居然在英國公府也安插了他的人。說白了這月籬便是他們之間的傳話人,有什么事情,提前支會月籬一聲便是。他膽子可真夠大的!就不怕被英國公府的人發現么? 幸虧這時候屋里沒什么人,只有金縷和白嵐兩個丫頭,其他人也不敢隨意進來。魏籮盯著朱漆嵌螺鈿小桌上的鞋模子,臉色還算鎮定,“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逼鋵嵭睦镌缇秃薏坏媚冕槾邻w玠的臉了,他這是得寸進尺。 月籬下去后,白嵐忙回身把門關上,走回魏籮身邊道:“小姐,靖王殿下為何給您送這個?那個丫頭……” 還是金縷腦子聰明,打斷白嵐的話:“那丫頭瞧著不簡單,應該是個靠得住的?!?/br> 魏籮把鞋樣子當成趙玠,瞪了兩眼,對金縷和白嵐道:“我答應給他做雙鞋的。把這東西收起來吧,不許告訴別人今日的事?!?/br> 金縷和白嵐都是有分寸的人,不會跟別人亂嚼舌根。且魏籮和趙玠都定親了,替未來夫君做雙鞋也不是多出格的事兒,別人就算知道也沒什么。過分就過分在趙玠在英國公府安插了眼線,這就有點把魏籮看得太緊了。 難怪魏籮心里不高興。 她要是知道趙玠曾經還讓楊灝寸步不離地監視她后,肯定一準兒跟趙玠翻臉。 窗外還在下雨,但是不如剛回來時下得那般急了。雨水淅淅瀝瀝打在窗欞上,濺起一蓬一蓬的水霧,落在手背上涼颼颼的。院里積了一片片水洼,倒影著樹影,有種虛虛實實的感覺。正房那邊還是沒有動靜,看來魏昆還沒回來,否則應當有下人上門前打傘迎接的。 “小姐剛才回來時淋了雨,還是洗個熱水澡驅驅寒吧,否則隔天該生病了?!苯鹂|上前一邊關窗戶一邊婆婆mama道。 魏籮喝完一杯紅棗生姜茶,點了點頭。 浴桶里滴了幾滴韓氏調的桂花香精,味道淡雅好聞。魏籮洗澡完出來時,渾身都是好聞的淡淡的桂花香。她披上一件碧云紗蘇繡葡萄紋花邊褙子,烏黑稠密的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身后,坐在南窗榻上,隨口問道:“我爹爹回來了么?” 金縷上前攏起她的頭發,用篦子輕輕地梳理通順,“回小姐,您進去沒多久,老爺就回來了?!?/br> 魏昆回來時臉色很不好看,比外面的天色還陰沉,松園里的下人沒見過他這般模樣,也不知動了怎樣的怒火,底下伺候的人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出丁點差錯。 金縷悄悄瞅了一眼魏籮,按捺不住好奇問道:“小姐,剛才街上的那個人……” 金縷是聽見了魏籮和姜妙蘭的對話的,那句“囡囡,我是你娘”把她和白嵐都嚇得不輕??墒且娢夯j一副不欲提起的模樣,兩人也不敢多問,只憋在心里猜測而已。 如今魏籮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金縷才敢重新提起。 魏籮抱著雙膝,下巴擱在膝蓋上,盯著窗外的光景,懶懶地說:“別問太多,做你該做的事就行了?!?/br> 金縷自知僭越,忙道了一聲是:“是奴婢多嘴了?!?/br> * 不一會兒正房那里傳來動靜,魏昆把三姥爺魏昌叫到房中,兩人不知說了些什么,動靜挺大的,隱約能聽到魏昆憤怒呵斥的聲音。 魏籮的頭發熏干以后,她走下羅漢塌,穿上粉底白花綴珍珠繡花鞋往外走去,站在門口,恰好聽見正房的窗戶里傳來魏昆的聲音:“你為何對她說那些話,為何要騙她?!” 門外的下人深深地埋著頭,身子繃得緊緊的,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 魏籮斜倚著鏤雕垂花門,眼瞼微微抬起,扇子似的睫毛倦倦地耷拉著,在瑩白如玉的臉上打下半圈陰影。她再抬頭時,見魏常弘穿著寶藍靈芝紋緙絲的錦袍,來到她跟前問道:“爹爹在跟誰吵架,為何發這么大的脾氣?” 想來常弘也聽到了什么,所以才會特意從薛先生那里提前回來。 魏籮抬眼,慢吞吞道:“爹爹在跟三伯父說話?!彼^看著常弘,眨眨眼問:“能讓爹爹發這么大脾氣的,你以為能有誰?” 魏常弘皺了皺眉,從魏籮的話里聽出了一些東西。 魏昆手中持了一把象牙柄鑲金匕首,將黑漆透雕蓮花紋的翹頭案一角削了下來,堅定不移道:“從此以后你我兄弟情分,便如同這張桌子,一刀兩斷!” 不多時,魏昌面無表情地從正房走出,看似平靜,牙槽卻幾乎咬出血來。 魏籮和魏常弘默默看著這一幕,不知是該勸還是該靜觀其變。 魏昆顯然怒氣未消,又命人把銀杏園的杜氏叫了過來。杜氏許多年不曾出過那個院子,如今得已邁出一步,再看英國公府,竟是完全陌生了一般,許多地方都不是曾經的樣子了。杜氏穿著一襲洗得泛白的銀灰色縐紗褙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下人身后,一錯眼對上廊廡下魏籮的目光,趕忙匆匆地移開了,哪還有當初自信端莊的模樣?泯然普通的婦人模樣了,甚至比那還不如。 杜氏原先不知道魏昆叫她過來所為何事,還抱著魏昆良心大發,要把她接出銀杏園的念頭呢。誰知魏昆一句話,便打消她所有歡喜,“你說什么?” 魏昆別開頭,如今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余,“讓人準備筆墨來,我要休了你?!?/br> 休妻在大梁朝不是小事,若是婦人被休回家,那是一輩子都毀了,不僅給娘家丟臉,還會牽連娘家所有未出嫁的姑娘。且被休的婦人回到娘家也沒有好日子過,杜氏這個年紀是不可能再嫁的,只能回家當一個姑奶奶,時間長了便會惹娘家厭煩。 何況杜氏回娘家后,就更沒有跟魏常彌見面的機會了,魏常彌是四房的少爺,是不可能跟她一起回忠義伯府的。杜氏留在英國公府,每個月還有一次見常彌的機會,若是被休回忠義伯府,那是這輩子都別想再見魏常彌了。 難怪杜氏這么大的反應。 可是魏昆鐵了心要休她,提起羊毫筆便在宣紙上寫下“休書”兩個大字,另起開頭,寫杜氏“心腸歹毒,陰險善妒”,以七出之名休妻。這是極嚴重的罪名了,看來魏昆是一點情面都不打算留,更不打算顧忌兩家的關系,只想懲戒杜氏這個歹毒之人,以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