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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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昆早就命人打探到這個地方,知道她住在這里,猶豫了許久,終于按捺不住過來看看。 目下他看到了,卻寧愿自己從未來過。 魏昆看著面前的女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你……你回來了?!?/br> 婦人身子微僵,許久才點點頭。 魏昆的手都不知該放哪里,他有千言萬語要跟她說,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先說哪一句。魏昆的目光放在她身邊的男人身上,踟躕許久,終是鼓起勇氣問道:“這位……是?” “他是我的相公,傅行云?!眿D人聲音不大,但是此時酒樓的客人少,是以魏籮在二樓也能聽得清楚。婦人頓了頓,又道:“我們成親了?!?/br> 魏昆的身形晃了晃,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好半響,他才勉強恢復常色,想擠出一個笑容來,可是嘴角扯了又扯,終是笑不出來。 魏昆察覺到樓上的目光,抬頭看對,對上魏籮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驚訝道:“阿籮……” 婦人聞聲,也震驚地扭頭往樓上看去。 魏籮暗暗握緊了手中的扶手。 那張臉,魏籮曾經在魏昆的書房里看到過。魏籮遇到她好幾次,一次是在街上,一次是在大慈寺的大雄寶殿里。魏籮第一眼就認出了她,這個人正是她的母親姜妙蘭。 ☆、第116章 雖然魏籮認出了姜妙蘭,可是卻從未打算認她。 魏籮小時候見過很多母女相處之道,有慈母疼愛兒女的,有嚴母訓斥孩子的,也有母親又氣又笑地看著孩子的……無論哪一種,她們的眼里都逃不過一種“慈愛”。那種慈愛能把人的心融化,無論再硬的心腸,被母親拍著后背安撫一番,到母親懷里撒一撒嬌,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有一次魏籮去平遠侯府找梁玉蓉玩,平遠侯夫人正在教訓闖了禍的梁煜。 平遠侯夫人的表情很嚴厲,聲音也很大,把梁玉蓉和梁煜嚇得都不敢說話,梁煜更是老老實實地跪在平遠侯夫人的面前,一聲不吭。后來魏籮才知道,梁煜一時頑皮,打壞了平遠侯送給平遠侯夫人的青玉鏤雕牡丹佩,那枚玉佩意義重大,是平遠侯與平遠侯夫人的定情之物,平遠侯夫人放在很深的地方,平時一般不拿出來,也就梁煜這個熊孩子,對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看一看,一不留神就打碎了。 平遠侯夫人罰他跪祠堂,還罰他一天一夜不準吃飯。梁玉蓉不敢給哥哥求情,就拉著魏籮偷偷去看梁煜。梁煜跪得膝蓋疼,更要緊的是肚子餓得厲害,平遠侯夫人明明氣得不輕,卻還是默許了梁玉蓉偷偷給梁煜送飯的行為,甚至還讓身邊的丫鬟給梁煜送去了一個軟墊子,讓他跪得更舒服一些,免得傷著了膝頭子。 魏籮當時很羨慕梁煜,因為他可以被母親教訓,也可以被母親心疼,只有她連母親長什么樣都沒見過。 魏籮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常弘也沒有。 雖然四伯母秦氏也很疼魏籮,但是這種疼愛終究跟母愛是不一樣的。秦氏可以隨意教訓自己的孩子,也會對三哥哥他們苦口婆心、耳提面命,可是秦氏對魏籮,就只是一味的疼愛了。魏籮不想深究這其中的原因,越深究,她對姜妙蘭的怨恨就更多一分。 為什么她忍心拋棄自己和常弘一走了之? 為什么別人母親能做到的事,她卻一樣都沒做過? 魏籮甚至惡毒地想,上輩子自己和常弘落得那樣的下場,姜妙蘭知道嗎?她知道后會是什么反應?后不后悔把他們姐弟拋棄不顧? 魏籮寧愿她一直消失,永遠不要回來。 可是姜妙蘭還是回來了,中秋節那日在御和樓門口,魏籮就認出了她。周圍光暈攢動,從里面漸漸走出一個人,正是魏昆書房那幅畫里的模樣。過去許多年,臉上的容貌雖然變了,但是這份氣質是不會變的。 魏籮也不是刻意回避,她只是不想面對姜妙蘭,不想承認自己還有一個母親。 魏籮迎上魏昆驚詫的視線,踩著樓梯從二樓走下來,停在幾步之外,揚起笑靨叫道:“爹爹?!?/br> “阿籮,你怎么在這里?”魏昆越過她往后看,趙玠也走了下來,就停在魏籮的身后。魏昆調整好表情,行了個君臣之禮,“參見靖王殿下,讓殿下笑話了?!?/br> 趙玠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他在人前一向端的很正經冷肅,“本王請人為阿籮量嫁衣,此時正打算送她回府?!?/br> 魏昆是知道這事的,是以只道:“殿下費心了?!?/br> 趙玠說道:“阿籮是我的未婚妻,本王做這些是應該的,岳父不必掛在心上?!?/br> 此話一出,姜妙蘭驚訝地朝趙玠看去。 * 雖說姜妙蘭已經來到盛京城好幾日,但是刻意避開了英國公府的消息,是怕勾起自己的傷心事,也是怕自己一旦聽到兩個孩子的消息,便會忍不住思念他們。 目下聽趙玠叫魏昆“岳父”,她才知道魏籮已經定親了。 姜妙蘭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相貌俊朗,談吐不俗,一雙星目猶如夜空的繁星,璀璨又高深。且他說話時體貼地站在魏籮跟前,以一種庇護的姿態,想來是很在意魏籮的。 姜妙蘭一時心頭萬緒,很不是滋味。 魏籮極討厭這種氛圍,一時一刻都不像多待:“爹爹跟別人有事要談,我不就打擾了,先回英國公了?!闭f罷,牽起墨綠雙裙瀾馬面裙舉步離開。 剛走到門口,也是魏籮運氣太差,好端端的天氣忽然下起雨來,雨越來越大,連成珠串,砸在魏籮面前的地上。魏籮擰眉,往后退了一步,酒樓外面雷雨大作,冷風夾雜著雨珠刮到魏籮臉上,門口不一會兒便積滿了雨水。她舉起袖子擦了擦,一雙亮澄澄的眼睛泛著水光,不等對面馬車里的金縷把傘送過來,魏籮便提起裙子踩進水洼里,往那邊走去。 趙玠立即脫下黑色織金大氅罩到魏籮頭上,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回來,“雨下得這么大,何必急于這一時半刻?等你的丫鬟把傘送過來也不遲,當心淋雨著涼?!?/br> 許久,魏籮的聲音才從大氅下傳出:“我不想待在這里?!?/br> 趙玠握住她的手,“本王送你回去?!?/br> 魏籮和趙玠尚未成親,于情于理這么做都不太合適,但是在場的人誰還有工夫在乎這個? 不一會兒金縷撐著繪芙蓉花紋雙環油紙傘走過來,魏籮走入傘下,披著趙玠的大氅離去。 “囡囡!” 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后叫道。 魏籮腳步滯了滯,沒有回頭。 姜妙蘭來到酒樓門邊,扶著門框,著急慌亂地看著她。 魏籮扭頭對金縷說:“我們走吧,出來時沒跟祖母說一聲,再不回去她會擔心的?!?/br> 金縷點點頭,提起魏籮的裙襕,“小姐仔細腳下?!?/br> 大雨傾盆,砸在人的腳下,不出一會便濺濕了鞋襪,即便提著裙擺也無濟于事。 魏籮繼續往前走,聽到身后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她尚未走到馬車跟前,姜妙蘭已經來到她的面前。 姜妙蘭沒有撐傘,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便淋得渾身濕透,哪還有剛才端莊大氣的模樣?倒顯得很狼狽。 魏籮眼波平靜,一動不動地看著姜妙蘭,不明白她這時候追過來還有什么意思。魏籮冷冷地問:“夫人剛才叫我么?” 姜妙蘭被魏籮眼里的冷漠刺傷了,雨水連成雨幕,姜妙蘭上前半步,才能看清魏籮的臉?!班镟?,我是……” 魏籮偏頭,打斷她的話,“我不想知道?!?/br> 姜妙蘭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既無措又難堪。 這時候姜妙蘭才頓悟,魏籮一定是早就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所以才對她如此漠然。姜妙蘭的眼里進了雨水,心里五味陳雜的情緒一路蒸發,化作霧氣涌上眼眶,流淚問道:“囡囡,你恨我嗎?” 若非下著大雨,街上不知有多少人看到這一幕??墒谴藭r街上只有寥寥數人,匆匆而過,無人顧得上她們。 魏籮的表情不變,“夫人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br> 說罷,魏籮沒有多給她一個眼神,踩著腳蹬走上黑漆平頂雙駕馬車。 不過在魏籮彎腰鉆進馬車的那一瞬,姜妙蘭哭著大聲喊道:“我是你的娘親!” 魏籮這下總算停住了,她直起身,轉身看向馬車外面濕淋淋的婦人。魏籮盯著她看了很久,久得姜妙蘭以為時間都靜止了,魏籮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緩緩地問:“你說什么?” “囡囡,我是你娘?!苯钐m哽咽地重復道。 魏籮聽清了,腦袋也清醒了,聲音比剛才更加冷:“我娘早就死了,我沒有娘?!?/br> 姜妙蘭的臉變得慘白。 “我小時候生過一場病,別人生病都有娘親在身邊照顧,我身邊卻只有丫鬟傅母?;蛘叱:牒偷洺_^來陪我,還哄我吃藥?!蔽夯j這番話說得沒頭沒腦,她看著姜妙蘭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自己只有爹爹和弟弟,沒有娘?!?/br> 姜妙蘭身子歪了歪,差一點倒在地上。 這次魏籮狠心地鉆進馬車里,命令車夫啟程道:“回英國公府?!?/br> 馬車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傅行云上前,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姜妙蘭身上,攏了攏她的肩膀道:“好了,你身體本就不好,別淋一淋雨又倒下了?!?/br> 姜妙蘭傷心難抑,沒有什么比被親生女兒怨恨更讓人痛心絕望的事了,她淚流滿面,不斷地重復:“囡囡恨我,她恨我……可是我好想她和常弘,我沒有一天不想他們……” 傅行云帶著她回到酒樓里,請樓里的伙計拿來一條干巾子,溫柔地擦拭她臉上和頭上的水,安撫道:“你總要給她時間想想,你們這么多年不見,不急于這一時片刻?!?/br> 兩人說話間,這才發現魏昆和趙玠都沒有離開。 酒樓里的客人不知何時都離開了,大堂里只剩下他們四個人。趙玠坐在一張方桌后面,一言不發地轉著手中茶杯,態度耐人尋味。 反觀魏昆,許是聽到了姜妙蘭和傅行云的對話,臉上說不出是什么表情,痛苦又復雜,直勾勾盯著姜妙蘭問道:“你的身體為什么不好?” 姜妙蘭擦干凈臉上的雨水,垂著眼眸,許久才道:“當年生囡囡和常弘時傷了身體,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孕了?!?/br> ☆、第117章 姜妙蘭原本不該是這世上的人,但是既然她來了,便要忘記過去的種種,留在這里生活。 姜妙蘭是在一年上元節遇見魏昆的,彼時她正站在一盞花燈下猜燈謎,那是她大學時的強項,能一口氣猜中十來個卻沒有一個錯的。周圍斑斕的燈籠光聚在她的臉上,僅僅只有半張側臉,卻讓偶然路過此地的魏昆一眼就看癡了。 杏眸熠熠,璀璨如星,瓊鼻妙目,櫻花瓣的唇瓣兒微微勾起,渾身都迸發出興奮的光彩。更叫魏昆覺得意外的是,她的衣服很破舊,放佛是從別人身上硬扒下來的,一點都不合身,袖子上還打著一個明晃晃的補丁。姜妙蘭的樣子算狼狽的,跟這種光鮮亮麗的花燈節格格不入,可是這些卻對她沒有造成絲毫影響,她贏了一盞又一盞花燈,一雙手都拿不下,惹得周圍才子佳人忍不住紛紛對她側目。 姜妙蘭興致來了,收都收不住,指著左手邊一條燈謎道:“萬綠叢中一點紅,徐妃格,打一中藥名——”她扭頭問擺燈謎的攤主,“我猜謎底是硃砂,對么?” 攤主又喜又惆悵,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對,對。不過……您能移步別的地方嗎?我這兒的花燈都被您一個人拿去了,怪沒意思的……” 姜妙蘭接過攤主遞來的八寶兔兒燈,笑了笑,點點頭離開了。 上元節到處都是猜燈謎的地方,一路走下去,姜妙蘭輕而易舉便贏了十幾盞花燈。她還算有點小聰明,把花燈賣給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身邊的丫頭,換來的銀兩足夠她生活好幾天的。 魏昆鬼使神差地跟著她走了一路,走到一條巷道門口,姜妙蘭毫無預兆地轉身,把他逮了個現成。 魏昆摸摸鼻子,問道:“我見你燈謎猜得很厲害,能請你去前面茶樓一坐嗎?” 就這樣,兩人就算是認識了。 魏昆得知姜妙蘭是孤兒身份,平時對她很照顧,甚至瞞著父母為她在外面置辦了一座宅子。魏昆閑來無事便去那里看姜妙蘭,這才發現她換下那身破衣服后,是一個如此精致綽約的姑娘。那晚上元節驚鴻一瞥,她的臉臟兮兮的,他還以為她只是眼睛生得好看而已,沒想到是這般晶瑩剔透。 姜妙蘭總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比如撲克牌,比如用各種花瓣制成的香水,比如她釀的葡萄酒……姜妙蘭的嗓音好聽,她唱的歌是魏昆從未聽過的,婉轉獨特,使人如癡如醉。在魏昆看來,姜妙蘭就是一個寶貝,一個無所不能的寶貝。 兩人認識一年后,魏昆忍不住向家人坦白,告訴英國公和老太太說他要娶一個沒有出身的孤女。 后來就跟前面說的那樣,英國公夫婦不同意,魏昆便在門口跪了三天三夜,逼得他們不得不點頭。 姜妙蘭嫁進來后,并不多得太夫人羅氏的待見,不過看在魏昆的面子上,羅氏也沒有過多地為難姜妙蘭就是了。只是每天早上姜妙蘭給她請安的時候,羅氏很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