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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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侍見她神情不妙,唯恐下一秒鞭子就要甩過來,“赤魃大人舊傷發作,需要圣蛇療治?!?/br> 阿蘭朵撫在鞭上的手頓住了,明眸多了狐疑。赤魃對戰黑夷時受過傷,隔些年就要發作一次,必須以圣蛇的毒液壓制,這一點幾人盡知,乍聽倒有幾分像真的。 滅蒙臉上的溝壑更深了,思了一會道,“這件事不小,巡寨無非是例行公事,延后也不妨,我們還是先回教的好?!?/br> “赤魃大人傷勢急迫,令我騎來了天馬,請圣女盡速回返?!毖坦Ь吹姆A述道,“大人還說巡寨一事就勞煩滅蒙大人,等回去再致謝?!?/br> 天馬是從赤魃當年從黑夷部劫掠而來,體格高大神駿異常,奔掠起來極快,輕易不會出用。阿蘭朵又信了三分,她暗嘆晦氣,辭了滅蒙,攜水與干糧跨上天馬,只身揮鞭而去。 滅蒙的眉頭緊緊蹙起來,感覺有什么不對,又想不出異樣,望著天馬遠去,目中的陰霾籠罩良久,難以釋去。 第100章 巧設計 天馬在山道上縱掠如風,如閃電倏忽而過,僅用了一日已然折返。 阿蘭朵驅馬直奔赤魃所居的大殿,甩下韁繩來不及問,一眼看見赤魃立在階上,身形安然,根本沒有絲毫舊傷發作的痕跡。 她登時怒火上涌,赤魃看著她喚了一聲,“阿蘭朵?!?/br> 他的神情凝重,沒有半分嘻笑,不等阿蘭朵開口,他又道,“你回來了很好,這幾日教中出了事,必得你回來商議?!?/br> 阿蘭朵鮮少見他這般鄭重,不覺收了怒色。 赤魃轉過身,帶她走入殿中,邊行邊道,“你走的第三日,擺在你寢居的那尊純金蛇像失竊,我下令徹搜整個石殿,發現這女人鬼鬼祟祟的藏著金蛇,想將它放回原處,所以將她鎖拿起來拷問?!?/br> 殿底陰森的石牢盡頭,壁上鎖著一個血糊糊的女人,半個身子被毒蟲啃得露出了白骨,一口氣吊著還未死,發出微弱的慘聲,臉龐呈現出泥土般的死色。 “烏瑪?”阿蘭朵一眼認出來,難免生出詫異,隨即又起了怒火,“這賤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金蛇?” 她怒火中燒的摸出鞭子,被赤魃按住,“這件事沒那么簡單,我審了半日,她一口咬定是被黃金迷了心竅,直到百蟲入體才道出端倪?!?/br> 赤魃從隨在一旁的血侍手中取過金蛇,將金像傾倒過來指給阿蘭朵,只見黃金蛇翼下不顯眼的地方多了一個小孔,孔中填著黑色的粉末,不等她詢問,赤魅已然解釋?!斑@是黑星圣草研成的粉末?!?/br> 阿蘭朵瞬間變了顏色,立刻退后了一步。 赤魃將金蛇交還隨侍,沉聲道,“這女人將圣蛇相克的黑星圣草置進黃金蛇像,這東西平日就放在你床頭,圣蛇最喜在上面盤繞,一旦沾上必受重創?!?/br> 這般陰狠而巧妙的算計,阿蘭朵一寒,怒火中燒,“她從哪得的黑星圣草?主使人是誰?” 赤魃冷笑了一下,“這女人咬得緊,怎么拷問也不說,不過也猜得出來,必是乘黃與滅蒙其中之一。我探過乘黃,沒看出什么異樣,又查這女人去過何處,最后才探出是去了滅蒙的神殿附近?!?/br> 阿蘭朵臉色鐵青,沒想到滅蒙這平時老好人一般的家伙,心思竟然這般毒。 “滅蒙挑自己在外的時候下手,原是想撇得干凈,沒想到這女人手腳太慢,意外被人撞破?!边@幾日赤魃將事情理了個大概,該安排的也已著手,只等她回來通一聲氣,“這件事我與乘黃說過,他也極為驚訝,想起滅蒙早年似乎以淬練毒掌為名,索要過一片黑星圣草的葉子?!?/br> 阿蘭朵越想越怕,不寒而栗,又激成了強烈的恨,“你打算怎么辦?!?/br> 赤魃英武的臉龐猙獰起來,“我原想這老東西還有幾分眼色,讓他退下去養老算了,既然這樣不識好歹,自尋死路,就別怪我無情?!?/br> 阿蘭朵心一跳,點了點頭,“拉上乘黃,先將他殿中的人料理了,提防那老東西反撲?!?/br> 左卿辭安然躺在竹椅上,享受徐來的風。 半晌,他睜開眼一睨蘇云落,見她雖在執扇,目光卻遙遙落在遠處,顯然是心有旁鶩。 左卿辭隨手一攬,將嬌軀延入懷中?!霸坡湓谙胧裁??” 蘇云落微赧,“我在想雖是做了安排,但探不到動靜,也不知到底有沒有效?!?/br> “云落實在應該對我多一點信心?!笨闯鏊撵?,左卿辭漫聲道,“教中這三人各存心機,只要投下一粒石子,勾起彼此的疑忌,表面的平衡立刻不復存在?!?/br> 蘇云落喃喃道,“不知那枚骨飾份量夠不夠?!?/br> 左卿辭挑了一挑眉梢,“乘黃本身就防衛心極強,你第一次出入已讓他開始疑神疑鬼,滅蒙又觸動了他的秘密,加上骨飾,足以讓他產生強烈的威脅感,必會有所動作?!?/br> 他的話語有一種必得的自信,蘇云落稍放下心,“你好像什么都能猜到?!?/br> “血翼神教偏邪的秘法多,又擅馭蟲使毒,我也不敢輕易施展手腕,只能以暗策誘動?!弊笄滢o微微一笑,“敵明我暗,這是最大的優勢,只要引他們入了迷障,護法和圣女均為棋子,棋子自己殺起來,遠勝于你我動手?!?/br> 她不出聲的看著他,墨藍的瞳眸異常干凈純澈。 “覺得可怕?”左卿辭點了點她的唇,“傻云落,世上最毒的不是星葉,是人心?!?/br> 曾經的微懼并非錯覺,他果然不是善類,她默了一會,“你以前也是這樣殺人?” “通常是看心情?!彼劢薨氪?,片刻后淺笑一聲,“當年我擅自出谷,戾氣重的很,只覺得天下無人不厭,一言不合就肆意而為,可懶得這樣麻煩?!?/br> 她忍不住問,“為什么是擅自?鬼神醫不讓你出谷?” “他怕我死在外面,像我娘一樣?!弊笄滢o解釋了一句,輕諷道,“不過若真在谷中日日相見,他又嫌惡得很,沒一句好話?!?/br> 她頓生惻然,“他對你不好?” 左卿辭停了一停,緩緩道,“我年幼時一度垂危,他費盡心思調理,不眠不休的守著,后來又教我醫術毒術,一身所學盡授,怎能說不好。只怪我越長越與父親相似,他看著我便是一種折磨,難免言語刻薄,不如出谷了兩廂清凈?!?/br> 他出身顯赫,應該是無所不有,可也并未多如意,她說不出什么安慰,只將額頭依偎在他肩頸。 年少時的偏激早已過去,然而她這般溫軟的相依,讓他生出一種異樣的柔暖,擁著她好一陣才轉了話語,“云落可猜得出乘黃的秘密是什么?” 言及正事,她坐起來擰著眉思索了一陣,終是不得其解。 “想不出也無妨,等著看戲就好,一旦滅蒙回來出現什么意外,那就表示乘黃的秘密著實非同小可?!白笄滢o高深莫測的一笑,“這一次滅蒙出教時日甚長,倒是個絕好的機會,我若是他一定會設計挑拔,利用赤魃除去大患?!?/br> 她有些微的懷疑,又禁不住期待。 “不過——”竹椅咿呀輕晃,左卿辭說了半句,復又淡然一哂,“萬一滅蒙死得太快,連秘密一起帶入墳墓,那就太可惜了?!?/br> 滅蒙終是心神不寧,不等巡完村寨便提前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