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我的牙關松了,呆呆看著高城那一下又一下捶擊而下的拳,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終于,一切靜止了,身上覆著的人癱倒在了我身上,而高城也停止了擊打。 孱弱的呼吸似有若無在耳畔,腦中鈍鈍地想:是否下一拳,就是捶在我臉上? 勁風撲面時我閉上了眼,不想再用眼睛去看已然將我遺忘而心智瘋狂的高城,幾乎可以感覺到凌厲的拳風虎虎而至臉頰,可等待中的疼卻沒出現。 沉重的呼吸來自我,也來自上方的半空中。沉默靜回中,似乎氣氛變了,我睜開眼的霎那,高城突的收拳站直。幽暗的月光打在他身后,使得他臉沉埋在漆黑中看不清,只看到那雙眸中的紅光在一閃一閃。直到紅光驟離視線,砰的一聲傳來,腦中一根神經急劇收縮抽搐,恍然而醒,紅光閃翼是因為他的眼睛在眨,而他,又一次在我的視界里倒下了。 幾番周折,跌滾摔爬,更在沼澤地里與死神抗爭,到這刻我躺在這,四肢已經沉的像不是自己的。掀開沉重的徐江倫,也費了很大的力氣。 無需丈量,視線所到之處,就是那早已成我眼中釘的人。手撐在地上試圖站起來,但周身筋骨都在疼痛,終了還是就這么彎曲著爬過去。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將耳輕輕貼近他心臟的位置,在聽到緩慢而有力的心跳后才將雙手一點點環過去,稀釋了心底所有的凄涼和空虛,將他緊緊擁住,不再放手。 你說:命運把我給了你,從今往后,我沒有第二種選擇。 可是高城你知道嗎?命運也把你給了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我沒有第二種選擇,也不想要。當人在經歷各種后,面對連自己生命都不能割舍的時候,那就是,不能割舍了。吸了吸鼻子,剛才零落的淚早已干涸在臉上,這刻即使鼻腔是酸的,眼眶是紅的,我也沒有淚再出來。 輕伏在他身上,聽著胸口一下一下的鼓動。彷如一首催眠曲,我的眼皮重了,晃神間又突然驚醒,因為頭頂撲騰聲。渾噩的腦袋終于恢復理智,這刻我們還在漆暗的竹林間,那只大鳥原本懸在上空的,此時突然翅膀撲騰團團旋轉起來,都說動物對危險最靈敏,顯然是有什么即將到來。 下一刻我發覺那大鳥好似通靈性,一個俯沖而下息在了地上,翅膀撲扇著像是在等待什么。等它朝著這邊靠了靠,我大約明白它意思了。略一沉吟,返身將徐江倫給拖起到大鳥背上,它發出怪叫聲,似乎在表達憤怒。 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我徑自而道:“我的男人自己背,你想救他就在前面好好帶路?!?/br> 大鳥竟然真的不再吵嚷了,等我把徐江倫安置好后,它用翅膀拍擊了兩下地面就騰空而飛起,并沒立刻就走,而是盤旋在上空。不去想為啥它真好像能聽懂人話,回身就要去抱高城起來,哪想一回頭就見罅隙的紅光,我怔在原地。 這才了悟,不是那什么大鳥能聽得懂人話,而是高城并沒完全昏厥,不知何時眼睛瞇開了條縫,輕細的嘯音從他嘴里溢出,是他在驅使這頭大鳥。 低頭,吸了吸鼻子,垂了眸俯身將他雙臂拉起,一個翻轉過身將他雙臂從后搭在我肩上,再抽身而站使其整個人從地而起???,背他我已經有經驗了。 這回離得近了,細音就在耳旁聽得十分清楚,等頭頂大鳥開始飛時我就邁開步伐。 同樣的某一天深夜,我也這般背著他沉走在黑暗中,滿心絕望。而這刻自己什么心情已分辨不出來,就想著帶他走。迷離的紅眸始終盯在我臉上,中間一度有過沉暗閉上,后又萎靡地睜開。腳下太過沉重,試著轉移心神自我解嘲地想:或許該慶幸他在一陣瘋狂之后已脫了力,否則我與他這般近可能會背撕掉吧。 當天光發白之際,大鳥將我們領出了竹林,卻并非是石屋的那面。我看到了一條長河,寬度也就幾十米的樣子,但長無盡頭,不知延伸到哪去。大鳥低飛而過,在我驚愕的目光中一個側翻就將徐江倫給丟在了地上,隨即它又盤旋而上,在空中繞了兩圈后撲騰著翅膀朝著天際飛去,竟然離開了。 這一變化有些出人意料,但我也沒那能力去召喚它,只能看著變成黑點,消失在空中。 第226章 你是誰 凝了眼徐江倫,最終沉嘆了口氣,將背上的高城輕輕放倒在地。早在出竹林之前就知道他這回徹底昏沉過去了,頭重重搭在了我肩膀上。 之前一直都在暗光里看他,面容模糊,此時白光之下看清他樣子時,心底某處在撕裂般的疼痛。原本俊逸的臉上處處都是傷痕,尤以眉角處最為明顯,也不知是被什么拉開一道血口,此時血已凝固,卻留下猙獰的鮮紅口子,特別觸目驚心。 不過分開一天之余,與他一同進這峽谷的情景就彷如隔世,已經離得好遠。 而這只是外在rou眼能看到的傷,他一身黑衣之下不知還有多少傷。有些是我親眼看見的,比如一次次撞擊在電流鐵籠上;有些是我看不見的,比如我背關在門內,凄惶地聽著門外他一聲聲凄厲的嘯聲以及逐漸湮熄下去。 只要想到這,我就對徐江倫憤恨無比。氣血上涌頭腦一熱就沖至徐江倫處,他依然還穿戴著羅剎的面具與服裝,說是面具,其實是面罩。在我撕開那面罩之前,我是想狠打他幾拳以泄心頭之恨,可當真的揭開時身體僵化。 一道橫跨了整張臉的疤,從額角到下巴。即使痕跡已經淡化不少,可依然破壞了整張臉,使其即使沒有睜眼,也給人以猙獰的感覺。當初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以至于變成這樣? 沉念間想到什么,手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記得當初我因夾在石縫中,在被高城救出時臉上也曾擦破,差一點就毀了容,如今是早就沒有痕跡了。會不會徐江倫與我的情形雷同,也在那水下磕碰了某處。 本來衍生的念還是消去了,頹坐在地,回頭看了看高城再看看他,最終低嘆。 徐江倫傷了高城,但高城又何嘗沒有施計傷了他?不說一年前謝銳于徐江倫之背叛,就拿當下,不久之前高城用瑞士軍刀在他腹部刺了一刀,又發狂般地打得他可能肩骨碎裂。前者是因為我,后者是為了我。 如此,我還有什么立場? 回到高城身旁,用沾濕了水的布給他擦拭了下眉角的血跡,手指抵觸額角時察覺有不正常的溫度。但我沒他那么全能懂什么草藥,只能盡可能地尋找他身上的傷處幫著清洗一下,翻開他衣服看見底下斑斑的傷痕,以為會麻木,卻仍難抑心頭鈍痛。 唯一可慶幸的是并沒找到大傷口,比如槍傷或刀傷之類的,更多的是一個一個黑點,轉念一想就心顫地猜到那可能是他們朝他身上射擊藥物留下的。不足以致命,卻也深入體內,留下疤點。不愿去想當時他承受了多少痛來忍受這些,因為只要一深想就恨得咬牙切齒。 等基本清理完后,我把濕了的布搭在他額頭上。怔凝半響抬頭,視角不可避免地觸及那邊的徐江倫,遲疑而糾結了半響,最終還是站起了身。 羅剎的面罩已被我揭開,身上是件類似于斗篷的半長衣,我將衣擺掀開后就不由倒抽涼氣。難怪他的面色只見黑沉,氣息也越來越弱,長衣之下的淺色襯衫已經染滿了血。仔細看,發現大多是從背部浸染過來的,沉了口氣將他翻過身,幾乎大半片的衣衫都變成了紅色。 我從高城身上找出那把瑞士軍刀,將徐江倫背部的襯衫割開,我能做的也就是幫他把血跡洗去。而當血跡擦去時,眼角抽了抽,背上一條條痕跡呈露出來,那是舊傷,恐怕還是與一年前那次有關。清洗完后就將長衣給他蓋上了,忽略剛才擦拭時指下疑似碎裂的骨。 能做的都做了,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尚闹须[隱知道,這個天命恐怕是不好的。在溫度寒涼,沒有傷藥的情況下,有些事實擺在那,我卻無力回天。不止是徐江倫,就是高城這般也是未知數,他如果醒來是依然認不得我吧,然后揮拳相向,我成為第二個徐江倫嗎?如果不醒來……念頭剛恍過就丟開了,沒有這種如果。 好像也沒我什么事了,靜坐在旁,將下巴擱在膝蓋上。似乎一閉眼,意識就恍惚過去了,渾渾噩噩的黑暗,無盡無邊的荒涼。睜開眼時以為就打了個盹,卻見眼前昏暗,而我歪倒在地。赫然意識到我這一閉眼竟是一天過去,慌亂地爬起身,一瞬間全身血液凍結。 人呢?閉眼前就在近旁的兩個人呢? 我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兩步就頓住,環顧四下,悠長的河、不遠處的竹林、空白的地、聳立的山,從近到遠,由遠到近,全都一目了然,他們在哪? 無數念頭涌入腦中,是我失去意識的時候來了人將兩人都給抓走了?可為什么會將我留下?是他們之中誰醒了過來帶走了另一人?那先醒的人會是誰?徐江倫?他后背骨頭崩裂還有能力帶走高城嗎?而且以他對我……到這時我沒法再否認他對我的感情,可即使不論感情,以他心性當是想辦法將高城綁縛,而把我一同帶走。 有個聲音在反駁:他也要有能力做到的,事有先后,高城于他們而言自當比你更重要。 拋開這層,還有一念:如果是高城先醒了呢?心智已經完全喪失的他,會不會再次發狂而將徐江倫帶走也都不是理性分析所能估料的事??煞治鲈俣?,人在哪? 茫茫一片空寂,廖無人煙,只有寒栗的風呼呼吹在臉上,刮得生疼。拼命告訴自己冷靜,我還有畫影,不可能就這一閉眼把人給丟了,好不容易才將高城從他們手上奪回來,絕不能就這樣再次丟了。在原處環繞著走了好幾圈,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線索,閉上眼時對自己說:夏竹,你會找到他。 如此邁出的腳才有信念,即使沉重到猶如綁了千斤重。 影像是在我邁出十來步后出現在腦中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走出,視角是側看向上的,所以身影也顯得特別頎長,而對方的面容即使青天白日也無法看清。這我已經不覺得異常了,多次畫影都是這樣,陌生的人只能看到輪廓看不清樣子,因為畢竟我這是從已有訊息而衍生折射出的影像,對于未知的不可能憑空想象。 并沒有來一群,那個人是單獨的,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片刻就突的離開了我視界。心頭一急,凝神去找,總算在下一刻就看到那人又出現在視界中,而他右邊腋下已經夾了一人。等到他再次離開視界時,我幾乎已經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我所有推斷都是錯誤的,高城與徐江倫一個都沒醒,是被這個神秘人帶走了。 當兩個人都被提起時黑影輪廓有默看了我一會,突然冒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倒是長大了?!彪S后就背身而走,從中道落了低藹,走出了我視界。 本該視界就此頓扼,但莫名一股力量讓我能夠跟隨過去,遠遠的,隔著距離。那人走得不緊不慢,但左右提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都很輕松。沉默的一長段路,不知對方要去哪,我甚至詭異地覺得他在有意放慢腳步等我一般??闪⒓捶穸ㄟ@念,事情在前,我畫影在后,影像是對前情的呈現。 一前一后終有停止時,眼前忽然沒了人影,畫影中斷??赡苁且庾R沉得太深太久,睜眼很困難,頭像被重擊了一拳般,昏沉的痛。等終于睜開時腳步不穩趔趄著退了兩步,下一秒頭暈目眩一個跟頭狠狠地栽在了地上,嘴磕碰到堅硬,一股腥甜味充斥嘴里。 抬起頭視線好像被什么給遮了,伸手一抹粘膩才感覺好像是血,但我的注意力被濃黑如墨處給吸住。那里有人!不是直覺,而是太過強烈的氣勢彌漫而來。 “是誰?”我輕詢在喉間,只是靜寂的深夜也格外明顯。 極輕的腳步響起,在向我靠近。我看見了,畫影中那個模糊的輪廓,他走到離我一步之遙處,低首凝來。濃黑暗夜,只依稀看得見星眸光翼而閃,一聲輕嘆,如低喃:“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我迷茫不安,不明白這個人的聲音聽得像是熟悉又陌生無比,而他的口吻,也不像對一個初遇的人。想要將身體抬起更高看清這人,可現實與理想差距太大,而現實是我在意念翻轉時渾沌了。抽離的意識感到身體被移動,然后放下,再無下文。 這次我清楚,昏的并不久,醒過來時頭上疼,手也疼,腳也疼,是身體各處都覺得疼。掀開眼皮沉頓了幾秒,才回轉過神,這不是剛剛我摔倒的野外,而是身處一個空間,有穹頂,有周遭,雖然漆黑看不見,但估約是類似于山洞的地方。 無論何時,人睜眼開的第一本能是將環境折射進腦層,其次才是反射外在氣場。而我幾乎是立即就感受到空間里有個隱隱暗暗的氣息在回流。 微沉呼吸,根據感覺辨認了下方向,確定某一點后就凝目看過去。不知是否是眼睛適應了黑暗,所以視線穿透力變強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距離下我依稀能看到那處有個人形輪廓,是坐著的。但對方氣息沉斂到幾乎感應不到。 第227章 無牽無掛 靜默到我以為自己在對著空氣說話時,突然暗沉有質感的聲音輕揚了:“醒了?!边@不是個疑問句,對方在沉定地說著一件事實。從音質上分辨,這應該是個年輕男人,但聲感里的厚度令人又難猜出他的實際年齡。 這是一個……我在腦中搜尋著詞匯,最終想:這是一個有經歷的聲音。 “在你右手邊有食物?!焙唵蔚脑捳Z,沒有過多修飾。 我伸手去摸,果真在地上摸到一個紙袋,探手而入,憑手感立即知道是什么。 饅頭。冷掉的。 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從心頭劃過,具體什么又說不上來。 似有感覺額頭有異物,抬手觸了觸,摸到一些粘膩的東西,探到鼻前聞了下,一股帶了青草氣的藥味。這是替我上了草藥止血了嗎? 微默,從紙袋里拿出一個饅頭放嘴里啃,除了是冷的,其它都還好,不是那種干硬很難吃的。心念劃過時突然頓住,我有吃過干硬的饅頭嗎?記憶印象中都沒有過這類經歷,苦笑著搖了搖頭,或許是哪段記憶里漏缺的吧。 一口氣吃了兩個,肚腹的空填滿了,該是填補心口的空缺了。 我將紙袋放回原處,沒有多思索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問:“他們人呢?” 對方回問:“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訕笑了下,“兩個奄奄一息的人不可能自己走,這么大片地方就你一人出現,應該并不難推理吧?!奔词勾藭r感應不出對方的惡意,也不可能傻傻地將畫影這件事隨便說出來。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男人好似低笑了聲,淡淡地說了句我不懂的話:“烙上時間的印后,面目已全非,連小丫頭也懂得撥弄心機了?!?/br> 后半句說得應當是我,但這口氣……我不由蹙眉,怎么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口吻?不想偏離了心思,回歸正題,我再次詢問:“他們在哪?”卻沒想對方回答:“不就在你身后嗎?” 我身體一僵,有些不信地回轉頭,徹底石化。半米以外,橫躺了兩道身影,而尤以奪目的是黑暗中閃翼著紅光的眸,禁不住失聲而喚:“高城?!钡琼ǘ谏峡?,一動不動。我顫著手伸過去觸了下他肩膀,眸依舊未動。 驚怒地回頭質問:“你對他做了什么?” 男人平靜而淡漠地答:“兩個人,一個背骨多處碎裂,一個被藥物迷失了心智??幢砻媲罢邆弥刂皇R豢跉?,但氣在,命就還在;實際上那個眼睛發紅的才更嚴重,他因多次抵抗藥性致使狂性難抑,氣流在體內胡亂沖撞幾欲走火入魔?!?/br> “那應該怎么辦?”問出口自己也怔住,為何思緒就這么自然地跟著他走了? 而他輕吐的兩字使我心頭猶如被鐵拳重重一擊。 無解。 他說無解,意思是高城無藥可救了嗎?“不可能!”我堅定地從齒縫中迸出話,“他即使被她們一次次用藥物控制,也都能在迷失心智的邊緣認得我。他的自控能力那么強,是不可能會讓自己真的走火入魔的,即使入魔,他也能回轉過來?!?/br> “知道魔是什么嗎?” 我心口一頓,一字一句沉重地開口:“魔是一種意念。意念在于人為,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魔,只要心智夠強大,一切邪惡均都能被壓制?!?/br> 對方輕吟:“魔是一種意念……此話真是遙遠又熟悉啊?!彼p嘆,沒再開口。 我反而心底生出一股焦躁與不耐,回頭再看了眼高城那凝定不動的樣子,忍不住揚聲而問:“你為什么不說話?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是對,亦是不對。你沒經歷過,所以永遠不知道用意念壓制魔性是件多痛苦的事?!?/br> 我冷不丁地冒了句:“你難道就經歷過?” 他沉默。 莫名有些心慌,忐忑地試圖再開口說些什么,聽到暗處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溢了一字。 嗯。 心一抽緊,屏著息問:“那你是怎么恢復過來的?” 若曾有過先例,那是否能從他身上獲知解救高城的辦法?我存著這般心思,心率不平地等待著他的答案。又是一段很長的沉默,等得我心焦難安,總算聽到他再次開口,聲音沉暗:“你剛才有句話說得是對的,每個人心中都有魔,都存在正與邪兩股力量。若邪吞滅正,就算是遁入魔道,心之貪婪、嗔怒、癡妄,人變狠辣、果斷,也無牽無掛?!?/br> 正聽得入神,他卻突然止住,我追問:“所以呢?”他還是沒有說出解脫魔念的方法啊。 可清撩的聲音卻在道:“沒有所以,這就是答案了?!?/br> 我怔愣住,想說哪里有答案,話到嘴邊頓住,心頭有念閃過,突然間頓悟:“你是因為……有牽掛?”他不吝嗇贊美:“你很聰明?!?/br> 整番話解釋了何為入魔,關鍵卻在最后那句:也無牽無掛。 若無牽掛,無可擋邪吞滅正。只有牽掛才會不甘心這般神智全滅,而牽掛中最可能的就是人,所以我問:“是那個牽掛的人,讓你戰勝了心魔吧?!?/br> 他沒回答,等同于默認了答案。轉念間又想回自己,我能算是高城心中牽掛的人嗎?遲疑地去回看身后安靜的人,他幾番被藥物所控,但都能辨認出我的氣息來,直到在這之前。視線掠轉,劃向那邊另一人,若非徐江倫,恐怕我成了高城瘋狂之后的犧牲品吧。這是否代表他已無牽掛,邪勝過了正,被心魔給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