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我身體微僵卻沒動,視線凝注前方:“一定能?!崩湫鱽恚骸澳銓λ故怯行判??!蔽覕哭D回眸,極輕的,卻足以讓他能聽見:“因為他是楚高城?!?/br> 猶記得當初他向我介紹自己的名字是這么說的: 楚國的楚,高山遠水的高,永恒之城的城。 一個擁有這般名字,又敢狂傲出口的人,絕對不是平庸之輩。之后的事實也證明了他強大的內心,以及超于常人的各個領域的能力。這樣的人,他不可能受困于一個破石音陣。若說之前的他是一頭有理性的獵豹,那么即使神智暫時不明的他,也終究是獵豹,有著屬于他自身生存的本能。 我沒想到徐江倫會完全不避忌的就當著我的面在布陣。原本我是不明白他在作什么的,只看到他在不同的點推動原本安放在地的大石。大約初具雛形后,我才頓然了悟這是在布陣法,卻又覺狐疑,就這些不算高的石塊能夠對人起到什么阻撓作用?并且我看著毫無規律。 可當他推完石頭環視四周時,嘴角浮起了略帶得意的笑。我心中沉了沉,一定有什么是我沒看出端倪的東西,否則光就這簡陋的石頭能起到什么威力? 耳旁聽到徐江倫輕漫而道:“就讓我們坐等一場好戲吧?!闭f完就拉了我隱向一處角落,也不知他弄了什么,一陣陰風吹過,原本空間里墻上還點燃著的幾簇火盞頓時全滅了。因為夜視鏡一直戴著,陷入了漆黑后,還是有一定的能見度,但要看清全場卻難。 等待,變成了一種煎熬。 我全神凝注在耳朵上,這時靜寂的若有一根針在附近掉下,估計也都能被聽到。老實說,我并不想真的聽到有動靜傳來,可當極輕的腳步聲在靠近時,我聽到身旁徐江倫的呼吸中都有了笑意。厚重的石門被推開,因為與我們所站之地隔離的遠,夜視鏡的能視度達不到,無從漆黑里判斷來人是誰。 心跳劇烈,不管來的是誰,我都不希望那人成為徐江倫布設迷陣的白老鼠試驗品。 對方也似乎嗅到了空氣中的詭異氣息,并沒有急著行動,而是站在門口靜默不動。幾分鐘過去,時間似乎凝固靜止了般,我在考慮要不要出聲示警。卻在心思剛翻轉時聽到徐江倫在耳邊輕咬:“你最好別出聲,否則……”他不緊不慢的,讓威脅攝入人心:“我會讓這游戲直接gameover?!?/br> 心頭一怵,驚愕地轉過頭,與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眸相對,用眼神詢問:“你還藏了別的暗招?”他回我淺笑。我頓時罷了所有的念,不管他這威脅是否是在誑我,還是他吃準了我的心理,我也不敢拿來人的性命做賭注,默默地咬了唇。 而另一邊門口處已經有了異動,那人在一步步走入了。步履輕盈卻也穩健,疑似高城。我的心也隨之跟著提起,跳動劇烈幾乎都要跳出來一般。死死盯著那聲音來源處,渴盼下一刻能夠看清來人,可當一個依稀的輪廓出來時,卻聽徐江倫諷笑出了聲,緊隨著就是石磨聲傳來,嘩的一聲沉響,把我給嚇得心驚膽顫。 眼睜睜看著一塊巨石從頂而降,直直砸在了那人所在處,形成了一道石壁。原來蹊蹺并不是底下那些簡陋的石頭布陣,而是這頂上暗藏的玄機! 我不敢肯定那一沉砸有沒砸中那人,只能期盼假如是高城,以他極快的反應當不至于中招?;秀遍g似看到有黑影從地上打滾而過,可又一道巨石從頂而砸下。 徐江倫在耳畔笑:“不是他,來了另外一只漏之魚?!?/br> 我也辨認出來了,來的是張繼!就知道他絕不會是逃之夭夭之輩,既然沒被徐江倫在之前抓住,必然另謀它徑調查進來。但這迷陣,他闖不過。 只是倏忽之間,原本看著平淡無奇的石陣,已是石林重影,只偶爾看到張繼身影在其中穿梭,但顯然他已經被困住了。雖然玄學陣法我不懂,但看剛才的情形也大抵明白此處機關早就布下了,最初的本意或許是用來防備加工廠內工作的人,也或許就是為今天這一刻籌備,以徐江倫那深謀遠慮的心性,兩者兼備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我肯定,以現在徐江倫那噙笑游戲的神情,可獲知還有厲害的后招。只不過他在守株待兔,張繼不僅僅是他的目標,最大的目標是高城。 往往有時候你越不希望發生什么,事情就越來得快。就在張繼一個沒留神,被自行移動的石林給撞倒在地時,突的一道快疾的身影躥入,并在下一秒,空中優美漂亮的弧線,縱身飛撲,只聞嚯嚯聲傳來,竟與張繼交手在一起了。 張繼一聲:“你……”剛出口就似乎被對方打中了臉,聲音也吞在了喉間。之后沉默輪回,只有兩人身體的無聲碰撞與擊打,還有就是觸動陣法后的石陣磨動聲。 正當我焦慮萬分時,一切聲息嘎然而止,像是一部正在播放的電影被按了暫?;蜿P閉一般,而那兩道人影也隱沒在石林之內。感覺到身旁極細微的動了下,等了片刻,仍舊無聲,我不由側眸去看徐江倫,只看到他眼中精茫四掠,沉鶩若定,并沒有任何焦急、狐疑的情緒。 顯然他對自己布設的陣法胸有成竹,不為任何突發狀況而動搖。 當終于細碎的聲音再起時,徐江倫自傲地笑了。我心中暗嘆,到底形勢不同。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他們身在陣中,我們置身局外,心境上就是大不同。徐江倫正是使了一招以靜制動,哪怕你表面上看似靜了,心仍然躁動不平。 可正在我沉念而想時,突的身后依靠的石壁往后沉退,并在下一瞬被徐江倫給拽拖了進去。我還沒從剛才的驚愕中緩過神來,人已被他給強攬著往前,身后是石磨的聲音,本能地回頭,只見幽暗狹窄的通道,兩側光裸的石壁,已然不見我們剛剛進入的缺口。 居然在我們藏匿的石縫有著那么一道暗門,終于明白那一室的人是怎么憑空消失的了??墒恰瓰槭裁葱旖瓊愅蝗灰稽c征兆都沒有就撤離了?凝目他神情,雙唇緊抿眉眼冷蕭,是發生了什么事?身后再度傳來的石磨聲讓我心中一震,不敢置信地回頭,隔開的距離已經有些遠,超出了夜視鏡的可視距離,可我仍心中浮起希翼。 只有一種可能令徐江倫收斂看戲的心態,有些慌不擇路地拉我疾走,不,已經是在跑。那個他本來胸有成竹能困住甚至滅殺所有人的石陣,以連他也難置信的速度被破解。但他并不是拖泥帶水不能接受失敗的人,以最快的反應審時度勢,既然能破他的陣,那么依憑氣息搜找到我們就是時間問題。 我覺得自己的時機來了,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心隨念動,骨骼收縮,手已經從被銬著的手銬內出來。 第164章 決戰(上) 徐江倫驚轉回頭時,我一個矮身欲從他手彎里退出,可被他快疾地五指拍向我腦后,一把扯住我頭發,頭皮一疼,腰間就被緊鎖住給攬了回去,他發了狠地怒道:“你休想再逃!”因為縮骨之后身體變小,一下就被他給提抱起來大步飛奔。 我還在掙動,卻被他一句威脅:“還想試試銀針的滋味你就繼續動?!?/br> 從他這我至少學會了一樣東西:識時務。 聽著那越見逼近的聲息,我心中猶如有個氣球在膨脹,期望他再快一些,再快一些??赏蝗粐W的一聲,徐江倫頓住步,一片死寂。 他將我放下,湊近到我耳旁帶著惡意地低問:“怎么不回頭看了?”他的氣息噴在我脖頸間,令我毛骨悚然,而真正令我驚怕的不是他,而是那聲響意味的事實。被他強行扳轉回身,目光掠至那處,我整個血液都似已凝固。 就在離我們十幾米遠處,地面破了一個大洞,并不像之前那般是個黑窟窿,而是白光乍現,頓然將那四周照亮了。有個不愿承想的念在發芽生長并冒起,他掉下去了!我竟連移動一步上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相比黑窟窿的坑洞,這刺目的白光更讓我害怕。 我不知此處到了虎崖的哪處,但徐江倫那微笑的表情在告訴我,這絕不是崖底,哪怕只是與低處十幾二十米的高度,那這摔下去也必死無疑。終于明白他拽我疾跑的目的了,高城與張繼在短時間內破他陣法固然令他吃驚,可這里是他的地盤,無處不是陷阱。有意地拉我躥逃,表面看了像已經驚慌失措了,實則卻是引君入甕。 若論心機,有誰能及得上他? 徐江倫并不滿意我這刻的退縮,硬拉了我走向那洞開的窟窿去驗收成果。幾米之外,我已能看到窟窿之下鏤空的空間,倏然間雙腿發軟,徐江倫問:“你在怕?怕看到底下幾十米高度的巖石上躺著一具血rou模糊的尸體?” 心頭一顫,某根神經崩斷,我朝他怒喝:“你胡說!” 他陰冷而笑,卻沒再勉強我,松開了扣住我手臂的手,徑自邁近。如此就被他后背遮去了視線,我勉強依靠在墻上,腦中混亂。 當情勢突轉異動傳來時,我反應遲鈍地瞥轉目光,愣愣地看著那與徐江倫糾纏在一起的人。足過去十幾秒才有狂喜漫入心尖,失而復得的狂喜。用近乎貪婪的目光凝著那頎長黑色身影,兩人你來我往間擊打不相伯仲,徐江倫勝在出拳狠厲,而高城勝在動作敏捷。 依然看得心驚rou跳,因為他們始終都沒離開那邊緣,只要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腳落空。這時我看到了張繼,他從窟窿那頭通道正跑過來,手上端著槍。 心口一凜,因為徐江倫突的朝我看來,此時情景當已是對他不利,他是否還有藏了別的后招?正念想間,聽見他嘴里吹起嘯聲,上回在地下城曾聽過江燕吹嘯,這一定是他們之間的某種傳遞方式,可江燕已死,他這訊息要傳給誰? 張繼大聲喊:“后面!”我只當是在提醒高城,因為他背后就是深淵窟窿,可下一秒我的腦袋上被頂了一根槍管,粗壯的手臂也卡住了我脖子。此時反應已來不及,耳后沉重的呼吸以及生硬的普通話粗聲而揚:“都停下!要不我殺了她?!?/br> 張繼的槍指向我這處,但高城那邊根本都沒往這瞥一眼,與徐江倫依舊酣戰著。反倒是徐江倫邊打邊開口,說得卻又是那聽不懂的語言,界此大約明白身后這壓制住我的人是誰了,正是那加工廠里受徐江倫吩咐的那名壯漢。 徐江倫又一次重復了那句話,聲音酷寒,看過來的眼神也蕭冷之極。這次,我連意思都明白了,因為下一秒那壯漢就粗魯地把我倒拖了走??ㄔ诓弊由系母觳矘O緊,使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在我打算掙脫開他時,突然身體被提起環轉而拋,身體一著地就極速下滑,是在一個陡峭的下坡上,抬頭只看到壯漢背轉而返的身影,我卻已控制不住自己身體下滑。 下坡面有五六十米,若以角度和距離計算,這高度當也有二三十米,這是在通往崖底?剛才徐江倫說那窟窿而下是巖石,為什么會是巖石而不是叢林?記得那回在山崖底下發現姜宏修尸體,警方給的現場記錄報告是底下一片爛泥林地。是地理位置不同的原因嗎? 這些念都是在滑行而下間沖進腦中的,我不知道為什么總在關鍵時候,腦子里會有各種理性分析和判斷,卻不去念轉我最關切的事與人的情況。 在滑到將近底部時為防沖撞力,我雙腿伸直而蹬,卻發現那盡處看似堅硬石壁,實則卻松軟,沒有太多的受力反彈回來。正覺奇怪,突的眼前一亮,腳處那面墻從外被拉開了,居然這是一道門!刺目的白光射進來,兩張臉出現,看清是我時對方也愣了愣,這時頭頂嘯聲再起,那兩壯漢伸手就要來拉我。 不再被受制,我怎可能乖乖任由他們來捉?抬腳而蹬向其中一人,一個箭步與另一人擦身而出,然而我只跑出幾步就怔住,想過很多種可能也沒想到面臨的是一片深湖。 h市只有一條湖,曾經還去那湖邊采過景寫過生,絕然沒想到湖的某一處是與這虎崖相連的。無需太過尋找,抬頭而望就找到了那處鏤空窟窿,徐江倫沒有誆騙我,底下真的就是一塊凹凸不平的巖石,準確地說這是一面陡峭的崖壁,寸草不生。再眺望不遠處,還有兩艘皮劃艇??吭诤?,身后追來的腳步聲在逼近,我想也沒想朝那皮劃艇沖。 邊跑邊想:那么多人是都乘著皮劃艇逃離了嗎?那留下這兩艘就是在等徐江倫了。 砰!心中一震,是槍聲。后知后覺地在滾倒落地霎那才感受到左腳小腿處的劇疼,回轉頭只看到其中一個壯漢手持槍正對著我,無疑剛才那一槍是他開的! 我忽略了一件事,徐江倫或許會考慮我的利用價值,或許……對我真的有了情意而不忍殺我,可他的這些手下不會買我的賬,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我逃跑,就意味著是他們敵對,平日里殘忍慣了,根本就不會對我留情。 只看到那逼近而來的兩雙血腥兇殘的眼,以及黑洞洞的槍口,它指向的是我的頭。其中一人嘀咕了句,隨之我看到手持槍的那人眼中起了殺意。 左腿中彈,血流了一地,瞬間痛到麻木,我在衡量單憑右腳起身撞過去能放倒那持槍的人的幾率。微乎其微,但也不能不試,否則我沒死在徐江倫手上,卻死在這兇殘壯漢槍下了。深吸了口氣正要搏一把,突然眼前兩人身體一僵,眉心處分別出現一個血窟窿,他們眼睛瞪圓不敢置信,卻已無法控制身體往前頹倒,砰砰兩聲砸在我的腳邊,氣息絕斷。 我驚駭地回頭,剛才甚至都沒聽到有任何的槍聲傳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用了消音器的槍射殺了他們。但回視后方不見有人,事實剛才我在沖到這片巖石區時就覽過四下,并沒看到人跡。心中掠動,抬起眼再次看向那處洞開的窟窿處,目光沉定。 一根極長的槍管詭異地冒頭在外,心中劃過三字:狙擊手! 是張繼?他剛才跑過來時手持的是警槍,身上不可能藏有這種專業的狙擊槍。難道是落景寒與曲心畫趕到了?可他們也曾被徐江倫抓住,會有機會藏狙擊槍嗎?心中有個聲音冒起:也未嘗不可能。 時至這刻,徐江倫與高城一路心理戰,各有輸贏。表面看似高城略輸一籌,落景寒與曲心畫都受傷,包括他自己也被那石音陣給傷了神智,但形勢并沒就此遏止,他已將徐江倫步步緊逼于絕路了。顯然這個虎崖山的據點徐江倫又得棄了,即使那些人再次潛逃撤退,也帶走了那些原石成品,可他耗費兩年多時間精心打造的基地又一次被毀了。 如此算起來,徐江倫輸。 心中一抽,我怎么又在分析了?那些念控制不住就在冒出來,不分環境不分時局。突的一驚,有道身影從那窟窿直墜而下,是誰摔下來了?可當那人平穩落地時,才驚愕地發現有根細繩從上而下懸掛著,他是順延著繩滑落的。 衣裝不是高城也不是徐江倫,在那人轉身之際,我心沉到谷底,是謝銳。 想過各種可能,也沒想到先出現的人是謝銳!之前徐江倫發覺有異第一個聯絡的人就是他,但并未聯絡上,我還以為被落景寒他們已經拿住控制了。 第165章 決戰(下) 等等,他手上提著的正是狙擊槍,又從那處窟窿下來,難道把救我的那名狙擊手給放倒了? “阿銳,你在這!” 心一沉,徐江倫也出來了!謝銳朝我瞥了一眼,就大步向徐江倫的方向走。他的眼鏡不知遺落在了何處,沒戴眼鏡的那雙眼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有些鋒芒難掩。 徐江倫在遠處就沉令了:“立即撤離,”視線劃向我,“帶上她?!敝x銳頓住步伐,低頭掃了眼我受傷流血的左腿,彎腰將手臂插過我腋下拖了就走,目標是那皮劃艇。 血跡在地上拖出一條長痕,甚是觸目驚心。徐江倫在經過那兩具尸體時微頓了頓步,但并沒停留,由于那兩人是面朝下栽倒的,眉心處的血窟窿他看不到。再掃向我的眼神異常冰冷,甚至隱隱含了殺氣,這是以為我殺了那兩人? 謝銳將我拖上了一艘皮劃艇,徐江倫也迅疾趕到,隨著船只解開綁縛朝外緩緩而行駛時,徐江倫陰狠的目光凝向另一艘,從兜里摸出了警槍瞄準。謝銳突然開口:“不管阿卜了嗎?” 徐江倫頓了頓,瞇起眼看向岸上,順著他視線,我也看到了高城正像鋼鐵森林里的獵豹一般迅猛而奔,但他身后有個人還在緊追不舍時而干擾,正是那講普通話生硬的壯漢。 這一遲疑間,謝銳開著皮劃艇已經沖出岸邊幾十米開外,徐江倫的槍改了方向,瞄向了那跑向另一艘皮劃艇的黑影,他的嘴角咧開弧度,眼神酷冷,低喃:“讓一切都結束吧?!?/br> 我頭皮一麻,也不知哪生出一股力,僅靠單腿挺起身朝徐江倫撞去,他并沒防備我,因而一個趔趄向后身體微晃,差點摔進湖中,等穩住身形后再低目看我的眼神中盡是狂怒。我挑釁地沖他而笑,這一延緩間,皮劃艇開出了近百米,他槍法再準也無濟于事了。 徐江倫咬牙切齒從齒縫中迸出:“夏竹,你真當我舍不得殺你?” 殺吧,滿手血腥的你,又何在乎多一條人命? 這是我心中的默詞。 這時候我臉上的表情是不遜的,我好似忘了“識時務”那三字,內心里另一個自我在躥越。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沖上去與徐江倫扭打一場,也不知這桀騖不馴是從何衍生出來的。就是……心中壓抑著的悲憤到這時終于爆發。 從坐在來虎崖山的車里推斷出徐江倫是幕后黑手時,我就一直強壓著悲念,也讓自己理智客觀地面對事實。對于一個心理cao縱者,你不能再用平常的心態對之,可再多的理性也掩蓋不了我曾經將這個人當成是朋友,而最終卻是被利用、背叛的難過。 是他欲射殺高城的舉動刺激了我吧,也是他這時眼底好不掩藏的殺意讓我生出不怕死的孤勇吧。再多的審時度勢有何用?我厭煩一次一次被當成人質利用,假如死亡是必然,那么提前一點又何妨?至少……斂了眼那向這處疾速追來的皮劃艇上的人,可讓他不再受制吧。 假如,他還記得還在意我的話…… 可徐江倫下一瞬就怒意盡收,眼中只剩沉冷:“你不用激我。放心,如果我這次逃不過,一定會帶上你?!痹捖渌咨矶?,指尖扣在我手腕上,目光再度落于我受傷的腿,重重冷哼:“一條腿換兩條命嗎?夏竹,你的手也染了血,與我又有何不同?我們本就是同一種人?!?/br> 我固執地反駁:“我與你,永遠都不會是同一種人?!睕]道出那兩人不是我殺的,否認了又能如何?事實與否根本沒有實質意義。 徐江倫沒再理會我,由于船速相當,兩艘皮劃艇相隔距離始終都在近百米左右。一時間沉窒靜默,突然徐江倫陰沉開口,但不是對我:“阿銳,你哪來的狙擊槍?” 謝銳向后瞥了一眼答:“也不知道是楚高城帶來的人還是張繼帶來的,躲藏在那通道暗處想對你們放暗槍,被我神不知鬼不覺從后攔截了?!?/br> 果然是這般。只嘆連那開槍救我的人都沒看到,就又一條人命隕滅了。 徐江倫輕“哦”了一聲,可在頓了頓后又語調輕吟微揚地問:“是嗎?”我聽著一愣,這話意……念還沒轉過,突的兩人都猛站了起來,徐江倫抬槍而指,而另一頭謝銳雙手端持狙擊槍,他們倆竟是互指對方,而且,沒有任何遲疑地都開了槍。 警槍聲響,貫耳在頭頂。狙擊槍卻因為套了消音器,近距離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 我完全被驚愕??! 徐江倫的左胸口開出了一朵血花,而謝銳是右胸處破了個血洞。他們為什么要自相殘殺?根本毫無預兆,也難以置信。 徐江倫低眸凝了眼自己胸前越染越大的血花,輕問:“為什么?” 第166章 錯位空間 混沌黑暗,感覺自己就像是浮在湖面上,一下被拋起身體,一下又被沖擊過來的浪打翻,壓到了水底,我拼命掙扎,努力想要將腦袋探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