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因為他的心理最薄弱。韓驍身為痕檢員,本身對細節的敏銳度就強于普通人,相對而言他的心智也較一般人強,在沒有絕對契合的時機下,你找不到他的缺口。而矮冬,假如我沒推斷錯的話,他應該在過去有過一段難以啟齒關于女人的經歷,具體什么我不去妄加揣測,但那經歷導致他對女人反感,甚至厭惡,加上他性情陰婺,不善言辭,這樣的人才是你選擇安插在警局最好的一顆棋子?!?/br> 江燕目露贊意:“分析很到位。有這么一個人存在我不可能不用,知己知彼才百戰不殆?!?/br> 一個答案已經得到了肯定,我尋蹤另一個:“那韓驍是你殺的還是你下令矮冬殺的?” 江燕眸光瀲滟,只道一句:“我從不親自動手?!?/br> 我咀嚼她這話之后突覺不對:“秋月白頭頂的銀針難道不是你按入的?” 她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我怔住了,下意識的搖頭,卻聽到她在說:“巫師秋月白,死于自己銀針自己的手,應當也算是留給她足夠的尊重了。也因為是她,我才第一次動用雙重心理療法?!?/br> “何為雙重心理療法?” “楚高城沒教過你嗎?”在我面色變白時她失笑了下,“也罷,今天就我給你上一課吧。雙重心理療法,是在借助藥物的基礎上,利用最能影響她的外界視覺感官來震懾,達到瞬間將其心理擊垮的程度,意識受到支配控制?!?/br> “藥物是迷幻類,那影響她視覺感官的東西是什么?”那幅高城的肖像畫?不光如此吧。到這時,我已經百分之百肯定,一定還有別的東西讓秋月白在霎那間變得無防備,才被江燕一擊攻潰心理。而我能想到的,應該還是與高城有關的訊息,所以,到底江燕的手上還掌握了關于高城的什么秘密? 但江燕顯然不欲再談下去,只露了個寡淡的表情:“什么都我來說,這游戲還有什么意義。累了,你出去吧?!本故侵苯訉ξ蚁铝酥鹂土?。 我默聲不語,視線沒從她臉上離開,心中計量分析著她是在布心理局,還是真打算結束這次談話。沉念片刻,索性“挪相跨河將軍”:我面無表情地從衣兜里摸出手機,輕輕按下關閉鍵,然后道:“在進來之前,我已經開了錄音,剛才我們的談話都被錄下來將作為呈堂證供?,F在我把它關了,江燕,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目光緊凝,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可是我失望了,她的神態中沒有一點驚慌,像是仍然一切盡在她掌握的淡定,甚至還輕瞥了一眼我的手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問:“你是當我大意到對你完全不設防呢,還是覺得你這一招足夠睿智到我猜度不出?” 我的眼角抽了抽,隱約明白自己下了一步臭棋,而江燕是故意敞開大門放我進去。突然她手撐兩邊,半抬起身,也許是肋骨的疼使得她蹙起了眉,但無損她姣好美麗的容顏,她一點點湊近我,以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懷疑過嗎?” 我不明她意,心頭犯疑。 “楚高城為什么會來h市?他們整個d組為什么全都來了?你真以為是自己足夠魅力到吸引住他,讓他為你淪陷?呵,有時候不得不說,你天真的……可笑?!?/br> 我平靜而言:“你無需挑撥,是非黑白自在我心中,我自會衡量?!?/br> “是嗎?不過也無礙啦,我最后那一顆液彈應該讓他不死也殘了吧。別問我怎么知道,即使我不走出這扇門,從你站在我床邊第一眼看到的表情就了然了,你帶著壯士斷腕的決意而來,還沒到悲慟欲絕,所以他沒死,可也離死不遠了,對嗎?” 江燕在我表情一凝的霎那,安然而笑地躺回了原位,之后就嘴角上揚著弧度閉上了眼。 這一場心理戰,我敗了。 敗在第一眼就被她看透了本質,敗在她從未脫離掌控,她的心理能力之強到完全攻占不破,只要仔細回想,所有的一問一答間,她都沒有作出正面回應,都以疑問形式引導我來分析推測。再戰已無必要,但我在轉身之后,輕道了一句話,終于聽到身后床上異動不平靜,在我走至門前拉開門欲跨出時,江燕極其陰冷的聲音從后傳來:“楊曉風,你該死!” 我走出了病房,將門帶上。 剛才我對江燕說:我會走進火場,正是因為易楓在現場。 一個心理學者,最大的弊是對任何一句話、一件事,都會擴展延伸去沉思背后的意義。淺白地說,這一類人就是疑心重,而這其中,江燕屬重中之重。都說醫者不自醫,這道理同樣適用于心理學這門學術,像江燕這種高智商心理學者,她可隨意間cao縱切入別人的意念,卻忘了自己的心理也有薄弱的一面。 而易楓,則是那道打開她心理防線的缺口。 我那句話的潛臺詞就是:我是故意引易楓進火海,導致他最后葬身其中。 以她對他的情,怎能不恨?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是我在兵敗如山倒之后,對她作的最后的攻擊。即使不能傷其根骨,但也至少讓她動了怒氣,更甚者……我在下一個賭,以自己為餌,誘她動殺機。 是該為這一切做個了結了。假如這一連串的人死亡,愛與殺的糾結,都是因我而起,那么就以我為終結點吧。 默站了幾分鐘,有聽到病房內有傳來東西摔砸聲,隨后是死一般的靜寂。 我走出幾步突然想到一事,張繼不是說會在門外守著嗎?何以不見他人?連原本守在門邊的兩名刑警也站到了窗口處吸著煙。正狐疑間,突聽“?!钡囊宦曤娞輼菍拥诌_這層,視線不禁看過去。只見從電梯內率先走出一個身材挺拔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影,他邁出之后,背對我這邊看向電梯內,像是在等著誰。 兩秒過后,里面又邁出一人,中等身材,年齡界于四十到五十之間,眉間皺褶頗深,一雙眼睛卻精光奕奕。隨在他身后出來的還有兩個年輕男人,其中一人提著包,身形都很寬厚。張繼是最后才走出來的,肅面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可我大約是見慣了他的冷臉,也察覺出他眼神中多了一絲煩躁。 這時第一個出來的西裝男轉過了身,我看清他樣子后一愣,謝銳! 不是我將他的名字記得這么清楚,而是當初高城在介紹他時,態度難得的認真。a城謝銳,一個小有名氣的律師,h市這么個小地方居然也能請得動他。 所以他在這里出現是來保釋江燕的嗎?我的目光再度回到那個中年男人身上,幾次打量之后,隨著一些輪廓在腦中呈現,心中也越來越吃驚?;腥幻靼?,不是h市那小地方請得動a城謝銳,而是a城的大佬請得動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人多次在經濟新聞中露面,政壇話題也偶爾會有身影。 他叫寧冉生。 念轉間,一行人已經走至了我跟前。幾道視線在我身上掠過,就轉向了我身后的門,謝銳開口:“江小姐是在那間病房嗎?” 微愣之后才意識到他是在問我,下意識地去看了眼張繼,見他微不可查地朝我點了下頭。我斂目低應:“是的?!彪S即錯開了身,讓出門前位置。 謝銳眼鏡背后的眼神讀不出什么情緒,嘴角微彎禮貌地道:“多謝?!彪S之就越過我推開了門,朝內一覽之后道:“江小姐,寧先生來看你了?!?/br> 寧冉生看也沒看我就從身旁掠過,冷凝的氣息撲面而來,在他與謝銳一同走入后,兩名黑衣男人就站在了門外,儼然一副守護樣。 我看了看張繼,他會意地調轉身而走,直接先走進了我的那間病房。等關上門后,未等我詢問,他先開口解釋了:“寧冉生與謝銳插進來了,申令在正式被控訴之前不得對江燕審訊。我們在廣平不是h市,局長不能跨省過問,只能相互協商,而寧冉生是從廣平出去的,在來之前已經施壓下來了?!?/br> 形勢十分嚴峻,以寧冉生的人脈,恐怕即便不是廣平市人,也能把手伸長。我沉吟了下,把手機遞了過去,“剛才我與她的談話都錄在里面了,你看看能不能作為證據?!?/br> 張繼眉眼一動,接過之后就找到相關錄音文件聽起來。整個過程里他都沒置一詞,但眉宇卻越蹙越緊,聽完后他直接道出了事實:“以謝銳的專業,恐怕這段錄音不足以作為證供?!?/br> 第147章 秋月白的針 其實不用他說,情形早在我預料之內,可還是難免失望。重聽這段對話,江燕講話幾乎是滴水不漏,即使有過偏激的言辭,可在關鍵處她從未承認什么。更何況,錄音一向不被作為最有利的證據,自古就有“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說法,再逼真的錄音都沒有實際圖像證詞來得有效。 空間陷入沉默,良久后我問:“如果找不到更有利的證據,是否她將會被釋放?” 張繼沒回話,沉寒的面色已是講述了一切。 我又問:“那秦南師大底下的地下城那邊呢,有找到什么證據嗎?” “水庫因不明原因突然破裂,還在查。底下積水一時間抽不空,即使抽空了也無用,墻都是土制,在被水長時間浸泡后,全部松軟坍塌了。如今,那底下已經沒有什么地下城,只剩一灘爛泥,所有可能性的證據都被掩埋了?!?/br> 張繼出去了,徒剩我一人在病房內沉思。寧冉生應該就是江燕背后的那個男人,兩年前讓她在h市開星光社,j導與編劇何洲也是他讓人聘請的。這其中巧合的幾率太小,以江燕的心理專業性,她只需稍作暗示,應該就能將人納入身邊。我在想的是,寧冉生究竟是局外人還是局內人? 細數過往,第一場舞臺劇上演,江燕因民暴亂而導致流產,她首度將自己的感情攤開在桌面上。也不是,是流露于我面前,讓我知道了有那么一個男人,是她隱忍而愛的。 再到最后一場舞臺劇,男女主演員以殉情之法演繹死亡后,江燕被請到局子,我也因自己的宣傳畫上出現lk水印被請去做客。與她有了一次“深切懇談”,她將自己的感情再次剖白于我面前,讓我感覺與她交心置腹,這次我看到了她那隱忍的愛中,還有為愛而奉獻。她寧可自己扛下所有一切,也不愿意將這個背后的男人坦于人前。嚴格說來,那是我第一次品茗到“愛”這個字的力量,即使自己還懵懂,卻對她有感慨也有敬意。 可事實到如今,這些都得翻過來重新分析了。 兩次舞臺劇,剛好是一頭一尾,若將事件看作是整體,第一次代表愛,第二次代表殺,這是江燕用自身演繹的lk。而她的這些“情感”,恰恰只對我一人說過。 所以她會說給了我很多訊息,卻沒有把握住。隱忍而愛是說她自己,殉情之殺是對我下誅殺令。再從事件本身來分析,民的暴亂不正是她以“燕歸來”之名推起的嗎?以她的心智,必然早已預見事實,所以那次流產并非意外,而是蓄謀已久。是她本身就不要那個孩子,有沒有可能在對我設局的同時,她也在對寧冉生布局? 在看過她與易楓的那張合照,以及她所做的事后,我不認為她會真的愛上那年近五十的寧冉生。而且據我所知,這位a城大佬是有妻室兒女的,所以她肚中的孩子也成為了那場戲幕的工具。突的心念一閃,我心中一頓,不由瞇起眼。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她從來就沒懷孕。 如果是這樣,那她制造這一假象必須是事先安排好,醫生與護士全都上下一致。如此我就有疑問了,她就單純為搏我感念同情而如此大費周章?以她的心機與心理能力,在當時要降低我防備,俘虜我心應不是難事。所以我能想到的,這出戲的另一層目的仍是在寧冉生那。 到最后一次舞臺劇時,江燕是讓兩出戲共演。編劇與導演兩人的利用價值也到了快終結時,他們可以去演自己的最后一場戲,而這邊的舞臺劇最后一場戲則由她親手cao控。所以我的那張宣傳畫,一定是她讓人按上去的,暗子早已斂藏,又怎可能不出兵呢。 這一回,她甚至比較詳細地向我闡述了寧冉生這個人,而寧冉生即使沒出面,但也讓謝銳走與人前了。所以,撇開我的角度不說,她是把寧冉生的身份給暴露出來了。 看來必須得重新審視她與寧冉生這位大佬的關系了。愛?太過荒謬,恐怕江燕除去愛過易楓外,最愛的人是她自己吧。就是易楓,她那叫愛嗎?將人變成心理傀儡,硬綁在身邊,何來愛?只能說她是一個心理偏執狂。 正自念思著,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重響,我被驚了一跳。隨即是沉怒的聲音傳來:“養不熟的白眼狼,哼!”重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寧冉生?我快步走向門前,剛將耳朵貼在門上細聽,就發覺那沉重的步履驟然而止,剛好就是停在我門外。 呼吸驟緊,心不可抑止地加速跳動,即使隔著門板,我也感覺到了門外透進來的壓迫氣息。明明有著一板之隔,可我還覺寒栗而起。聽到有聲在沉問:“這一間是誰?” 詢問一落,就有敲門聲傳來,如扣在心房上,讓人呼吸沉窒。并隨之命令聲透過門板:“里面的人請開門?!笔碌礁?,沒有退縮之理,我深吸了一口氣拉開門,與那雙沉暗的眸對上,不想流露太多情緒,只安靜地對視片刻后問:“有什么事嗎?” 沒有人回答我,謝銳在寧冉生身旁淺笑不語,而寧冉生則目光無禮的將我上下打量,終于沉鶩的眸中露出不屑:“就這般也值得她江燕力薦?她確實腦子進水了,就讓她自生自滅吧?!敝x銳似有一怔,“寧先生……”寧冉生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再掃掠我一眼后轉身即走。 盯著那一行隱沒在電梯里的背影,我深覺莫名,不明白寧冉生最后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意思為江燕力薦我?可是力薦我什么呢?而他那無情的話語又是何意? 后一個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幾乎就在寧冉生與謝銳離開一小時后,張繼就宣布徹查江燕所有一切罪證,原因是他們撤回了所有申述保釋。也不知他們在那間病房內談了什么談崩了,惹得寧冉生大怒,果真應了他那句話,任由江燕自生自滅了。 本以為即使寧冉生放手不再管,江燕這邊也是道難關口,她的高智商與心理學術都會成為破案的阻礙,想從她口中挖出證據是難上加難??僧攺埨^在江燕病房內時長達三小時后出來,他說:江燕將一切罪名供認不諱,光是筆錄就做了滿滿幾張紙。 當真是叫峰回路轉,可卻讓人感覺是那么不真實。我站在門外透過門楣看躺在病床里的江燕,她已經閉上眼假寐,沒有之前的盛世凌人,也沒有城府心機,就是安安靜靜地躺在那,似多了一抹暗憐沉傷。 我沒有走進去,但在那扇門關上后卻靠著墻站了很久。撇去這所有一切,我曾經是真的將她當成朋友,哪怕此時才知看似靠近的友誼實則帶了算計與心機??墒聦嵕褪鞘聦?,那一條條人命該作了結,罪惡終究是呈露人前,并得到應有的懲罰。 夜深后,我無聲走在醫院的長廊,到那扇門前時輕頓,門把旋轉而開。室內只留了一盞昏黃的燈,暗影依稀可見。 大約走近幾步就察覺到異樣了,隨房的看護坐在椅子上沉睡不醒,而空間里明顯的血腥味在飄散。幾步到床前,就看到……心中一震,我猛然意識到什么要轉身,可下一秒有只手拿著一塊紗布捂上了我的嘴,刺鼻的氣味鉆入,傳輸神經,即刻間身體就發軟了。 耳邊傳來輕柔的聲音帶了誘哄:“夏竹,這個世界塵囂滿布,讓你累到無力抵抗。睡吧,一覺睡過去,你就沒那么疲累了?!?/br> 眼皮逐漸沉重,輕輕闔上。意識仍彌留,聽到耳畔陰冷的笑:“因為是你,我才親自動手送你一程,放心,黃泉路上,我會再送楚高城去找你的?!?/br> 凌厲的殺氣紛涌而來,我的心卻很平靜,因為我知道…… 一聲重響門被踹開,身體在下一瞬脫開控制,向下垂倒,但相應的疼痛沒有襲來,有人在我摔至地上前抱住了我,緊隨著是徐江倫在耳邊的呼喚:“夏竹,你有沒有事?” 我豎了耳朵在聽的是另外的動靜,當張繼冰冷沉肅的聲音傳來時,心頭終于松了下來。 可突然驚呼聲起,我用力睜開眼,正看到江燕頹然而倒下的身影。她摔在了床沿之下,燈光驟然而亮,這時才看清她的脖頸處有血珠在涌出來。我問:“她怎么了?” 聽到扶著我的徐江倫解釋:“她手里藏了根銀針,在張繼沖過去時把針扎進喉嚨里了?!?/br> 我的心神一震,是秋月白的針嗎?刀具之類藏在身上不可能不被發現,可是銀針,隱于任何一處恐怕都難被輕易察覺。如今江燕的喉嚨處,看不出有銀針在外,顯然是齊根沒入。 看著她急促的呼吸,逐漸迷離的眼,以及那越涌越多的血,我心中只剩悲涼。 第148章 快遞u盤 這本是一場我與張繼商量好的局,為引江燕入甕。 她雖然供認不諱所有罪名,但誠如她所言,幾乎沒有一個人是她親自動手,兇手也都已伏案。心理cao控太過玄虛,即使有這證供,拿到法庭上也難圓其說。法律對精神類、心理類的罪名,還是沒有成文的規定。 所以我才提出以身作餌,憑借的就是之前與江燕談話結束前,我引出了她的殺心。既然起了殺念,那我就索性成全她一步,關鍵時刻只要張繼配合得好,能當場抓獲她,罪證確鑿。若單憑那口供與不足之證據,法庭恐怕判她至多幾年,死的人命太多了,罪惡深重,她必須得為自己的罪孽承擔后果。 其實我更加隱憂而沒說出口的是,像當初高城擔憂杜向遠那樣,江燕的精神狀態若被鑒定出來有問題,那么這些罪名都是空談。 不管怎樣,終究還是棋差一招。 可能在進門一霎,江燕就窺出了我目的,也可能在更早我故意引她動怒時。她對心理術的掌控遠在我之上,被她看穿一點都不足為奇。她被寧冉生棄子后,已然存了求死的決心,所以對于張繼的審訊不作任何反抗。也算準了我會在這之后找上她,剛才那陰冷的殺意不會有錯,她是真的想殺我。 我不明白的是,她既然已經存了必死的決心,那她那句讓高城在黃泉路上找我的話從何而起?難道說她對誰又下了心理暗示,讓那人去殺高城?心漏跳了半拍,緊接著是急劇跳躍,一種無以莫名的恐懼蔓延全身,再看江燕那瞇著看向我這處的目光,頓覺多了詭異與惡意,我心慌難抑,不好的念頭全都沖入腦中。 不,不可能!手撐地面欲起身,可為求逼真有意吸入的乙醚完全控制了我身體,讓我無力到連撐地的動作都難做。一把揪住徐江倫的胳膊,“帶我去樓上,快,帶我去?!毙旖瓊愬e愕地看著我,在我想再開口時,張繼下令:“立即去看看高城那邊情況?!边€是他反應敏銳。 有刑警先一步奪門而出,徐江倫也扶起了我??僧數诌_樓層電梯門開時我心就沉下去了,曲心畫尖銳的怒吼聲在遠遠傳來:“人呢?為什么人不見了?”我看到洞開的重癥病房門,急的如熱鍋上螞蟻的落景寒,以及發飆的曲心畫。而病房內的那張床上,已經空空如也。只剩冰冷的醫療器械和零落的本該是插在高城身上的管子,隱約可見白色床單上刺目的血跡。 我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吼:“快下去問江燕!”若不是全身無力靠徐江倫扶著,我定然轉身沖去質問江燕,再晚就來不及了。 落景寒與曲心畫都靜止了看過來,在我一聲急吼:“去啊,她死了這世上再沒人知道他在哪?!彼麄兡樕?,再不顧其它疾沖向電梯。但等我回到樓層那間病房前時,只看到他們冷凝而站,目光劃向地面,心沉到谷底。 江燕死了。 “有問到嗎?”我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