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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彼岸浮城在線閱讀 - 第31節

第31節

    不用說,車子的自燃也是她的一步計劃,她是想將自己灰飛煙滅,讓秘密成為永遠。

    但此處我有不明的,高城曾說沈家地下室是姜宏修的死亡第一現場,意思就是童子琪把人帶出去時就已經是死的了。然后與上面的一番推測就出現了矛盾,就都得推翻,那樣的話事情真相究竟是如何,又成了謎題。

    還有幾點是連側面證據都無法解開的疑團:首先是童子琪腹中吳炎的戒指從何而來?排查過童子琪的人際關系,包括童家其他人,可確認他們與吳炎諸人沒有任何交集。唯一可能,就是吳炎住在我那小區,畫廊是小區樓下店鋪,而小童在我畫廊工作,他們曾在某個時間點遇見,或者吳炎遺落了戒指被小童揀到。

    可這些都是無證據的推斷,不足為信。

    另外,虎崖山上我畫影里出現的那雙邪惡的眼呢?它的存在已經是不容置疑的事,到底在童子琪進行這些事時,它有否在現場?不對,它一定在現場,樹上有刻標記!

    那么假如這個人在現場,它與童子琪的關系又該如何定義?

    我想到了小童,會否有一種可能,童子琪也被控制住了意識?但又不像,童子琪的目標性太明確了,她要救自己的meimei小童。

    思緒回到現實,幾個人陳述都已完畢,唯獨只剩童母,她滿眼哀漠。若說整件事里,除去小童還有人是被保護的,那么就是她。從頭至尾都沒有參與,甚至是被瞞在鼓里,卻親眼歷證三個女兒逐漸死去。但她并不是無罪,最開始放任了事情的發生,舍一人救一人,無論是從道德意義還是法律上而言,都屬于謀殺。

    案情陳結完畢,幾位嫌疑人也都被帶下去了,審訊室里卻異常沉默。似乎每個人都不知道該形容以什么心情看待這件連環殺人案,兇手并非窮兇極惡之徒,殺人的目的又是那么可笑而詭異。

    最終聽到張繼開口:“散了吧,幾天幾夜沒睡了,后續報告做一下,都回去好好休息?!?/br>
    幾名刑警起身出了門,室內很快就只剩我與高城,還有張繼和徐江倫。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張繼仍有話說,我覷了眼高城神色,他從坐下來起就這幅慵懶狀,眼角微抬,眸內浮光瀲滟,卻又諱莫如深看不透。

    高城是明知你有話要問,但你若不開口能絕不主動開腔的主。他也不走,就往那一坐,等著人求教。最后還是張繼先開了頭:“高sir,還有什么可補充的嗎?”

    高城眨了下眼,故作恍惚地道:“證詞與證物不都在那了,還有什么可補充?”張繼默然片刻,沉聲道:“現場樹上刻標記的人,童子涵在畫廊真正的死因?!?/br>
    我心里略動,張繼一語戳中兩個關鍵點,也是目前證據無法得出判斷的。而兩個現場,又都再現lm標記,到底是在宣告著什么?

    這時徐江倫怔怔看著我問:“夏竹,你能看到小童臨死前的一幕?”隨著他問,張繼的視線也劃向了我。剛才我與高城陳述時,他們應該都在監控背后聽到了,所以徐江倫有此疑問并不為奇。我想了下,據實回答:“其實不是能看到那一幕,是因為我是畫者,一名畫者首先就有豐富的想象力,加上現場環境證據的反射弧成一些片段影像?!?/br>
    這是高城為我能畫影作的解釋,覺得很是在理。但看張繼與徐江倫看我的眼神有著遲疑,顯然是不太信。所以徐江倫問:“那你……能看到那個刻標記的人嗎?”

    我苦笑:“要是能看到的話,就沒這些遺留問題了?!闭驗榭床灰?,案情貌似理清了,可背后卻如遮了層層彌彰般,無跡可尋。

    徐江倫本想再張口問什么,突然門外踢踏聲大步跑來,很快門口出現一張焦急的臉:“頭,不好了,城市論壇又翻天了?!?/br>
    ————

    “插畫師捕風捉影之破案,你們信嗎?”

    大字標題赫然在目,發帖人:燕赤霞。帖子內容竟然是陳述童子琪案情,尤其在我用畫影復原墻上畫,指是“關羽刮骨療毒”圖上刻意加了筆墨著重諷刺。不過半小時,底下回復竟已有數千條,水軍大勢壓來!而除去指責我捕風捉影瞎斷案外,更多聲音是在推斷燕赤霞是否就是燕歸來?因為燕歸來的號在上一次事件過后就被論壇封掉了,現在出來個同為燕姓的發帖者,陳述案情的手法與語詞都與之前的燕歸來神似。

    這邊有立即調查ip地址,查出是在市中心的某商場區域范圍,用的是商場內特定的免費wifi。市中心人流量實在太大了,而且信號出來太短,發完帖子就下線了。

    論壇方在警方扼令下,將帖子封了,但沒有封閉站。因為想等那燕赤霞再出現,截取到他更進一步的訊號。原本張繼還放任下屬好好休息的,這回又不能懈怠了。這塊之前是由徐江倫負責的,相關事宜同樣還是由他做。

    手被旁的一拽,我側眸而看,見是高城,他說:“回了?!?/br>
    我點點頭,后面的事也真是用不著我們了。但只跟著他邁出兩步,就聽張繼在后沉聲道:“夏竹最好留下?!蔽椅⒂X驚訝地轉身,高城問:“張隊有何指教?”

    張繼沉眸盯著我:“在貼目的未明確之前,你暫時被對方列為了攻擊目標,造成的后期效應暫無法估計。最好能在警方可保護范圍行動?!?/br>
    我看了看那方徐江倫處,他正埋頭在電腦前,目光炯炯盯著屏幕。帖子的立意確實是針對我而來,可是那“后期效應”真的會有那么嚴重嗎?

    卻聽高城低笑了聲問:“那不知張隊可有好去處安置我小徒弟呢?”有意頓了下,又挑著眉問:“恕我冒昧,張隊不會是想假公濟私利用她那點淺薄能力幫你尋找線索吧?”

    此話一出,不止是我臉色微變,就連張繼身后的刑警也嘩啦一聲站起好幾個,全都眼含怒意看著我們。幾人中我尤為注意那個叫矮冬的,面黑如鐵,目光陰沉。但他并沒開口,開口的仍是那老韓:“高sir,不是我要多嘴,而是貴徒弟那點能力真不咋樣,如果我們警方還需要靠她,那都可以去喝西北風了。所以一定是你多想了?!?/br>
    老韓的口氣可以說是惡劣,滿臉都是怒意。卻被張繼一聲呵斥:“都不做事了?”一下都噤聲了,幾個人慢騰騰地又回了位置,唯獨矮冬仍站在那,陰戾的目光盯著高城。

    高城似笑非笑著斜勾嘴角,也不說話。

    終于張繼說話了:“我能做的是給以警告,至于聽不聽在你們?!鞭D身之際對身側的矮冬沉聲命令:“跟我過來!”

    與高城一同走出警局時,我有點無力地問:“至于弄成這樣不歡而散嗎?”

    高城低斂著眉眼道:“沒什么至于不至于的,在于合理不合理?!蔽翌D了頓,又打這種謎語?被他一環肩膀,“走?!笨拷嚽皶r我問:“是回去嗎?”

    他覷過來一眼,“你怕?”我搖搖頭,怕倒不至于,但張繼的話未免沒道理。之前因為舞臺劇那邊的事,媒體就曾堵在畫廊里。高城拉開車門:“那就上車?!?/br>
    車子并不是開回公寓的,方向是往沈姜兩家那而去,我本以為他有什么疑點還待查證。但到一路口車頭就轉了向,不覺詫異地張望了下,“這是去哪?”高城懶懶地回:“賣竹子?!蔽覠o語地撇撇嘴,心知他是不想回答,反正等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也就不再多詢問。

    第96章 欲蓋彌彰

    車子停在了一座半山獨門別墅前,沒忍住臉上的訝異透過車窗覽過。還別說,這棟別墅可真別致,造的有些像古色城堡,外墻上種了一種綠色植物,爬過房頂覆蓋了一層。高城熄火下了車,站在車外頓了頓,就見那扇緊閉的鐵門從內而開,一張臉探了出來。

    呃,竟然是落景寒。

    “城哥,帶小夏過來了?快進來阻止曲子發瘋吧,她說要下廚,廚房都快被毀了?!?/br>
    隨著落景寒進門,發現里面的裝潢也很復古,色澤為暗古銅,木質地板是特為刷上的漆顯得古舊??稍谶@樣的空間里,又有現代化的電器,頓然就覺美感打了折扣。

    “沒辦法,咱可以仿古建筑,但不可能仿古生活,脫離了現代科學的產物,訊息會變得貧乏?!甭渚昂谖疑韨孺倚χ忉?,顯然他看出了我剛那眉宇一簇的意思,此時高城已經大步走至客廳落座。轉而他又道:“相信我,要是沒空調這東西,這里能冷得像冰窖?!?/br>
    確實進門就感覺到屋內暖融融的。我問了句:“這是你家嗎?”

    “bingo!老房子了。老太太他們嫌這冷清,搬到城區去了?!?/br>
    他口中的老太太應該是指房東太太,如此看來房東不止是有錢,是很有錢。據我所知,他們在城區還有一套別的住處,而我住的公寓那邊兩戶就只單純租用。

    砰的一聲巨響,將我跟落景寒都嚇了一跳,他嘴里低咒一句就沖進了一道門,緊隨著是飆高的聲音揚出:“該死的,你是要把這廚房給炸掉嗎?”

    話聲落就見曲心畫從里走出來,面無表情而淡淡:“小小實驗,不堪一擊?!鞭D眸看到我頓了頓,目光將我上下而掃,臉上浮起譏諷的表情:“哈!有人無家可歸了?!蔽覠o語地看著她轉身走進客廳,到高城身邊坐下,慢條斯理地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到唇邊抿了口。

    而過程里,高城甚至都沒抬下眼。我只得悻悻然地走過去,經過廚房時隨意地瞥了眼,額頭冒出黑線。剛才那聲砰響的動靜不小啊,滿地碎屑倒有些像高城家那次。突的心中有什么一閃而過,我怔凝住,再看那凌亂的廚房時覺得詭異。

    待我也走進客廳時,落景寒腳步極重地走出來,黑沉著臉,“城哥,晚飯泡湯了?!备叱敲家参刺В骸敖型赓u?!彼葡肓讼?,又道:“曲以后不準再進廚房?!?/br>
    曲心畫不服:“不能怪我,是那爐子的火太小,我就給加了點料,哪想到就炸了?!?/br>
    “哪想到?你就是故意的。早說過別拿這房子來做你那鬼試驗,樓上已經給你弄了間實驗室了,還要怎樣?”落景寒很是惱火地質問。

    曲心畫卻道:“沒挑戰度,空間局限性大?!甭牭竭@我突的插入一句:“是用什么給火加料的?”曲心畫眼睛一亮,“你有興趣?跟你說,是我研制出來的一種新試劑,它能控制火的力度,遇水氣體就膨脹開來會產生爆炸,還有啊,那爆炸力也是可以掌控的?!彼谡f這些時臉上帶著傲嬌,語氣沾沾自喜地炫耀,得來一旁落景寒不屑地重哼:“凈忽悠人?!?/br>
    她翻了個白眼反駁:“我怎么忽悠人了?信不信現在給你現場演示一遍,我敢說就只將這張茶幾炸開,而不波及到其它位置,你敢不敢跟我賭?”

    落景寒怪吼:“我這張清代的茶幾是花了重金買的,你敢給我拿來實驗試試看!”

    “吝嗇!”曲心畫鄙夷地給以評價。

    這時我又問了句:“你這試劑能控制時間嗎?”她挑挑眉:“當然??諝庵械难醴菔亲詈玫拇呋瘎?,以達到一定程度而膨脹來控制時間這么簡單的事,我怎么可能想不到?”

    好了,該問的都問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我轉眸看向那側垂著眸的人。

    “寒,你跟曲先上樓?!备叱翘鹧鄣愿?。

    他們之間相處,有著一種自成的默契,似乎平常時候高城都放任了不管,但只要他認真說話時,落景寒與曲心畫就都會斂了情緒正經起來。待客廳只剩我與高城后,反而有些不知從何開口。隔了片刻,高城道:“不是有話要問嗎?”

    被他看穿心思已司空見慣,我凝著他的眼睛道出已然的事實:“那次你廚房爆炸用的是曲心畫的特殊化學試劑吧?!彼麥\淺而笑了答:“曲第一次研制類似爆炸類液體藥劑,總要捧個場試用下?!庇谑蔷湍米约覐N房試驗?這是什么怪邏輯?

    這我不關心,我在意的是:“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挑挑眉,沒有作聲。弄那么個爆炸出來,不可能就是單純為滿足曲心畫的試驗,目標在我……他想入駐我的領域,可是我又想不透他這樣做的理由。

    突然高城向我伸手:“坐過來?!蔽也粍?,他加注砝碼:“關于案件想知道什么盡管問?!边@誘惑不小,我想了下還是起身繞過茶幾坐到了他身旁。瞥了眼他膝蓋上放的筆記本,發現屏幕上竟然是幾處現場的照片,剛才他一直在研究這?

    但不想被他再次繞離話題,所以側轉著身定視他臉再次問:“先說你為什么想住進我家?”不惜毀了自家廚房,把那罪名嫁禍于我,順理成章走進我屋。

    這次他并沒再避轉話題,而是眸光明明暗暗看著我:“想確定一些事?!蔽易穯枺骸笆裁词??關于我的?”他搖頭,“不是,是我這方面?!?/br>
    我頓了下,有些無力地道:“還真是為了考察我是否合格當你徒弟啊?!眲偛庞修D過這念,但隨即就否決了,總覺得高城不至于無聊到這種地步。但事實他就是這么無聊且低趣味,只見他彎了眼角淺笑道:“你要這么認為也可以?!?/br>
    無意義在這上面糾結,不管源起于何結果已都那樣了。我更關心剛才案情陳結時幾點沒有答案的疑惑,所以整理了下思緒就詢問:“你說沈家是姜宏修的第一死亡現場,這個是怎么得來的結論?”他斂轉眸再度凝向膝蓋處的電腦屏幕:“你怎么想的?”

    我把之前推斷的講了一遍,但見他指著虎崖山上的現場照片道:“如果最后只剩童子琪一人,車子自燃起火了,現場還會是帶了明顯控制力后的樣子嗎?”我立即明白他意思,至少有個人在車子火燃后是在現場,扼制了火勢向周邊樹叢蔓延。從而使得這件兇案直到周日下午被驢友上山才發現,否則火勢一大極可能變成山火。還有,身份證件!童子琪的證件被擱放在了明顯位置,而姜宏修與身份相關的物件全都沒有,太過刻意的行為,意味著有意壓后兇案被發現的時間以及被調查相關證據的時間。

    是想掩人耳目還是欲蓋彌彰?

    只聽高城在耳旁又道:“再看地形,刻了標記的樹下,土里滲入的汽油?!?/br>
    經他一提醒我頓然而悟,汽車被燒位置是在低位,而崖邊樹下滲入的汽油卻在高處,并且土里融入汽油,卻能不火燒到樹,這在當時我就覺疑惑了。低位到高位,自然不可能是汽車漏油所流過去,那就只可能是人為。

    雨后土質疏松,滲入了汽油就變得濕滑。我明白了!“你是說那個人借由標記引來注意,經多人踩踏后,崖邊的土就松動,勢必有人會一腳不穩從那處滑下。所以……那條假的手臂是被故意扔在崖口下讓人發現的,也更是想讓人找到姜宏修的尸體?”

    高城目露贊意:“繼續?!?/br>
    我滯了下,小了聲說:“后面我想不出了,動機是什么?既然cao縱了這起兇案,不是應該盡力隱藏嗎?”

    “問得好!”高城突然一聲贊,“關鍵就在這里了,動機是一切的起因。從第一次標記出現到第二次,再到童子涵死亡的第三次出現,一次比一次更加彰顯立意?!?/br>
    “什么立意?”

    高城瞇起眼,一字一句的:“為特定的人與事?!?/br>
    我的心沉了沉,又一次想到了高城的那個少年故事,難道真是針對他而來?

    默了片刻,我才斂轉心神回到原問題:“仍不明白這些訊息與姜宏修的第一死亡現場有什么關系?如此只能證明在最后姜宏修沒有進行反抗就被推下崖口吧?!?/br>
    高城搖頭,很是嫌棄的眼神:“之前不是教過你了?想想吳炎怎么死的?”

    “摔死的?!蔽颐摽诙?,倏然間意識到了問題,“是不是……姜宏修在山腳下的距離不對?”吳炎從十一樓跳下自殺落至地面,有著特定的距離與姿勢,這在之前高城已經與我分析過了。所以他判斷的依據就在這里?姜宏修落在地面的角度和距離一定告知了他訊息,記得當時他上來時眼中散著興奮的光說人是摔死的,我還覺得納悶,人摔死的他至于那么興奮干嘛?合著在當時他其實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第97章 怪圈

    在我怔疑的目光中,高城云淡風輕地道:“假如人在清醒狀態時被推下山崖,本能的反應會雙手舞動胡亂抓身邊可能抓到的一切事物。那個崖坡并不陡到筆直,崖口有平坡,也就是你摔落的位置,坡下到山腳都有雜草叢與樹木,但從上至下除去有被碾壓過的痕跡,卻沒有一處是被拽動的?!?/br>
    我想了下道:“這一點只能證實他在滾落崖時處于無意識狀態吧,但無法確認他已死亡?!?/br>
    高城抿起唇,笑意冷涼,“姜宏修與吳炎的區別在于,一個是斜坡滑滾有特殊的摩擦力,另一個則是直線落體干擾因素極少。這里就出現了幾率問題,從山頂將人推滾而下致死的幾率只存在60%,還有40%的幾率是可以存活獲救。你覺得那人會允許這40%的幾率存在嗎?”

    不會。

    答案清晰而肯定。從接連幾次標記出現以及畫影時的心理反射,這個人的心理畫像雖然仍模糊,但相對要具體了很多。它極度理智,又極度地瘋狂,將人心cao縱撥弄,好像這些人全都是它棋盤上的棋子,它想往哪下就往哪下。所以這樣的人,決不允許有意外出現。

    而高城從周邊環境訊息到心理分析,兩者結合推斷姜宏修并非摔死。那就顯然了在童子琪把人帶出來時,人已經沒氣了,第一死亡現場在沈家的地下室。而且這中間的時間一定不會相隔太長,甚至是在童子琪離開地下室前一刻才將人殺掉的。十二月的寒天,后來下了場雨,山里溫度能達到零下,推后了尸體準確的死亡時間。

    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那場雨,那個山頭,童子琪等人關系,當真是齊集天時、地利與人和,每一個細節都算到極致。

    我的心底徒生出一股寒意,這個人太可怕了,囂張地將自己立于人前,卻又讓你捉摸不到它。甚至于到小童那,它幾乎就是明目張膽而公然在眼皮底下cao縱一條生命。

    想到小童,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偏過了頭問高城:“沈家地下室墻上的那幅刮骨療毒圖是小童畫的,你早猜到了吧?”他瞥轉眸光:“很難猜嗎?”

    我被澀住,確實不難猜,恐怕我那點心思根本就沒瞞住過他。當畫影躍然紙上后,我就覺得即使模糊的輪廓也很熟悉,筆觸間都藏著小童的痕跡在。更關鍵的是畫影中無意識勾畫出童子琪的背影,就很難不往那上面去聯想??晌乙驗樗叫睦镉X得小童不可能是兇手,就將這信息埋在了心底。當高城對童浩根說等著去監獄見小童時,心里猛的一咯噔。

    此刻看高城的神色,不由怔然而又忐忑地問:“整件事小童知道多少?”

    卻聞他的回答是:“不是知道多少,而是參與了多少?!蔽胰硪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喃喃著:“怎么可能?”他輕抿了唇帶著抹淺譏的笑,“怎么不可能?你覺得一個身受者可能會無知到什么地步?小竹子,你還是被你的主觀意念左右著。童子涵首先對人存著很深的戒心,你與她相處兩年卻不能深交,除去你性情這部分因素外,她同樣也在刻意與你保持距離?!?/br>
    我沉念想了想,似乎確如他所言,與小童表面看著關系和藹,但我從不曾知道她除去畫畫以外的事。我看到的一面,只是她對畫的癡愛和工作中的性情。

    高城又道:“十歲,并不是懵懂無知的年齡,足夠懂得‘犧牲’兩字所代表的涵義。她清楚知道自己身上背著一條人命,自己雙胞胎姐妹的。這樣的心境下,她的心理成長不可能健全陽光,尤其是等到成年,厄運再次降臨,使得她再一次經歷了十幾年前的那場噩夢,并在今后隨時都有可能噩夢重演的情形下,她的心理在往扭曲的方向偏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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