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身在劣境,就像去戰場腹背受敵時,一點關心一句安慰,也足夠欣慰。 回眸間對上高城的視線,只覺涼意涔涔,氣氛瞬時冷了幾度?!翱毂嬲J,辨不出直接把你丟這?!笨跉饷黠@比剛才壞了。 無需太長時間,我只認真看過三個證物袋里的刀片后,就推出其中一把肯定地道:“這是我的?!彪m然上面的血跡可能被采樣取走,刀刃也被清理過,甚至連貼紙都被取下了,但我還是一眼就先認出了自己那把。 隨后剩余兩把也很快辨認完畢,抬頭看高城,發現那表情很是微妙。忍不住問:“怎么了?”他抿唇而笑,笑意卻深沉:“知道哪把是導致童子涵死亡的嗎?” 我留意到他用了“導致童子涵死亡”這個說法,而不是“童子涵自殺割脈”,難道說……真的是我判斷錯誤了? “三把刀,次序完全跌倒過來。公用的那把被用來割腕,你的那把是童浩根拿著的,也就是寫了標記的那把,至于童子涵的,被遺留在抽屜成為公用?!?/br> 怎么會這樣?小童就是用我的刀割腕也不可能會是用公用那把啊。這其中牽扯到一種特殊心理,同為執筆畫者,我的工具意味著專業,公用的裁紙刀則太隨便。 突聽高城道:“帶人過來吧?!?/br> 在我驚異的目光下,張繼與徐江倫出現在審訊室門外,同行還壓了童浩根。額頭一疼,被高城彈了一指,“還占著位置做什么?不想走呢?” 我撫著額頭一愣:“可以走了?” “要不然呢?你還指望他們留你吃飯?”高城輕哼著說。我轉眸去看來人,只見張繼慣常冷面,但似乎確實沒了剛才審問我時的森寒。艾艾起身時被高城一拽手,他從桌上滑了下來,繞行到另一側后頓住,等童浩根被按進椅子里時,他才開口:“角色互換,該你來審了?!?/br> 第93章 血染的畫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聞張繼反對:“不行!審訊不是兒戲,每一份供詞都代表了對案件的尊重?!备叱菧\嘲著開口:“張隊,如果說我們任何一人審訊都不如夏竹審來得有效呢?”張繼靜默兩秒,冷冷吐兩字:“理由?!?/br> 是啊,我也想知道理由是什么?而且現在意思我的嫌疑已脫了? 高城揚手一指:“問他?!彼傅氖亲谝巫永锸冀K埋著頭的童浩根。相比之前的情緒激動,童浩根變得沉默,甚至他臉上都沒了哀色,只剩麻木。 多道目光看過去,他抬起頭,視線掠向我處時瞳孔縮了下,又沉埋了頭。這一細微的表情變化,落進了在場每個人的眼中,只聽張繼道:“必須有一名警員在場,我或者阿倫?!?/br> 高城勾著唇角轉眸問我:“你選誰?”眼神疑似閃過危險的火光,我略一遲疑,指向張繼,余光中徐江倫微微錯愕的表情,但高城卻是牽起一抹笑意,“等著你的精彩表現?!?/br> 于是室內就只剩我與張繼坐在案前,另一側坐著童浩根。之所以選張繼不選徐江倫,是因為我認為這樣的場合,張繼的氣勢能鎮得住場,他坐在這都能造成對方心懾。我不是警員,不會那套審問程序,在默了片刻后就先問出了心頭疑惑:“童先生,在畫廊時你為什么想對我行兇?” 童浩根微慌地抬頭解釋:“夏小姐,我不是想對你行兇,就是不想讓他們把小涵的尸體帶走。那里面都是警察,就你不是,所以……” 我默了下問:“你是不是知道我?”童浩根沒有隱瞞:“小涵有跟我提起過你,之前在山頭上我不知道,等到了畫廊時我才知道你就是小涵口中的夏姐。所以夏小姐你相信我,我并不想傷害你的,你當幫幫小涵,人都沒了,不要再被折騰了?!?/br> 緊緊盯著他,輕聲問:“你在怕什么?” 童浩根怔了怔,面露狐疑:“什么?”我垂了眸,“小童死了,交給法醫是還原真相最快的途徑,這也是對小童最大的尊重。你之所以想阻攔,是因為小童身上藏著不為人知有的秘密吧?!蔽覜]有抬頭看童浩根的表情,視線落在他放在桌面的雙手上,在我用平緩的語調說最后“秘密”兩字時,那雙手極明顯地顫了顫。 “夏小姐,你在說什么?小涵身上有什么秘密?” 我抬起眼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骨癌?!蓖聘@疑出聲:“什么骨癌?你說小涵得了骨癌?”瞪大的眼,驚愕的眼神,微張的嘴,表情可謂到位,但是我不由諷笑了起來:“童先生,我只說小童身上的秘密是骨癌,有說其它的嗎?” 隨即童浩根就像吞了魚骨卡喉般臉色難看,我不由輕嘆:“當一個人的信譽曾打過折扣,那么之后他的任何行為都將會被作第二層考慮。童浩根,你的信譽早在十幾年前就不在了。是否該讓小童,不,是讓你三個女兒都走出陰暗?” ———— 空間靜謐。 我獨自一人坐在椅子里,閉上眼將頭微仰靠在椅背上。當腦中環過畫廊的一景一物時,思緒漸漸進入狀態,是啊,這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又怎么無法將影像重現? 我沒有從畫廊門邊邁入,而是仰靠在……高城經常坐的角落躺椅里。這時劃轉眼眸,看到一道白色身影,無需辨認就看出那是小童,她穿著一條很漂亮的白紗裙,以前并沒見她穿過。她是背對著我的,背后的動作像是在裁畫,但是無法看清她在裁哪一幅。 試圖從那張躺椅里起身走近了察看,但嘗試幾次都無法只能放棄。大約明白我的視角就只能是在這,若想強行探近,只會從影像回到現實,于是就放棄了。 小童在將一幅畫裁好后并沒立即裝裱,而是定在那不動,應當是在端詳。隔了有好一會,才看到她側轉身,我的視線立即飄向那幅畫,心頭一震,居然是……高城的那幅肖像畫! 對了,那幅畫始終都在小童的畫紙上,即使完成而且潤筆了,她一直都沒有將畫取下來過。問題是她現在把畫裁下來了,后來那畫呢?清楚記得現場沒有看到畫。 這時小童移轉腳步,手中拿著畫向我這處走來,離得近時我看到她面無表情,眼神平靜,甚至好像連眼珠都沒轉動下。幾乎就站貼在我跟前,她視線垂定,將手里的畫遞了過來。 脊背發涼,心里透出寒意,因為知道,她并不是在看我。原來在這里有另一個人,原來我的視角就是它的視角!居然這次畫影,我是通過它的眼睛在看。 畫被接過展開,高城的樣貌極其酷似地出現在畫紙上,小童的畫工有了很大進步,尤其是這幅畫,微牽的嘴角,睿智的眼,刀削般的輪廓,她幾乎將高城的神韻都抓住了。 小童轉過了身,重新走回工作臺,這次她坐在了椅子里埋著頭。撩遠的視界,依稀可看出她在寫著什么,不知是否就是寫給高城的那封信。我能看到的就她一個側面,整個書寫過程她沒有一點情緒起伏,等到寫完后拉開抽屜取出信封把信紙放入。 到這時,我以為接下來就是最后割腕那一幕了,但卻偏偏發生了戲劇性的一幕。小童起身時不小心拖動了鋪在工作臺上的墊子,使得靠近桌邊的一干東西掉落在了地上,她好似怔了怔再俯身去揀,卻不妨俯身時又把我的工具箱給碰翻了,嘩啦一下里面的東西翻倒在地。 她開始收拾,一件一件地拿起放回,留到最后卻是三把裁紙刀…… 因為貼紙是做成一個套子套在尾端的,故而可能在翻落時松脫開來,三把裁紙刀、三個貼紙套散落在地。小童似怔在那,遲遲不知該拿哪一把。 就在這時,她突然抬頭向這邊看過來,眼神縮了縮,再低頭時她就將貼紙套一一套上裁紙刀。但除了一把套著公用貼紙的刀被放在手上,其余兩把她都握在了手里。再度起身走向我處,她攤開手掌,兩把裁紙刀靜躺在掌心。 幾乎只一眼,我就辨認出了自己那把的刃口,而它確如高城所言,被誤套上了小童的貼紙套。影像一瞬的模糊,再清晰時小童已經回轉身走至那塊空地,安靜地坐下。第一刀割下去時就見了血,但不深,血珠冒出來,她在自己的紗裙上開始滴血用手指涂抹。時而還會抬頭看這邊一眼,當血不足時,她又割下一刀,這次要比前一次深,繼續用血在紗裙上涂抹,殊不知血涌出得多,凝結地也快,第三刀之后可以看出小童已經氣息薄弱,她往后仰倒下去。 而三刀之后,那血似乎更少了,她閉上了眼手仍在裙上畫著什么。 看著這樣的小童,我的心底涌出巨大的悲意,是什么讓她即使面臨死亡也渴望畫?那片染血的裙子上究竟是在畫什么?而坐在我這個位置的人又是誰? 小童的手無意識地垂落了,她的胸口不再起伏,在最后畫畫的過程里,生命悄悄流逝。 畫面定格,仿佛眼前一切成了一幅畫,而小童只是畫中的人。再等片刻,畫面依舊在那,我知道此趟畫影結束,睜開眼的霎那看到高城的臉在斜上方。猛然間心中一突,我瞪圓雙眼,眼中無法掩藏驚意,高城眸光掠閃了下哼著氣問:“做什么一副見鬼的表情?” 我微晃了下頭,不是見鬼,是我知道小童最后畫的是什么了。 她在畫高城! 用血臨摹那幅高城的肖像畫,所以她時常會向角落看過去,但因血液的凝固與死亡的加速,她最終并沒完成那幅畫。而紗裙不像畫紙,它有折疊,乍一眼根本就看不出畫的內容。 高城聽完我所述后,眨了下眼漫不經心問:“就這樣?” 我點了點頭,他嗤笑出聲:“看出童子涵不對勁了,認為那個人的目標是我?”我再次點頭,確實小童在整個過程中存在了很大問題,起初不覺得,到后來她把兩把裁紙刀遞過來時,我發覺不對勁了,本以為裁紙刀貼紙套的替換是別人所為,卻沒想竟是小童。 就像我一眼就從刀刃口辨認出自己的刀,她怎么可能會套錯貼紙呢?回想之前就能感覺到她的動作是機械而緩慢的,裁畫、遞畫、走回、寫信、揀東西、套貼紙套等等,這一系列行為都像是有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般。 第94章 二選一 如果這些都是在她無意識情況下完成的,那么她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所以當我認出畫在小童裙上的是高城肖像時,這件事就變得單一而明了。這個人殺小童的目的是高城! 從童浩根口中得知,他的那把屬于我而被貼錯小童貼紙套的裁紙刀,是他被攔在門外時,人群里不知誰塞進他手中的。也就是說,這個人囂張到不但公然讓小童割腕畫像向高城挑釁,更是就招搖地藏在人群中目睹這一切。 畫廊前馬路并不屬于主干道,又在中心位置,故而沒有監控探頭,以至于當時人群里究竟有誰無從得知。想必這也是那人敢如此狂妄將被寫上標記的裁紙刀塞給童浩根的原因。但是這人一定不知道三把裁紙刀上的異樣,從而在作案之后將這個最大的漏洞曝露了出來。 肩上忽被一拍,“走吧,該是總結陳詞的時候了?!?/br> 我不免憂慮地看著高城,“借由小童的手,將你用血刻畫,對方可能是在宣告……” “下一個就是我?”高城反問,倏而笑得冷沉,“我拭目以待?!币娢也粍?,他又道:“小竹子,知道從另一種角度而言,它這舉動代表了什么嗎?” 我詢疑地看過去,他說:“它不平靜了,不想再遮掩于人后。意味著這場心理戰它首先輸了一成。不怕對手兇惡,只怕它形同于無,即使這次童子涵的死被做得天衣無縫,只要有痕跡就意味著有跡可循,終將無所遁形?!?/br> 很明顯高城不但不懼,骨子里還隱隱散了興奮,似躍躍欲試捕獵的獸。 ———— 還是那間特殊的總結陳詞審訊室,一一被帶出來的有沈妻、姜妻、童浩根以及童母。整個案件的關聯人都在這了,其余的都已不能開口。 假如不是親耳歷證,我很難相信這一切的根源是小童。 事情得追溯到很久以前。 童浩根育有三女,童子琪為長女,童子涵與童子瑤為雙胞胎姐妹,原本一家和睦生活幸福,可就在雙胞胎姐妹十歲那年一切變得分崩離析。都說雙胞胎同連體,心心感應,但不曾想惡疾竟然也同時染上了這對雙胞胎。最先是兩人的左臂無故同時疼痛,童浩根夫妻就送女兒去醫院診治,各項檢查下來都正常。后醫生推斷可能是心理疾病。 但不久之后,不僅是左臂,兩個小女孩的左半邊身體都痛起來,腳疼到不能走路。夫妻倆只能再次送醫,這次檢查報告有結果了,診斷出竟然是骨癌。但詭異的是,兩人患有骨癌的部位并不相同,童子涵是在肩骨與手臂的接口處,腿部是在膝蓋處;而童子瑤是病發在骨干中央。等于說一個人在頭,一個人在中部。 這無疑對童浩根夫妻是晴天霹靂,女兒養大到十歲,竟然同時患上骨癌! 別說當時的醫術,就連現在也難治療痊愈。醫院幾乎是回絕了治療的,在絕望悲慟下童浩根不想放棄,于是夫妻兩就開始尋走偏方。輾轉間就得到了“刮骨療毒”的那方子,給方子的人說癌細胞即為毒,用那方子能除??伞肮喂钳煻尽笔枪艜r的一種說法,真正的辦法其實說穿了就是換骨,方子中還慎重表述了必須是得直系親人的。 這時兩難局面就出來了,兩個女孩都只有十歲,骨架沒長全,童浩根夫妻就是想幫她們換也有心無力。而童子琪長了她們五歲,體格上十五歲與十歲區別很大,所以等于說這方子有等于無。但就在童浩根夫婦絕望之際,年僅十五歲的童子琪卻提出了一個驚人的提議。 二選一! 這是殘忍而血腥的抉擇。不用說,被選中的是童子涵,被犧牲的則是童子瑤。所以2000年12月12日,童子瑤被埋在了地下,只剩半骨。因為那左半骨的部分融在了童子涵身上。 原本事情到這里該結束了,秘密嫣藏,也不會有后面的事發生??善恍业氖?,童子涵的骨癌復發了,就在兩年前。這一次再沒第二個童子瑤被犧牲,童子琪有想過自己換骨,可陰差陽錯間她遇上了姜宏修,并且發生了一件意外導致姜宏修的左臂與左腿受傷,這時她突然起念用姜宏修的斷臂殘腿來救童子涵。 不能算是成功,也不能算是失敗。因為再次換骨后,癌細胞只是被控制不再擴散,卻沒有根除。童子琪想到了一個更離譜的偏方,用別人的骨髓與童家人的中和,原本她想用自己的,但被童浩根阻攔,于是有了童浩根的假死。 說起來真的很牽強,可事實就如此,整個童家人都像處于病態一般,其中尤屬童子琪最為嚴重。只是他們誰都沒有顧慮過童子涵這個受者的感受,也沒有問過她意見,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童子涵的心智并未完全扭曲,而且她找到了發泄出口,就是畫畫。 這就是之所以小童對畫畫的渴望幾近瘋狂的原因,她將所有內心的缺口都融注在畫中了。在來畫廊時,是她又一次病愈過后,整個人的氣色都不錯。但有多渴望畫畫,就有多渴望生命,她明知道自己的jiejie在做著一些犯罪的事,卻也受任著。 直到終有一天,一切成殤。 故事到這處就要從另外兩個女人身上開始了,我將視線劃轉向那兩個尤為沉默的女人?;蛟S沒有人能想到,三個女人一臺戲,她們的行為不止是大膽,更是瘋狂。 而致使女人瘋狂的原因,通常只有一種——男人。姜宏修在成為殘疾人后,情緒變得焦躁、易怒,到后來甚至變得病態。童子琪用了他的骨,自然成了他的女人,但日子并不好過。虐待、鞭打在其次,更主要的是被姜宏修還賣給了自己的好友沈衍平。 與童子琪一樣慘的還有他的妻子,姜妻是二十歲跟姜宏修的,比他小了十幾歲。一晃十多年過去,沒懷上孩子,姜宏修就對這老婆十分不滿。等他成了殘疾后,姜妻自然也遭了殃。故而姜妻在看到丈夫尸體的那一瞬,無法控制自己那仇恨的情緒。 沈妻或許沒像姜妻那么凄慘,但與沈衍平近二十年夫妻,與他從一窮二白到有今天,換來的是沈衍平的背叛,如何能甘心?尤其是這里頭還有微妙的關系在,姜宏修曾與沈妻是大學戀人,兩人私下里依舊偷偷來往著。此處可解釋沈妻在辨認出姜宏修尸體時為何大哭。 原本這些都還不至于達成要致沈姜二人于死地的因素,可偏巧的是,一次童子琪與姜宏修在一起吃飯被小童撞上,正是高城喜歡的那家餐廳。小童是去幫買咖啡時遇上的,以姜宏修的病態看到小童后如何能放過,他開始逼迫童子琪將meimei帶出來一塊玩,并且將這件事講給了好友沈衍平聽。 小童于童家于童子琪而言,是陰暗里的最后一抹陽光,童子琪如何能容忍有人褻瀆她meimei。十幾年前她才十五歲時,就可以當機立斷舍一妹救一妹,十幾年后她能忍辱負重與姜宏修談條件,那么這一刻她就敢手執尖刀插進對方心口。 以她業務經理的口才,足夠引誘兩個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女人跳下懸崖了。她將那“刮骨療毒”的秘方剖露,夸大人體骨髓的功效,對女人而言不外乎駐顏有術。于是在沈家那個地窖里,兩個男人以出差為名義,先后成為了階下囚。 沈衍平最先被請下去,沈妻一杯含了安眠藥的水就搞定了。再后來同樣的方式,姜宏修也被綁入了地下??梢哉f沈妻與姜妻就像是著魔了般,完全聽從童子琪的吩咐,她說在行用古法取骨髓時不能有多余的人在場,兩個女人就真的任由她單獨行動。讓姜妻在自家地下室弄一缸福爾馬林水,她就真的弄了。 沒有人知道那幾個日夜童子琪與兩個男人在地下做了什么,沈妻只知道越來越覺得害怕,就悄悄下了地下室一趟,卻發現自己丈夫和姜宏修都不在了,而童子琪也聯絡不上。她不知道,在她唯一一次出門的半小時內,童子琪喊了姜妻把沈衍平的尸體搬到了姜家那個福爾馬林缸里。至于姜宏修,她沒告訴姜妻實情,只拍著她肩膀以同病相憐的口吻說:一切都過去了。 是的,一切都過去了,童子琪把姜宏修帶上了虎崖山,再沒回來。 案情到此處算是陳結清楚,其中一部分為沈妻與姜妻的口述,而一部分因為童子琪、沈衍平以及姜宏修都已死,無從考證。只能從片面的證據來將其推測。 沈家地下室里的血跡已被證實是童子琪的,應該是她斷臂之后流的,而那條手臂竟然是她自己斷的。沈衍平是死于窒息,他的左肩處有很多孔洞,應是借由特殊工具吸了他骨節處的骨髓。事實上也確證了沈衍平的尸體,左肩部位的骨節內骨髓為空。 第95章 奉獻 這是童子琪一早就計劃好了的,這個計劃的名字叫——奉獻。 她從一開始就把自己也設計進去了,沈衍平與姜宏修兩個男人在她眼中固然該死,但在死前還必須發揮其最后的作用。她要為小童省去后顧之憂,到最后她信了那古法方子所述必須至親者的骨節才能根除癌細胞的說法。所以,她的那條斷臂,在童浩根那,包括沈衍平被抽取的骨髓。 虎崖山上,她帶著姜宏修到那個安僻之地。那是她為自己選的歸宿,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對姜宏修的情緒是復雜的。高城沒推斷錯,我在崖下草叢間看到的斷臂是假的,那可能是童子琪在斷臂之后暫時按上的義肢。在她將姜宏修欲推下崖時,很可能姜宏修突然醒了過來,死死拖住她的那條假手臂,最終被拽脫落,也或者,童子琪自行解開! 以童子琪堅硬里殘忍的個性,她能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