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葉瑾卻只是朗聲而笑,“那我便試試,是否能夠掌控?!?/br> 顧卿言不再說話,收緊了狐裘的兜帽,整張臉完全融進了一片雪白里。 秋風帶來年輕的將軍低沉的嘆息。 “阿言,你如此畏寒,冬天在東陲,可要如何度過啊……” ☆、第63章 世事無常 秋景濃跟何煦倒了別,便跟著怒氣沖沖的葉瑛去鉉院尋葉軒去了。 她其實甚是有幾分過意不去,何煦此來,先是等了她不知道多久,又遇上葉瑛前來告狀吵鬧,琴倒是未學上,白白浪費了何煦許多時光。 因此,跟著葉瑛一路走去,秋景濃也沒什么心思再去逗他了。 葉瑛斜眼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年輕女子,忍不住問道,“喂,你是不是在想我兄長???” 秋景濃微怔,沒點頭也沒搖頭,全然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葉瑛見狀便放肆起來,“爹爹對你甚是厭惡,想必你也知道,平日里不見你去正院請安。如今爹爹出征多日,怎么你連我娘親都不去看看?還要我叫你嫂嫂?哼……” 秋景濃之前還并不覺得怎樣,只是被葉瑛一提醒,才覺察出自己確確實/實是過分了些,先前這諸多事情還有葉瑾幫她擋著,可如今…… 她不想永遠安居于他的羽翼之下……成親這么久,她可曾有為他分擔一絲一毫? 葉瑛見秋景濃沉默不語,只當自己說得在理,秋景濃無從反駁,頓時來了興致,再接再厲道,“你只日日習琴讀書,可曾幫娘親分擔府上雜務?” 想了想,又補刀道,“花瓶……兄長如何就看上你,非你不可了……” 秋景濃側眸看向葉瑛。 小小少年一身錦衣華服,發髻還是小孩子的模樣,神色卻已經頗有他兄長葉瑾的模樣,不過九歲而已,卻比她懂得更多道理。 葉瑛說得如何不對?她便是一只沒用的花瓶罷了。 秋景濃停下腳步,俯下身來,直視著葉瑛的漆黑眼眸,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的對?!?/br> 葉瑛沒想秋景濃竟然真的認同了他的話,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她一蹲下來,一股子熟悉的檀香味涌上鼻尖,叫他晃神。 大約是朝夕相處的緣故,他總是覺得,不止這檀香,眼前這女人不知道哪里,和自家兄長是越來越像了。 “那,那什么……本公子說得本來,本來就對?!比~瑛嘴硬地一挺胸脯,神氣道。 “小公子既然這樣聰穎,怎么連幅畫都保不???” 葉瑛淚目。 他就說么,這女人怎么會放過自己……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鉉院門口,葉軒不喜他人打擾,性格又陰晴不定,門口竟然連個守門的都沒有。 秋景濃想了想,推推葉瑛,道,“你先進去,我再隨你?!?/br> 終究亂了禮法事不好的,何況這人看來便輕佻得很。 葉瑛撇撇嘴,便邁步走進去了。 葉軒就懶洋洋地躺在院中一處藤椅上曬太陽,聽門口有動靜,睜眼一瞧,正看見葉瑛撇著嘴走進來。 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葉軒臉上露出一個輕佻的笑來,道,“怎么,你又舍不得了?” 葉瑛白了那幸災樂禍的公子哥兒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本就是你誆我,怎么是我后悔了?” 狹長的狐貍眼瞇成一條縫,葉軒嘖嘖幾聲,好笑道,“呦,小公子,我還以為你挺聰明的,怎么,不過一副贗品,你還不依不饒了?” 憑空里插/進一道清靈女聲,毫不黏膩,“是不是贗品,還得等二弟拿出來,待我鑒賞一番不是?!?/br> 葉軒抬眸朝門口望去,就見紫緞綾羅的女子將將靠在門邊,正朝他笑。 葉軒一下子從藤椅上直起身來,瞇眼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沒想到嫂嫂竟然也來了?!?/br> “聽說二弟這么大個人了,還和阿瑛過不去,我覺著新鮮,過來瞧個熱鬧?!鼻锞皾庑π?,也不進來,只靠在門口,話里帶刺。 葉瑛回頭瞪了秋景濃一眼,道,“誰允許你叫我阿瑛了!” 那分明是兄長才能叫得! 秋景濃無語。 這孩子……她是來幫他的好么…… 秋景濃全然當做沒聽見葉瑛的話,依然笑呵呵的,沖著葉軒道,“既然二弟說不過一副贗品,也沒多大價值,二弟可否將《莫相憶》還給阿瑛?” 葉軒這才接茬,依舊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語氣甚是頑劣,“還就還吧,但求嫂嫂一事?!?/br> 秋景濃有不太好的預感。 葉軒要求她,定然不會是什么好事。 “你說?!?/br> 狐貍眼一眨,“還求嫂嫂為我臨摹一幅《莫相憶》?!?/br> 哈? 秋景濃斷然沒想到葉軒竟然提出這么個奇怪的要求,一時半會兒想不通他是要干嘛。 “誰臨摹,不都是贗品一幅?” 葉軒搖頭,“自然不同,你是哥哥最愛的女人,你臨摹的畫,怎會和別人一樣?” 秋景濃:…… 感情葉瑾的兩個兄弟腦子都和平常人不大一樣呵。 葉軒這樣說,倒叫秋景濃確定了幾分,葉軒在葉瑾身上,是有什么心結未解。 秋景濃還沒說話,裙子卻被人朝下拉了幾拉,一低頭,竟然是葉瑛,平日里沒少給她臭臉色的小臉上竟然是可憐兮兮的神色,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看,一眨也不眨。 這雙和葉瑾極為相似的眼睛…… 秋景濃覺得腦袋有點疼。 “好,我答應你,你快把畫還給阿瑛罷?!?/br> 葉軒聽見她的回答,狐貍眼里卻沒什么愉悅的神色,聲音有些小,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和誰說話,“呵,他的分量竟也如此……” “你說誰?”秋景濃不解,雖然她并不覺得葉軒真的會回答她。 葉軒嗤笑,“沒什么,自言自語罷了?!?/br> 秋景濃聞言也不說什么。 葉軒是個性格太古怪的人,她也不打算搞清楚這人究竟是作甚了。 青流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身后冒出來,覆在秋景濃耳畔說了句話,便悄悄退下了。 秋景濃閉了閉眼,平息了這不睦的兩兄弟憑空鬧出的亂子,便扭頭告辭,朝自己院子走了。 一路上步履凌亂。 “你說錦字來了?” “正是?!鼻嗔鞯?。 “可還在?” “方才破門而入,塞給奴婢一張字條便離去了,看起來是要緊事?!?/br> 秋景濃聞言停下腳步。 青流四下里看了看,才從袖中遞出紙條。 破門而入…… 想必確實是緊急,裳jiejie手下的人哪一個不是和她一般性格恬淡。 那質地精良的紙上只短短寫了幾個字:“東陲危急,有內鬼” 秋景濃手下一抖。 危急……有內鬼…… 葉瑾! 秋景濃猛地轉過身去,對著空氣叫道,“凌颯!” 一襲黑衣憑空出現。 秋景濃壓住心中的不安,道,“我命你現在立刻離京,快馬加鞭將此字條交給葉瑾,叫他小心?!?/br> 凌颯蹙眉,猶豫著沒有接過。 少主出征前,特意叮囑他,無論秋景濃怎樣命令,他都不能離開秋景濃半步…… 這…… “怎么,事關重大,我的命令便不是命令么?”秋景濃沉下臉來,事情緊急凌颯還和她廢話…… “少主說……” “凌颯,你若不去,難道叫我命青流去不成?!”秋景濃大怒,指著一邊筆直而立的青流。 凌颯“噗通”一聲跪下來,接過字條道,“凌颯如何能叫一介弱質女流千里尋主,凌颯這就去。只是懇請少夫人,千萬莫要離開長寧半步?!?/br> 呵,原來凌颯是葉瑾留下來看著她的么! 秋景濃冷笑,“你且快去?!?/br> 這邊,沉默半晌的青流突然默默地開了口,道,“青流并非弱質?!?/br> 兩人聞言皆朝青流看了一眼。 青流也不以為意,緘口不再說話,連眼皮都不再抬一下。 待凌颯離去,秋景濃才一臉好笑地看向青流,“怎么,生氣了?” 青流沉著臉別別扭扭道,“小姐你怎么能叫青流去送那字條,青流死生是保護小姐的,那勞什子葉公子青流一點都不稀罕,小姐居然為了葉公子安危就要把青流支開……” 秋景濃按了按眉心,“方才沒見你這么多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