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秋七小姐?”清澈的聲音微微有些詫異。 秋景濃背對著他擦干了眼角即將溢出的淚水,轉過頭看向來人。 葉瑾。 他是什么時候來的,都看見了么? 秋景濃沖她施了一個禮,便要轉身離開。每一次見到葉瑾,秋景濃都沒來由地陷入一種驚慌失措里。就像這一次,她原本是做好了準備,要問他關于玉佩的事情。 可是見了他,她還是想要逃。 葉瑾冷不防地拉住她的手腕,只稍稍用力,便將她拽回了身邊。 手腕傳來的溫涼觸感叫秋景濃心里一驚。 孤男寡女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葉瑾,你松手!”秋景濃低低地喝了一聲,用力掙開手腕上的桎梏。 那人果然立刻放開了她的手腕,漆黑的眸子卻還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線條優美的下巴斂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秋景濃見他這樣,反而有些無措。 一直以來,葉瑾在她面前都是超出年紀的冷靜,叫她看不懂,就像這一次,明明該是他尷尬,他卻坦然的好像理所應當。 ☆、第10章 后會有期 拽過少女皓腕的手火燒一般熱起來,蜷起也不是,松開也不是,竟然陷入了他難以控制的尷尬境地。 這個小姑娘便是這樣厲害。 這樣一本正經的嚴肅,教他更加想要看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 葉瑾抬手揉了揉秋景濃的頭發,語氣里竟然沾染了幾分寵溺,說道,“小姑娘還真厲害?!?/br> 秋景濃一時沒躲開,額前的碎發被他揉的凌亂,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說道,“葉公子才見了我兩次,就這樣妄下斷言了么?” 兩次? 清湛漆黑的眸子里多了點點笑意。 她當真是以為他認不出她? 葉瑾笑著搖搖頭,說道,“葉某早就見過秋七小姐?!?/br> 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秋景濃心里一驚,又向后退一步,卻被葉瑾一步跟上來。 華拓山那次,他認出了她么? “你怕我?” 秋景濃下意識地別開臉,后背已經抵到假山上,小手緊緊地捏住裙子,大氣都不敢喘。 他,他要做什么…… “你怕我”葉瑾固執地重復道,低著頭,目光探究地看著眼前局促的小人。 喂,你離我這樣近,我可不是怕你么! 秋景濃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就是怕,怎么了?!?/br> 近在咫尺的葉瑾聽見她這樣說,竟然退后一步,朗聲大笑起來。 秋景濃微微松了一口氣,不過立馬又埋怨起葉瑾來,干嘛笑那么大聲,在自己家院子里便可以這樣肆無忌憚么。 她還在這里??! 被別人誤會了,倒霉的還是她好么。 想到這,秋景濃抬腳又要走。 “你便是這樣,每次見我,都迫不及待地要逃開么?”葉瑾見她要走,斂了笑意說道。 秋景濃聞言停下腳步,歪頭笑道,“娘親教導我,要遠離那些主動湊上來的危險人物?!?/br> 危險人物么。 原來她已經把自己劃分到這樣一個等級里了…… 廣袖下的手慢慢握緊。 “主動湊上來的?”葉瑾展開一個冰涼如水的笑容,說道,“秋七小姐,你不記得,是你招惹的我么?” “阿濃?”遠處響起陸葭伊的聲音,并有漸漸走近的趨勢。 葉瑾滿意地看著秋景濃呆滯的表情,抬手做了個告辭的手勢,便分花拂柳地向遠走去。 秋景濃呆呆地立在原地,腦袋里嗡嗡作響好一會兒,才確定自己沒做出什么主動招惹葉瑾的事來。 這個人怎么回事,總是這樣奇怪,自說自話地說些她不明白的話。 “阿濃你想什么呢?”陸葭伊從身后拍了拍秋景濃的肩,見她沒有什么反應,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遠去的是一道藍色的挺拔背影。 “那不是葉瑾么?”陸葭伊眼尖地看著馬上就要消失的葉瑾的背影,說道。 秋景濃點點頭沒說話。 “阿濃,給你給忠告?!标戄缫琳UX垬拥拇笱?,一邊觀察著秋景濃的神色一邊說道,“別把心思放在葉瑾身上?!?/br> “嗯?”秋景濃迷惘地看看陸葭伊,不明白她想要說什么。 “先不說你們秋家不可能和雁門公府聯姻,就算能,葉瑾那種人……也不是我們可以招惹的?!?/br> 陸葭伊拍拍秋景濃的肩膀,她的阿濃可不能被這個沒有心的家伙迷住,打他回了長寧城,多少小姐千金打過他的主意,最后不都是竹籃打水,自取其辱。更有傳聞葉瑾本是好男色的。 “為什么?”秋景濃不解地問道。 “什么為什么,你不是應該跳起來反駁我嗎?!難道你真的看上葉瑾了!”陸葭伊不敢相信地失聲叫道。 “你小聲些!”秋景濃捂住她的嘴,“瞎想什么呢,我怎么會想……” 招惹他…… 若不是他三番兩次地出現在她面前,她躲還來不及。 葉瑾這個人,明明舉手投足間滿滿都是風雅清貴,偏偏又總能敏銳地將她看穿,像是某種高貴而殘忍的野獸。 “那就好,那就好?!标戄缫僚呐男目?,沖秋景濃翻了個白眼,“力氣怎么那么大,也沒看出來你哪里體弱多病了,你看看人家葉璇,才真真是久病初愈呢?!?/br> 體弱多病么? 秋景濃沒有反駁,只是低下頭笑笑,從前她那是心病。如今好了。 這一低頭,秋景濃驟然想起一件事來。 玉佩! 那塊葉瑾托秋意南帶給她的,貌似很珍貴的玉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還沒有問,葉瑾便走了。 “哦!”秋景濃懊惱地跺跺腳。 “走啦啊,剛才看見秋景華一臉陰沉地從這邊過去,不是欺負你了吧?!标戄缫烈娝樕详幥绮欢?,推著她往人多處走。 “沒有?!鼻锞皾鈸u搖頭,腳步也快起來。離群索居太久,終歸不太好吧,她還要看緊秋景華,免得她又做出什么丟臉的事來。 秋景濃也真是對秋景華五體投地了,她前世死時也不過十五歲剛及笄的年紀,如今也不像秋景華這樣不明事理。 不過想想鄭氏,她便也明白四五分。 有那樣不明事理的娘親,做女兒的又能好到哪里呢。 好在接下來一直到宴會結束,秋景華一直神色懨懨地站在一邊,沒惹出什么事端。 從葉家出來,告別了陸葭伊,秋景濃轉頭尋找自家的馬車,那明明該停在原地的馬車卻不見了蹤跡。 秋景濃皺著眉左看看右看看,全然沒有馬車的影子。 想起剛才秋景華對她一臉憤恨的樣子,秋景濃突然心下一沉。 秋景華該不會是叫車夫先一步走了吧! 這確實像是秋景華能干出來的事。 秋景濃撫撫額,秋景華真真是不爭氣,就這樣給大司馬府丟臉。 正站在大門口束手無策,打偏門趕出一輛馬車來。 秋景濃回頭去看,馬車前握著韁繩的,正是一襲藍袍的葉瑾。 “別找了,你jiejie早就走了,上車,我送你回去?!比~瑾簡單地說道,將馬車停在秋景濃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jiejie走了?”秋景濃站在原地沒動,問道。 “我方才正看見?!逼岷诘捻訋еσ饩痈吲R下地看著她,葉瑾修長白皙的手指敲了敲韁繩,說道,“怎么,你怕我把你賣了么?” “那你怎么不叫住她?”秋景濃一跺腳,這個人,事不關己就可以高高掛起么。 葉瑾索性放下韁繩,用手摸了摸下巴,好笑地反問道,“我為什么要叫住她?” 秋景濃氣息一滯。 是,她大司馬府自己鬧出的笑話,憑什么叫人家來收場,葉瑾告訴她是好心,不告訴她也是本分,坐著葉瑾的馬車回去,總好過傻站在這里。 若是轉頭回葉府借馬車,搞不好還是葉瑾送她,還要在沒走完的千金面前丟一次臉,不如就這樣順水推舟來的方便。 秋景濃一番思考停當,提著裙子便上了馬車。 葉瑾見她還是識時務的,輕笑了一聲,便一甩韁繩出發了。 秋景濃纖細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揪著一方秀帕,半晌,才弱弱地開口道,“那個,謝謝你啊?!?/br> 葉瑾只是淺淺地勾出一個清冽的笑容來,“怎么,不一口一個葉公子的叫了?” 秋景濃張張嘴,剛要開口,便被他打斷了,“打住,你可以叫我葉瑾,或者子瑜?!?/br> 看秋景濃一臉茫然的樣子,葉瑾指了指自己,解釋道,“我已經起了表字,子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