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那是你兒子的床頭故事?!?/br> 被識破的雷薩丁話語一頓,緊接著咧開嘴,不怎么尷尬地笑了起來。席茲號的大副挨著他們的船長坐了下來,兩人又討論了一會兒這艘船的去向——當然都是胡亂猜測。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由誰先帶頭,他們只記得自己的眼皮子變得越來越沉重,最后,以身后那些水手們此起彼伏的扯呼聲為背景樂,他們也相繼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道那是一場持續了多久的睡眠,他們就好像這輩子都沒有像這樣疲倦地沉沉睡去。 然而當他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卻欣喜地發現席茲號已經??吭诹艘蛔u的邊上。 船隊的其他船只已經不知所蹤,只剩巨大的席茲號獨自飄在島嶼邊撞擊著礁石,怎么都給人一種特別凄涼的感覺。此時,除去那些在暴風雨中落海,以及后來失蹤的船員,席茲號只剩下了十幾個人,相比出發的時候,人數只剩下了六分之一不到的可憐數字。 “說不定他們已經順利地返回了西爾頓,”一名水手強顏歡笑地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令人羨慕了,那些幸運的家伙?!?/br> “我們也能回去的,打起精神來?!?/br> 雷薩丁一邊安撫著大家的情緒,一邊命人放下繩梯。這一次,作為船長的他第一個下了船,很快地,當帕德大副帶著那些水手們陸續從席茲號上下來時,雷薩丁已經在沙灘上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屬于人類的腳印,以及幾張曬在那里的漁網,還有幾艘輕簡的漁船。 可喜可賀,這是一座已經有人類文明的小島,而不是什么荒島,這無疑會替大家減少很多麻煩。為了不冒犯島嶼上的居民,雷薩丁要求大家將身上的武器收好,并要求大家承諾不到必要的情況下絕不拔出自己的武器。 他們沿著沙灘走了一會兒,果然碰到了在島上活動的原住民——那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當雷薩丁他們看見她的時候,她正跟一只海鳥待在一起。 那只海鳥似乎極通靈性,在小姑娘的指揮下在海面上飛快掠過,稍稍壓低一沾水,再起來時爪子里便抓著一條海魚,然后海鳥打轉回到小姑娘的身邊,爪子一松,那條活蹦亂跳的魚便掉在了她腳邊的那個桶里。 而此時此刻,席茲號的不速之客們的到來很顯然打擾了這個小姑娘和海鳥的愉快互動時間,她著實被嚇了一大跳,連連后退幾步,赤裸的腳丫子在沙灘上留下了一連串的小腳印。 雷薩丁見狀連忙在懷里掏了掏,掏出一塊幾乎要融化的糖果。帕德見了怪叫一聲:“你身上怎么會有這種東西,船長?” “我兒子吃剩下的?!崩姿_丁笑了笑,“我就順手揣兜里帶出來了?!?/br> 在席茲號船長說話期間,那小姑娘動了動鼻子,極靈敏的嗅覺感受到了海風之中傳來的糖果香甜,這才停住腳步,睜著一雙大眼,小心翼翼地伸長脖子看著這群陌生的大叔們。幾秒后,她似乎稍稍放下心來,張開嘴,說出一連串讓人完全聽不懂的話——有一些單詞的發音聽上去有些像西爾頓語,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這絕對不是西爾頓語,甚至不是現今已知的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種官方用語。 眾人意識到想要進行正常溝通是不可能了。 雷薩丁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將手中的糖果放在沙灘上,然后帶著他的手下們連連往后退。他看著那個小姑娘快速地跑上來抓起糖果,卻沒有吃而是塞進口袋里,然后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轉,當她的目光觸及他們身后那艘在礁石邊漂蕩的大船時,她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手,然后做出了個令人驚訝的動作——她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包括雷薩丁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這是拿了糖就過河拆橋要趕人的節奏嗎? 帕德齜牙咧嘴地罵著臟話,將手放在了身后的武器的手柄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又看見了令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見那個小姑娘用拔出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將血液喂養給了那只站在她肩膀上的海鳥,下一秒,海鳥便落在沙灘上,緊接著就發生了變化—— 就像是蘭多震驚地看著倉鼠小帕德變成了臭名昭著的帕德大副一樣,當時的雷薩丁以及帕德他們也像蘭多一樣,震驚地看著那只海鳥變成了一名中年男人。 親眼看見這種事情發生時,感覺真的像是在做夢。 那名中年男人一身普通的漁夫打扮。他踩著沉穩的步伐來到雷薩丁的面前,站穩,然后伸出手,拍了拍雷薩丁的胸口——這個動作做得無比自然,就好像這是他們這里的什么問候禮儀,而后那個男人咧嘴笑了,用生澀的國際通用語說:“你們好,異鄉人?!?/br> 這時候,席茲號的眾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海鳥大變活人”一幕中難以自拔,沒有禮貌地立刻回答——大概是因為,他們還在低頭找自己掉在海灘上的下巴。 海鳥大叔熱情地告訴這群可憐的“異鄉人”,他們登上的是一座名叫巴布魯斯的海島,根據外面書籍對于他們的島嶼的記載,似乎還有人稱呼這座島嶼為“伊甸園”。 當海鳥大叔說到這關鍵詞時,帕德幾乎是用不可置信的表情去看雷薩丁,他似乎萬萬沒想到,他們就這樣登上了船長大人哄一歲兒子睡覺時,只出現在床頭故事里的那個島嶼…… 如果在海上遇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霧,幸運的人可能會進入一個神秘的島嶼。那座島嶼有銀色的沙灘,環繞在島嶼周圍的不是海而是甘甜的酒水。島嶼上有最熱情的人類,有最柔軟的床鋪以供休息,有甜蜜多汁的熱帶水果,還有烤得香噴噴的rou類……島民們無論白天黑夜都充滿了活力,哪怕是最普通的街道上也充滿了歡歌笑語。在這里,沒有煩惱,沒有仇恨,沒有骯臟的金錢交易,甚至沒有生離死別,每一個人都生活得無比幸福與單純。島上一切的資源都像是上天恩賜般豐盛,這里絕對是人間的仙境,但凡去過那里的人,回來后都認為,那座島嶼就是真正的伊甸園。 ——童話故事書里是這么寫的。 而現在,偶遇“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霧”的條件已經達成,眾人在圍觀了“海鳥大變活人”的戲碼之后,就這樣被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此時聽見海鳥大叔說這里就是傳說中的伊甸園,從小聽著這則床頭故事長大的水手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看向自己腳下所站的地方,讓他們集體沉默的是,他們發現自己確確實實站在一片銀色的沙灘之上。 大副帕德面部肌rou抽動了下,在誰也沒有動彈的情況下,他突然像個瘋子似的跳起來沖到海邊捧起一捧清澈的海水,低頭嗅了嗅,然后一臉不可置信地將那一捧水飲盡,之后又接連地喝了三四口,才抬起頭,表情微妙地說:“是上好的威士忌?!?/br> 有那么一瞬間,席茲號的船員們都覺得他們的大副瘋了。 但是帕德再怎么有毛病,也不至于瘋了似的,一口接一口地去喝并不好喝,甚至算得上難喝的海水。這會兒他正趴在海邊,像是動物喝水似的撅著屁股,把臉埋在“海水”里胡喝海飲。 暢快淋漓的咕嚕聲不斷引誘著一旁的水手們。最終,他們之間也不知道是哪個先帶的頭,也紛紛來到沙灘邊緣,伸出手嘗試性地沾了沾“海水”,隨即驚訝地發現,入口的確實是威士忌。 海鳥大叔的女兒咯咯笑著說了一連串的話,海鳥大叔轉而告訴雷薩丁,他的女兒想要告訴他們,這里的美酒可以隨便喝,反正喝不醉人,甚至連小孩都能飲用。 至此,誤入曾以為只存在于童話中的島嶼的席茲號眾人,心服口服地表示:要么就是他們都瘋了,要么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他們再也不會說,那些可能已經回到西爾頓的伙伴們是“幸運的家伙”了。 現在,席茲號的水手們覺得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家伙。 他們十幾個人受到了巴布魯斯島嶼的島民們最熱情的款待,就像是童話故事里說的那樣,這座島嶼的人們對他們幾乎是無條件接受——他們突然從“遇難者”變成了不得了的高貴客人。島上的人們甚至為了款待他們而準備了一場盛宴,有美酒佳肴和許許多多見都沒有見過的鮮嫩多汁的水果。篝火燃起時,島嶼上的人們用他們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唱響了動聽的歌謠,每一位水手,哪怕是長相最普通的家伙也獲得了跟島嶼上最漂亮的姑娘圍繞著篝火跳舞的機會。 他們幾乎要樂不思蜀了。 雷薩丁對于這件事多多少少還有些憂慮和懷疑。然而海鳥大叔卻笑瞇瞇地告訴他,巴布魯斯島上已經有幾百年沒有異鄉人來過了,而利維坦的雕像得以浮出水面,并保佑他們渡過暴風雨,乘風破浪穿過濃重的海霧來到巴布魯斯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意,是利維坦的神圣力量指引他們到達這個島嶼。 “利維坦的神圣力量?”雷薩丁問。 “是的,”因為身后的歡歌笑語聲,海鳥大叔不得不提高了音量,“這里的人們都受到了神的祝?!?,不過這些都是不能多說的?;镉?,您只要在這兒盡情地放松就好了,船只的補給工作就交給我們吧,等你們休息夠了,決定離開時,我保證你們的船只是滿載而歸的?!?/br> 雷薩丁微微皺起眉,總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勁兒。從頭到尾讓他最為奇怪的一點是,此時他面前的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rou類,然而這樣一個在海中央的島嶼,餐桌上卻唯獨缺少了魚。 當他向海鳥大叔說出自己的疑惑的時候,海鳥大叔卻笑著說:“魚?我們這里的人不吃魚,捕捉魚類只是為了喂給飼養的動物們?!?/br> “為什么?” “因為利維坦,伙計?!?/br> “利維坦?” “是的,這座島嶼上所擁有的一切——取之不盡的食物,幸??鞓返陌矊幧?,令人起死回生的古老神力,這一切的一切,都來自海怪利維坦的祝福。你一定還不知道此時你們享用的這些食物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吧?每到收獲季節,成年男人們就會排著隊到后山的利維坦號上去——啊,我說得太多了,話題又回到了原點,不能再說了?!焙xB大叔臉上的微笑不變,“伙計,請不要再追問了?!?/br> 對方把話在此戛然打住,實在是令人想不好奇都難。然而雷薩丁向來是個不喜歡為他人增添麻煩的好好先生,所以這會兒只好將心中的疑慮暫時壓下,又扯開別的話題跟海鳥大叔聊了一會兒——畢竟在這個島嶼上,能使用通用語跟他們溝通的人太少了。 作為一名航海者,雷薩丁對于新大陸以及神秘的事物都保持著好奇與向往,所以這會兒他必須得抓緊機會,盡可能地多了解這個奇妙的地方,這樣他以后就能給自己的航海日志增添最棒的一個篇章。 這一晚上,他仿佛不知疲倦地跟海鳥先生聊了很多。篝火晚會一直持續到天蒙蒙亮,那些瘋玩了一晚上的水手們都各自醉倒在溫柔鄉里。 這個時候,雷薩丁還在跟海鳥大叔聊天,聊天文地理,聊外面世界的風土人情。他們聊得很投機,直到海鳥大叔的女兒一臉慌慌張張地跑來,急切地跟她的爸爸說了一大堆雷薩丁聽不懂的話。 海鳥大叔聽了,一掃之前的從容,面色蒼白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不僅僅是他,雷薩丁注意到,還有周圍聽見小姑娘說話的人,都轉過頭來,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們。 “怎么了?”雷薩丁問。 “我的兒子,昨晚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吃了魚?!焙xB大叔站起來,一邊嘟囔著一邊往回趕,“跟他說了好多次不要這樣,他為什么就是不聽?這下子糟糕了,真是糟糕了……” 雷薩丁不明白“吃魚”的嚴重性究竟在哪里,但是看見大家都是一臉焦急的模樣,他還是跟在海鳥大叔身后和他們一起回了家。悄悄跟著他一塊兒去的還有帕德大副。 他們來到海鳥大叔的家時,一眼就看見了剛剛跑在前面的小姑娘正趴在床邊哭泣,而在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四歲大的小男孩,金色的頭發,因為他緊緊地閉著眼,所以看不見眼珠子的顏色。此時,那男孩似乎正發著高燒,渾身紅彤彤的,然而令人震驚的顯然不止這一點,讓雷薩丁和帕德這兩名“異鄉人”震驚的是,這個男孩身上刺有復雜的黑色圖騰刺青,并且,這些刺青已經蔓延至全身…… 第三十六章 如果利維坦真的存在,那么它就應該具備將自己從冥界中喚回的本事。 帕德罵了聲臟話,雷薩丁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難以理解,究竟是在什么樣的文化之下,才會把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全身刺滿刺青——那該有多疼??! “迪爾,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碰那些你不該碰的東西!”海鳥大叔急急地說,“你為什么就是不聽話!” “迪爾,這是你兒子的名字嗎?”雷薩丁上前,俯身查看躺在床上的金發小鬼的狀態,“怎么燒得那么厲害?我的船上有退燒藥。帕德?你去把藥拿來?!?/br> 海鳥大叔似乎這才發現雷薩丁跟了過來。他轉過頭,看著這會兒正淺淺皺眉,一臉擔憂地查看自己的兒子的雷薩丁,仿佛完全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極為驚訝地叫了聲:“伙計!” “嗯?不用擔心,我的朋友,我的藥很管用,我的兒子在不滿半歲的時候也大病了一場,就靠著那藥撐了過來。西爾頓皇家御醫研發的藥品,治療退燒可是有奇效的?!崩姿_丁頭也不抬,“你兒子身上的刺青真特別,這么小的孩子,渾身刺滿這樣的東西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 “這不是刺青?!?/br> “嗯?” “啊,這是巴布魯斯的圖騰,”海鳥先生看上去特別不安地說,“我本來不應該告訴你這些的,伙計,但是我猜想你真的是個好人——正如我所說的,這座島嶼的一切都受到海怪利維坦的祝福,而作為來自大海的巨怪,作為受到它祝福的人們,我們不能吃魚。只要吃了魚,就會著實難受上一陣子,高燒不退和圖騰顯現也是癥狀之一,如果是成年人,可能還會伴隨著皮膚的刺痛,好一陣折磨之后,這些印記就會消退,但是那痛苦的滋味……噢,我可憐的迪爾,想必經過今天這件事,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碰魚了?!?/br> “……”雷薩丁沒說話,事實上他難以相信世界上還會有這樣荒謬的事情。 他終于知道打從登上這座海島開始,所感受到的那種奇怪的感覺來自何處了——整座海島的人們都沉浸在對“海怪利維坦”的信仰當中,而且對于這種信仰有近乎瘋狂的偏執。因為信仰,他們熱情地接待本會給他們帶來不安的陌生異鄉人;因為信仰,他們提供了美味佳肴,美酒佳釀;同樣是因為信仰,他們跟異鄉人手拉著手,在篝火邊跳舞……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們自愿的。 只有最開始時,在沙灘上遇見海鳥大叔的女兒時,小姑娘最開始表現出的恐懼和不安,才是長時間與世隔絕之后的島民們應該有的自然反應。 “我并不認為你說的利維坦真的存在?!崩姿_丁皺起眉,“你們不能吃魚,或許只是因為你們的體質天生對魚類有異樣的過敏,這些都可以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 “哦,那怎么解釋我這個兩年前就應該因海難而死去的人,現在變成了海鳥重新回到我兒女身邊的事情呢?在這座島嶼上,只要還有一個巴布魯斯的人活著,他的血液就足夠將任何還擁有rou體的人以另外一種形態的方式從冥界中喚回來——哪怕那個人只剩下一根小手指?!?/br> “有些事情,我想如果你不是親眼所見的話,是不會相信的,我的伙計?!焙xB大叔嘆了口氣道,“利維坦真實存在著,以一艘船的姿態,就棲息在這座島嶼中心的神殿當中?!?/br> “一艘船?”雷薩丁愕然。 “是的,一艘船,同時也是海中的王者。你以為海洋之中最令人畏懼的生物是什么?鯊魚?還是抹香鯨?都不是,真正稱霸海洋的王者是生活在深海的利維坦。當它化身為船,它將乘風破浪,不畏懼任何暴雨狂風,比現世所存在的任何船只更快、更穩,且擁有最強的戰斗力,它的船舷無堅不摧,它令海盜們聞風喪膽……” “為什么說它令海盜聞風喪膽?” 海鳥大叔站起來,伸出頭看了看窗外,就好像害怕這些話被別的人聽見似的,小心翼翼地把窗子關了起來,繼而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別著急,先生,既然決定說了,我就會把這些事情都說清楚。所有關于利維坦的一切都是我聽父親說的,而我父親則是聽我的祖父說的。 聽說從那個年代開始,利維坦就是以一艘船的姿態出現在世人面前,只有每個月月圓之前的幾天,它才會從神殿里消失。沒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但幾天之后,它又會悄悄地回到神殿里,船艙里載滿了食物、淡水、美酒以及新鮮的rou制品,甚至還有御寒用的衣物…… 一艘無人船不可能悄然無聲地從島嶼中央移動到海洋里,然后尋來那些東西分給島民……我在船艙里曾經弄到過一些描寫外面世界的書,看了那些書我注意到,船艙里的東西都來自不同的國家,但幾乎沒什么規律。然而放眼這整片海域,只有一種船,它上面的物件會因為其本身性質而出現這種情況?!?/br> 雷薩丁挑起眉,“我忽然懂你的意思了……” 海鳥大叔微笑起來:“是的,巴比倫海上總是有那么一些大海盜突然之間銷聲匿跡,人們甚至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br> 雷薩丁嘆息道:“你是說,利維坦通過攻擊海盜船,截下物資,再運回這座島上滿足人們生活所需?” 海鳥大叔點點頭,他動了動唇,看上去還想說什么。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雷薩丁忽然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在海鳥大叔疑惑的目光中,他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那緊緊關閉的門前,突然伸出手將門打開。 只聽見“哎喲”一聲,原本趴在門上的帕德大副狼狽地跌了進來。他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抬起頭看見海鳥大叔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忙咧開嘴,露出個厚顏無恥的笑容,睜眼說瞎話:“真是巧合了,我和我的船長可是心有靈犀呢!我這會兒剛剛拿藥回來,他就知道開門迎接我了!” “既然你知道我了解你,想必你也猜到這時候我知道你在撒謊,帕德?!崩姿_丁伸出手,“藥?” 帕德大副嘿嘿笑著將手伸進腰帶,然后掏出了雷薩丁要的藥交給他。 雷薩丁立刻把藥交給了海鳥大叔,喂那個偷吃了魚的小鬼迪爾吃下。那小鬼服下藥沒過幾分鐘,原本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緩了許多,就連臉上的紅暈也跟著慢慢消退。正如海鳥大叔所說的那樣,伴隨著他體溫的下降,他身上的圖騰也在逐漸變淡,他看上去沒有那么痛苦了。 解決了迪爾的事情后,雷薩丁轉過頭來看著帕德,面無表情地問:“你剛才聽見多少了?” “一點也沒聽見?!?/br> “帕德?!?/br> “好吧好吧,是全部?!迸恋虏辉匐[瞞,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我身上就帶著那種藥,沒有立刻露面就是想聽聽你們要說什么秘密?!?/br> 雷薩丁抿起唇,露出惱火的表情。而這個時候,帕德卻瞪大了眼看向海鳥大叔:“哎,波塞冬的三叉戟,這位大叔,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這世界上真的有利維坦,還有它化身的那么一艘無堅不摧、可以乘風破浪的戰船?乖乖,那可真是個好寶貝!姑且不論它每個月能自動補充物資這一點,光是這船本身的裝置……如果有那么一艘船,別說是稱霸巴比倫海了,還能將領域再延伸到別的海域,甚至是全新的大陸……” 帕德說到這里就忽然停住,似乎為自己的想象而高興得難以言表。 海鳥大叔看到帕德快流出哈喇子的表情,由衷地不安起來。他轉過頭,一臉后悔地看著雷薩丁。 雷薩丁只好出言安撫:“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那些家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我才是席茲號上的船長,沒有我的命令,他們不能向任何人伸出貪婪的手?!彼贿呎f著,一邊狠狠地瞪了帕德一眼作為警告。后者見了,嬉皮笑臉地打著哈哈,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家船長的怒瞪。 稍稍安撫了下海鳥大叔,等那個叫迪爾的小鬼情況穩定下來后,雷薩丁將帕德拎出了海鳥大叔的家。兩人匆匆回到席茲號上,然后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準確地說,從頭到尾只有帕德比較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