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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元氣大傷的人似的,在家里躺了三天,才終于積攢出一點力氣,琢磨著要如何對何靜書下手還能把自己撇干凈。然而這天剛進官署沒多久,四周一片躁動,不停有禁衛軍往皇宮方向跑,同僚們也出了官署,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崔治直覺不對,問幾個人,都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崔治趕往文華殿,鳳律和傅宴都來到文華殿外,攔著一名侍衛打聽消息。 那侍衛如喪考妣,臉色蒼白,手腳發軟直往地上倒。鳳律把人拉著,催促他快說。傅宴進殿端了茶碗出來,叫人喝了,問:“好點沒有?遇上什么事了,把你們嚇成這樣?” 侍衛話都說不利索了:“陛、陛下遇刺了!完了!完了!大家……都、都要殺頭!” 崔治腦中嗡地一聲,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快步沖上前,抓著侍衛問:“誰遇刺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鳳律亦是難以置信,白了臉,著急慌忙往皇宮方向趕。崔治追在他身后,傅宴攔著侍衛詢問具體情況。 然而剛過了建極殿,就被森嚴的侍衛們攔住了去路。鳳律心急火燎,伸長脖子往賀雪真寢殿的方向眺望,就見太醫們進進出出,神色凝重。 鳳律控制不住情緒,鬧起來,幾次要闖進去,被侍衛們拼死攔著。侍衛告饒道:“鳳侍郎別為難咱們了,咱這要是再放個人進去,腦袋真要搬家了?!?/br> 崔治同樣焦慮,跟侍衛們打聽:“里頭究竟是怎么了?陛下可還好?” 侍衛們搖搖頭,諱莫如深。崔治把一個關系好的拉到一邊,遞了銀子打聽。那侍衛說:“太后那瘋子干的!嗨,你說她到底真瘋還是裝瘋?那一刀刺得也太寸了,血流了一地……” 崔治臉色蒼白,試圖找到他話里的破綻證明這是一場騙局,啞著嗓子問:“太后不是被關在冷宮里?怎么能傷得了陛下?” 侍衛臊眉耷眼的:“她都瘋了,誰能想得到她能溜出來。崔侍郎也別埋怨這些看守的人了,這事情一出,這些人都得砍頭……也是他們倒霉,唉!” 崔治問完,侍衛走了,他一個人呆站著不動,手抖得厲害。鳳律追上來問:“他說什么了?陛下沒事對不對?要死也該何靜書死!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崔治聽見那個“血流了一地”,心就空了,鳳律從沒見過他如此惶惑無助的樣子,登時嚇壞了,不管不顧又要往里沖。 過了沒多久,其他朝臣們也聽到了風聲,紛紛趕來,一齊被攔在宮門外,焦慮不安地等著消息。太醫進進出出,到后頭,只有進去的,沒有出來的,再接著,宮里傳來一聲嚎哭之聲,一太監走出來,帶著哭腔高聲道:“陛下賓天了!” 崔治腳一軟,一頭栽在地上。 鳳律往里頭沖,瘋了似的。禁衛軍統領夏月鄉走出來,神情凝重。傅宴叫他:“夏統領,讓我們進去看看,陛下究竟如何,眼見為實,你讓這些侍衛們攔了我們一下午,是想造反嗎?” 夏月鄉嘆了口氣,解釋道:“方才我怕諸位大人打擾到御醫們施診,所以才讓人守著,請各位見諒?!?/br> 他揮揮手,讓侍衛們散開,讓出一條路來。鳳律一馬當先,沖了進去,崔治搖搖晃晃站起來,跟在眾人身后。 賀雪真的寢宮里跪了一溜的太醫,床上躺著一人,何靜書跪在床榻邊,捏著賀雪真的手,不許旁人近身。 太監們勸道:“皇后殿下,陛下賓天,需得盡快處理身后事。您且讓開,讓人給陛下換身衣服吧!” 何靜書激動道:“都別過來!瞎說些什么,陛下不會有事的!上次陛下脈搏都沒了,不是也醒了!這次也不會有事!” 鳳律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登時最后一線希望破滅,整個人xiele勁,身子一軟,摔在地上。眾朝臣們眼見為實,終于相信陛下是真的走了,不禁竊竊私語。 “陛下乃是天命之人,怎么說走就走了?” “或許這也是天命的安排吧……太后委實瘋狂狠毒啊,盡快處死才是……” “陛下還沒孩子呢……” “從宗族里……” 何靜書把這些人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卻毫無反應,執著地抓著賀雪真的手,紅著眼圈,喃喃道:“都怪我,若是我陪著你一起,一定能保護你,你就不會有事了……你快醒醒啊,雪真……” 傅宴等人見了,不免傷感唏噓。崔治只看了一眼,便踉蹌著退出去,不敢再看。他一個人蹲坐在殿外,捂著眼睛,可就算看不見,聽不到,已經造成的悲劇也不會突然反轉。所以這是老天對他最后的懲罰嗎?可就算要懲罰他,也不應該報應在賀雪真身上! 他前世已經受了足夠多的痛苦磨難,今生好不容易能得到一點寧靜和歡愉,能有個人陪伴,為什么要因為自己的錯誤,受到這種牽連? 這一刻,崔治只愿賀雪真能醒來,只要他醒過來,讓自己去死也愿意!賀雪真若是喜歡何靜書,就讓他陪著,一切只要他開心! 然而別管何靜書在賀雪真的尸體邊守了多久,都沒有奇跡發生。短短幾天,他竟是頭發全白,傷心到了極處,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沒多久,宮里傳出消息,皇后也跟著去了。 鳳律亦是萬念俱灰,拖著腳步來到崔府,問下人:“崔治呢,他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