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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刺殺賀雪真,也是鎮南王挑唆的……對嗎?”這個念頭閃電般侵入腦海,崔治宛如溺水之人,胸口漲到要爆炸,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所以也不是賀雪真……不是他……” “不是,是我,是我挑唆他身邊的大宮女瓊霜下毒,她對陛下忠心耿耿,容不下崔理這個隱患……” 崔治走入雨中,哀嚎一聲,似哭似笑。 那個雨天,他躺在崔氏舊宅里,崔理從外頭跑進來,甩落一身的雨珠:“哥,陛下來了!離縣城門不遠!” 他撐著身子站起來,想讓賀雪真不要進來,他身子骨弱,容易沾染疫病。 崔理扶著他,趕到華亭縣外,卻看見賀雪真與鳳律站在雨中說話。 鳳律!那段時間,崔治時不時便會想起這人,這人是扎在rou里的一根刺,雖然不致命,但讓他無法忽略。 賀雪真不是來看自己的嗎,他有什么話要跟鳳律說? 不要,不要搭理他,到我身邊來! 兩人在雨中說話,越走越近。崔治不知哪來的力氣,快步沖上前,拉住了賀雪真的手。 賀雪真有些驚訝,扶住他一臉關切:“你怎么來了?身體如何?怪我來晚了?!?/br> 崔治抱住賀雪真:“別理他,跟我走。跟我走吧?!?/br> 鳳律臉色扭曲,高聲道:“賀雪真,你剛才跟我說過的話都忘了嗎?你方才親口說你很思念我,敢不敢說給崔皇后聽聽?!?/br> 賀雪真臉色難看:“不要胡說八道!” 鳳律轉身:“要不要跟我來,就看你怎么選了?!?/br> 鳳律走了,崔治拉住賀雪真:“不要跟他走,不要……你不是說有我就夠了……” 賀雪真看著崔治蒼白的臉色,抓起他的手看一眼十指尖,又掃了崔治身邊的崔理一眼:“我很快就會回來!我保證!” 他從崔治手里抽出衣袍,轉身大步追隨鳳律而去。 崔治趴在地上,在大雨中痛哭失聲。崔理蹲下身,把傘打在他的頭頂:“哥,陛下不要你,他選擇別人了。我們回去吧?!?/br> 崔治雙手抓進泥地里,最后一滴眼淚落下,他發誓,既然無法擁有愛,他至少要擁有權力! 賀雪真跟在鳳律身后,有些惱火:“你為什么要在我的皇后跟前說那些話!鳳律,你太卑鄙了!” 鳳律轉過身,任由雨點打在他的臉上,他露出一個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是啊,陛下,我就是如此卑鄙,我還可以更卑鄙!” 他舉起手中的瓶子,扔進了不遠處的河水里。 賀雪真大叫一聲,推開鳳律,沖進河里摸索。河水因雨勢湍急,好幾次險險將他沖倒,賀雪真渾身濕透,遍身泥濘,好不狼狽。 鳳律冷眼看著,熱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原來賀雪真愿意為崔治做到這個地步,憑什么?!忿恨妒忌宛如一把鈍刀子,不停折磨著鳳律的心。 眼看賀雪真再一次差點摔倒,鳳律忍不住了:“上來吧,解藥還在我這兒。上來!” 看著賀雪真珍重地把解藥放入懷中,鳳律問他:“你猜到是誰下的毒了吧?你會告訴他嗎?” 賀雪真看了他一眼,搖頭:“被至親之人背刺的痛苦,我體會過,那太痛了,我不想讓他體會?!?/br> “至親之人,是誰?” 賀雪真看著鳳律,沒有給出答案。 那就是你啊,鳳律。 第36章 世界二 松江縣一戰, 只能說險勝,那之后崔治刮地三尺,也沒能找到鎮南王。 半個月后松江天花之亂漸漸平息, 鳳律與崔治回京復命。 賀雪真因那夜施了術法, 這種距離遠的法術對身體消耗過大,人一直昏昏沉沉睡著, 外務交給內閣, 內務交給何靜書。 崔治回京后立刻趕來皇宮求見,被宮人攔在宮門口。 崔治徘徊不去, 何靜書聽說了,帶著人來宮門口,“崔侍郎公務不忙么?難道就沒有自己的事要做了?” 崔治盯著他:“是你攔著不讓陛下見我?” 何靜書滿臉冷漠:“你?崔侍郎竟直呼本殿,好生無禮!來人!打下去!” 兩名孔武有力的侍衛快步上來,把崔治往外拖。 崔治掙開兩人, 盯著何靜書:“何靜書, 那天你能救了陛下, 是我讓著你!如果我快你一步,現在可沒你耀武揚威的份!” “如果?”何靜書冷笑:“是啊,崔侍郎若快我一步,現在說不定都是皇后了??上?,這世上沒有如果!” 何靜書看向侍衛:“別愣著,崔侍郎目無尊卑,冒犯本殿, 拖下去杖責十五!” 何靜書教訓崔治, 只是為了立威, 他知道這人有才, 賀雪真打算重用, 自然不可能真叫人把他打壞了。行刑之人懂他的意思,沒下狠手整治崔治,然而,崔治被送回家后,還是一病不起。 崔理在病榻前照顧,卻覺得哥哥對自己的態度變了許多,不似從前親近了。崔治病重,時醒時睡,醒著時叫崔理自去讀書,不需他照顧,睡著時滿嘴胡話,“陛下!”“雪真”地滿口亂叫。 他直呼陛下的名諱,傳出去就是大逆不道,崔理怎敢借他人之手,只能自己親自照顧。 崔治病得厲害,都是心病,何靜書那句話刺激到他了。 回家之后他總想著,若祈福那天,他快人一步,救下賀雪真,這一世會不會有什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