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然而，即使用最強硬的語氣來掩蓋這件事，心虛卻依然還在… 在他最聰明的兒子面前，老爺子自己也知道，自己沒什么能瞞的過景山的… “爸，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那時候，你把我們倆趕出去不就已經足夠了嗎？我們都已經不在你眼皮子底下礙著了，你又為什么…”話至此處，南景山深深嘆出一口氣，像是截住了大半段的話一樣。 其實從頭到尾，二夫人沒有說過一聲他女人是被怎么瘋的，但是南景山隨便一想，便懷疑到了老爺子身上。 果不其然，他只是稍微刺探了兩句，老爺子露出了馬腳… “我為什么？我還能為什么？！當時我生氣??！”拐杖又猛烈的往地毯上敲了兩下，老爺子的語氣不斷加重，情緒持續激動：“我最得意的兒子被我劃出了族譜，我的家業無人繼承，我那么大一個家族比不過那個窮丫頭，你說我能不生氣嘛！” “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們所有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爸，你覺得你失去了我，你又怎么能沒想到，她也是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南景山回以更激烈的一番言辭。 “她那是咎由自??！是她自己把孩子弄丟的！就是她丟了孩子，才害的你跟我反目！況且老子做了什么？！老子只是罵了她一頓，打了她一頓而已！老子哪知道她會就這么瘋掉？！”最后，老爺子還是在激昂的情緒下說出了這件事。 并且在這種情緒的催化下，沒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了，這一下開了個頭，之后的狠話就跟發泄一樣傾瀉而出… “老子從來就沒有看她爽過！你帶著她進家門的時候，老子就說了，以后這個南家能不能讓她容下還指不定呢！結果她還敢在老子面前指責南家的不對，南家人的不好！她憑什么！她就是一個外人，憑什么對南家指手畫腳！” “可她是我媳婦！爸，你怎么能把她當外人呢？！你知道曉凡嫁進來以后是多努力的試著讓你們喜歡她嗎？！”南景山聽不過去，自然也就憋不住的回口了。 結婚那幾年，他女人的努力他全都看在眼里，她是真心想融入這個家庭的，想讓家里的人接受她，不讓他成為左右兩難的對象。 為了做到這個地步，她是一天天的在改變，一天天的收斂自己的脾氣，一天天的在把自己塑造成另外一個不該是她的她… 都做到這種地步了，結果在老爺子的眼里還是這樣的。 聽到老爺子這番話，南景山真為他妻子心疼，不值，同時，也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悲痛。 這就是嫁進南家的下場，在這件事情以外，南景山也開始擔心脾性更加橫行的文婷心如果嫁到南家，她將面臨的會不會是更嚴峻的關系與考驗？！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有必要的，因為老爺子不僅是對葉曉凡嫌棄，對文婷心更是厭惡！ “老子就是對她喜歡不起來！要做我的兒媳婦，她有哪點夠格的？！如果不是當時鬧的兇，我就是用盡辦法也不會讓你娶她這么個又窮又沒用的女人進門！”抬著根手指在南景山面前一下下的點著，老爺子似乎也被這話題帶上了氣頭，火氣一點點的悶上胸口，隨后爆發… “你還以為你有權利再跟老子討論這種問題嗎？！你現在也不是南家的人，你憑什么身份來指責老子的行為處事！我把她給逼瘋了也才只是解我一半的氣！這么多年，每次看到你在外頭流浪，生活的跟條狗一樣，老子都想去殺了她！你還要老子得到你的原諒？！做夢！” 老爺子看上去是沒有一點后悔之心，當著南景山的面把自己的錯誤推的一干二凈，反而還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批判他們倆夫婦。 只在幾分鐘之間，南景山完全聽明白了老爺子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會兒，南景山的心也是寒到了谷底… 因為在這個南家，他曾經最在乎的父親已經走上了一條偏執的不歸路，越行越遠… 一直到老爺子責罵的口的干著，嗓子沙啞的說不出話來以后，車內的氣氛才漸漸安靜下來… 漸漸歸于平靜… 情緒爆發過后所帶來的平靜是真正的平靜，因為該發泄的已經發xiele… 兩父子非常默契的讓氣氛冷靜了許久，沒有人開口再說話，似乎都在各自調整自己的心態，準備第二次去面對對方，面對兩人爭執的這起事件… 良久良久，南景山長長嘆出一口氣，腦袋靠上車后座，慢慢悠悠道：“婷心丫頭，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心血?！?/br> 突然把話題調轉到另一個人，老爺子不適應的橫眼過去看他，雖然帶著墨鏡，但是也剛剛好跟南景山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我流浪這么多年，直到最近才有了個定點的家。在那里白吃白住，還有人給我洗衣服，買衣服，給我兒子打廣告?！蹦暇吧缴鲜秩プダ蠣斪幽樕系哪R，意外的，老爺子沒有阻攔，就這么讓他給抓了下來。 墨鏡下，老眉微皺，一雙眼睛閃開了南景山直勾勾的眼神。 可能是在躲避南景山熾熱的眸子，可能也是在隱藏自己內心的情緒，總之在這一刻，老爺子不敢面對南景山… “世陽是不是喜歡跟著婷心丫頭，我管不著。但是我只知道，我不能讓婷心丫頭因為我的事坐牢。爸，你應該也知道，之所以會跟二嫂鬧起來，是因為二嫂一直出口中傷我，那直性子的丫頭看不過去，才惹起的事端吧？” 南景山把墨鏡放在了老爺子腿上，順手過來，扯了扯老爺子的衣袖，動作上有幾分孩子親近家長的味道。 “爸，不要讓我害了一個又一個的好丫頭。你放了她吧?！?/br> 其實像這樣孩子氣的跟老爺子磨一下，對好強的老爺子而言是非常受用的一個舉動。 他在乎的孩子就這么幾個，要是孩子真誠的希望他幫忙，他又怎么能狠心再拒絕呢？ 況且，南景山是他身下的孩子里，日子過的最磕磣的一個… 這些天在跟這南景山的時候，老爺子是好幾次涌出一股想幫著他崛起的心思。 但是老爺子也知道，依照南景山這倔強脾氣是不可能去接受他的幫忙。要是希望能從他手上得到幫助，這十幾年也不會寧愿讓自己混成流浪漢，也不去找他這個父親幫忙了… 父子兩的關系似乎已經定格到連陌生人都還不如的狀態。就像現在，南景山寧愿接受文婷心的幫助，也沒有想到去找他這個父親… 所有這次南景山主動找他，是一件多么難得的事… “爸，我只希望你放了婷心丫頭，其他的事情，過去那么多年，誰對誰錯也說不清?！蹦暇吧轿櫰鹈碱^，視向老爺子，“曉凡的事我也沒有權利怪你，這么多年，我沒有找過她，我也有責任?！?/br> 像這樣把責任分擔部分到自己身上，也是為了給老爺子一個臺階下… 其實，關于他女人的事，要說對老爺子沒有一點責怪，怎么可能呢？！ 讓南景山最無法接受的還是那自私的現狀…這么大一個南家，心胸狹隘的容不下一個女人… 但是這種情況，偏偏在南家是稀松平常的事。 他改變不了現狀便只能由著那邊，像這種不良風氣的家庭，注定是會一步步走向衰落… “爸…”南景山再喚，“放了婷心丫頭?！?/br> 然而，即使是在南家，既然是這樣一個人人自私的家庭，每個人也都有自己偏愛的對象… 老爺子偏愛的就是他南景山跟南世陽… 即使這個兒子混成了這幅孬樣，即使這個兒子已經從族譜里劃去了，即使這個兒子可能都不愿意親近他… 但是，他還是無法拒絕孩子十幾年來跟他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 “行了，你下車吧?！睆耐壬夏闷鹉R戴上，眸中透露出僅有幾分的情感被其遮掩，“我知道了?！?/br> 答應過后，老爺子搖下車窗，把外頭的司機召喚過來。 “爸，那我下車了?！睌Q開車門把手，輕輕推開，即將下車之前，南景山又再道：“還有，我會去把曉凡接回來…” 老爺子不做聲，安靜如此，讓人猜不透他是默允了，還是在醞釀著什么，又或者是在擔心什么… 如果他這邊的人已經對葉曉凡下手了，不知道南景山會不會由此開始恨他… 如果他這邊的人還沒有成功得手，也不知道南景山在接到那葉曉凡以后，那瘋女人會不會把他當年說的話告訴南景山… 反正不管怎么樣，老爺子都感覺到自己的兒子一定不會再寬容的對待自己了。 可能這一次幫他，是最后一次了… －－－－－－題外話－－－－－－ 等著老人把身邊的孩子一個個逼走，他就會開始徹頭徹尾的后悔了~ 明天三叔要找到三嬸了~不造一向好脾氣好說話的三叔會不會暴走~ 身為一個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就是暴走也很帥呀！ 97、最貴的酒店，計劃泡湯！ 親眼看著老爺子的車離開之后，南景山才轉身往警局里頭進去。 一步一步邁進警局的腳步是沉重無比的。 思緒沒有從方才的對話里出來，這一邊邁開每一步，心情便更是沉重一分。 這么多年來，對老爺子的失望是頭一次這么濃重過。 曾經就算老爺子怎么頑固，怎么偏激，南景山覺得自己都是有辦法去對待的。因為摸透了老爺子的脾氣，所以有時候老爺子就算是發脾氣，他也知道用什么辦法去把老爺子這脾氣給消掉。 但是現在，南景山開始覺得過去自己的那套理論必然是過于簡單了。 人心那么復雜，又怎么會真像他看想象的那樣，只要找到好的辦法來對付就行了呢？！ 如果是這樣，老爺子也不會再做出接下來那么些殘忍的事。 能把好端端的一個人逼瘋，南景山難以想象當時老爺子對他的女人說了，做了什么… “唉…”沉沉嘆出一口氣，南景山皺著眉頭，一臉的苦瓜樣。 那會兒，在接到南家老爺子的電話以后，警局的人很快就把文婷心給釋放了。 在看守監獄的小警員解開鎖之后，文婷心是馬上沖出去的，那速度快的，是上一刻還在牢房里頭，下一刻就已經在房間門口了。 “哎，丫頭！丫頭！你的包??！”那小警員拿著她的挎包追上，為了追上她的步子，那速度也是拔的老快。 “??？給我給我快給我?！蔽逆眯霓D身過去，急急忙忙的接過自己的包，連道謝的時間都沒有便又快速轉身跑走。 那情況緊急的，讓人看不明白她到底在著什么急。 只有文婷心自己知道，再不快點，就怕是要趕不上了！ “叔！叔！快走！叔！”一個箭步從南景山身邊跑過，文婷心一把上去抓住南景山的手肘便直往外頭沖去。 “??？丫，丫頭？！”一下子，南景山愣是沒反應過來。被她緊急帶的轉了個身，腳下都打了個絆兒，險些栽倒… “快走啊，叔！再不走來不及了！”風風火火的，文婷心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搶拽硬拉的帶著南景山往警局外頭奔去，那是每一步踩的都像是在跟死神搶時間一樣。 一直到警局門口，文婷心急著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把南景山強行塞了進去，隨后自己也坐進。 “哐”的一下，重重的關上車門，而后拍上司機的椅背：“康寧醫院，快！10分鐘內到給你20的小費！走??！” 那‘20的小費’真是誘人，聽的出租車司機是狠狠打了個激靈，趕緊開火，提高車速，飛馳出去。 “叔，叔，我現在要跟你說一件事，等會兒知道了之后，你一定要鎮定?！蔽逆眯睦_她的外套，一下子把手竄進了內衫里頭，嚇的南景山趕緊轉頭避開。 “干啥啊，丫頭，你就是再著急也不得這樣吧？！你還是個十八歲的…” “別啰嗦了，自己看吧！”一把將二夫人的手機往南景山懷里一塞， 文婷心氣急開口道：“看看你們南家人的一貫作風！” 文婷心那脾氣是火爆的不行，從這動作跟語氣中都能看出來，她似乎正在發一場挺大的火。 南景山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還是趕緊持起那手機，摁下按鈕，一翻翻查看… 然，就在目光觸及屏幕上第一條短信的時刻，南景山是生生怔住，完全無法反應過來。 “我真是難以置信了我真是，怎么一條人命在你們口中說過來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狈鲋X袋靠在一邊車窗上，文婷心眉頭皺的緊致。 到看到短信的那會兒，文婷心才想明白那二夫人對她那一聲一聲的恐嚇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沒有身家沒有地位的嫁進南家不會有好下場，什么叫她會像某個誰一樣等著進瘋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