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十娘說話算數，回去第二天，就借著崔九娘的口將“馥云遙”的香膏胭脂大肆吹捧了一番。

    讓閨中用過一次便暗搓搓等著“馥云遙”開業的貴女們，徹底歡喜鼓舞地相約好了，一定要將“馥云遙”新出的各色口脂都買一遍。

    果不其然，“馥云遙”一正式開業，便在上蔡城掀起不小的浪花。

    春生幼時多舛，并不像那些只懂書中文章的少年，這些東西他打理起來比起顧遙都要熟練。顧遙幫著看了幾天，便全部都交給了春生。

    生意由著春生做就是了，她只消管能不能掙到錢。

    “馥云遙”的生意一開業，顧遙便去找了李謙，他跟在鋪子里，總能給他自己掙些銀錢。

    李謙聽說了顧遙的來意，沉默了一會，竟然對著顧遙單膝跪地，“顧郎君，我剛開始以為你是個窮酸書生，先前多有得罪，求你原諒?！?/br>
    顧遙幾時見過尖牙利嘴像個猴兒似的李謙這樣乖巧，一時之間反倒有些不習慣，顧遙摸摸鼻子，“我先前也當你是個潑皮盜賊罷了，沒什么得罪的。起來吧，這是不必要的?！?/br>
    他搖搖頭，一下子磕在顧遙面前，“我不想去鋪子里，我想跟在郎君身邊?！彼鹨浑p黑亮的眸子，笑起來，“我娘說郎君肯定不是尋常人，我對郎君有所求?！?/br>
    “你求什么？”顧遙也忍不住笑起來，她哪里不是尋常人了？

    “我娘說，郎君既然不是窮酸書生，那也肯定不是什么大夫。八成是個官老爺，并且往后必然前途無量?！?/br>
    “你娘莫不是會算命？”顧遙打趣道，心里卻有些古怪的感覺，當年的林暄也是一見她便說她奇貨可居。

    李謙被顧遙的神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還是正經道：“我娘說她見的人多，不會看走眼?！?/br>
    這真是說自己是個神棍的意思了，顧遙無話，只是想笑。

    “跟著我便跟著我罷，快些起來?！?/br>
    李謙當即喜上眉梢。

    顧遙繼續道：“那你所求的是什么?！?/br>
    她忽地想要沮喪一瞬，天知道自己能不能辦到啊……她就是單純地想要幫助一下他好嗎，咳咳咳，順帶覺得這個孩子似乎有些特殊啊……

    李謙估摸著也覺得自己怎么直接不大好，搔了搔腦袋，道：“其實也不用這么正經啦，我主要是還是想留在郎君身邊學學本事，若是郎君當真如我阿娘說的那么厲害，那就再求郎君啦?！?/br>
    感情還得掂量掂量她本事夠不夠，不夠就算了……

    “我和阿娘之所以落到這樣的處境，也是有原因的?！崩钪t繼續sao了sao腦袋，抬眼看顧遙，“我這幾天才想起來，你就是之前游街的那個探花郎。那現在你肯定就在翰林院任職了，而且前途無量?！?/br>
    顧遙面無表情，“興許我一輩子都升不上去呢？”那你還來投奔我，指望我幫你？可還是先指望你自己靠譜些。

    面前像是個潑猴似的小子狡黠一笑，眨眼道：“不會的，我這陣子留意了，你每天晚上都會和一個老頭來這邊走動，那老頭一看到書卷就笑的猥瑣，不是傅閣老還是誰？”

    李謙對于自己說到最重要的一點十分得意，抬著下巴，不由自主地來了一句，“小爺我可精明了，搶東西從來沒……除了你手里，從來沒失過手！”

    少年，你這樣說其實也怪丟人的，畢竟你對著的就是失過手的人。

    但是傅閣老聽到了，應該會覺得胸口有點疼吧，畢竟人家是以與世無爭癡迷書法的人設存活于世的，然而這個“笑的猥瑣”與這個人設必然是相悖的……

    “哦，興許你的仇家就是我下一步升官要巴結的人，那我到時候幫著他悄無聲息地處理了你，用來巴結他，興許是不錯的?！鳖欉b笑瞇瞇的，其實并不想要直接將李謙放在身邊。

    這樣瞧著復雜的人，若是自己有意調查，那便是旁人被動，若是放在自己身邊，便是化為自己被動了。

    被動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謙神色一凜，顧遙覺得自己的目的約莫是要達成了。

    “這……”李謙自然也不敢隨意相信顧遙，更多的也只是他阿娘給他的提示。

    顧遙手里的折扇一合，“這樣吧，你先透露我三分，其余七分你捂著，讓我看看可不可以?！?/br>
    李謙猶豫了一會，像是在思考可不可以，隨后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好?！?/br>
    目的達成，顧遙帶著春生走到街邊，點了兩碗尋常不過的雞絲湯面，老板眨眼間便送上來，雪白的一碗面上一對乖巧鮮綠的小白菜，幾朵油花漂浮在清亮的面湯上，還有一把鮮亮的蔥花兒。

    顧遙給自己舀了一勺咸綠的酸菜末兒，就聽春生講述起來了。

    李家其實先前算是殷實，不是官也不是商，而是他父親是個極好的鏢師。

    所以李謙自幼便練武，這也就是偷遍東市無敵手的原因了，底子好。

    李家父親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功夫不說極好，在李謙的心里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其實也真的算是不錯了。尤其是，李家父親又疼媳婦又疼兒子，恨不得自己一年四季一條大褲衩子就混過去，自己媳婦兒子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

    卻和一群兄弟喝酒喝醉了，糊里糊涂被拉進賭場，一把下去不僅將全部身家賠盡，還欠下巨額的銀兩。

    賭場里的都是些小混混，拿走了李家全部資產不說，甚至偷偷將李謙的阿娘下了藥便要強迫。

    漆黑的破屋子里滿是餿臭味，幾個下流猥瑣的人擠做一團，面前是被下了藥的李家媳婦。她被下了藥，雪白的皮膚此時一片赤紅，咬緊了牙齒不做聲，可還是忍不住地發出一點點聲響來，拼了命地想挪到床邊撞到墻上。

    只是繩子綁得緊，一動就越是難受。

    “嘖嘖嘖，李阿大家的女兒真是個尤物，怪不得他那副慫樣?！?/br>
    “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啊……”便伸出手一下子掀開李家媳婦的裙底，一群人發出一陣猥瑣的笑意，一起忙著解衣裳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