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一轉眼到了第五天的中午,就在我和西門鏈他們準備到飯堂吃飯的時候(從天津回來的第二天,灶就已經修好),二室墻上的喇叭響起來局長秘書的聲音:“二室所有調查員,五分鐘內到大會議室集合。重復一遍,二室所有……” 二室的調查員聽到之后,表情都很糾結,這又不知道哪里出事了,中午飯算是泡湯了,看來只能一會兒在車上湊合一口了。本來這里面沒有我什么事,但是這兩天實在悶得難受,我就跟在他們后面,溜溜達達地一起進了會議室。 就在我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才發現二楊竟然早一步已經進來,坐在屬于他們倆的位子上。見到他倆之后,我的心里犯起了嘀咕,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同時驚動他倆了? 二室的人到齊之后不久,高亮和孫胖子一前一后地也進了會議室。這次會議是由孫胖子主持的,孫副局長沒有客氣直接進入主題,說道:“今天的事情有點麻煩……一個半小時前在麒麟市醫大二院的停尸間發生尸狂事件,已經有人員傷亡的報告?,F在整個醫院被清空,因為目前是白天,才沒有蔓延到醫院以外的地區?!?/br> 說到這里,孫副局長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二室的眾調查員之后,接著說道:“這次事件由西門鏈負責,米榮亨、云飛揚……二十名調查員馬上趕往麒麟。六室的楊梟負責接應?!?/br> 本來以為會議結束了,被點到名的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都有點糾結,西門鏈站起身來,好像是有話要說,沒想到孫胖子緩了口氣之后,看著他說道:“你先坐下,事情還沒有完……” 西門鏈等人臉上都露出錯愕的表情,等他們再次坐好之后,孫副局長接著說道:“現在通報第二起事件。昨天晚間接近午夜,在福建沿海發生群體水鬼襲擊漁船的事件。已經造成兩艘漁船沉沒,三十人失蹤。當地海域已經下達了禁航令。這邊的由老莫負責,熊萬毅……帶五十三名調查員前往事發海域。楊軍負責接應。麒麟的事情結束之后,所有參與事件的調查員趕往福建,協助處理事件?!?/br> 孫胖子說完之后,臺下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民調局建立以來一個調查室同時處理兩個事件的事情不是沒有,但基本上都是處理一些類似撞客鬧鬼的小事。剛才孫胖子宣布去麒麟人員名單的時候,西門鏈的心里就沒有什么底氣,現在聽到福建沿海也出事了,而且鬧得比麒麟還要大。以二室現在的情形同時兩線出擊,實在是沒有什么把握。 西門鏈他們的反應在孫胖子的意料之中,孫副局長正準備要說幾句鼓舞士氣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高亮的秘書王璐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王秘書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她直奔高亮,在高局長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同時,將手上的文件遞了過去。 這是又出了什么事了?不過看王秘書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小不了。果然,王璐剛說了幾句,高亮的臉色就已經變了,他快速地翻看著手上的文件??赐曛笾刂氐卮丝诖謿?,沉默了片刻之后,和自己的秘書耳語了幾句,等王璐轉身離開了會議室,才將文件遞給了孫胖子。 孫副局長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只看了一兩行之后,他的牙縫里面就蹦出了兩個字,順著前面的麥克風傳了出去——“我x……” 第十七章 彌亂 高局長拍了拍孫胖子的胳膊,示意要接替他來主持會議。兩位局長交換了位置,高亮環視一遍臺下眾人,說道:“剛才發生了一個突發事件。在南京郊區xxxx的一棟民宅附近,發現了原四室主任——林楓的蹤跡……”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坐在角落里的楊梟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誰也沒理,一陣風一樣沖出了會議室。雖然大多數人不明白楊梟的反應為什么這么大,但是我和孫胖子恰巧是少數明白人之一。剛才高亮嘴里的地址,正是吳仁荻唯一血脈邵杰、邵一一母女倆的住址。楊梟這是去向吳主任匯報去了。 林楓出現在那里想干什么?不是說民調局的直系親屬都送出國了嗎,那還怕什么?不過看著孫胖子有些發白的臉色,我多少明白了一點,不是把那娘倆給忘了吧…… 就在楊梟沖出會議室的同時,歐陽偏左和尼古拉斯·雨果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要不是楊梟的身法利落,這三人還差一點撞到一起。歐陽偏左和雨果進來之后,直接坐在主席臺下的第一排,看這二人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林楓出現在南京的事情了。兩位主任剛剛坐下,會議室的大門再次打開,呼呼啦啦地走進來五六十號人,這些人都是四室的調查員,為首的一個是和我關系還不錯的王天雷。王璐走在王天雷身邊,正在和他們小聲說著什么,看來他們也知道出什么事了。 對于楊梟的突然離去,高局長似乎也有準備,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看了一眼歐陽偏左和雨果之后,高局長繼續說道:“由于這次的突發事件,麒麟和福建沿海要重新安排。麒麟事件由二室西門鏈負責,二室全體調查員參與,楊梟負責接應?!?/br> “至于福建海域的事件……”高亮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之后,再次說道:“由四室王天雷負責,四室全體調查員參與,楊軍負責接應?!?/br> 說完這幾句話之后,高亮扭臉瞅了一眼也正在看著他的孫胖子,再次說道:“有關于林楓出現在南京的事情,由歐陽偏左、雨果和吳仁荻三位主任共同負責。務求將此人擒獲。最后,由于這三起事件都事關重大,涉及民調局主力,三起事件將串聯設立總負責人,由孫德勝同志擔任總負責人?!?/br> 高亮說到發現林楓在南京出現的時候,孫胖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似乎是想要說點什么,嘴都張開了,但是被高亮看了一眼之后,孫胖子又把即將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這時的高局長就像什么都沒有看出來一樣,他繼續說道:“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所有參與事件的調查員去四室領取特殊裝備,半個小時之后,在停車場集合?!?/br> 高亮說完之后,會議室眾人開始起身,向會議室外面走去。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像沒有提到的人就是我一個。我向著高亮舉了舉手,喊道:“高局,我呢?我跟哪一隊?” “你跟著我,在局里坐鎮?!备吡量粗依^續說道,“民調局里不能不留人,你剛剛醒過來沒幾天,也趁這個時候休息一下?!?/br> 說完之后,高亮便不再理我,他把西門鏈和王天雷,連同歐陽偏左和雨果都叫到身前,向他們交代任務。 站在他們身邊覺得有些沒趣,我訕訕地出了會議室,準備去停車場和孫胖子他們告個別。沒想到剛剛出了會議室,就看見孫胖子倚在門口,見到我出來之后,就直接將我拉到了角落里,對著我說道:“辣子,看來這次沒個五七天的我是回不來了。不是我說,這次的事件太突然,我手頭有幾件事情,看來要你幫忙照料一下了?!?/br> 很少能看到孫胖子這樣的一本正經地和我說話,我還多少有點不太習慣:“看什么事兒,要是幫你藏個私房錢什么的,絕對沒有問題。不過要是其他什么要緊的事情,你可考慮清楚了,別給辦砸了,再受你的埋怨?!?/br> 孫胖子臉上的表情有些緩解,他沖著我笑了一下,說道:“私房錢?不是我說,藏哪里我自己都忘了,能找著算你的本事,就歸你了?!闭f話的時候,孫胖子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我,再次說道,“說點正事,這里面是我辦公室,和地下三層直屬局長倉庫?!?/br> 說到這里,孫胖子的聲音壓低了幾分:“還有上次帶你去地下三層暗室的鑰匙,我帶在身上不托底,你替我保管一下,等我回來再還我。還有就是財鼠我帶走了,但是楊軍的黑貓現在我替他養著,尹白就更不用說了。不是我說,這倆祖宗你可得幫我看好了,千萬別讓它倆掐起來。尹白要是咬死了黑貓,我回來可不好交代?!?/br> 說到這里的時候,正趕上高亮幾人從會議室出來。高亮一眼就看到了孫胖子,向他做了個手勢,好像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孫胖子。 孫副局長過去之前,最后看了我一眼,說道:“辣子,這幾天咱們各自保重吧?!闭f完之后,孫胖子又恢復了他嬉皮笑臉的模樣,一溜小跑到高亮身邊,兩個胖子轉身向電梯走過去,他倆一人一句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半個小時之后,孫胖子帶著眾人,兵分三路離開了民調局。聽說在他們走之前,吳仁荻已經先一步地出了民調局,這時候也應該是正往南京趕吧。 平常民調局就不顯得人多,現在更是像被抽空了一樣,除了我和高亮之外,就剩下地面上的文職,再就是三室和五室的留守人員了。 當天無話。第二天一早,我剛到民調局就被高亮的電話叫了去。我進局長辦公室的時候,正趕上那位久不見面的楊書記正坐在高局長對面。在一邊忙著端茶倒水的并不是王璐,而是那位略顯得有些猥瑣的棒槌。 兩年不見,楊書記的膽子竟然大了許多,和高亮有說有笑的??吹轿疫M來,還笑著沖我點了點頭。高局長示意我坐到楊書記的對面,他將手里的文件簽好之后遞給了楊書記,說道:“我以前就說,咱們民調局就少一個和上面溝通的渠道。老楊,你來得晚了,早來兩年的話,我這副擔子早就交給你。我找個地方躲躲清閑也是好的。怎么樣?來個書記兼局長吧?!?/br> “哈哈哈,高局,您可別拿我說笑?!睏顣浾f是在笑,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和哭差不多,“您別難為我了。還有六年我就退休了。您讓我踏踏實實地熬完這六年吧?!?/br> 可能是感到自己的玩笑真的嚇著楊書記了,高亮哈哈一笑,將話題轉到了家長里短上面。只要不是民調局的主管項目,楊書記還是能和高局長聊到一塊的。我在旁邊有一句沒一句地給他倆搭話。眼看到了飯口的時候,高亮起身,對著楊書記說道:“今天別走那么早,現在局里沒人,我也不用整天板著。一起去吃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轟”的一聲巨響。 伴隨著這聲巨響,整個民調局大樓都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停頓了幾秒鐘之后,大樓再次劇烈地震動了起來。楊書記直接從沙發上摔倒了地上,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扯著嗓子喊道:“地震啦!往外面跑??!” 在第一次巨響的同時,高亮的臉色就已經變了,他一只手將電腦調到了監控界面,另一只手指著楊書記,說道:“別讓他亂動!”這個不用我動手,一直跟著楊書記身邊的棒槌一個絆子就將自己的領導放倒。隨后,他人已經坐在了楊書記的身上。 剛才聽到那一聲巨響的同時,我就清楚地感覺到無數個巨大的氣息快速移動到民調局門口。 高亮在翻看著地下三四層的監控畫面,我向他提醒道:“在門口!” 高亮就像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他直到確認了下面沒有什么異動之后,才將畫面調到了大門口的位置。民調局的大門已經消失不見,在原本是大門口的位置沖進來了半截集裝箱卡車。剛才的巨響和震動應該就是這輛卡車造成的,而且看著門口破損的程度,撞了還不止一次。 就在這時,旁邊的畫面顯示一樓的電梯開了,雨果的老鄉莫耶斯帶著幾個三室留守的調查員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們應該是在地下二層也感應到了上面的異動,才上來查看出了什么事的。 看現場這只是一起交通意外,卡車司機滿臉鮮血地躺在駕駛室里。莫耶斯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的地方,立刻帶著其他人向卡車跑過去,看他的意思是要過去搭救卡車司機。這邊高亮已經掏出電話,就在他翻找莫耶斯號碼的時候,下面已經起了變化。 卡車后面的集裝箱側門突然打開,里面下餃子一樣地涌出五六十個身穿盔甲的怪物。這身造型我兩年前剛來民調局的時候見過,那次是在甘肅沙漠地下的古雉國墓室里,它們的名字叫作魂髦。 那次是丘不老和郝文明聯手,才勉強干掉了一個魂髦,現在五六十個魂髦……我已經不敢往下想了。不能眼看著莫耶斯送死,我轉身就向門口跑去。剛剛邁開腿,就被高亮一把抓住。 高亮臉上的肌rou抖動了兩下,目光從顯示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來不及了,讓莫耶斯先擋一陣。你帶著老楊,組織樓里面的文職人員做后面的電梯疏散到地下三層,我知道孫胖子帶你過去暗室,廢話我就不和你說了。這個東西你拿著……”說著,他從衣兜里面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遞給我,里面流淌著類似水銀的液體:“這是液態鉛,你將人安置好之后,就去封了地下四層的鎖眼……” 高亮說話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辦公桌里面掏出來一把五四手槍,那種老狐貍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之而來的是一種獵鷹撲兔的狠辣。高亮看了一眼監控的畫面之后,露出一絲獰笑,說道:“我去給你爭取一點時間,你動作要快點,我可支持不了多大一會兒?!?/br>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五六十個魂髦向著莫耶斯沖過來。這時候莫耶斯已經明白過來,他飛快地掏出裝有圣水的瓶子,一邊大聲地喊著什么,一邊將圣水倒在了自己的拳頭上。最后時刻,他還打算獨自攔一下,給其他的調查員留出一點時間逃走。但是幾乎沒有造成任何阻力,沖在最前面的魂髦到他身邊的時候,魂髦和莫耶斯的拳頭同時打中了對方,魂髦的胸口被打穿,而莫耶斯——他的頭顱則消失在了一片血霧當中…… 第十八章 災難(一) 莫耶斯一死,眾魂髦繼續向莫耶斯身后的幾個調查員沖過去。剩下的調查員更是沒有一擊之力。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幾個已經倒在了地上??瓷砩系膫麆輿]有生還的可能。 魂髦將大門口清光之后并沒有繼續前進,它們就像木樁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就在這時,又是“轟隆”的一聲,原本大門旁邊的墻壁被炸出了一個大洞,從爆破的煙霧當中走出來二三十號人,為首一人正是原本這里的四室主任——林楓。跟著他一起進來的二三十號人我以前都沒有見過,這些人形形色色,里面還摻雜著幾個黃頭發的外國人。 進來之后,林楓立即抬頭找到了攝像頭的位置。他一邊冷笑著,一邊對著攝像頭說著什么。從口型判斷,他說的是:“我又回來了?!闭f完之后,林楓伸手指了指攝像頭的方向,他身旁的一個外國人掏出手槍對準攝像頭,隨著監控畫面里的一連串黑屏,整個一樓的監控沒有了影像。 “歡迎回到民調局……”高亮對著黑漆漆的畫面哼了一聲,他回身打開文件柜的暗門,露出來里面五根極細的銅線。高亮沒有絲毫猶豫,一把將這五根銅線同時扯斷。就在扯斷銅線的同時,民調局大樓再次震動了起來。不過這次的震動極有規律,從下到上,像是有什么極重的物體改變了位置。 就在這時,高亮的大秘書王璐推門走了進來,看著高局長說道:“我把留守的文職都帶過來了。除了緊急電梯之外,剩余的電梯都被我停了。電話和網絡都被屏蔽了,聯絡不到外面的人,應該是對方屏蔽了信號源。還有,這個東西我也拿過來了?!?/br> 她這話是對高亮說的,但是手上的東西卻是向著我遞了過來。就見在她的手上拿著原本被我藏在六室吳仁荻儲物柜里的木匣。我直愣愣地將木匣接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罪與罰兩把短劍好端端地擺在里面。心里一陣的恍惚,王璐的電腦也有監控系統,知道出了什么事還說得過去,但是這東西她怎么會知道的? 當時的情況,也沒有時間多想,這兩把短劍在手,我的信心莫名其妙地膨脹了起來。想著之前高亮說過的要去爭取時間的事,我將裝有液態鉛的玻璃瓶遞還給高亮:“高局,還是我下去替你們擋一會兒。我以前處理過魂髦的事件,多少有點經驗,再說了……”我故意地攏了攏鬢角的白頭發,說道,“現在想弄死我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br> “還擋個屁!”沒想到高亮來了這么一句,可能是看到剛才監控的畫面比自己預想要嚴重得多,高胖子已經變了主意:“我把整個民調局都封了,我給他兩個小時,姓林的也不一定能到這兒來?!?/br> 說完之后,高亮冷笑了一聲,對著自己的秘書說道:“你把他們都集中到緊急電梯口,先不要下去?!彪S后又看了我一眼,說道,“你跟我來?!?/br> 不知道高亮想干嘛,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出了辦公室的大門。這時我才發現門口已經聚集了二三十號留守的文職人員,以及幾個五室的調查員。說是文職,但是現在他們人手一支民調局的制式手槍,更夸張的是,五室那幾個調查員都舉著當初處理狼患時,我用的那種突擊步槍,一看就知道這些都是五室的存貨。 到底還是特種兵出身,我還是對這樣的槍械有好感。尤其是想起來林楓身邊那個打掉攝像頭的外國人,我就有點手癢,趁著高亮沒有走遠,我向一個相熟的五室調查員要了一支突擊步槍和四個彈匣。找根繩子將裝著兩把短劍的木匣綁在身后,我端著突擊步槍,一路小跑跟在高局長的身后。 我跟著高亮直奔到六樓的樓梯口,民調局的樓梯結構是井字形的,在這里向下看,能看到一樓大堂的景象。當初這樓梯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在每一層的樓梯口都留有一個死角,從這里能看到下面,但是下面的角度卻看不到這里還藏著人。 我和高亮側著身子,站在死角的位置向下看,只見一樓的樓梯口密密麻麻站著魂髦和林楓的人。十來個魂髦站成一個排,林楓和他帶來大部分的人躲在魂髦的身后,只留下幾個拿著鐵锨之類的工具。在一階一階地剮蹭著樓梯橫面,這幾個人全身都被特殊的布料包裹著,就這樣,他們的動作還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有些忌憚剮蹭下來的粉塵順著布料的縫隙沾到自己的皮膚上。林楓帶著的人里面有四五個端著ak47向樓上瞄著,但是站在他們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我和高亮的位置。 這時,我才發現從一樓到五樓的樓梯面都翻了個,原本的仿理石樓梯翻到了前面,現在的樓梯上都刻著一些奇怪的符文。從高亮啟動了民調局的機關,再到這里差不多也有小十分鐘,在這段時間里,下面的人才剮蹭了兩三階樓梯,看來剛才高亮還是高抬他們了,照這個速度,沒有三五個小時,他們不可能爬到六樓來。這還沒有加上高亮繼續給他們增加的麻煩。 高局長只看了一眼,向我囑咐了一句:“你在這兒看著,我馬上就回來?!敝?,他轉身離開,過了十五六分鐘之后,就在下面那幫人在打磨第八階樓梯面的時候。高亮帶著五六個文職再次回來,他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提著三四個塑料口袋,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東西。 將這些口袋放下之后,高亮便打發那幾個文職離開。高亮斜眼看著下面的情形,看到他們已經到了一樓半拐角的時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口中念念有詞:“三,二,一,走你……”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轟”的一聲,一樓拐角的地面憑空冒出一個大火球,站在上面的兩個人頓時變成了兩個火人,他倆掙扎著在地面上滾來滾去,一時間,哀號聲和咒罵聲不絕于耳。 趁著下面大亂的時候,高亮扯開了一個口袋,露出來里面粉紅色的粉末。他抱著口袋,看了我一眼,說道:“照露頭的打!” 我還沒有聽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就見高亮繞到我對面的樓梯橫欄處,一抖手,將整袋的紅色粉末一股腦地都倒了下去??粗@些好像是染了色的面粉一樣的粉末,想不到被高亮揚起來后,竟然沒有揚塵。粉末快速地落到一樓,又是“轟”的一聲,十來個個頭更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紅色的粉末接觸到魂髦竟然無故自燃,一排十來個魂髦無一幸免,它們被火燒成十來個火球,在地面上翻滾著,嘴里發出凄厲的悲鳴,聽得我心中一陣緊縮。 高亮得手之后,身子馬上向后仰,幾乎就在他后撤的同時,樓下的槍聲也響了,有幾發子彈真是擦著高亮的頭皮打在了墻上。趁著亂,我探頭舉槍對著樓下按動了扳機。一個站在林楓身邊的禿子應聲倒地,就在我將槍口對準剛才打掉攝像頭的外國人,猛地發覺他也在舉槍瞄著我。這是個高手!我猛地一驚,手上微微地顫了一下?!芭尽钡囊宦?,我們倆同時開槍,那個外國人丟了槍,捂著耳朵在地上打滾,他的左耳被我一槍打穿。我也應聲仰面栽倒,一顆子彈打進了我的喉嚨。 我眼睜睜地看著一股血箭從喉嚨里面噴了出來,這個場景以前不是沒有見過,但都是我一槍打穿了別人的喉嚨,親眼看著中槍的人滿脖子流血,氣管被打斷,最后因為窒息而導致死亡。以前下手太黑了,槍槍要人命,這也算是我的報應吧。 現在唯一提醒我還活著的,就是咽喉處那要命的疼痛。我捂著傷口在地上掙扎的過程中,看見高亮抱著肩膀蹲在對面,高局長的眼神有些嘲弄的味道。見我注意到他,高亮伸出他那小棒槌一樣的手指向我勾了勾。 我的心里有些惱怒,勾勾手指算什么意思……眼看著我死,就不能過來搭把手嗎?就這么一分神,恍惚間,咽喉處的疼痛竟然沒有那么強烈了。我嘗試著松開手,傷口處幾乎也不再有鮮血涌出來。 再次觸摸傷口,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傷口小了很多?,F在更多的是咽喉處的異物感,疼痛反而減輕了許多。異物感讓我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吐了幾口鮮血之后,一顆黃澄澄的子彈頭從我口里吐到了地面。 這時候,我的腦海里出現了廣仁說過的幾句話:“像我們這種服用不老藥的人體質特殊,只要不是斬首這樣的傷害,基本上都可以復生……”不過他好像還說,恢復過來要花點時間的,這次是不是有點太快了……還有一件事情我也想不通,為什么高胖子好像比我還清楚什么時候能恢復?下面乒乒乓乓的槍聲聽得我心煩意亂,越想越亂,索性還是干點適合我的事情吧。 早知道這樣都打不死,剛才我就拼著和外國人對槍了。想到這里,我的心里面一陣惱恨,參軍到現在,這是我吃過最大的虧。我爬起來,舉起突擊步槍對著樓下就是三槍。 可能是沒有想到我這個位置還會有人出現,樓下槍手的注意力都在高亮身上。被我鉆了空子,三槍過后,三個拿著ak47的槍手頭部中彈,死尸栽倒在地上,可惜剛才那個外國人不在這三個人里面,要不這次就把剛才的仇報了。 樓下的眾人飛快躲到我射擊的死角,只留下了十幾個魂髦,和兩個倒霉蛋的遺骸。我舉著突擊步槍向下瞄著,只要有敢露頭的就開槍。場面短暫的安靜了下來,也就是過了一根煙的工夫,就聽見樓下一個公鴨嗓喊道:“林楓,你不是說他不在民調局嗎?這算什么意思,讓我們給你當炮灰嗎?” 第十九章 災難(二) 林楓的聲音在公鴨嗓的不遠處響起來:“你嚇傻了嗎?看清楚,這個人不是他。天底下的白頭發多了,每個人都是他嗎?你聽說過他什么時候開始玩槍了?這個小崽子是民調局新起來的,白頭發沒有多久,除了槍打得準點沒有其他的本事?,F在如果不收拾,用不了幾年,你們就要被他收拾了?!?/br> 林楓說完之后,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你們的褲襠里面還有東西嗎?沒有個用,一群廢物!”話音落時,一股淡淡的青煙從她說話的位置飄了出來,這股青煙雖淡卻不散,飄到剛才被燒死的兩個倒霉蛋身上,這兩具尸體還在呼呼地冒火,這股青煙飄了一陣之后,竟然滲進了那兩具尸體里面。 還沒等我看清白是怎么回事,就聽見女人尖厲地喊了一句生澀的音節。女人最后一個音節剛剛出唇,原本躺在地上的兩個火人“霍”地一下站了起來。他倆站起來后同時怪叫了一聲,隨后,身形就像兩個猴子一樣,直接抓著樓梯的扶手,翻著跟頭向上面沖過來。 兩具火尸的動作太過迅捷,怎么看也不像是尸變,或者是被什么東西附體……好吧,就算是附體,也是被猿猴之類的動物魂魄附的體。他倆的動作已經超出了人類極限,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兩具火尸分成兩路,已經爬到了三樓半,齜牙咧嘴向我這邊撲過來。 他們的速度太快,我不敢托大,大拇指一勾,將突擊步槍改成了連發模式?!芭尽钡囊活D掃射,前面的火尸身中五六發子彈,重新摔回到一樓地面。就在我調轉槍口準備下一個的時候,眼前一花,一個火球一樣的物體已經躥了上來。 我還沒有看清楚,火尸已經沖著我撲了過來。他的身體幾乎和我的槍口就在一條直線上,都不需要瞄準,我一摟扳機,十來發子彈一股腦地打進了火尸的胸膛里。子彈的貫穿力將火尸打倒在地,不停地在翻滾哀號。我將槍口對準火尸的腦袋再次扣動扳機“啪啪啪……嘭”的一聲,火尸的腦袋被最后一發子彈爆掉。他這才停止了掙扎,一動不動地任由大火將他燒成了焦炭。 就在我準備要換彈匣的時候,樓梯口的扶手上又是一個炙熱的火球掠過,剛才被我打下樓的另外一具火尸也躥了上來?,F換彈匣已經來不及,我反握著突擊步槍,將它當成棒子用,沖著火尸的腦袋砸了下去。 火尸的動作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在我將突擊步槍揮出去的一瞬間,火尸竟然從我的頭頂上跳了過去。而且他在空中變向,伸手向我的后背抓來。要不是我背著裝有罪與罰兩把短劍的木匣,他這一抓能把我的后心掏個窟窿。 就這樣,他雖然打在木匣上,連帶著也推了我一個踉蹌。就在我扔了突擊步槍,準備豁出去被火燒一下、硬碰硬掰斷他腕子的時候,就聽見“啪”的一聲槍響,火尸應聲栽倒。 開槍的是高亮,這一槍的結果是直接打斷了火尸的小腿。我看得心里直冒酸水:到底是民調局的一把手,好東西都在自己手里面攥著,看著是普普通通的五四式手槍,威力竟然比特殊裝備的突擊步槍還要大。要是我的命好能過了今天這一關,見到孫胖子說什么也要叨咕一嘴,讓孫副局長想辦法給我也來這么一把手槍。 趁著這個當口,我撿起了突擊步槍,換好了彈匣。再看火尸這邊,失去了一只腿的支撐,倒在地上,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什么痛苦,還齜牙咧嘴地伸手向我的腳脖子抓過來。就在我要抬腿把他踹到一邊的時候,高亮走了過來:“沒用,對付傀尸要這樣!”說著,他先我一腳狠跺在火尸的手脖子上,“嘎巴”一聲,火尸的手腕子變了形,十分古怪地折成了一個v字。 我以前是不是有點小看高亮了?平心而論,火尸身體的強硬程度都有些可怕。用民調局的特制步槍都是很艱難才把他消滅掉。一腳將火尸的手腕子踹折,除非我用左手去掰,否則我絕對做不到?,F在看高亮氣定神閑地踹折了一只手腕子之后,又將火尸另外的一只手腕子也給踹折。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高局長的衣服褲子也不尋常,被火尸身上的火燎了幾下之后,別說燒著了,都沒有一點變形。 看到火尸沒有了威脅,高亮用衣袖墊著,抓起還在號叫的火尸,順著樓梯扶手扔了下去。同時嘴里喊道:“是金蓮兒吧?三十多年不見了,傀儡控尸術玩得還是這么漂亮。我說金蓮兒啊,還以為三十年前你死在肖三達手里了,想不到我們還能見面……金蓮兒,當初是肖三達故意放你走的吧?” 高亮的話剛剛說完,樓下的女人聲音跟著響了起來:“高狐貍!你把姑奶奶的名字說準了不行嗎?你姑奶奶叫賈金玲,你才叫金蓮,你們全家都叫潘金蓮!” 我站在死角向下看去,就看見聲音出來的方向,露出一個五六十歲老女人的臉,她手指著高亮的方向開罵。 高局長站在我身邊,低聲說道:“打她……” 槍口已經對準了老女人的頭部,高亮的話出唇的同時,我已經扣動了扳機?!芭?!”隨著這一聲槍響,子彈擊穿了老女人的額頭,巨大的貫穿力將她帶出去兩三米遠,紅白之物濺得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