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僵尸身邊的二室調查員已經散開,但是他們不是目標。僵尸怪叫了一聲之后,對著我沖了過來。這次出來還真是托大了,我是直接從地下五層出來,就被派到這里來的,手槍和甩棍都留在民調局沒有帶出來?,F在兩手空空的,連個阻擋的家伙都沒有。 轉瞬之間,僵尸已經到了我的身前。它伸出另外一只好手向我的脖子抓過來。就在它即將要觸碰到我的一瞬間,我的身子一矮,從僵尸的襠下鉆了過去,然后準備向著墓室里面跑過去。那把短劍只有我能使,只要我能先一步跑過去拔出短劍,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但是沒有料到僵尸的反應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我跑出去沒有幾步,它已經回身,伸出那只被削斷手掌的斷臂打在我的后背。雖然沒了手掌,但是這一下子的力道還是不小,直接將我打得雙腳離地,摔出去五六米遠。 沒容我起來,僵尸已經到了,它伸出好手再次對著我的脖子抓過來。在觸碰到我脖子前的一瞬間,我本能地抓住了它的手腕。就在我接觸到僵尸手腕的剎那間,整個胸口連同右手都變得炙熱起來,就聽見“嘎巴”一聲,僵尸手腕被我抓住的部位嚴重變形,隨手向上一掰,竟然將它的手掌連同上面的盔甲生生地掰了下來……怎么會這么脆…… 這時西門鏈和老莫已經趕了過來,他們一人一根甩棍,從后面別住了僵尸的兩個膀子,正拼命地向后掰。西門鏈向我喊道:“辣子,我們倆別著它,你倒是快……”大官人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已經看見我舉著僵尸的手掌在對他招手,剩下的話被他憋回到肚子里,眼巴巴地看著我,卻說不出話來。 老莫到底比大官人大幾歲,雖然也是吃驚,但還是磕磕巴巴地對我說道:“辣子,你……怎么干的?”“怎么干的……就是這么干的?!睂⒔┦氖终脐聛碇?,我的信心已經爆棚,彎腰抓住僵尸的左小腿,用力一掰,又是“嘎巴”一聲,小腿連同上面的盔甲應聲被我掰斷。 僵尸雙手被廢,又少了一只腳支撐。西門鏈和老莫松開了甩棍之后,它一頭栽倒在地。我將僵尸臉上的金屬面罩扯了下來,露出來一張皮包骨頭的干尸臉。這時,熊萬毅和其他的調查員都圍攏過來,就在他們指指點點的時候,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是孫胖子打過來的:“辣子,你們到現場了嗎?你別說話,先聽我說。不是我說,你們先別下去,局里有新發現。那個古墓里面埋的是康熙十一年的滿洲武榜眼。這哥們兒后來參與了索額圖的謀反,被抓到之后因為他祖上有和努爾哈赤一起被大炮轟死的軍功庇佑,被康熙老爺子賜自盡留了個全尸。但是尸首不能埋在滿洲祖墳里,就隨便找個地方先埋了。 “這哥們兒第一次在京城郊區隨便挖了個坑就埋了。但是挖坑的哥們就有點不開眼了,他挑的地方是一個集陰地。辣子,不是我說,我看過后來雍正朝賈士芳畫的京師陰陽圖,整個京城加上菜市口就那么兩塊集陰地,其中一塊就埋了這個武榜眼。 “這哥們兒本來就怨氣沖天,又被埋在集陰地里,一點懸念沒有,當天晚上就詐了尸。當地亂了好一通。后來被抓住之后本來想把尸首燒掉的,但是又不敢違了康熙老爺子留全尸的旨意。最后是當地一個老道出了主意。 “把這個武榜眼送遠一點的地方,升一級按著狀元的規格偷偷再埋一次,以求能化解它的怨氣。因為這哥們兒詐尸的事情傳得太邪乎,為了不讓他的怨氣宣泄出來,出主意的老道又按著滿洲將軍盔甲的樣式,給這哥們兒也來了一套特制的盔甲內刻銘文,不讓里面的怨氣泄露出來。 “剛才聽歐陽偏左說,這種處理方法埋了隱患,當時是不顯,但是時間一長,埋的這哥們兒早晚會明白過來,就像現在這樣,墓室一旦被打開,就不是死一兩個人能解決問題的了。辣子,你聽我說,你們現在先別下去。我估計下面的哥們你們收拾不了,我已經聯絡楊軍了,他現在正往你們那邊趕,等他到了,你們再商量下去的事情?!?/br> 雖然我沒有打開免提,但墓室里面靜悄悄的,孫副局長的話原原本本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熊萬毅幾步過來,對著我的電話大聲吼道:“你怎么不等我們死光了,再打電話過來!”孫胖子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之后,說道:“你們下去了……”隨后,電話里面傳來一陣忙音。 孫胖子的電話直接關了機,熊萬毅找不到出氣的地方也就這么拉倒了。僵尸還躺在地上,失去了兩手一腳之后,可能是體內的黑血快要流盡,幾乎沒有怎么再掙扎。我將金屬面罩重新扣在它的臉上,就這樣,僵尸失去了最后的攻擊途徑。 西門鏈指揮二室的人先把傷者抬回到地面,然后掏出朱砂紅繩,帶著剩下的人現將僵尸的盔甲拔了下來,隨后把它綁成粽子一樣,準備要運回民調局。他們的動作有條不紊,我插不上手,打算趁著這個時候,將釘在夯土墻上的短劍拔回來。 哪知道心里剛剛有了這念頭,右手馬上就感到被一種強大的吸引力吸住,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就在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心中開始有些驚恐的時候,又是一陣隱隱的雷鳴之聲響過,緊接著一道藍色的弧光電閃一樣飛到了我的手中。 在弧光飛到手中的一剎那,我本能地握住了手。這時才看清原本釘在墻上的短劍,竟然自己飛了回來。這時,墓室里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還沒等我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老莫先反應過來,看著我說道:“辣子,你這是煉成了……我就說嘛,你這身造型不是白換的,能進六室肯定就不是一般人。那什么,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明天下班之后,還是那家清真館子,叫上孫局,哥兒幾個在一起坐坐?!?/br> 西門鏈和熊萬毅也反應過來,一起過來動員我??赡苁桥挛也粊?,和孫胖子一直不和的熊萬毅甚至還拉上了孫副局長:“辣子,給個面子,我也想跟孫胖子說和說和,你來個中間人。民調局幾百號人,哥們兒就信你一個了?!比堑闷渌P系一般的調查員滿臉艷羨,想要過來客氣兩句,卻找不著話題。不過這時我心里亂糟糟的,嘴里條件反射地在應付老莫他們幾個,說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想了半天,還是完全想不通為什么短劍會自己飛回來,看著得找機會拐個彎問問吳仁荻了。 我在從僵尸身上拔下來的盔甲上面找到兩片細長的甲葉,將這兩片甲葉貼在劍身兩側,又問西門大官人要了半根朱砂紅繩綁好。見識了短劍的威力之后,我沒敢再把它別在腰后,就這么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跟著二室眾人抬著僵尸,一起出了古墓。 將僵尸抬上車之后,又安排人把傷者送去醫院。這時,西門鏈才打電話聯系了民調局。這次二室的人損傷太多,已經沒有能力再善后,只能原地看守古墓,等著民調局下一撥善后的調查員到達才能離開。 就在等待的過程中,老莫先發現了哪里不對勁兒:“嗯?尹白呢?辣子,你是最后一個下來的,沒看見尹白嗎?” 我苦笑了一聲,正要把尹白逃走地事情說一遍的時候,熊萬毅眼尖,指著車窗外面的一個白點說道:“那是什么?辣子,你眼力好,看看那是什么?” 我順著熊萬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小白點越來越近,凝聚眼力再一看去,一只白色的巨狼正慢悠悠地走過來,那一身雪一樣的狼毛,不是尹白還能是誰? 尹白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熊萬毅將車門打開,尹白躥上了車。它先慢悠悠地走到我身旁,一張嘴,吐出來巴掌大小一塊灰白色的rou皮,上面還掛著一個二兩左右的rou塊。之后跳上了旁邊的座位上,眼睛一閉又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確定尹白睡著之后,西門鏈眾人才小心翼翼的圍攏過來。大官人蹲在我的身邊,看著地上的rou皮對我說道:“辣子,你讓尹白干嗎去了?帶回來塊rou皮算是什么意思?” “別客氣,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問它。我可沒本事‘讓’它去哪?!闭f話的時候,我在旁邊的座位上找到一張報紙,用報紙墊著將rou皮拿了起來。正打算仔細端詳的時候,旁邊伸過來一支長柄鑷子,在我的手上將rou皮夾了過去。 這是誰這么沒有禮貌?怎么說我也是這里唯一的副主任,敢在我的手上奪rou,還有王法嗎?正想回頭呵斥幾句的時候,但是看到了拿著鑷子的正主,當時也沒了脾氣。從我手上搶走rou皮的正是老莫,這哥們兒是法醫出身,民調局里類似的活都是他做。但就法醫解剖這一門,歐陽偏左都要排在他后面。以前就聽說過老莫對研究死人這活兒特別執著,現在看他的行為,應該傳說的沒錯。 老莫小心翼翼地看了半天,他越看眉頭越皺,最后還將rou皮放在自己鼻子底下聞了聞。半晌之后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是人體組織沒有錯,表面看不出來腐敗的跡象,但是死亡時間不會太短。尸斑沒有也就罷了,為什么連一點血跡都沒有呢……” 老莫的話讓我心里直打鼓,尹白不會在附近咬死了人,沒吃完還打包回來了吧……它的繩子可是我解開了,這條人命不會落在我的身上吧?越想心里越沒底,最后索性說道:“老莫,你說這話什么意思?到底是剛死的,還是死了有一陣兒了?” “說不清楚,體積太小,看不到尸斑。確切的死亡時間要回局里化驗之后才知道?!崩夏獙⒛抗鈴膔ou皮轉移到我的身上,他繼續說道,“就這么看,應該是人身上臀部的肌rou皮膚組織。但是這塊人體組織沒有一點血跡的殘留,不是死了很久,就是死的時候被人放干了血……” 老莫一邊說,一邊將rou皮伸到我的眼前。我一眼看過去,竟然在rou皮里面看到了幾個米粒一樣的蛆蟲在緩緩地蠕動著。這些蛆蟲在rou皮里面鉆進鉆出的,片刻之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蠢夏臉幼?,他應該看不到這些蛆蟲的存在。 第十五章 隱藏的林楓 跗骨之蛆!一瞬間我便認出了這蛆蟲的來歷。同時也想明白了尹白把誰屁股上面的rou咬了下來——林楓!他剛才就在附近,應該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掩蓋住了他的氣息,我才沒有發現他。但是林楓也沒有算到這次會帶著尹白一起過來,他一現身就被尹白發現,雖然不知道他這次想干什么,不過看這情形,應該是沒有干成,還搭上屁股上面的一塊rou。 牽扯到了林楓,就不是小事。我裝作下車透氣,沒敢走遠,站在車門后給孫胖子打了電話。好在孫胖子的手機已經開機,聽了我的電話之后,他馬上說道:“辣子,你回去守著尹白,千萬別單獨行動。不是我說,楊軍馬上到,你和他一起回來,有什么事情回來再說?!?/br> 掛了電話之后沒有多久,民調局的專車就帶著楊軍趕到了。我開始覺得這事兒蹊蹺,算著時間,就算再快,楊軍也不應該這個時間到。聯想著從民調局出來的時候,孫胖子非讓帶著尹白,我心里面開始暗暗地嘀咕:這是不是又讓孫胖子算計了? 楊軍好像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當時他正在機場準備登機(后來我才知道是蕭和尚聯系的私活兒),被孫胖子一個電話從機場叫了回來。孫副局長只說我們這邊有點麻煩,需要他協助一下,順便把我們安全地送回來,楊軍甚至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楊軍到了之后,我們也沒有馬上就走,又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后,二室負責善后的人才到。交接完手續之后,我們這些人才帶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民調局。安全地將我們送回到民調局之后,楊軍又馬不停蹄地趕回機場,他要搭乘下一個航班繼續我們那個小團體的私活。 二室的哥兒幾個抬著僵尸送到地下二層的隔離室,簡單處理一番之后,就等著天亮之后歐陽偏左過來接收了。 尹白一回到民調局眼睛就睜開了,它第一個躥下車,直奔民調局樓上跑過去。原本綁在它脖子上面的細繩被我扯了下來,尹白沒了禁制,怕它起性傷人,我一路小跑跟在它的身后,一直跟到了飯堂。 飯堂的燈大開,就看見孫胖子一個人坐在飯堂中心的圓桌旁。桌上擺著滿滿一大盆大塊燉rou,雖然我這一宿也沒吃過東西,但是冷不丁見著這rou山一樣的肘子,胃里的酸水開始向上翻。 這時的孫胖子正在盯著肘子發呆,我們倆認識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之后,孫副局長才回過神來,瞬間恢復了他招牌式的笑容:“辣子,這次辛苦了。不是我說,沒傷著吧?” 孫胖子說話的工夫,尹白已經跑到了他的身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孫副局長。孫胖子哈哈一笑,拿起來一塊燉rou塞進了尹白的嘴里:“放心,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彼贿呎f話,一只手上一邊不停地將大rou塞進尹白的嘴里。喂了幾塊rou之后,孫胖子另外一只手掏出一根已經打好繩套的繩子,趁著尹白吃rou的間隙,不動聲色地套在了它的脖子上。尹白停頓了一下,只是抬頭看了孫胖子一眼,隨后繼續低頭吃rou,就像沒有任何事發生過一樣。 “rou要是不夠的話,我這里還有一塊?!闭f著,我將尹白叼回來的rou皮扔在孫胖子身邊的圓桌上。孫胖子看了一眼這塊rou皮,頓了一下之后,齜牙對我笑道:“不是我說,怎么樣?我讓帶著尹白沒錯吧?” “不用客氣了,直接說主題吧。大圣,你怎么知道林楓還會沖我……”話說了一半的時候,我猛地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情,“壞了!我老家的人有麻煩!大圣,快派人去我老家。林楓這次崴了,弄不好下次就拿我家人下手!不行,我得回去一趟。你替我訂最快的機票……” 一想到家人可能要受到威脅,我就亂了分寸,雖然知道孫胖子手上也掐著林楓的兒子當人質,但是林楓當初可是自己撇開老婆孩子跑了,誰知道那個兒子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孫胖子看了我一眼,掏出香煙遞給我,說道:“來一根壓壓驚,不是我說,我已經安排咱爺爺他們出國避風頭了。不光是你,局里所有人的直系親屬都不在國內。等這次把林楓的事情解決之后,再把他們接回來?!?/br> “都……送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實在想不到孫胖子的手筆這么大,整個民調局所有人的直系親屬,怎么也有五六百號人,孫胖子一句話就都給送出去了?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睂O胖子將桌上整盆rou都端到了尹白的嘴邊,就手用桌布擦了擦手之后,扭頭看著我說道:“辣子,不是我說,民調局的目標太大,你以為我就不怕林楓綁了誰的親戚,逼著人家喝魔酸嗎?整個民調局除了我之后,誰不怕他來這一手?當初控制他的老婆孩子,也只是轉移他的注意力,多給我爭取點時間。前天早上到二十分鐘之前,七百八十五人已經分散到二十三個國家一百二十五個地區。這些日子我別的沒干,光忙乎這事兒了?!?/br> “那么林楓呢?你是怎么知道他會在天津對付我們?”聽了孫胖子這番話之后,我心里總算踏實一點了,但還是想不通他怎么知道林楓會在天津古墓附近出現的。 “不是對付你們,他只想對付‘你’?!睂O胖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民調局里面還有他想要的東西,除了吳仁荻和二楊之外,就只有你能接觸到他要的東西。姓林的不找你還能找誰?他在民調局待過那么長的時間,局里的程序比我都清楚,堵你還堵不著嗎?當初我也想過讓二楊跟你們一起去的,等林楓一露面就跳出來收拾他。但是二楊實在太扎眼,混在人堆一眼就能認出來。我這兒才把尹白想起來,可惜了,就咬下來他一塊rou,要是直接咬死姓林的,就真的一了百了啦?!?/br>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尹白已經風卷殘云地將整整一盆rou都吃了下去,也沒見它嚼,咬起一塊rou就直接仰頭咽了下去。最后連點rou湯都不剩,舔得不銹鋼盆錚亮。吃了接近它一半體重的燉rou,尹白似乎還是有點不滿足,它抬頭看著孫胖子,當時孫副局長正在對著我說話,他也沒有想到一盆rou下去得這么快,直到尹白用爪子將不銹鋼盆推到了孫胖子的腳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將近四十斤rou,你都吃了?沒了,就這么多了。昨天說好的三十斤rou,你剛才吃的可不止。就這樣吧,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給你準備五十斤……” 尹白明顯對這個結果不滿意,它對著孫胖子一陣齜牙,喉嚨里面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就算現在尹白已經被控制住了能力,但是這陣勢還是看著嚇人,逼得孫胖子連連后退。本來我們就在飯堂里,可惜偏偏這幾天修灶,老金那里什么吃的都沒留下。無可奈何之下,孫胖子只得掏出手機,給附近常去的飯店打電話,這個時間天才剛剛亮,哪有飯店準備了現成的雞鴨魚rou?幾個電話打出去都沒有著落,孫胖子一邊打電話一邊看著尹白說道:“你是確定不要油條嗎?” 有尹白攪局,我是什么都問不出來了。最后索性讓孫胖子自己忙活,我回宿舍睡覺去了。折騰了一宿,但是想補覺的時候卻偏偏睡不著了。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后,我徹底放棄了。 找出孫胖子兩年前放在我這里的后備鑰匙,我進了孫副局長的宿舍。在他這兒找到包方便面,吃完之后溜溜達達地回到了民調局。二室昨天晚上參與事件的調查員都回去休息了,而孫胖子也被高亮叫去,兩人關門談了半天,也沒見他出來。六室也沒有人,趁著這機會,我將帶出來的短劍重新放回吳主任的儲物柜里。又在民調局里轉了一圈,百無聊賴之下,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坐電梯到了地下四層。 莫名其妙地進了地下四層之后,我自己還嚇了一跳,好端端的來這里干嗎?正要回頭的時候,心里一動,反正不來也來了,干脆再下一層去找廣仁,趁今天把種子融進另外一只手臂也是好的。 到達了地下五層,一路向前走到了廣仁的附近。廣仁還是老樣子,身上拴著鎖鏈坐在地面上。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之后,才抬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說道:“精神不錯嘛,還以為你能適應兩天再來找我,想不到這么快我們就又見面了?!?/br> 廣仁微笑地看著我,雖然明明知道他已經被吳仁荻廢了能耐,但是就這么面對面站著,還是能感到廣仁帶給我的壓力。沉默了片刻之后,我對廣仁說道:“精神能不好嗎?上次我可是在你這里睡了一天一夜?!?/br> “有那么久嗎?”廣仁站了起來,指著頭頂上的天棚,說道:“我這里看不到日升月落,也沒有鐘表之類的計時器。待得久了,我自己都忘了時間是怎么回事了?!?/br> 這幾句話廣仁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我還是能從他的話中感到一絲凄涼的味道。我不想接著他這個話題說下去,再說話的時候轉到了種子上面:“這次再煉化種子,應該不用那么長的時間了吧?要還是一天一夜你可得早說,我把上面的事情安排一下,省得到時候上面的人找不到我?!?/br> “這次,呵呵呵……”廣仁古怪的笑了幾聲之后,再次說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我教給你的東西,取決于你給我帶來多大的驚喜。你現在兩手空空的,能換我說兩句話就不錯了。至于煉化種子的事情,還是看你下一次帶來的誠意之后再說吧?!?/br> 我這時才想起來竟然把交換的條件忘了,還想再和廣仁磨嘰幾句,看看能不能賒一次的時候,廣仁已經重新坐到了地上,不再理我,把頭一低眼一閉,老僧入定一樣,無論我怎么誘導他開口,廣仁都一言不發。 現在這情形讓我有些尷尬,但是又不甘心白跑一趟。既然現在種子煉化不了,那我打聽點事兒總成吧?“那個種子不種子以后再說,和你打聽點事兒可以嗎?” 聽見我改了口,廣仁將眼睛睜開看著我。這事兒有緩,我一邊比畫著,一邊說道:“不知道你見沒見過兩把短劍,這么長,劍刃細長閃藍光,兩把短劍都沒有劍鞘。放在一個長條木匣里面……” 第十六章 罪與罰 我提到這兩把短劍的時候,廣仁臉上的肌rou沒有規律地抖了幾下。還沒等我說完,廣仁突然插嘴說道:“現在這罪和罰都歸你了?” “什么罪和罰?”話出口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過來,“你是說這兩把短劍?一把叫罪,一把叫罰?” 原本廣仁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冷地看著我,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反問道:“兩把劍都歸你了嗎?” 看他面沉似水的表情,我沒敢說實話:“也不算是我的……前兩天在吳主任那里見到了這兩把短劍,問他也不說。這不是好奇嗎,才向你打聽一下?!?/br> 廣仁等我說完之后,向我勾了勾手指,說道:“過來,來,我再給你把把脈?!?/br> 雖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我還是把手伸了過去。廣仁只在我的寸關尺搭了一片刻,然后看著我說道:“罰劍已經認你為主了……”我從他的聲音里面,竟然聽出來一種酸溜溜的味道。 看著廣仁有些失神的表情,我向他說道:“你知道這兩把短劍?” “這兩把劍本來也是我的,看來現在是便宜你了?!睆V仁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是很多年前,一位……偉大的人送給我的?!?/br> “偉大的人?!蔽也遄煺f道,“你說的是吳仁……吳勉嗎?” 廣仁哼了一聲,說道:“他還沒有偉大到那種程度?!?/br> 廣仁接著說出了罪與罰的來歷。這兩把劍是戰國時期的產物,當時吳越交戰,吳王征全國鐵匠打造兵器。到后來銅鐵用盡,吳國一個不知名的鐵匠融了神像打造出來兩把短劍。開始只打造出來一把,這把短劍出世的時候,鐵匠的兒子被天雷劈死,鐵匠的老婆發瘋跳了熔爐。這把剛出世的短劍無故自鳴被視為不祥,取名為“罪”。 罪劍出世之后就被鐵匠深埋于地下,但是沒過多久,鐵匠就連續多日夢見他死去的老婆和兒子地魂魄一邊說話一邊號啕大哭,但是說的什么卻聽不清。鐵匠醒過來之后大駭,找了吳國有名的巫師占卜,巫師算出來他老婆和兒子的魂魄被封在罪劍當中,無法轉世投胎。當下巫師給鐵匠出了一個主意,再打造一把短劍來壓制罪劍的煞氣,老婆孩子才可能找到機會逃出罪劍的控制,再入輪回轉世投胎。 按照巫師教的方法,鐵匠將罪劍挖了出來,交由巫師祭拜。然后用罪劍剩余的材料又打造出來一把和罪劍一模一樣的短劍。短劍造好之后,在祭祀他亡妻孩子的時候,鐵匠突然失了神志,以新劍剖腹自裁,抵消了他瀆神的罪過。這把新劍被巫師帶走,取名為“罰”。 從此之后,兩把短劍每次露面都是成雙成對。后來罪與罰輾轉落入廣仁口中那個偉大的人手中,最后便宜了廣仁。 如果這個故事是在我進入民調局之前聽到的,那我八成會當回事。但是在民調局這段時間,比這更邪乎的事情都挺過見過。相比較之下,這兩把短劍的出處就顯得暗淡得多。 “這就完了?”我看著廣仁說道,“聽著也沒什么???這路子跟干將、莫邪也差不多。我還以為最不濟也是什么天外玄鐵打造的,一個不知名的鐵匠就這么厲害?” “你知道個屁?!睆V仁很難得地說了句臟話。他有些無奈地看著我,說道,“當初為了打造這兩把劍,融了的那尊神像是寄身像,那是用真神舍棄的皮囊加銅煉制成的。鐵匠瀆神才給自己的老婆孩子帶來了滅頂之災。不過話說回來,既然罰劍認了你,罪劍早晚也是你的。這兩把劍的特性你要記住,但就威力而言,罪劍要大于罰劍。但是罰劍又天生克制罪劍?!?/br> “這是什么意思?”廣仁的話讓我聽了個莫名其妙,“罪劍的威力大過罰劍,但是罰劍又克制罪劍,你這話說不通嘛?!?/br> 廣仁看了我一眼,說道:“聽得懂,是你的造化;聽不懂,就當是你的福薄吧?!?/br> “那我以后慢慢體會吧?!蔽腋尚α艘宦?,繼續說道,“這兩把劍你以前都用過,是不是有什么劍招之類的?干脆一塊告訴我得了?!?/br> 廣仁呵呵一笑,眉毛一挑,對我說道:“那么你拿什么來換呢?”他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將雙手拴著的鎖鏈晃動得“嘩啦嘩啦”地直響。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耳邊突然響起來一個熟悉而又刻薄的聲音:“需不需要我再加你四根鎖鏈?” 這句話聽得我心里“咯噔”一下,怕誰來誰,最近這幾天就怕看見吳仁荻,怕他知道那兩把短劍的事情?,F在倒好,直接抓了一個現行,我之前想好的托詞也都沒有用了?,F在這情形,只有主動坦白了,以求爭取一個好態度。 我有些心虛地回過頭向四下張望,四周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什么吳仁荻的影子?要不是吳主任那特有的的語調聽得真真地,我都懷疑是不是剛才出現了幻覺。 “別看了,吳勉不在這里?!闭f這話的時候,廣仁突然變得有些頹廢。他重新坐回到地上,看著黑漆漆的四周發呆。 我有點不相信廣仁的話:“吳主任不在,那么剛才的話是誰說的?”廣仁扭臉看著我冷冷一笑,說道,“人不到,但是能讓你聽見聲音的方法不下十種。碰巧那十種方法對于現在的吳勉來說,都不算是問題?!?/br> 說到這里,廣仁頓了一下,他嘆了口氣之后,向我擺了擺手,有些無力地說道:“你回去吧……十天之內不要再來?!蔽也幻靼诪槭裁绰牭絽侨瘦兜脑捴?,廣仁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無論我怎么旁敲側擊地問他,廣仁都像沒有聽到一樣。 沒有辦法之下,我只得回到了地面上。本來還打算著先去找吳仁荻自首,但是回到六室之后,才發現他根本不在這里。最后轉遍了民調局,也沒有發現吳主任的影子,甚至沒有人在門口見到他。我開始懷疑吳仁荻剛才就在地下五層里,只是他用了特殊的術法,讓我看不到他,支走了我,可能是要和廣仁交代什么話。 聯想到剛才廣仁的表情,我越來越肯定這個想法是正確的。反正現在找不到吳仁荻,短劍的事情就緩緩再說,起碼再熱乎兩天也是好的。 沒有想到的是,從這之后一連三四天,我都沒有在民調局再見過吳仁荻。這幾天孫胖子和高亮都是忙忙活活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在忙活林楓的事情。六室沒有什么活兒,有二楊看著也出不了什么事。我被二室借過去幫忙,替他們整理最近幾次處理事件的檔案。 因為外面有林楓這個隱患,我也沒有敢輕易地出民調局。有限的幾次出去也是帶上了尹白,快去快回地買了生活必需品,就馬上回了民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