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中還是驚愕不已。幸好之前有過類似的經驗,很快我就鎮定下來。郝文明看見我的臉色難看,還以為我出了什么狀況,他沖著后視鏡里的“肖三達”說道:“肖科長,您沒事吧?臉色這么難看?!?/br> 我搞不清現在的狀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沒事,可能是剛才沒睡好,還是覺得很累。郝……文明,我的腦子有點亂,我們這是去哪兒?” 郝文明在后視鏡里向我一齜牙,“不是我說,這么大的事兒,您也能忘了?”郝文明感到自己有點多嘴,看了看我的表情沒有變化,才又說道,“我們去南山墓地,我們高科長和蕭科長已經在那里等你了?!?/br> 南山墓地?我在腦子里反復捋著這四個字,終于想起來了,在資料室里見過這四個字!不過這一段資料加了二級保密密碼,只有主任級別的人有權限閱覽。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我還記得,南山墓地的資料被歸納在一九七五年時段里。 我偷眼看了看郝文明,他沒發現我有什么問題,還在專心致志地開著車。我咳嗽了一聲,扶著腦袋對郝文明說道:“郝文明,我的腦子里亂得像一攤糨糊,今年……是七五年吧?” “當然是七五年了,不是我說,您沒事吧?”郝文明在后視鏡里皺了皺眉,“要不我停車,您出來透透氣?” “不用了?!蔽覕[了擺手,“我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闭f著,閉上了眼睛,裝作開始閉目養神。郝文明見我沒了動靜,他也不再說話,車廂里除了汽車發動機震動的聲音之外,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閉上了眼睛,越想越亂,怎么樣也想不出一個頭緒。最后聽著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我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不知道再睜眼的時候會在哪里。 隨著一陣劇烈的顛簸,把我又重新顛醒了。我睜眼一看,還是在郝文明的車上,他已經把吉普車停住了,回頭看著我說道:“到底還是把您吵醒了,不過醒了也好,肖科長,我們到地兒了,出來透透氣吧?!?/br> 我看著車窗外的景象,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眼前這地方好像是一個小山村。村子里灰突突的,已經有幾個早起的老農,挑著水桶和扁擔去水井那邊打水??匆娏宋易倪@輛老掉牙的吉普,他們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聚攏在一起,向這邊張望談論著。 我和郝文明下了車,他帶著我走向了村子里幾間看著還像樣的瓦房里。剛進了院子,就看見院子里、屋里滿滿當當的全都是人,粗看一下,最起碼也有百八十號人。 我進了正房那一間屋子。進去時,看見高亮和蕭和尚已經到了,他們倆和上次赤霄事件時變化不大,那個一劍削掉赤霄腦袋的大個子也在,還有幾個我沒見過的人,他們圍攏在一起,幾乎人手一根香煙。借著一盞油燈的光亮,都在看著桌子上一張發黃的照片。 看見我進來,這些人幾乎都和我打了個招呼。當然,最熱情的還是蕭和尚,他扔給我一根香煙,我接過來,是一根沒有過濾嘴的香煙。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點上抽了一口,就這一口,劣質的煙絲就把我嗆得一陣咳嗽。 “三達,你沒事吧?行不行,要不你干脆戒煙吧?!笔捄蜕邢蛭液俸傩Φ?。 旁邊有人遞給我一碗水,我喝了一口,感覺舒服了一點。我向那個人點頭表示感謝,這個人我看著也很面熟,和郝文明相比,他長著一張娃娃臉。憑著這張娃娃臉,我想起來了,他是日后的民調局四室主任——林楓。 林主任我接觸不多,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出鏡的次數比吳仁荻還要少。而且他的性格和吳主任有些相似。眼睛長在頭頂上,在民調局里只聽高亮高局長的,別人說話,他基本只當放屁。 不過江湖傳聞林主任以前是跟肖三達混的,現在看他能主動地端茶送水,那個傳聞看來八成假不了。 “三達,就等你了?!备吡量匆娢倚α诵?,把他屁股底下的那個長條凳子讓了一半出來,“過來坐,我們剛才商量了方案,等你到了就動手?!?/br>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照片,上面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拍的,不過看那衣著裝束,應該是解放之前的事情了。 我拿起照片看了一陣,又放了回去,對著高亮說道:“你先把事情再說一遍吧,最近我的事太多,幾件事情都記串了,一會兒動手的時候別再有什么差錯?!?/br> “這個也能記岔?”蕭和尚有點不信,不過看見我瞪了他一眼之后,他又說道,“再說一遍也好,可能三達能想到更好的方法?!?/br> 高亮倒是無所謂,他指著照片里的人說道:“這個人叫陶何儒,表面上看起來是南山墓地的看墳老頭,實際上他是邪教鬼道教三位開山教主中的一個。半個月前,有人舉報他是國民黨的潛伏特務。在調查他的時候,才發現了他驚人的秘密。 “在收集他資料的時候,發現了他在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年),就被國民黨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抓住處死了,沒想到他會死里逃生,還在一片墳地里藏了這么多年。 “這個陶何儒是我們特別辦(特別案件處理辦公室,民調局的前身)成立以來,碰到過的最大對手。我們特別辦這次也算是傾巢而來,除了主任在辦公室里坐鎮之外,我們六個科長全部到齊了。陶何儒手上的血債不下幾百人,他今天非死不可。我想聽聽三達你有什么意見?” 鬼道教,又是鬼道教。它算是陰氣不散了。還是姓陶的,不知道和陶項空有沒有什么關系?我愣了下神,高亮又向我問了一遍。我這才回過神,想起來高亮是在問我怎樣干掉陶何儒,我脫口而出,“吳仁荻呢?他什么意思?” 一劍削掉赤霄的大個子打了個哈哈,說道:“無人敵!誰的名字起得那么囂張?”周圍幾個人也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我注意到高亮和蕭和尚的臉色變了變,蕭和尚還向我擠眉弄眼,好像是我說錯了什么話。 “咳咳!”高亮咳嗽了兩聲,他對著我干笑了一下,說道:“三達,又給領導起外號,張主任(特別辦主任,以前警察部的司長,躲運動來的特別辦,之前講過)也不在,你拍他也聽不見?!闭f完又是呵呵一笑。 高亮轉移話題的本事有一套,幾句話說完,他就指著照片說道:“還是按我們商量好的辦,我、蕭和尚和肖三達裝成去掃墓的,我們一搭上陶何儒,你們在外面就把至陽陣擺上,我們在里面發現不對,濮大個你就帶人沖進去。我們特別辦傾巢出動,里應外合,就不信這個陶何儒能翻了天?!?/br> 我來之前,他們已經研究好了細節,高亮說完,蕭和尚又重復了一下各人的崗位,屋內的眾人再沒有異議,便一哄而散,去了各自的崗位。轉眼之間,屋子里只剩下我、蕭和尚和高亮三人。 高亮向蕭和尚使了個眼色,蕭和尚心領神會,走到門口,對著院子里留守的幾個人說道:“燈油燒完了,你們去村長家借點。你們都去,村長小摳,你們人去的多了,他不好意思不借?!?/br> 看著院子里的人都走了,蕭和尚才回到屋子里,關上門,再回身就沖著我來了,“三達,不是說好了嗎?那個人的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暫時不向特別辦報告的嗎?我知道,你是不贊成把他招到我們特別辦來,不過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再說了,還不知道那個人愿不愿意來,就算他愿意來,張主任那關也未必能過去?!?/br> 蕭和尚的話我聽懂了一半,我看著他說道:“你說的那個人是吳勉……吳仁荻?” “小聲點?!笔捄蜕械哪樕呀涀兞?。他有點緊張地回身推開屋門,確定了門口沒有人在偷聽之后,才回頭對我說道:“三達,不是說好了,事情沒成之前,不提那個人的名字嗎?你還一次把他兩個名字都說了?!?/br> 高亮剛才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里有點毛毛的。等到蕭和尚說完之后,他才說道:“三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現在是七五年,我記得吳仁荻是八十年代初進的民調局??船F在的情形,吳仁荻好像是個禁語,連提都不能提?,F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高亮還在看著我,門口,蕭和尚也在等我的答復。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要是肖三達該怎么回答高亮的話。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接著,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我的嘴里發出來,“我也是想試試他們的反應,畢竟姓吳的要是進來,他們也要面對?!?/br> 怎么回事?!這話不是我說的。沒等我明白過來,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又從我的嘴里發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不管那個姓吳的能不能進特別辦,我的立場都不會變,姓吳的應該被鏟除,而不是放他進來?!?/br> 蕭和尚和高亮互相看了一眼,聽見“我”說出了和他們不一樣的意見,這兩個人反倒是松了口氣。蕭和尚走過來,坐到了高亮的對面,向我說道:“三達,這才是你說的話,剛才我和胖子(高亮)還以為有人假冒你。你要是再晚一點說話,我可能就動手了?!?/br> 高亮對我呵呵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是陶何儒裝扮的,你也知道,鬼道教的化影術都不能用易容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變身。行了,那個人的事以后再說,先把今天的正事辦了。還用我再說一遍,行動的流程嗎?” “我”搖搖頭,“不用了,這樣的事又不是干過一回兩回,一個鬼道教的余孽而已。還是那句話,逢魔必誅?!闭f完,不再理會高亮和蕭和尚,“我”自己率先出了這間屋子,向著村頭的方向走去。高亮和蕭和尚站起來,慢悠悠地跟在我的身后。 說話的是肖三達!我一下明白過來了,不管是不是在做夢,我都在經歷一九七五年肖三達參與的南山墓地事件??墒俏以趺磿蝗怀霈F在肖三達的身體里?這就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了。 第四十章 陶何儒 到了村口時,郝文明和林楓他們站在一輛北京吉普的旁邊,看見我們到了,他們幾個迎了過來。 郝文明先對著高亮說道:“高科長,東西都準備好了,用不用再檢查一下?” 高亮點點頭,說道:“看看也好,別到時候出了什么紕漏?!?/br> 郝文明從車廂里拿出來幾樣祭祀用的物品。當時是七五年,流通物資還很是匱乏。除了幾摞燒紙之外,就只有幾個蘋果和一瓶白酒算是上供用的。 不過在供品的旁邊還放著一個骨灰盒。不光是肖三達(我),就連蕭和尚都是一愣。不是說好去掃墓嗎?帶著骨灰匣是什么路數? “胖子,怎么還有一個骨灰壇子?”蕭和尚向高亮問道。 “我把細節調整了一下,”高亮說道,“三個大老爺們一起掃墓,看著就不是那么回事。我改了一下,我和三達去掃墓,你去埋葬這個骨灰壇子?!?/br> 蕭和尚看了高亮一眼,“憑什么你們掃墓,我去當孝子?有孝子大家一起當?!?/br> 高亮沒理他,只是走到蕭和尚跟前,將骨灰盒打開,擺在蕭和尚的眼前??匆娎锩娴臇|西,蕭和尚的汗都出來了,“用不用玩得這么大?”剛說了一句話,他好像是反應到了什么,臉色漲得通紅,瞪著眼對高亮說道:“高胖子,你什么意思?我說嘛,怎么要我拿骨灰盒,你打算要我和那個陶什么的同歸于盡?” 他們的位置不在肖三達的視線之內,我看不到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能讓蕭和尚的反應這么大。 高亮關上了骨灰盒,對著蕭和尚翻了翻眼皮,“就算要同歸于盡,指望得上你嗎?你就是負責拿著,看著不對,就往……三達的手上送?!彼仡^看了“我”一眼,“三達,這個就麻煩你了?!?/br> 我在肖三達的體內,還是分不清現在是不是在做夢??赡苁且驗檫@個身體不是我的,加上有上一次的經驗,我也沒有太害怕,只是我已經完全失去了支配這個身體的能力,只能借著肖三達的眼睛和耳朵,眼睜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肖三達似乎早就知道骨灰盒里裝的是什么東西,眼神根本沒有向骨灰盒那邊瞅。他也不理高亮,只對著蕭和尚說道:“和尚,你自己小心一點。在里面要是有什么不對頭的,什么都別管,把骨灰盒扔過來,你就跑?!?/br> “不至于吧?還真能用得上骨灰盒里面的東西?”蕭和尚打了個哈哈,“那個姓陶的活到現在,怎么算也有一百二十多歲了吧?我一直都沒弄明白,我們特別辦傾巢出動,就為了一個老棺材瓤子?太給他臉了吧?” “老棺材瓤子?”高亮冷笑了一聲,他說道,“你知道,民國十五年那次的動靜多大嗎?當時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為了抓他,搬出了江西龍虎山六十四代天師張慈恩。就這,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有一半人馬,交代在你說的那個老棺材瓤子手里。本想把那個老棺材瓤子就地正法,沒想到最后還是讓他跑了?!?/br> 高亮說完,蕭和尚還是有些不服氣,“鬼道教的人之前我也抓到過幾個,本事一般嘛,不像是你說的那么厲害。就算他是教主,本事大上十倍,也不見得有你說的那么玄乎。再說了,國軍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里都是些什么主兒?什么時候吃過虧?這個姓陶的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的大爺們不惜血本去對付他?” 我借著肖三達的目光看了看蕭和尚,他好像對這次的目標人物了解得不多。這一點和幾十年民調局處理事件的方式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個陶何儒不簡單,”高亮對于這類的事情,知道得不少,“當年楊、陶、趙三人建立鬼道教的時候,最難惹的是姓楊的,但是鬼道教的術法卻是陶何儒傳出來的。就連那個最難惹的楊姓教主也不敢說能把鬼道教的術法都練全了。而且傳說,陶何儒手里面還藏著當年天理教的天理圖。就這一條,就夠陶何儒在奈何橋上走一回的?!?/br> 天理圖?高亮這三個字一出口,我就明顯地感覺到肖三達的身子劇烈地顫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天理圖?這三個字我沒有任何印象,在資料室里沒有見過,也沒有人和我說過任何有關天理圖的事情。到底天理圖里面有什么東西,能讓肖三達這么激動? “天理圖?!笔捄蜕朽刂貜土艘槐檫@三個字,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接著說道,“真的假的?不是說根本就沒有天理圖這回事嗎?” “有沒有,去了就知道了?!毙と_說道。我在他的身體里面,能感到自打聽到了天理圖這三個字,肖三達的內心開始蠢蠢欲動。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肖三達現在已經將注意力從陶何儒的身上轉移到了天理圖上。 “江湖傳說,別太當真。天理圖誰也沒見過,是不是杜撰的也不好說?!备吡敛[縫著眼睛看了一眼肖三達說道,“差不多了,該上路了?!?/br> 蕭和尚白眼皮一翻,“高胖子,你會不會說話?什么叫上路?說話忌諱點你能死???” 肖三達抬頭望了一眼已經升起老高的太陽,說道:“時候是差不多了,再晚就不像是上墳掃墓的?!闭f著,他也不管高胖子和蕭和尚,自己拉開了車門,鉆了進去。蕭和尚和高亮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跟在肖三達的后面,進了吉普車內,坐在了肖三達的左右。 剛才這三人在說話的時候,郝文明和林楓兩人都很識趣地躲開了?,F在看見三位領導已經上車準備要走了,這兩人才快步走過來。林楓坐上了副駕駛,郝文明發動了汽車。 二十多分鐘以后,車子停了。郝文明手指著遠處一個小山包說道:“到了,三位領導,那個山包的后面就是南山墓地。不是我說,車子不能再往前開了,只能走過去了?!?/br> 肖三達透過車窗玻璃看著郝文明手指的地方,我借著他的目光看見遠處一個小山包的后面,裊裊地升起了一股白色的煙霧。 肖三達和高亮、蕭和尚在車里又對了一下行動的細節,直到細節上沒有什么紕漏。 蕭和尚抱著骨灰盒,先走了十多分鐘之后,肖三達和高亮才慢慢向小山包走去。望山跑死馬,看著小山包就在眼前,他們往前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繞到小山包的后面,眼前是一片好大的墳墓,一眼看過去,能有上千座土墳。 墳地的邊上有面向西方的兩間小瓦房,一個小老頭正坐在瓦房邊上呼嚕嚕地抽著水煙。他抽的不知道是什么煙,聞起來有一種麻麻的味道。 蕭和尚早就到了,他抱著骨灰盒正在和小老頭磨嘰,“大爺,民政局的介紹信也給你看了,是他們讓我三大爺埋這兒的,您就行行方便吧?!?/br> 小老頭看了蕭和尚一眼,他的嘴巴終于離開了水煙袋,說:“小娃娃,你懂不懂規矩?你見過誰家死人,直接拉到墳地,刨個坑埋上拉倒的?就說家里困難點,一摞燒紙總有吧?你倒好,直接把骨灰匣子抱過來了,連個碑都沒準備,以后再想來看看都找不到地方。我也看出來了,你這是一錘子買賣啊。告訴你,你想就這么埋也行,鐵鍬、鎬頭我這兒也有,不借!想埋自己用手去挖坑?!?/br> “大爺,我拿手怎么挖?”蕭和尚一臉的苦澀,還要繼續磨嘰。肖三達和高亮已經到了跟前,他倆先是裝模作樣地看了會兒熱鬧。 小老頭看著肖三達和高亮一皺眉,“你們倆又是干什么的?” 高亮微笑地說道:“來上墳的。大爺,南山村老賈家的老大是埋在哪兒?” 小老頭有些警惕地看著肖三達和高亮,“你們倆是他什么人?” 肖三達和高亮愣了一下,細節都想了,就是把這個忘了??粗±项^皺得越來越緊的眉頭,他倆幾乎同時說道:“我三姑父?!薄拔掖缶??!?/br> 兩人說完,沉寂了一秒鐘之后,高亮的反應快,指著肖三達又說道:“我和他是親戚,我三姑夫是他大舅?!?/br> 小老頭還沒有說話,蕭和尚先湊過來了,指著肖三達和高亮嚷嚷道:“有沒有先來后到的?我這事兒還沒完,你們倆等等不行???” 高亮一把拉住蕭和尚伸過來的手指,說道:“別動手動腳的,你瞎指誰呢?”兩人話不投機,當場廝打起來,肖三達在一邊裝模作樣地要拉開他倆。 他倆在扭打的時候,蕭和尚好像吃了點虧,被高亮推到小老頭的身邊。小老頭喊道:“要打出去打,別在這兒惹事?!?/br> 蕭和尚失去平衡一個踉蹌,胳膊來回擺動像是在保持平衡。胳膊落下來時,一團紅色的粉末從他的袖子里撒了出來,將他身邊的小老頭撒了個滿頭滿臉。 在紅色粉末撒出來的一瞬間,肖三達也動了,他從背后抽出來一把量天尺,對準小老頭的腦袋就打過去。啪的一聲,小老頭被這一下子打翻在地,在地上抽搐成一團。 肖三達還要打第二下時,被高亮攔住了,“別打了!不對頭!”肖三達沒聽高亮那一套,舉起量天尺對著小老頭就要再打第二下。量天尺還沒有落下,就聞到一陣惡臭的氣味,緊接著,小老頭的臉上、脖子和雙手,只要是接觸到空氣的皮膚,以極快的速度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色小水泡。 肖三達愣了一下,手上的量天尺沒有落下,自己反而是倒退了兩步。幾個呼吸的工夫過后,小老頭身上的小水泡已經連成了一片,最后連成了一個大水泡。 “三達,再退幾步!”高亮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對著肖三達大喊了一聲。這次肖三達倒是聽了高亮的話,就在他退了第二步的時候,噗的一聲,小老頭身上的水泡迸裂,一道黃色的膿水濺了出來。有幾滴濺到了肖三達腳邊的地上,將地上撩了一縷青煙。 小老頭臉上水泡的傷口冒出一股黑煙,黑煙越冒越濃,最后火花一閃,從小老頭身上的傷口為中心,著起了火來。高亮想要撲救時已經來不及了?;饎菰綗酵?,瞬時之間,小老頭變成了一個大火球。 大火將小老頭的皮rou燒掉,露出里面黑色的骨頭,又過了一會兒,黑色的骨頭也看不見了。十幾分鐘后,火焰熄滅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一攤黑色的骨灰。 “高胖子,這是怎么回事?”肖三達對著高亮說道。高亮瞇縫著眼睛說道:“這不是陶何儒?!?/br> 高亮話還沒說完,已經有兩輛大解放都開了過來,車剛停穩,濮大個第一個從車上面跳下,緊接著,剩余的特別辦調查員也都從車上跳了下來。 濮大個手提著那把削掉赤霄腦袋的寶劍跑了過來,看見滿地黑色的骨灰他愣了一下,“這是陶何儒?怎么燒成這樣了?” “這不是陶何儒,”高亮又重復了一遍他剛才說的話,“這是陶何儒安排的替死鬼?!?/br> “不可能!”濮大個聽了直搖頭,“他又不知道我們來抓他,平白無故的安排毛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