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吳仁荻這時已經到了我的身后,他從腰后面抽出了一把長匕首,和三叔給我的那把一模一樣——不知道他還有多少把這樣的短刀。吳主任手握短刀對著趙敏敏的頭,一刀劈了下去。這一刀劈得雖然呼呼帶風,但平心而論,和當初在水簾洞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眼見趙敏敏的頭就要分家,她好像察覺到了,放開了女學生的身體,雙腳一蹬地,身子借力后退了十多米遠。 那個女學生已經氣絕身亡,周圍的女同學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哭的,有喊的,有叫的。有機靈的已經跑到了楊梟的身后,其他的人都一一效仿,轉眼之間,趙敏敏的周圍就剩下我和吳仁荻兩個活人。 我抬槍還要射擊,被吳仁荻攔住,“她是半尸,你現在打不死她?!?/br> 半尸?我有點頭大了,之前郝文明就和我說過,民調局這種特制的槍彈并不是萬能的,彈頭上面的符咒對于一些橫跨陰陽兩界的生物起不到任何作用。我讓他舉一個例子的時候,郝主任的原話是:“不是我說,見到半尸就繞著走?!?/br> 半尸,顧名思義就是半人半尸的生物。民調局的資料室里是這么記錄的:半尸,是人在死前,通過特殊的方法,將魂魄禁錮在自己的體內,死后,魂魄不離自身。rou身不腐,體內不生尸氣,行動坐臥與常人無異(曾經在一個時期內,半尸被認為是長生不老的一種形式。) 半尸很巧妙地維持了體內的陰陽平衡,民調局的一般制式裝備很難對半尸形成殺傷力。但是半尸的弱點也十分明顯,三年之后,半尸體內會慢慢產生尸氣,皮膚和肌rou也會逐漸萎縮,陰陽平衡被打破,半尸也就會變成類似僵尸的物體。此時,民調局的制式裝備會對第二階段的半尸產生殺傷力。我突然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干尸嗎? 這就是為什么吳仁荻剛才會說,我“現在”打不死她。 趙敏敏退到了十多米遠的墻角,她的嘴角還滴滴答答淌著別人的鮮血??粗液蛥侨瘦?,她嘿嘿一笑,“就這么點本事嗎?我有點失望了。哼哼!” 我觀察到,趙敏敏說話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地瞟向吳仁荻手中的短刀。她似乎已經看出來這把短刀不是凡品,眼神里無意中流露出忌憚的表情。 吳仁荻也在面無表情地看著趙敏敏。他說道:“我說嘛,外面的干尸怎么可能放過你,原來你們是同類,那么那個陶項空呢?他不會真的死了吧?” 吳仁荻說話的時候,女學生的人群里有人尖叫了一聲。我回頭看去,就見其中有一個女學生倒在地上,她的左胸和肚臍的位置插了兩根巨大的銅釘。她身邊站著楊逍,正手握著第三根銅釘,插進了女學生的咽喉。 這名女學生渾身不停地顫抖,她臉上的模樣也發生了變化,原本一張清秀可人的女人臉,正慢慢變成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是陶項空,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三根銅釘釘在陶項空的身上,他算徹底喪失了反抗能力。他整個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就連眼神也像被定住一樣,沒有一點生氣,直勾勾地望著甬路的頂棚。 趙敏敏見到這個場景,哀嚎了一聲,不顧吳仁荻的短刀,直沖向陶項空。沒想到,吳仁荻另外一只手抬了起來,手上握著的是那支小小的弓弩,對著趙敏敏的大腿一箭射了過去。不知道這個弩箭是什么材料做的,離弦之后,竟然沒有一點風聲,電閃一般射進了趙敏敏的大腿。 第三支弩箭射出來,射中了趙敏敏的手背,箭身穿過手背,釘在了地面上。趙敏敏這才放棄了前行,她的頭無力地倒在地面上。 我、孫胖子和熊萬毅他們幾個目瞪口呆地看著,沒有我們插手的地方,就這么一分鐘多一點的時間,形勢就徹底逆轉了。 “你們倆想得不錯,膽子也夠大,可惜了,對手找錯了?!睏顥n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一位老師在教育他那兩個頑劣的學生,“今天的事情,當年你們的祖父輩就曾經干過,想不到過了一百多年,事情又重演了,只不過結局都一樣?!?/br> 趙敏敏和陶項空躺在地上,就像沒聽見一樣,一語不發。 楊梟看著他們倆,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除了你們,鬼道教還有活人嗎?” “沒有了?!碧枕椏盏难凵穸嗔艘稽c生氣,他又說道,“從今天起,鬼道教就算徹底散教了。我們死撐了這么多年,也算是對得起你了?!?/br> 楊梟還想說什么,被吳仁荻攔住了。吳主任對著趙敏敏和陶項空說道:“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再說一遍?!?/br> 陶項空和趙敏敏沒理吳仁荻,一副等死的表情。他倆的態度,吳仁荻并沒有感到意外。吳主任又說道:“如果說得我滿意了,我會考慮留下你們當中的一個人?!?/br> “我說!”陶項空先一步,攔在了趙敏敏的前面,“之前我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一直到我父親他們從四川回來,帶回了所謂的‘不老仙方’。我和敏敏因為是剛成的親,我父親特準我們在有了子嗣之后,再開始修煉那個不老仙方,因此我和敏敏當時逃過了一劫?!?/br> 陶項空的臉色死灰死灰的,眼神有點空洞,好像是在回憶當時的場面,他接著說道:“修煉了‘不死仙方’之后,他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且還開始瘋狂地嗜血,有的時候相互攻擊,將實力最弱的咬死,啃食其血rou。我無奈之下,只能抓幾個活人,供養教眾。不過只要有血食供養,他們就會恢復神智一段時間。 “我當時還懷疑他們是錯練了‘不老仙方’,走火入魔了。為此,我和趙敏敏特地按著我父親當年得到的地址,去了云南,費了一番周章之后,找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火。 “林火好像猜到了我們會去找他一樣。他把我和趙敏敏帶到了死人潭瀑布里面的山洞,我在里面又見到了無數和我父親他們一樣的行尸,也見到了一個像神一樣存在的巫祖。林火和巫祖對我們還算客氣。林火說我父親他們并算不上真正的‘長生者’(干尸),他們還可以重新變回正常人。但是我向他懇求時,林火又微笑不語,后來,在我再三懇求,長跪不起下,他才給了我三條路?!?/br> 陶項空說得有點急了,他喘了幾口粗氣,平靜了一下心態,又接著說道:“第一,放任不管,我父親和教眾們就會變成真正的長生者。第二,讓我去尋找一個叫做吳勉的人,只要知道了這個人的下落,林火就會把我父親和其他人恢復到正常。第三……” 說到這兒,陶項空頓了一下,看了楊梟一眼,猶豫了幾秒鐘后繼續說道,“第三,帶祖師爺回去,他也會讓外面的那些人恢復正常。我們當時就表示,不知道祖師爺的行蹤,就算知道,也遠不是祖師爺的對手。 “沒想到林火就像早有準備似的,給了我們一小瓶巫祖的血漿,說只要祖師爺沾上巫祖的血,就會失去神智,任由我們擺布。之后,不再理會我們的哀求,將我和趙敏敏趕出了死人潭的祭壇。 “出了祭壇時,我們倆萬念俱灰。先不說那個姓吳的我們能不能找到,就連祖師爺也離教百年,憑我們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得到。我和趙敏敏當時就死心了,但是這些教眾和血親又不能不管。我們只能先回來,走一步算一步了。 “為了方便照料這些不人不鬼的教眾,我和趙敏敏一直守在這附近。由于我們倆修煉鬼道教,衰老得要比正常人緩慢,怕生意外枝節,我和趙敏敏每過一段時間,就要變換身份和容貌,繼續守在這里?!?/br> 第三十八章 陶趙雙亡 “本來我們一直不敢輕動女校的人,每次都是在女校之外,施術攝了活人供養地宮里面的教眾。不過前些日子,下面的教眾突然發狂,我才攝了兩個學生來應急。沒有想到,因為那次的無心之失,會把祖師爺引了過來?!?/br> 陶項空向趙敏敏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說道:“你們進學院的時候,趙敏敏就認出了祖師爺,但是當時還拿不準你們到底是來干什么的。為了試探你們,我讓趙敏敏做了點手腳。由于祖師爺在場,我們沒敢使用術法,只是用了點藥物,讓一個小姑娘因為低血糖昏迷。 “和我猜想的不錯,你們的人出來之后,就設了探查陰陽之氣的陣法。而且用的還不是鬼道教的手段,手法還相當高明。 “我猜到你們八成是為了之前被我攝走的那兩個小姑娘來的。為了不讓你們失望,趁著祖師爺不在,我施法驚了你們當中的一個小兄弟(好像在說我),讓你們知道這個學院里有類似鬼魅的存在。 “之后,我就再沒有動手,直到你們中大部分的人離開了學院,我才真正地開始謀劃設局。先在學院的廢置倉庫里做了點手腳,沒想到比我預期的還好,你們幾乎所有的人都中了我的計,被尸油封了天目。在你們進倉庫的時候,我去了宿舍,收走了你們那些古怪的手槍。 “和我想象的一樣,沒了手槍,你們開始慌張了,完全按著我的布局走了。你們把學院所有的人集中在體育館里,想要集中保護。我知道吳老師對邵一一很感興趣。就在你們的眼皮底下,趙敏敏沖了邵一一的魂魄,讓你們為了邵一一疲于奔命。 “在你們追邵一一的時候,我打開了地宮的大門。作為誘餌,我攝走了百十來個學生。本來我的局設得很完美,只是沒有想到我們最大的依仗——林火給我的巫祖血竟然沒起到作用,祖師爺能醒過來。祖師爺醒了,我就知道我們算完了。但是無論如何,也要再拼一拼?!?/br> “拼?”楊梟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成了半尸就算拼了嗎?現在你們算是半個人,再過幾年就和外面的干尸一模一樣了!” 陶項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從知道祖師爺進了學院的那一天起,我和趙敏敏就開始修煉‘不老仙方’,反正這么干,我們也不吃虧。這件事只有正反兩面,成了,帶祖師爺去云南見林火,他會讓我們恢復正常。不成,就直接死在祖師爺的手里。會不會和外面的教眾一樣,也不用擔心了?!?/br> 吳仁荻聽他說完了,點了點頭道:“好了,按著說好的,你說完了,你就活,她死?!闭f著將小弓弩抬了起來,對準了趙敏敏的腦袋。不曾想陶項空突然大喊道:“別動她!” 吳仁荻回頭看著陶項空,冷聲說道:“你什么意思?” 陶項空悲聲說道:“剛才說好的,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你會留下一個人。我死,她留下!” “你胡說什么!你死了,我還活什么!”一直沒有言語的趙敏敏,突然向著陶項空哭喊道。 陶項空不看趙敏敏,只是瞪著吳仁荻一字一句地說道:“說好的……我死,她留下!” 趙敏敏哭著向陶項空喊道:“我……留下干什么!你死了……我留下來干什么……” 陶項空不敢看已經崩潰的趙敏敏,他還是盯著吳仁荻,不停地說道:“我死,她留下,我死,她留下,我……” 吳仁荻也在看著他,突然收起已經對準趙敏敏腦袋的小弓弩,對著楊梟說道:“送他上路?!?/br> 楊梟面沉似水,手中第三根銅釘對著陶項空的心口就要插下去。陶項空已經閉上了眼睛,黯然等死。就聽見嗷的一聲尖叫,趙敏敏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原本釘在她手上的弩箭扯掉了趙敏敏的半個手掌還依舊釘在地上。 這個場面吳仁荻也沒有想到,還好他反應快,舉起小弓弩對著趙敏敏的胸口射了出去。弩箭釘在趙敏敏的右胸口。趙敏敏就像沒有知覺一樣,弩箭射在她胸口時,她也抓住了吳仁荻脖子。令我們驚恐的一幕出現了。趙敏敏掐著吳仁荻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吳主任的臉色憋得通紅。趙敏敏沒有心思糾纏,將吳仁荻向著墻壁摔了過去。 咚的一聲,吳主任實實惠惠地‘砸’到了墻上又摔到了地上。吳仁荻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后,面目向下昏倒,人事不知。 我在瞬間已經驚呆了,吳仁荻……也有今天?雖然之前吳主任親口對我說過,他那種令人發指的能力會消失十三天。但是他剛才箭射趙敏敏,陶項空在他面前只想快點求死的樣子,讓我一直有種錯覺,現在的吳仁荻還是以前的吳仁荻。在他暈倒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吳仁荻的本事雖然沒有了,但是他的范兒還在,只是他的范兒和本事不成正比。 在我愣神的時候,趙敏敏已經沖到了楊梟的面前??上顥n不是現在的吳仁荻,他本來要釘進陶項空胸口的銅釘已經撤了回來,趙敏敏抓向他時,楊梟已經把銅釘遞了上去,銅釘在趙敏敏的手臂直達那半個手掌,劃出了一道驚人的傷口。她胳膊上的血rou外翻著,已經露出了白森森的臂骨。 ??!趙敏敏一聲慘叫。吳仁荻的弩箭她都忍過來了,楊梟的銅釘她卻再也忍受不了。趙敏敏后退幾步,還是不甘心躺在地上的陶項空。這時,熊萬毅他們幾個手握甩棍已經沖了上來。 和子彈一樣,甩棍打在趙敏敏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傷害,反倒是他們幾個,一個一個被趙敏敏打得昏倒在地上。 陶項空向趙敏敏大喊道:“快走!他們攔不住你,快走!”趙敏敏就像沒聽見一樣,她是鐵了心要救陶項空。最后陶項空急得以頭撞地,不停地大叫:“走,快走!快走!” 趙敏敏不敢再靠向楊梟,楊梟也不能主動攻擊趙敏敏。他大出血的后遺癥已經開始顯現了,楊梟的臉色煞白煞白的,豆大的汗珠水流一樣流下來。他上衣已經濕透,看東西都是雙影兒的。 趁著他倆僵持的時候,我撿起吳仁荻丟下的弓弩,箭槽上是空的。想在吳仁荻的身上找幾根弩箭時,才看見孫胖子已經在吳仁荻的身上找到了什么,接著他扔過來一支弩箭,“就這一支了,照頭上打!” 我上好弩箭時,趙敏敏那邊又起了變化。 楊梟身后的女學生已經亂成了一團。趙敏敏不敢靠近楊梟,她便改了主意,沖進了學生堆里,找準了一個人,把她抓了出來。 “一個換一個!”趙敏敏掐著那個人的脖子,對著楊梟說道。 楊梟沉著臉,沒有說話。趙敏敏抓的人他也很頭疼——那個人是邵一一。 趙敏敏用她的好手,摟住了邵一一的脖子,咬牙對著楊逍又說道:“活的不換,我就給你死的?!闭f著手掌順勢向邵一一的胸口探去。 邵一一胸口掛著一塊玉牌,被趙敏敏下意識地抓住。就見一股濃煙從趙敏敏的手上冒出來,接著,趙敏敏大叫一聲,推開了邵一一。她的那只好手已經血rou模糊,甬路里頓時充斥著一種焦糊的味道。 那塊玉牌正是幾天前,邵一一讓我轉交給吳仁荻的那塊。我還是拜托楊梟幫忙轉交的。想不到這塊看著連地攤貨都趕不上的玉牌會有這么大的殺傷力,開掛的趙敏敏竟然連碰都不能碰。 趙敏敏沒有了邵一一做籌碼,反倒給了楊梟要盡快了結她的決心。趁著趙敏敏雙手都受了傷,楊梟向前跨了兩步,左右手兩只銅釘同時插向趙敏敏的前胸。眼見銅釘已經碰到了她的胸口,趙敏敏猛地張開了嘴巴,對著楊梟的面門噴出了一道黑紫色血箭。 楊梟發覺時已經來不及躲閃,只能猛地將雙臂擋在面門前阻擋,就這樣,還是有不少黑血噴在了楊梟的臉上。 楊梟一聲不吭,仰面栽倒。同時,這一口血箭也耗盡了趙敏敏最后一點精力。血箭噴了出來,趙敏敏也委靡地癱倒在地上,看著楊梟倒地。她嘿嘿笑了起來,“祖師爺,你不會以為巫祖那么寶貴的血,我會只用一次吧?” 說完,她慢慢起身,走到陶項空的身邊,看著他身上插著的三根銅釘直咬牙。陶項空沒讓她給自己起釘子,反而盯著趙敏敏兩只已經接近于殘廢的雙手,顫聲說道:“我讓你走了,你干嗎救我!你的手怎么辦?” 趙敏敏沒有說話。她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陶項空身上。陶項空就像木頭人一樣,渾身僵硬,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動幾下之外,剩下的部分動都動不了。趙敏敏用兩只手(一只半,好的那只也基本上燒焦了,理論上還算一只半)同時握住了插在陶項空肚臍上的那根銅釘。 銅釘露在外面的部分也雕刻著鎮邪伏魔的咒文,趙敏敏的雙手握在上面,渾身就像過電一樣,抖個不停。就這樣,她還是咬牙將這根銅釘拔了出來。我在這時,已經將弩箭對準了趙敏敏的后腦。以前從來沒有使用過弓弩,又是只有一支弩箭。一時之間,我有點猶豫,不敢貿然發射。 肚臍的銅釘被拔掉之后,陶項空的身體開始松動。他抬起頭看向趙敏敏的時候,也看見了趙敏敏身后,我正舉著弓弩在瞄準著。 陶項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被他發現了,我不再猶豫,食指一勾扳機,弩箭向著趙敏敏的后腦射了過去。在我發射弩箭的一剎那,陶項空猛地撞開了趙敏敏。弩箭貼著趙敏敏的頭發射了過去。 陶項空撞開趙敏敏,卻把自己露了出來,弩箭鬼使神差地射進了他的左眼里。陶項空吭都沒吭一聲,仰頭倒地,隨著一攤暗紅色的鮮血流出來,陶項空這次算是真正的死了。 趙敏敏本來已經盤算好了。只要再過幾分鐘,拔了剩下的兩根銅釘,這里就再沒有什么能困住他倆。到時候,外面的干尸也不管了。和陶項空找一個深山老林隱居起來,過幾年好日子再說。管他什么巫祖林火,楊梟吳勉的,就算過幾年變成了干尸也無所謂了。 趙敏敏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她拼了命才把陶項空搶了出來,轉眼就成了一場空。趙敏敏背對著我,看著陶項空,看得呆了。 唯一的一支弩箭沒有射中她,我開始有點緊張了,丟了弓弩,我又把手槍拔了出來。雖然知道手槍沒什么用,但是拿在手里壯膽也好。 過了十幾秒左右,趙敏敏才算明白過來,她慢慢把頭轉向了我這邊的方向。我這才看清,趙敏敏的眼睛里流出來兩行鮮紅的血跡。她對我喃喃嘀咕道:“都別活著了,一起死吧,我們陪陶項空,一起死吧!” “你自己死吧!”孫胖子在我身后,對著趙敏敏大喊一聲,話音落地的時候,他手中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已經本著趙敏敏的面門飛了出去。是吳仁荻的短刀,我說他剛才在吳仁荻的身上翻什么東西呢。 就在飛刀射中趙敏敏面門的一剎那,趙敏敏用她那只相對好一點的手掌,在面前一抓,我看見她面門前花了一下,趙敏敏已經抓住了短刀的刀柄。她好像看出來這把短刀不一般,只敢反手輕輕握住刀柄,不敢觸碰刀刃一分一毫,保持著短刀飛過來的姿勢。 “辣子,你擺姿勢??!開槍!”短刀出手的時候,孫胖子好像猜到了一擊不中,他馬上向我大吼道。我再沒有猶豫,第一時候扣動了扳機。 啪的一槍,子彈擊中了趙敏敏手中的刀柄后座。本來短刀她拿得就不是很穩,借著子彈的沖擊力,短刀直接脫手,射進了趙敏敏的嘴里。一陣血霧之后,短刀又從她腦后竄了出去。 趙敏敏晃了兩晃,隨后倒在了陶項空的身上。趙敏敏嘴里的創口火花一現,緊接著,火焰在趙敏敏的全身蔓延開來。趙敏敏使出最后一分力氣,抱住了陶項空的尸體,火焰也將陶項空裹了進來。 這火燒得也邪,也就是十幾分鐘的工夫,詭異的火焰便將趙敏敏和陶項空燒成了兩道人形的灰燼。外面一陣怪風吹過來,將兩人的灰燼吹得一干二凈。 我看著這番景象,心里面有點酸楚。就在這時,我的腦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突然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九章 七五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重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已經不是在女校地下的地宮里。我躺在一輛老式北京吉普的后座上,這車老掉牙了,跑起來直晃不說,車廂里還彌漫著一股汽油的味道。 這是在哪兒?我看了看車外的景色,外面一團漆黑,車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開車的司機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看著他覺十分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個人看上去古里古怪的。都什么年代了,還穿著老式的藍色中山裝,頭發還梳成標準的三七開??瓷先ヒ鄤e扭就有多別扭。 看見我醒了,司機還回頭望了我一眼,說道:“還以為您能多睡一會兒,我還想到了地兒再叫您。不是我說,要不您再睡一會兒?還要將近一個小時才能到?!?/br> 不是我說?我聽他的話當時就愣住了,“你是……郝文明?” 司機從后視鏡里向我笑了一下,“不是我是誰?肖科長您怎么了?不是我說,是不是沒睡好,睡蒙了?” 我在后視鏡里看了看自己。鏡子里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衣著與年輕版的郝文明一模一樣??粗荒樀钠>?,略微有些腫眼泡,看著有幾分面熟,依稀有點去了大胡子的肖三達的模樣。 肖科長?肖三達?我又做那個噩夢了?看樣子還是上次那個赤霄的續集。如果說上次是吳仁荻做的手腳,那么吳仁荻這次已經昏倒了,他的外掛封了十三天,再說是他就說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