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幾個小時之后,飛機在香港國際機場降落。馬嘯林早就安排好兩輛奔馳,載著我們幾個前往他位于半山區的豪宅。 馬嘯林的豪宅還沒到,就看見一輛接一輛的警車從我們旁邊駛過。 “老馬,不是你家出事了吧?”孫胖子向著馬嘯林說道。 “不會的啦!”馬嘯林撇撇嘴,明顯對孫胖子有些不滿。要不是還要求我們給他辦事,只怕這時已經翻臉了,“孫生,梨真會玩笑,半山系富銀區啦,有點風吹草動,就要驚動警方啦。莫辦法,偶們系納稅銀啦,呵呵……” 說著,馬嘯林還呵呵一笑,不過這笑容很快就僵在臉上。就看前方不遠處的一棟大型別墅前已經停著五六輛警車,還有三四名記者正舉著相機在向里面拍照。 車子剛停穩,馬嘯林也顧不得我們,他就打開車門跳了出來,幾步跑到一個好像是負責的警官面前,“sir,哩度出咗咩事?” “長官,里面出了什么事?”孫胖子把馬嘯林和警察的對話翻譯給我和蕭和尚聽。 就在幾個小時前,馬嘯林安排看房子的人打電話報警,有兩個人死在了馬嘯林的這棟豪宅里??捶孔拥娜寺撓颠^馬嘯林,由于他上飛機時關了電話,下飛機時著急回家,忘了開電話,時間拖得久了,那人怕擔責任,才報的警。 現在里面法醫初步的驗尸過程已經結束,從表面證據來看,這兩個人應該是進來偷東西的小偷,在偷竊的過程中,不知什么原因,這兩個小偷竟然同時突發心肌梗死,幾乎都沒有掙扎過,他倆就雙雙斃命。 “心肌梗死?不是我說,心臟不好就別偷東西了,東西沒偷著,還把命丟別人家里了,這不是給別人添堵嗎?”孫胖子聽他們說完了,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 蕭和尚冷笑了一聲,接過孫胖子的話頭,說道:“心肌梗死?那是被活活嚇死的?!彼[縫著眼睛看著面前的這棟別墅,“看起來,這里面還真是有點東西,挺兇的嘛?!?/br> 蕭和尚這句話也嚇了我一跳,“老蕭,我們仨兒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你可早說,大不了回民調局里多拖幾個人過來,別到最后再把咱們仨兒繞進去?!?/br> 孫胖子也附和道:“是啊,老蕭,有底兒沒底兒你可早說,現在不是充大輩兒的時候?!?/br> “充大輩兒?”蕭和尚被氣樂了,“我是真大輩兒!今天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做高人?!?/br> 他剛說完,馬嘯林已經和警察交代完了,走過來說道:“三位,梨們看見啦,今天又出事啦,死人啦,撲街……” 沒等他罵完,蕭和尚就攔住了他說道:“馬老板,先別說沒用的,里面怎么樣了?我們什么時候能進去?” 馬嘯林有些無奈地說道:“已經排除系他殺啦,不過按照慣例,事件現場還要保留三天啦?!?/br> “三天?”蕭和尚皺著眉頭說,“我明天就要回凌云觀了……馬老板,看來你的事情怕是來不及幫你了?!?/br> 馬嘯林一聽,臉色又變了。他已經把蕭和尚當做世外高人了,在他眼里,就沒有蕭和尚抓不了的鬼,現在聽見蕭和尚要撤,他就開始慌了,“大師,高人,圣僧,大仙?!币恢?,他將能想起來形容高人的詞都說出來了,過了一會兒,他的思路終于平穩了。 “大師,偶去安排一下,今天、今天晚上梨們就可以進去。大師,梨地損失,偶來賠償,一……兩百萬……”孫胖子好像沒聽清楚,“什么?老馬你再說一遍?” 馬嘯林一咬牙,“一銀兩百萬啦,則個可以吧?” “唉!”蕭和尚很為難地嘆了口氣,“馬老板,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我這可都是為了你!” 第十六章 鬼宅? 馬嘯林還想說點什么,卻被剛才和他說話的警官帶走了,說是去警局錄口供。他臨走前叫來了他的管家。 他的這位管家五十來歲,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剛才出事的時候,他不在香港,正在澳門替馬嘯林處理他在那里的房產。聽到大宅出了事,才匆忙趕回來。 不過,和馬嘯林比起來,他這位管家對我們三個明顯的不信任,雖然言語中沒有帶出來不敬,但是從細微處能看出來,他對我們三個充滿了戒心。 馬嘯林走時還叫來一個律師,此時這名律師正在和留守的警察交涉,引經據典來證明不讓我們進去是錯誤的、不合法的、讓人無法容忍的。 雖然聽不懂這個哥們兒說的是什么,但是他交涉的對象——那名留守的警察已經冷汗直冒了,最后把他逼得沒有辦法,開始請示上級長官。那名律師一直沒閑著,他也在打電話找警局的關系。 十幾分鐘后,警局那邊傳來消息,允許我們由留守警察陪同,在不破壞證物的前提下,有限制地進入案發現場。 “什么叫在不破壞證物的前提下,有限制地進入案發現場?又不是去看三級片,哪有那么多的限制?!睂O胖子對這個說法不是很滿意。 我拍了拍孫胖子的肩膀,向他調侃道:“就是說我們可以進去了,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看三級片的流程的?還那么熟悉?大圣,不解釋一下嗎?”后面蕭和尚也湊了過來,“有好演員嗎?” 在警察的陪同下,管家七拐八拐,把我們帶到了事發現場,馬嘯林的加了暗鎖的藏寶密室——那兩個竊賊死亡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兩個賊是怎么進來的,暗室的明鎖和暗鎖都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專業人士就是專業人士。進了暗室里面,一眼就看見地板上已經用粉筆畫了兩個人倒地的形狀。 這個暗室倒是不小,設計得也不錯,里面是一排一排的架子,馬嘯林把他收集的古玩珍品按品種分類放在架子上。孫胖子和蕭和尚看得兩眼發紅,要不是有警察和管家在旁邊看著,他們保不齊就往自己口袋里塞了。 “三位先生,馬先生走時吩咐了,三位需要什么,我都會盡量準備好?!惫芗沂挚蜌獾卣f道。 我沖管家點了點頭,“我們先看一下,需要什么再問你要?!?/br> “辣子?!笔捄蜕邢蛭沂沽藗€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說道:“看不出來有什么不對的,再看看吧?!?/br> 在管家的注視之下,我們在暗室內外又反復地檢查了幾遍,可惜還是沒有看出來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暗室里沒有看出名堂,管家又把我們帶到了馬嘯林的主臥室。 出了暗室拐個彎就是那間主臥室,也是他第一次見鬼的地方。在這里轉了幾圈,也沒看出來什么毛病。 蕭和尚低著頭,愣愣地看著地面一句話都不說。守在一旁的管家態度雖然沒有變,但是時間久了,他一側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磥硭前盐覀內齻€當成了神棍。 我在暗室到臥室的這段距離來回走了好幾遍,把邊邊角角都用天眼看了一遍,別說是馬嘯林看見的白影了,就連陰氣稍微重一點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喘了口粗氣,對著蕭和尚說道:“老蕭,這房子陽氣足得嚇人,連個鬼影子都找不著,要不是這里剛死了人,我都不信這里會是兇宅?!?/br> 蕭和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抬頭對著管家說道:“我們有件事要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們單獨待會兒?”管家很識趣地關上了臥室的房門(不在案發現場范圍,留守的警察也沒有多問)。 “小辣子,”蕭和尚對我說道,“你發沒發現這棟房子里,有件事情奇怪?” “老蕭,有話就說,你現在還賣關子有意思嗎?”沒等我說話,孫胖子搶先說道。我們三個人論天眼的能力,孫胖子最弱,在這種情況下,他基本就是一個擺設?,F在聽蕭和尚的意思,好像是看出了什么門道,他還不肯一下子說完,孫胖子就有點急了。 蕭和尚沒理孫胖子,還是對著我說道:“你覺不覺得這棟房子太干凈了,都可以說干凈得過了頭了?”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老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管是什么樣的房子,怎樣的風水布局,都應該或多或少有陰氣和破位的存在。但是這棟房子里卻連一絲陰氣都感受不到,你是這個意思吧?” 蕭和尚點了點頭,“差不多吧,而且這里剛剛才死了人,按常理會有陰氣和煞氣的聚結,可是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密宗里供奉大日如來的殿堂。到處都是太陽光,沒有一絲陰暗的影子?!?/br> 我想了想,這里還真的和蕭和尚說的一樣,“老蕭,那么現在怎么辦?” 蕭和尚沉默了一會兒后,略有些尷尬地說道:“我不知道?!?/br> “老蕭,不是我說,下次再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你想好了再說,別留了扣子,自己還系不上?!睂O胖子皮笑rou不笑地說道。 蕭和尚哼了一聲,沒有搭理他。我嘆了口氣,過去打了個圓場,“老蕭,那現在怎么辦?馬嘯林回來之前總得干點什么吧?他可是給了定金的?!?/br> 蕭和尚一陣撓頭,“看看再說吧,也許沒什么事,可能就是物極必反,陽極必衰,被那個小鬼鉆了空子。嗯,八成就是這樣?!蔽铱词捄蜕械谋砬?,心里一陣搖頭,看樣子他已經領會了騙子的最高境界,要想騙過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真的像蕭和尚想的那樣。我打開臥室的房門,剛想喊管家的時候,突然心里一激靈,我感到走廊里有一絲煞氣。要是這絲煞氣平時在大街上遇到,我都不會在意,可現在的情況,想不注意都不行。 可能是因為像蕭和尚說的那樣,這棟大房子里的陽氣實在太盛,我又在臥室里關了一會兒。到處都是沖天的陽氣,現在突然憑空多了一絲煞氣,就感到十分明顯。 “大圣、老蕭!”我喊了一聲,他們從后面躥了過來,這次不光是蕭和尚,就連孫胖子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辣子,有煞氣!”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謝謝,我知道了?!?/br> 管家就站在門外,看見我打開了房門,卻都圍在門口,都不出來,他愣了一下,說:“三位先生,你們……需要什么嗎?” “你先別說話,我們有點事,一會兒就好?!蔽蚁蚬芗易隽艘粋€噤聲的手勢,再想找煞氣來源的時候,才發現這絲煞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就是分了一下神,這絲煞氣就消失了? “大圣,算了,老蕭,煞氣呢?我怎么感覺不到了?”我先看了孫胖子,但馬上就轉移到蕭和尚的身上。 蕭和尚的眼睛瞪得老大,“剛才突然就沒有了,一瞬間沒的,辣子,你再試試?!?/br> 我搖了搖頭,“不行,沒了,找不著了?!?/br> 孫胖子看著我,他有點不服氣,“辣子,什么叫大圣,算了?你不問問,怎么曉得我知不知道那絲煞氣哪去了?” 我斜著看了他一眼,“那你知道嗎?” “不知道,”孫胖子強辯道,“不知道歸不知道,不過怎么的你也得要意思意思吧?我——唉,你往哪兒跑?”孫胖子白活的檔口,他口袋里的財鼠突然跳了出來,奔著臥室墻上的一幅油畫竄了過去。 “老鼠??!”管家一聲尖叫,猶豫了一下,還是抄起了墻角的裝飾燭臺,向著財鼠跑了過去??此囊馑?,是想一燭臺把財鼠打死。 “沒事?!睂O胖子一把攔住管家,“你聽我說,它不是一般的耗子,它……是五行鼠,是圣獸,是用來……追蹤害你老板走背字的‘東西’,警犬,你明白嗎?” 管家將信將疑,馬嘯林走時吩咐了,不管什么事都要聽合殤大師的,他看了一眼蕭和尚。沒想到,蕭和尚先說話了。他指著墻上的油畫說道:“那幅畫后面是什么?” 聽到蕭和尚問他,管家有點閃爍其詞,“畫就是畫,后面能有什么?就是墻嘛?!?/br> 蕭和尚瞇縫著眼睛看著管家,“墻?你確定沒有別的?”孫胖子過去把財鼠抓了過來,聽了蕭和尚的話,他本來想掀開油畫,看看后面有什么。沒想到,管家走了過去,有意無意地按住了油畫。 管家一口咬定,“油畫掛在墻上,后面不是墻還能是什么?” 蕭和尚冷笑一聲,“墻就墻吧,小辣子,孫大圣我們走吧,這個事情不是我們能處理得了的。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被仡^又對著管家說道:“馬嘯林回來,你和他說,就說我們爺三個和他沒有緣分,他的事,我們擔待不起!”說著,一手一個,抓住我和孫胖子的肩膀就往外面拖。 “合殤大師,有什么事好商量的嘛,你們先等等,有什么話等馬先生回來再說嘛。合殤大師,你也別難為我嘛,我就是一個下人,就當給馬先生一個面子……”管家一邊哀求一邊手忙腳亂地攔在蕭和尚的身前。 出了臥室沒多久,蕭和尚就被管家攔住。孫胖子看出蕭和尚的企圖,他倆對了個眼色,孫胖子便唱起了白臉,“老蕭,你先別急,就算走也要走個明白嘛?!?/br> 看著他倆的樣子,我暗暗好笑,做戲要做足,我便也說道:“是啊,老蕭,聽大圣一句,聽聽管家想說什么,就當給我們倆一個面子?!?/br> 蕭和尚嘆了口氣,“算了,你說吧,要是想再騙我一次,也可以試試,到時候就算馬嘯林跪在我面前求我,我都不會管他?!?/br> 管家的表情有些沮喪,迫于壓力,他說了油畫后面的秘密。油畫的后面是一個智能保險箱,里面放著馬嘯林的所有身家——歐洲各個國家的不記名債券,所有過億合同的簽字文本;香港及東南亞國家的地契還有就是一些貴重金屬和寶石(我和孫胖子賣給他的三顆夜明珠也在里面)。 我看著垂頭喪氣的管家,心里很是納悶,一個管家而已,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這個保險箱里面的東西,馬嘯林的親生兒子都不一定知道,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管家說完之后,蕭和尚和孫胖子異口同聲道:“打開,里面要檢查?!?/br> 不過這次管家又拒絕了,他攤開雙手說道:“我辦不到,能開啟保險箱的只有馬先生一個人?!?/br> 馬嘯林的保險箱是從德國特制的,從理論上來說,除了馬嘯林之外,誰都不可能打開它。怕我們三個不相信,管家把我們帶回了馬嘯林的臥室,掀開了油畫,露出了里面的保險箱。 墻里面鑲著的保險箱表面沒有任何電子裝置,中央是一個轉式密碼鎖和一個形狀古怪的鑰匙孔,看起來就是比一般密碼箱的款式新穎一些。 我和蕭和尚是門外漢,可是孫胖子門兒清。他上去看了半天,回來說道:“德國貨,十二重正反壓力鎖,好東西,別說,老馬的眼力不錯,嘖嘖!” 看著孫胖子對它交口稱贊。我真的看不出來這個保險箱好在哪里,“有那么好嗎?和高級的保險箱比,差遠了,連指紋、瞳孔識別系統都沒有,還是老式的轉碼鎖和鑰匙孔。找個高手,一根鋼絲就能打開?!?/br> 第十七章 玉塞 “鋼絲?”孫胖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辣子,這個你就是外行了,越是高精端的東西越容易有破綻。你剛才說的那種保險箱,破解的原理很簡單,只要切斷它的識別電路,再重新輸入程序,誰的指紋和瞳孔伸進去都能識別。這個家伙就不同了?!?/br> 孫胖子指著后面的保險箱繼續說道:“它看上去簡單,但是想通過非正常渠道打開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它的轉碼鎖里面加了一層內部靜音裝置,在外部就算使用專業的聲音放大儀器,都聽不見里面轉碼鎖運行的聲音。一些技術性的盜賊基本就卡在這兒了?!?/br> “再有就是這個十二重正反壓力鎖,里面都是帶回路壓力的。不管是鐵絲鋼絲,還是專業的撬鎖工具,只要不是對應的鑰匙捅進去,里面的壓力會把它當場絞斷。還有,鑰匙孔的上端還有十毫升的液態鉛液,當時就會流進鑰匙口里,半分鐘內凝固,將鑰匙孔堵住。到時再想開鎖,就只能請這個保險箱工廠的專業技術人員了?!?/br> 我和蕭和尚聽了直咋舌,那個管家倒是不言不語的,只是他再看孫胖子時,表情不太自然??吹贸鰜?,他不明白孫胖子怎么會知道這種保險箱的典故。 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大圣,要是馬嘯林把保險箱的密碼忘了呢?” 孫胖子的眉毛跳動了一下,露出一種賊兮兮的笑容,“那他就準備破點小財吧。三次轉動密碼錯誤,里面的密碼設置會自動打亂。再想打開,就只能等廠家來人了,他們一次維修的費用也不太貴,七萬五,是美金啊?!?/br> 蕭和尚瞧著保險箱愣了半天后,這才看了一眼管家問:“馬老板什么時候能回來?” 管家無奈地攤開雙手,“那要問警局的sir什么時候放人了?!彼脑拕倓傉f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臥室外面響起,“已經放啦!” 說話的正是馬嘯林馬老板,他去警局也就是做份筆錄,證實事發的時候,他不在現場還在飛機上。事情很簡單,也不用牽扯到法律細節,馬嘯林連他的律師都沒有驚動,錄完筆錄之后,馬上就飛車回來。 看見老板回來,管家搶先幾步走到了馬嘯林的身后,接過了馬老板的外衣。隨后他也不說話,就站在一旁,等候著老板的吩咐。 在自己的家門口差點惹上官司,馬嘯林的心情也不是太好。他一臉的倦容,對我們三個人說道:“三位,則里不系講話的地方,偶們去客廳坐坐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