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見阿媚不說話,那弟子篤定地道:“怎么?說不出話來?” 鐘林說道:“你今晚何時見過他們?” 此時,璟流說道:“我今晚與阿媚一直在一起,并沒有分開過?!?/br> 阿媚道:“我是見過他們,但是只為取回我自己的東西。二十天前他們偷了我的東西,我循著蛛絲馬跡找到這里,今晚我拿回我的東西后便離開了少陽派,這一點璟流可以為我作證,我們的確沒分開過?!?/br> “胡說!師兄師姐怎么會偷你東西!璟流與你是同一條船上的,自然幫你說話?!?/br> 天旻看著阿媚,忽問:“是什么東西?” 阿媚此時也顧不得了,她真受不得別人污蔑她,便道:“乾坤袋!”她直言不諱地道:“我來少陽派之前,曾遇到一個散仙,因緣際會之下他贈我乾坤袋,沒想到一出來就被偷走了?!?/br> 不少人倒抽一口涼氣,竟是乾坤袋!那可是寶物呀! 天旻道:“皓逸為人沉穩,并不是偷雞摸狗之輩?!庇械茏痈胶停骸熬褪蔷褪?,唐師兄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莫要污蔑唐師兄!” 阿媚心里惱得很,出來歷練好好的,沒想到卷入這樣的破事里,尤其是現在還被自己沒好感的少陽派污蔑,她掀了天的心思都有了。 她冷道:“我行得正坐得正,一句話,我沒有殺你們的人?!?/br> “阿媚才不會殺人!”云川隨即喊道。 另外的少陽派弟子反駁:“地上的名字怎么解釋?你倒是說呀?” …… 云川跟少陽派的弟子吵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登時場面有些混亂。璟流自身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時發生了什么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聽到他徒兒被污蔑了,他心里便格外不舒服。他略微沉吟,隨后站出來擲地有聲地道:“此事必有誤會,一來她只為取回乾坤袋,沒有殺人的必要;二來即便要殺,正常人也不會選擇在少陽派里殺人,更不要說讓死者留下證據,”微微一頓,他又道:“這樣吧,你們給我五日的時間,我必定還你們一個真相。到時候真相一出,也請你們還阿媚一個清白和公道?!?/br> 若被他揪住污蔑者,定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他徒兒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污蔑的。 鐘林與天旻互望一眼,天旻開口道:“好,五日?!?/br> 作者有話要說: 丹·名偵探·她師父·璟流·華即將上線 ☆、第二十一章 翌日。 天色尚黑,雞還未鳴,偏殿里便已悄悄走出三道人影。昨夜發生太多事,藍松將近四更天才歇下的,如今靠著墻角睡得又沉又熟,并不知阿媚等人已經離開偏殿。 三人走下石階。 阿媚走在前頭,璟流次之,云川在最后。他嘀咕著:“說得倒是簡單,五日能查出些什么?現在半點線索也沒有。昨天明明一直跟阿媚在一起,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竟然不知情,什么三十三重天的神君……” 璟流回首,瞥了云川一眼。 云川不為所懼,挺起胸膛與他對視:“瞅什么瞅!” 阿媚停下腳步,也回首道:“云川,一大早的你嘰里咕嚕什么?!痹拼ㄗ兡樢恍?,麻溜地湊到阿媚身邊,說道:“沒有嘰里咕嚕,我們現在去哪里查線索?” 說這話時,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仰著頭,濕漉漉的眼睛眨了眨,像是一頭求撫摸的小獸。 阿媚揉揉他的腦袋,他順勢拱了拱她的掌心,聲音軟軟的:“阿媚你不要擔心,誰要真冤枉你了,我一定不放過他!誰要欺負你了,我就去跟他拼命!” 眼神兒得意地飄向璟流,頗有示威之意。 璟流看在眼底,不動聲色地道:“阿媚,我們先去北苑看看,說不定能查出蛛絲馬跡?!闭f著,袖下的手腕輕揚,一道微不可見的光落在云川身上。 他三步當兩步行到阿媚身側,低聲道:“你可還記得昨日他們走過來時有何異樣?” 阿媚仔細回憶,腳步也下意識地跟上璟流,才道:“并無什么異樣,當時他們并肩走來的,還說了少陽派的幾位長老都在迷霧之林,所以才選擇北苑打開乾坤袋?!?/br> 云川邁了一步,只覺步伐前所未有的沉重,又邁一步,更覺步伐艱辛,眼睜睜地看著璟流與阿媚越走越遠,自己只能遠遠地跟著。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雙足的沉重感,不由滿頭大汗。 他擦了把汗,瞪了璟流的背影一眼。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到是誰弄的把戲! “無賴!無恥!不要臉!” 恰好此時璟流回頭,對他遙遙一笑,嘴型分明是“彼此彼此”四字。 云川登時又惱又氣。 . 一行人到北苑后,璟流與阿媚四處查探,可惜沒發現什么蛛絲馬跡。唐皓逸與林小花兩人的尸首早已被搬走,這幾日天氣熱,怕尸身臭了,如今被放在冰室里。 地上的血跡仍未干涸,朝陽高升,血跡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暗沉。 阿媚盯著血跡,似是在沉思。 此時,璟流走過來,問:“你近來可曾得罪過什么人?”阿媚一聽,不由微怔,問:“師父何出此言?” 聽到“師父”二字,璟流只覺神清氣爽,聲音愈發溫和:“昨夜為師探察了唐皓逸與林小花的傷口,發現他們體內有斷腸草的毒,不過毒素極少,還未毒發便已被劍傷致死。想來真兇不僅僅想嫁禍于你,還想引出你的身份。不過你放心,為師趁少陽派沒注意,已將他們體內的毒化了,不會再有人知道斷腸草一事。不過,你且仔細想想,有誰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阿媚不假思索便道:“你?!?/br> 她摸摸下巴,上下打量著璟流,忽然一本正經地道:“師父是上仙,修為在我之上,能在我眼皮底下殺人的估摸著就只有你一人了?!?/br> 聽出她語氣里的調侃,他不由莞爾道:“別鬧了?!痹捯怀?,璟流自個兒就愣了下,這般對話擱在以前他們師徒倆之間是如此熟悉,以前他徒兒也是這般愛開玩笑,有時候還特別異想天開,他無奈之際便回一句別鬧了。如今再見這樣的場景,心中難免添了幾分柔軟。 即便相隔了三百多年,她也忘記前塵,甚至有些習慣也改變了,可是很多事情還是沒有變。 “阿媚,有人過來了?!币恢痹陂T口守著的云川忽道。 阿媚回過神,抬首望去,只見一抹人影漸行漸近,皮相頗佳,不正是昨夜里見到的少陽派掌門入室弟子天旻么?她以為他是來監視的,開口道:“五日之內我必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們少陽派放心,我不會逃?!?/br> 天旻聲音清冷地道:“我相信人不是你殺的?!?/br> “你……你信我?” 天旻道:“事情還未有定論,我不會冤枉你。皓逸和小花是我的同門師弟師妹,他們品性如何,我身為他們的師兄是再清楚不過,小花師妹雖然嬌縱,但皓逸師弟絕非偷雞摸狗之輩。我此番過來是想告訴你,皓逸師弟絕不可能會偷你的東西。你有所不知,皓逸師弟極其痛恨偷賊,他進少陽派之前是芙水鎮的百姓,一家四口生活美滿,然而有一日家中遭逢偷賊,不僅僅偷取了他家中所有錢財,而且還對他阿姐見色起意,后來被他爹娘發現,偷賊一不做二不休狠下殺手,短短一夜皓逸師弟慘遭家變,從此格外痛恨偷賊。他平日里離開少陽派執行任務,但凡遇上小偷小賊的,他定是第一個沖上去的。你的乾坤袋是寶物,可我以我人格擔保,皓逸師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br> 阿媚道:“唐皓逸身邊還有個林小花?!?/br> 天旻道:“小花師妹雖然嬌縱刁蠻,但是也是知道分寸的人,皓逸師弟平日里再寵愛小花師妹,也不會允許她盜取他人寶物?!?/br> 他說得斬釘截鐵。 阿媚雖說對少陽派沒什么好感,但眼前的天旻倒不像是撒謊之人,昨天也是他幫忙說話的。她半信半疑地道:“即便你說的是事實,可我的乾坤袋的確是在他們身上找到的?!?/br> 天旻皺著眉頭道:“此事必有蹊蹺?!?/br> . 之后,阿媚與璟流云川又在北苑待了小半個時辰,仍舊沒找到什么線索。阿媚在少陽派轉了兩三日,問了不少平日里與唐皓逸與林小花交好的少陽派弟子,他們都說唐皓逸品行端正,絕非宵小之輩。 阿媚一籌莫展之時,頸項間傳來微熱的氣息。 她捏了如廁的措辭,匆匆趕往茅廁,隨后捏了個結界,方安心地拿出頸項間的傳音密符。 久違的聲音傳出。 “閨女?!毖踔刂貒@息:“你當真一點兒也不想家,都多少天了,也不給你父王說一聲過得怎么樣?可憐你父王一個空巢老人……” 阿媚被嗆了聲:“爹,你哪兒學來的詞語?爹的兒女可不止我一個,什么狐妖琵琶精……這些父王年輕時的風流韻事我就不說了,免得父王說我不孝?!?/br> 妖王的聲音拔高。 “在外歷練了幾日,倒是學會調侃你父王了!上回你跟我說的璟流如何了?外界的人呀仙呀都不是好東西,你可千萬莫要被騙了。闖禍了記得回家,有父王給你撐腰?!?/br> 阿媚自認為不是個念家的,然而聽著妖王的這一番話,鼻子沒由來的有些發酸。 “父王,我沒闖禍,我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的。璟流他……這事一言難盡,改日我回去后再跟你細說?!?/br> “對了?!毖跻活D,說道:“我找不到我的驚鴻扇了,是不是被你帶走了?”阿媚往乾坤袋摸了摸,說道:“對,之前瞧得好看便順手放進乾坤袋里了,爹你要用嗎?” “不是,就是剛好想起來了?;毛F之羽能令你不被幻術蒙騙,但是忘記告訴你了,驚鴻扇與幻獸之羽相克,不能放在一起,不然幻獸之羽便起不了作用?!?/br> 阿媚的眼皮跳了下,她忽道:“父王,我還有事在身,以后再跟你說?!?/br> 作者有話要說: 云川問:我想問個事兒,怎么可以把丹華神君做掉!在線等!急! ☆、第二十二章 璟流一揮袍袖,負手立于墻頭之上。 他瞇眼打量著北苑的每一寸角落,最終目光落在那一團無法洗凈的血跡上。他捏動仙決,暗沉的血跡之上漂浮著薄弱的微光。他略微沉吟,旋即消失在墻頭。 解除封印后的七棱古井一片狼藉,樹倒石歪,地上還有斷裂的鐵鏈。少陽派的掌門與幾位長老在古井旁沒尋到線索后便早早棄了此處,先前迷霧之林的妖物皆懼怕古籍所記載的幻獸,平日里是半步也不敢靠近這里的。如今幻獸已逃,倒有三三兩兩的妖物結伴成群來這兒看看曾經封印妖獸的地方。 仙光倏然大作,圍在古井旁的妖物嚇得落荒而逃,跑得最慢的兔妖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拎起。 兔妖嚇得眼紅尾巴抖,余光一瞧,直在心中哭喊倒霉,三三三三三十三重天的那一位神君怎怎怎怎怎么又來了?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哦?又是你……” “被被被被被神君認出,是是是是是小妖的福福福福福氣?!?/br> “你我之間倒也有緣分?!?/br> 蒼天,他能不能不要這種緣分? 璟流又道:“近來一月可有妖界的妖物過來此處?”兔妖說道:“上上上上回神君問后,小妖問了其他人,說說說說說是有,但但但但是修為太高,我們都不敢靠近?!?/br> 璟流松手。 兔妖在地上打了個滾兒,一溜煙地逃開了。 他輕揮袍袖,捏動仙決,平靜無瀾的古井之上漂浮著微光,與方才血跡之上的一模一樣,且更為強烈,攀爬著古井,一路蜿蜒直至林中深處。 他循跡而去。 . 璟流回到偏殿時,四處張望,沒見著阿媚卻見到對他虎視眈眈的云川。他仿若未見,轉身離去。行了數十步,身后忽有腳步聲傳出,隨之而來的是云川的聲音。 “丹華神君?!?/br> 璟流停步,卻未回首。云川三步當兩步走到璟流身前,語氣不善地道:“神君日理萬機,不知此番下界所為何事?” “本君做事與你何干?” 云川本就看不慣仙界那一套,文縐縐說話向來不是他的風格,聽到璟流如此直截了當地說話,瞬間肚里的火就忍不住了。他道:“她是我主人,我自然得護著她。你三百年前放棄了她,如今又有什么資格什么臉面回來找她?” 他眼神里添了一絲痛苦,然而轉眼即逝,他緩緩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郎,說道:“我與我徒兒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我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也由不得你來打抱不平,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只需要記住一事,我任由你留在我徒兒身邊是因為她覺得好玩,但是只要讓我發現你動機有一絲不純,我必不會放過你?!?/br> 他說這話時,語氣前所未有地凌厲,氣勢極其逼人,身上醇厚的修為逼得云川臉色發白,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同時,讓云川頭一回感受到了與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