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而隨著家丁進府通稟,一個漸現豐腴的女子從府里快步而出,女子神情激動,出的門來,看見馬車上下來的人,眼淚瞬時就下來了: “娘親——” 這女人竟是,韓伯霖的岳母? 韓倩云一下臉色煞白,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回了柳府,韓倩云依舊是失魂落魄的狀態。 柳玉函正好從府門外邁步而入,本來準備去找柳玉書呢,看韓倩云模樣不對,不由一愣: “夫人這是怎么了?” “老爺——”看到柳玉函,韓倩云終于又有了主心骨,厲聲把伺候的人斥退,“老爺,不得了了,發生大事了……” 即便娘家二哥已成了廢人,可韓倩云卻明白,大房那一支和二房根本就沒了和解的可能,正如自己日夜尋思著,怎么樣才能讓大房永世不得翻身,韓伯霖心里未嘗不是如此想。如果說之前還仗著自己后臺硬,而完全不把大房的人放在眼里,這會兒韓倩云卻是真的怕了—— 要是李景浩不是自己的后臺,而是,韓家的后臺呢? 料想的不錯的話,那韓伯霖的岳母說不好才是李景浩踏破鐵鞋要尋覓的人。即便李景浩自來以公道示人,可也分是對誰呢,自己是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換一個跟他是血親的試試! 柳玉函臉上的肌rou顫了下——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無論如何也不能橫生枝節才好。 別人不清楚,柳玉函自己卻明白,能在根深葉茂的潘系中受到重用,甚而二皇子也對自己頗多看顧,最大的原因,卻是和外界傳聞的李景浩跟自家的親近有關—— 當然這樣的親近,卻是柳玉函“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李景浩雖然沒有承認,可也沒有否認過,而這樣已是足夠—— 李景浩可是皇上心中排名第一的心腹,無論是哪位皇子,只要能讓李景浩效力,無疑就會為自己登上皇位取得一大助力。 因此,自己決不能失去李景浩這個靠山。不然,憑借自己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想要在二皇子面前站穩腳跟進而謀一個從龍之功,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至于說李景浩再跟自己的仇人扯上關系,于自己而言,必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只管交給我就好?!绷窈矒嵝缘呐呐捻n倩云的手,“你,放心?!?/br> 最后兩個字明顯加重了語氣,韓倩云心“倏地”縮了一下,緊張不安之余,更有一絲莫名竊喜。卻是直覺,有些事,怕是不會發生了。 卻是只做不知,柔順的應了聲就回屋去了。 柳玉函一個人靜立半晌,想要收拾陳家的人,怕是還得從陳毓身上下功夫…… 陳毓這會兒卻是正在距離教坊司不遠處的一個小胡同里不停喘著粗氣—— 凌錚終于開口,說出了一個叫“季正雄”的名字,據說那人是周敏寧的仆人,當初周家沒落后,就是靠他一路忠心守護,周敏寧才能平安到達凌家。 待得凌家遭禍,天羅地網之下帶著周敏寧安然離開的,也是這個叫季正雄的男子。 甚而凌錚的畫技尚可,還描繪出了一副應該跟本人有七分像的圖畫。 陳毓拿著圖畫先就去了教坊司,小心打探之下,卻是沒人見過,哪知去的時候容易,走的時候卻千難萬險,那些風塵女子面對陳毓這樣一個既俊美又出手大方的肥羊,哪里舍得放人離開? 竟是極盡挑逗之能事,直把陳毓弄得面紅心跳,難得處變不驚的陳毓,有生以來第一次奪門而逃,甚至直到這會兒,心情還沒有平復過來。 正準備離開,身后卻傳來一陣對話聲: “爺,您就別找了,那位相師確是個高人,可高人不就是習慣神出鬼沒嗎,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咱們碰上?” “你知道什么!”另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道,“那高人說我們有緣,既是有緣人,又怎么能只見一次就行了?” 又嘟嘟噥噥道:“他娘的,也真邪了門了,你說他咋就說的那么準呢,就是一個小小的錦囊,云菲那是多高傲的女人,就這么乖乖的跟我走了,要不是那個小兔崽子壞事兒……” 下一刻身旁人影一閃,柳玉書嚇得往后猛一踉蹌,待看清眼前人是誰,只覺牙都是疼的—— 怎么是這個小魔星? 這幾天簡直倒霉透了,可不就是和眼前這小子有關? 只早見識了陳毓的威風,卻是再不敢招惹,當下木著一張臉道: “你,你想做什么?” 陳毓探手搭在柳玉書的肩膀上,令他無論如何不能移動,另一只手卻是從懷里掏出一張畫像: “這人,你是不是見過?” 柳玉書嚇得魂兒都飛了,卻是不敢反抗,眼珠滴溜溜的轉著,明顯想著脫身的主意,不經意間瞄到那畫像,咦,怎么跟那個給了自己錦囊的相師有些相像???可也不對,那相師的一只眼睛好像有問題…… 看他神情,陳毓就明白自己果然找對了人,手下一緊: “說,你是在哪里見到這個人的?” “我——”柳玉書哆嗦了一下,剛要開口,卻不妨臉上忽然出現極為痛苦的神情,下一刻身子一仆,一下栽倒在陳毓懷里,飛起的鮮血頓時濺了陳毓一頭一臉。卻是一把鋒利的飛刀,正好扎在柳玉書后心處。 “殺人了——”柳玉書正膽戰心驚縮在一旁的下人終于回神,“嗷”的一聲就叫了出來,同一時間,柳玉函的身影出現在胡同盡頭,看到里面一片雜亂,一揮手道,“進去瞧瞧,怎么回事?!?/br> 卻是剛走了幾步,就臉色大變,那個一身是血躺倒在地的可不正是自己大哥柳玉書,而他的身邊是還沒來得及逃走的陳毓。 “混賬!敢殺我大哥!來人,把這人拿下!” ☆、第145章 抓人 是誰殺了柳玉書?應該和周敏寧昔日的忠仆季正雄有關,還是,和口口聲聲要為大哥報仇的柳玉函有關—— 畢竟,這柳玉函也來的太巧了吧?竟是掐準了時間似的,柳玉書這邊兒剛好斃命,他就很準時的趕到了,簡直就和約好了似的。 而那方才還嚇得瑟瑟發抖的柳府下人,這會兒也終于回神,竟是指著陳毓大聲嚷嚷了起來: “殺人兇手!是你,是你殺了我們大爺!” “大哥——”那邊柳玉函也是搶步而上,滿臉悲憤,“陳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是如此歹毒!之前羞辱了我大哥還不夠,竟還要下此毒手,今兒個不能將你繩之以法、明正典刑,我柳玉函誓不為人——” 說著不待陳毓辯解,一揮手,那些侍衛就如狼似虎一般的撲了上來。更奇怪的是這些人雖是穿著大理寺衙差的衣服,身手卻是厲害的緊,竟是比之之前的大理寺鐵衛還猶有過之。 這些人,絕不是簡單的衙差,尤其是侍衛在柳玉函身側的兩人,更是給陳毓一種危險的感覺。 陳毓心里立時大為警戒—— 柳玉函明明早已知道自己和小侯爺朱慶涵的關系,卻依舊擺明卒馬和自己過不去,分明不準備善了,自己真是落到他手里,怕是沒有什么活路。若想洗雪冤屈,并查明云菲一案的真相,眼下也就剩下拒捕這一條路了。 當下冷笑一聲: “柳玉函,莫要賊喊捉賊,柳玉書到底是被何人所殺,你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小爺都不會讓你如愿?!?/br> 柳玉函眼睛眨了下,看陳毓的眼神卻是跟看死人差不多——堂堂江南一地的解元,今兒個卻勢必要死在這里,還真是可惜了—— 再如何狂妄,這小子也就是個書生罷了,自己手下這些人可全是好手,想要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至于說柳玉書之前說自己挨揍的事,柳玉函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以柳玉書那個腦滿腸肥又膽小無比的愚蠢樣子,被嚇傻甚而嚇暈,那還不是常事? 等收拾完陳毓,再抬著他的尸體到韓府上去,聽說那陳清和到這會兒膝下也就只有陳毓這一個兒子罷了,驟然看到兒子的尸首,不怕那李靜文不發狂,而一旦李靜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自然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人帶走。 當然,李靜文就是不發狂,自己也有的是法子讓她發狂…… 而等進了大理寺的監牢,李靜文除了死在那里,就再沒有第二條路好走…… 竟是盯著陳毓,眼神里全是志在必得的傲慢: “把兇手陳毓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更在瞧見陳毓明顯不準備束手就擒時,嘴角快速閃過一抹得意的笑——這樣最好,省的再橫生枝節。 豈知這個念頭剛閃過,對面的陳毓也跟著動了,只是和柳玉函想的被痛毆進而橫死當場不同,陳毓竟是輕輕松松的就避開了一柄砍過去的大刀,下一刻身形滴溜溜在原地打了個轉,一個斜踢腿,正好踹在距離最近的一個衙差的腿上,耳聽得“咔嚓”一聲響,卻是那衙差的腿應聲而斷。 然后更一個旱地拔蔥,分明就要躍上對面墻頭,又驚又怒之下,忙不迭向緊跟在自己身旁的兩個漢子求助: “兩位——” 而那兩個漢子的身形也同時動了,左面那個宛若大鶴,竟是瞬息間就搶在陳毓前面,至于右面那人,則抖手直接扔出三把飛刀,那飛刀刀體盡皆是碧瑩瑩的青綠色,明顯上面涂有劇毒! 本來以陳毓的身手,即便不敵兩人聯手,可逃出去應該還有幾分把握的,無奈剛傷在那位李大人的手里,高手過招,本就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陳毓動作稍有遲鈍,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那漢子后發先至,竟是恰好落在自己想要躍上的那面墻。 身在半空,忙要變招,卻不妨那幾把毒刃已經無聲無息的飛至—— “快閃開——”一聲驚呼忽然響起,陳毓百忙間身子一矮,雖是躲過了最上面兩把,卻依舊被最后一把扎了個正著。 同一時間,又是兩條鬼魅般的影子現身,竟是堪堪接住陳毓栽倒的身體,然后雙劍齊發,頓時把追上來的兩個漢子逼了個手忙腳亂。 等柳玉函反應過來,那兩個蒙面人并陳毓已是從原地消失了蹤影。 “這兩人是什么人?”兩個漢子神情明顯有些驚疑不定——兩人可都是吉正雄身邊一等一的高手,自來自負甚高,從不曾把任何人看在眼里,沒想到先是被那少年驚了一下,現在更好,竟是直接被人在眼皮底下把人搶了去。 “這,這,這——”柳玉函急的在原地直轉圈,畢竟作為誘餌,自己那個蠢大哥自然會被引誘著說些秘密,比方說關于相師和吉正雄的關系,本來想著只要殺死陳毓,那些秘密自然還是秘密,卻不料竟是出了這樣一個烏龍—— 秘密也主動泄露出去了,卻讓對方聽到后又跑了。 柳玉函先是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卻簡直氣瘋了,只兩個漢子畢竟是吉正雄的心腹,柳玉函自然也不敢喝罵,卻在心里簡直要把吉正雄并撥給自己的這些侍衛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 自己拼著一旦事情敗露就得頂著弒兄的罪名萬劫不復,結果倒好,這些人竟然讓陳毓給跑了。 偏是那兩個帶走陳毓的人還都蒙著面,以致之后竟是連人都難找。 半晌才跺了跺腳,咬牙道: “走,去韓府?!?/br> 陳毓跑了,好歹得把他那娘給弄死,也算解了心腹大患。 李靜文這會兒正和陳秀相對而坐,越大越美麗的慧慧也越來越有李靜文小時候的模樣了—— 和陳清和也算是共患難的夫妻,兩人之間感情不是一般的好,下面兒女又都個個孝順聽話,李靜文日子過得真不是一般的舒心。 雖然陳秀苦苦挽留,可這里畢竟不是自家,陳毓之前借居也就罷了,要是自己這個做人岳母的也賴在女兒家,可不是要惹人笑話了? “秀姐兒安心養胎,這可是你和韓女婿的第一個孩子,最是金貴,自是怎么小心都不為過。咱們家離得也不遠,我算著這孩子的月份,怕是和毓哥兒春闈的日子離得挺近的,我呀,這段時間也就不走了,平日里就照看你和毓哥兒兩個……” 李靜文殷殷叮囑了一番,瞧見天色不早,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陳秀雖然不舍,也明白李靜文的顧慮,只得起身相送。 兩人剛走出房間,外面便傳來一陣喧嘩聲。 李靜文皺了下眉頭——主母有孕,哪個不長眼的奴才竟敢如此吵鬧。 剛要詢問,卻不妨嘈雜的腳步聲已是匆匆而至,卻是一隊官兵正繞過花墻往正房而來。 李靜文臉色一白,第一反應是把陳秀推進屋里,又隨手咔噠一聲鎖上房門,又隔著房門囑咐道: “你藏在里面,不是韓女婿叫,絕不要出來?!?/br> “娘——”陳秀好險沒急哭,“快開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