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王行等人跟著起身,只是幾人剛走至花園門口,卻是被幾個彪形大漢給攔?。?/br> “知府大人著我等轉告,他處理完幾件緊急公務,便會即刻回轉,幾位還請稍安勿躁?!?/br> 說著似是不經意間一抖手中的大刀,那凜凜的寒光映著腳下地上積水,令得幾人頭皮都是麻的。 幾人幾乎嚇破了膽,無奈何只得退回亭子,卻是再沒有了閑聊的興致。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時辰,然后是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幾人枯坐在涼亭里,別說一口飯沒吃,,就是連口水都沒混到嘴里。 好容易天色將晚,陳清和都沒有出現,倒是派管家來了一趟,轉達了這樣一個消息—— 知府大人事務繁多,今兒個怕是沒工夫見王赫兄弟了。 一句話說的王行好險沒吐一口老血出來—— 明明是陳清和厚著臉皮把自己兄弟請來,現在倒好,竟是一副自家兄弟上趕著來巴結他的模樣。 四人中最老謀深算的王赫卻是變了臉色,如果說之前還是猜測,那這會兒卻是終于確信,兄弟幾個怕是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 當下顧不得多說,一疊聲的命車夫快些回家。 剛行至一個街口,迎面正好碰上正騎著馬匆匆而來的王章和王朗。 王赫的心不由得就開始往下沉: “章兒,朗兒,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兩人也瞧見了自家馬車,早就從馬上下來,臉色卻是陰晴不定—— 今兒個一天內,王章兄弟已是堪堪花光了府中所有能夠拿出來的儲備銀兩,加上嚴府的,怕不得有上百萬兩的巨款! 與此同時,裘英卻是高興的手舞足蹈:“哎呀,咱們可真是,發財了!” 數了這么長時間的銀票,裘英的手這會兒還是抖的,卻是絲毫不影響裘英的狂喜—— 當初那批糧食的價格也就在二十萬兩左右,這才賣出去一半,就足足賺了將近八十萬兩,這可是裘英之前完全無法想象的暴利。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剩下的糧食全都一分錢不要的送出去,自己也心甘情愿。 “明日依舊售糧,價格就定在,每斗一百文?!标愗鼓樕弦蝉r有的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來—— 不坑死嚴王兩家,自己就不姓陳。 等跨出糧棧,剛走了不遠,卻是瞧見了極為喜興的一幕—— 王家四兄弟正對著王章王朗拳打腳踢,其中尤以王朗被打的最重。 陳毓心情愈發好,剛要離開,卻被旁邊一個老人的話給吸引?。?/br> “嘖嘖,這王家小公子還真是倒霉。前些日子就差點兒被打殘,虧得他那好朋友出手相助,倒不料,今兒個又被打成這般模樣?!?/br> 王朗的好朋友?不就是那個長相很精致的鄭子玉嗎? ☆、第125章 滔天怒火 記得不錯的話,那日大雨中碰見的鄭慶陽兄弟,可不是外出去尋鄭子玉的? “這位老丈,借一步說話?!标愗辊玖讼旅碱^,從馬上下來。 老者正是之前接診王朗的那位瞿大夫,見是陳毓,神情里頓時多了幾分恭敬—— 這些日子以來,陳毓每每跟著父親陳清和到城中各處查看災民情形,說是風里來雨里去一點兒也不為過,不獨那些暫居氈棚的災民,便是城中百姓,也大多認識了這父子倆,出于對陳清和這般一心為民的好官的感激和尊敬,連帶的陳毓也跟著沾光不少。 不管走到那里,都會被人尊稱一聲“小公子”。 這會兒看攔住去路的是人人稱道的知府公子,瞿大夫自然絲毫不敢托大: “不知小公子有何吩咐?” “不知老丈方才說的,王朗的好朋友是……” “您說那位小公子啊,老朽也不認得?!敝皇巧膮s委實俊的很,即便那少年每次到自己醫館都是來去匆匆,可耐不住人長得實在太過搶眼,怕是比起眼前這鐘靈毓秀的小公子也不遑多讓,甚而以當時王朗的處境,聽說連家人都不管的,若非是好友,怎么也不可能冒著得罪沈家和知府的危險…… 卻突然想到一點,小公子這般問,不是想著報復那少年吧? 陳毓蹙了下眉頭,實在是鄭慶陽這個名字太過叫人心驚rou跳,但凡和他有關,自己都沒辦法不關心: “老丈可還記得,王家公子那位好友,叫什么名字?” “不知小公子是要……照老朽看,那孩子和王家小公子不同,瞧著是個心腸好的——” 瞿大夫猶豫了一下,實在是對那少年印象頗好,加上之前的推測,說話不免有些吞吞吐吐。 “老丈誤會了,”陳毓搖頭,“之所以打擾老丈,不過是我朋友的弟弟這幾日不知去了那里,家中親人頗為擔憂,聽說他那弟弟和王家小公子關系頗好,才會有此一問,對了,他那弟弟,名叫子玉?!?/br> “子玉?”瞿大夫神情明顯一愣,詫異道,“王公子那位好友可不就是叫子玉?不過當日晚上,那叫子玉的少年就和王公子一起離開了?!?/br> “此話可當真?”陳毓倒抽了口冷氣—— 前幾日鄭慶陽兄弟冒雨出城的情景再次浮現在眼前,再加上之前著意打探出來的鄭家合家對鄭子玉的寵愛,陳毓怎會不明白,鄭家人有多看重鄭子玉這個小兒子。 要是威遠鏢局的鄭慶陽真和上一世那個扯起反旗的鄭慶陽是一人,說不好原因可能就在鄭子玉身上。 眼瞧著好不容易護住了西昌府,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民亂的事情發生。 陳毓很快就有了決斷——今兒個晚上就夜探王家,無論如何要先把鄭子玉掌握在自己手里,以防萬一。 陳毓這邊剛離開,房屋后面就轉出一個人來,可不正是鄭慶陽? 鄭慶陽的臉色卻是陰沉的緊—— 今日午時,幾兄弟緊趕慢趕才回到西昌府,聽說小兒子并沒有和山長在一起,鄭父如遭雷劈,鄭母卻是當場昏了過去—— 連日來暴雨連連,子玉如何會在外流連?怎么想都覺得情形怕是極為兇險,甚而…… 鄭慶陽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也不過是抱著一絲希望——七弟自來同王朗交好,或者可找他打探一下子玉的下落。 那里想去了王家卻并沒有見著人,這么一路打聽下來才會行至此處,卻不妨聽見了這么一番話。 還有這陳家公子,所為也頗是古怪,畢竟自己雖是幫了陳大人一些忙,陳毓在自己眼里卻始終是個和小弟差不多大的孩子罷了,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鄭慶陽總覺得之前陳毓瞧自己的眼神有著似有若無的防備和忌憚,怎么這會兒突然這么關心起自家的事了? 正蹙眉思索,前邊忽然靜了下來,鄭慶陽抬頭,卻是這片刻間,王家人已經走了,遠遠的還能瞧見王章王朗兄弟一瘸一拐上馬的情景。 深吸一口氣,轉身往自家而去—— 雖是心急如焚,可眼下并不是對王朗出手的好時間,怎么也得等到天黑時才好…… “賤人,你想燙死我啊——”王朗把手中的茶杯朝著侍立的丫鬟頭上狠狠的甩了過去,水花四濺之下,那丫鬟額頭頓時破了,鮮血順著額頭汩汩流下。 饒是如此,丫鬟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跪在地上邊哭邊不??念^。 至于王朗,也因為方才那一下用的力氣太大了,扯動了傷口,頓時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竟是咬著牙沖那丫鬟恨聲道: “滾過來——” 那丫鬟明顯被王朗狠絕的模樣給嚇到了,有心跑出去,卻又不敢,終于哆哆嗦嗦著上前: “公子——” 卻被王朗一下揪住頭發朝著旁邊的矮柜狠狠的撞了過去。 那丫鬟痛叫一聲,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雖依舊渾身都疼,王朗卻覺得心里的郁氣散了不少——前后挨了這樣兩場毒打,令得王朗無比清楚的明白,自己再不是王家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公子了,至于方才這丫鬟,正是貼身丫鬟秀巧,之所以會遭這一場毒打,一則王朗心情極為糟糕,二則嗎,也是想要借此立威——: ——你們不是看不起我,都躲著我嗎,在小爺眼里,你們全都屁都不是,真惹惱了我,照樣隨時可以要你們的命,秀巧就是前車之鑒。 聽到王朗屋里的動靜,很快便有兩個小廝匆匆跑進來,待看清秀巧的慘象,都嚇得一哆嗦,卻不敢表現,彎腰極快的拖了丫鬟離開。 只出了王朗的院子,兩人卻是瞧著生死不知的秀巧嘆了口氣——這丫頭倒是個忠心的,實話說,從姨娘暴斃,王朗的脾氣就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責打身邊伺候的人,這些日子,原本在這個院子伺候的人但凡有關系的就都想著法子離開了,唯有秀巧,卻是忠心不二,即便老子娘在老夫人面前也是有臉面的,卻始終不愿意離開。 而王朗今兒個竟然選了這么個一心想著他的丫頭來立威,還真是瞎了眼。這樣的主子,又有哪個下人愿意伺候?也就秀巧,還愿意在王朗被打了后跑過去伺候他。卻不料,竟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幾日,還是離王朗的院子遠一些才好。 這樣想法的人無疑不止兩個小廝,其他下人本就對王朗避之唯恐不及,聽說此事,更是尋了種種由頭告假,令得王朗的院子竟是意外的靜寂。 甚而王朗一覺醒來,口渴的冒煙,一疊聲的叫人時,竟是連一個人都沒有過來: “好好好,這些狗奴才,竟敢這么對我,待得明日——” 話音未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人影隨即閃身而入。 王朗剛要喝罵,卻不妨嘴一下被人捂住,下一刻,被人卡著脖子從床上拖了下來: “說,你把鄭子玉弄到哪里去了?” “唔——唔——”王朗正在劇烈的掙扎,待聽清楚這人的話,卻是一下打了個哆嗦。 “快說!”那人手上猛一用力,王朗頓時覺得喉嚨處火辣辣的痛,可對方的手卻并未停下,在王朗身上又是幾下連點,王朗的一張臉頓時扭曲成了可怖的形狀,仿若渾身的骨骼都被人捏碎一般,這樣的劇痛,是錦衣玉食的王朗從未體會過的,王朗如何能承受得住的,當下勉強吐出一個人名: “鄭子玉在,嚴宏,那里——” 黑衣人剛要說話,卻不妨房間外“咔嚓”一聲輕響,當下顧不得再說,身形一閃,就鉆窗而出。正好瞧見前面一個黑影。 黑衣人猶豫了下,終是追了過去。 同一時間,幾個鬼魅般的影子閃身進了王朗的房間,又很快的扛著人離開。 待得黑衣人追丟了人再次回返,房間里哪里還有王朗的影子? “不好?!焙谝氯硕檀俚慕辛艘宦?,一矮身形出了王家,往守備府的方向縱身而去。 嚴宏今兒個也是一肚子的氣。 本以為即便父親不在,自己運籌帷幄之下,照樣可以讓嚴家賺的盆滿缽盈,卻再不料,會上這么一個大當—— 嚴鋒得意洋洋的從軍營回返后,聽嚴宏回稟說今日又有幾家糧棧開業,本來并不以為意,卻不料緊接著就聽說兒子竟是把這幾年采用種種手段積斂得錢財的將近一多半都用于收購糧食。 即便之前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有糧食售賣就推波助瀾通過搶購糧食達到把價格推上去的目的,可今日的事情也委實太過蹊蹺了些。 就比方說邢家這樣的糧商大戶,之前自己可是暗示過,必得和嚴加統一行動共進退,以自己的影響力,嚴鋒可不相信他們膽敢出爾反爾糊弄自己。 嚴鋒立即派人前往那幾家糧棧探詢,得到的回稟卻是,那幾家糧棧雖是分別隸屬于不同的家族,這次卻是被一家租用,然后開倉賣糧的 聽到這個消息,嚴鋒如何不明白自己定然是上了當—— 對方分明是用了障眼法,雖然糧價是靠了自家和王家的力量才一路暴漲,結果卻是沒賺到一文錢呢,自家就先掉坑里了。 今日糧食的價格雖然上去了,但嚴鋒已經隱隱料到,怕是明日糧食價格不但不會再漲,反而還會下跌。也就是說自家辛辛苦苦這么久,卻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到得最后,不但沒能從中賺錢反而把自家的銀兩給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