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女眷們的宴席早早散了,由葉氏安排送回府的回府,有興趣打馬吊的也安排了地兒,等男人們散場一塊兒回去。 又差人送了十壇子冰鎮梅子酒往前院,都辦妥當后,葉氏才堪堪松了口氣,回了韶年苑。一進門的跟散了架子似地往軟榻上一靠,招了兩名丫鬟捶捏,趙mama端著一碗參茶和百合蓮子羹走了進來。 “夫人累了一天,用點參茶,緩緩精神?!?/br> 葉氏睜了眼,面上疲累,端起參茶抿了幾口,對著捏腿的丫鬟道,“去請二少爺過來?!?/br> “是?!?/br> 今日完全被趙元禮搶了風頭的趙元晉這會兒正憋悶在屋子里拿東西撒氣兒,聽到葉氏傳喚,心里一個咯噔,怏怏地跟著丫鬟去了韶年苑。 甫一進門,兜頭就一瓷碗砸了過來,葉氏也不是真的想砸自個的兒子,只是太氣了,手上卻還是有些準頭的,也所幸趙元晉靈活避了過去,瓷器落地的清脆響兒在屋子里回蕩,驚得趙元晉差點腿軟,隨即對上葉氏滿是怒意的雙目,囁喏著喚了聲娘。 “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給你請最好的師傅,對你教導甚嚴,盼著你有朝一日能比那病秧子強??赡憧纯唇袢?,風頭全叫那廢人兄妹出盡了,那人病后,你爹對你有多看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兒個之后,你說你爹會更看重哪個!”葉氏是真氣急了,夏姨娘找了她一天的麻煩她都能忍了,就是忍不了自己孩子被那人的子女比下去,更擔心日后…… “娘,這事兒也不能全怨我……”趙元晉下意識地推諉,就被葉氏狠狠扇了個耳光。 “不怨你?你若平??隙嘤霉π?,少花些心思在沒用的東西上,至于今日這般出丑!”葉氏顫著手,一雙眼猩紅,“我把你院子里的丫鬟調了,你就在外頭找,跟你一塊兒的都是些狐朋狗友,看把你帶的,連買試題的事兒都敢做了,你真是……真是要氣死娘??!” 趙mama連忙扶住葉氏,幫著求情道,“晉少爺只是一時貪玩,得了教訓,下回就不敢這么做了,夫人可別自個兒氣壞了身子?!?/br> “是啊,娘,我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被打懵的趙元晉回過神來,一瞧母親這樣也是慌了,連連保證道。 葉氏灌了口參茶,稍稍平復,目光落在趙元晉身上,露出一抹無力。若趙元禮在全盛時期,晉兒是絕沒有機會的,可如今趙元禮幾乎是個廢人,只要晉兒不出差錯,努力一把,那老爺的爵位,期望,疼愛不都落在他身上了么,這孩子怎么就不懂她的苦心呢! 還有趙元禮今日出現在眾人面前,不用說,一定是那賤丫頭的手筆……想起宴會上眾人對那二人的交口稱贊,葉氏面上應承,私下卻把手里的帕子攪爛了,那一聲聲的聽在耳里更像是嘲諷她教的兒女不如人似的。 她是趙家主母,可日后呢……葉氏心底生了寒意,陷在自己的思緒里久久。趙mama扶起趙元晉,嘆了聲道,“你母親今兒個是為你急的,趙元禮詭計陰險,趙文宛驕橫跋扈,若讓他二人得了勢,你母親和你meimei的日子不定好過,少爺也該為她們收收心罷?!?/br> “唔,元晉明白?!壁w元晉喏喏應下,一抬眸就正巧對上母親盈盈淚光的眸子,心中陡增壓力。 ☆、第19章 爭執 是夜,漸入深沉,月牙兒隱入云層一片漆黑。清風居里不時傳出咳嗽聲,似是忍耐,卻一聲比一聲劇烈嘶啞。得了消息的趙文宛當即趕了去,走之前去打聽琴師下落的寶蟬回稟說并未被人撞見,在人來之前機靈逃了,才算安心,可這會兒的心里又提了一口氣,瞧著趙元禮虛弱的模樣心中愧疚不已,連帶著把看病的大夫也折騰個不輕。 關于大哥病□□無巨細,里里外外地詢問了個清楚,可這大夫也就是個普通大夫,治個頭疼腦熱還行,深了去的便吃不消了,當年老夫人請了御醫來瞧,趙元禮那時候還沉浸在悲痛中,不肯讓瞧,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夫人身子不好,便全權讓給葉氏打理,大哥的病就此不說好也還行,說好就是好不利索,大夫換了一撥又一撥的,越來越差,這個也是新換的,葉氏看起來用心,卻找的都是庸醫罷,偏得大哥還不愿去說道,讓老夫人和父親都以為他就是身子不行了。 趙文宛一早就看出來了,趙元禮的病就是給拖的,一拖十來年的,只在心里存了念頭,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問問這朝代有沒有什么妙手神醫的,說不定大哥能一下恢復。 “大公子氣血虧虛,體寒,肝胃火旺……約是那場病損的根基,怎么調養都補不齊,老夫開的這方子治標不治本,照著規律,吃不了多少時候又沒了作用?!痹蠓蛱峁P在紙上唰唰寫下了藥方,遞給雪雁,忍不住感嘆道。 趙文宛聞言,黯了黯眸子,藥吃久了身體就會有免疫力,這般溫吞的療法也只是拖。要不是自己請求,大哥也不會強撐著身子……趙文宛越想越自責,一聲不吭地杵在床榻邊,慢慢紅了眼眶。 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趙文宛抬眸,對上趙元禮溫厚的目光,忍不住鼻尖泛酸,一聲大哥都帶了哭腔。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爭氣?!壁w元禮淺笑著安撫道,“咳咳……雖然病著,可是我是真的高興,好久……咳咳都沒有這么高興了?!?/br> “大哥……” “文宛別怕,我不會有事的,只是今兒個累了,休息休息便會好的?!壁w元禮說著,便似撐不住似的緩緩閉上眼睛,只是握著她的手,仍源源不絕地傳遞安心的力量。 趙文宛抽了抽鼻子,將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仔細拉好,原先通風的窗子也都給關上,只留下足夠的空隙。怕他發燒降不下溫,又讓雪雁取了一盆兒冰塊,浸著兩塊帕子,不假他人之手地交替著給趙元禮額頭降溫。 翌日清晨,伴著門吱呀一聲的響動,趴在床沿的趙文宛條件反射般地直起了身子,睡眼迷糊地看向門口。 雪雁端了洗漱用的,輕手輕腳地放下,怕吵醒床上那位,低著聲音道,“大少爺已經不燒了,小姐要不洗把臉回去休息罷?” 趙文宛伸手探了探趙元禮的額頭,果然褪了熱度,約莫是屋子里點了凝神香的緣故,趙元禮睡得頗為安穩,臉上那嚇死人的慘白也恢復了些許。 “大哥這院兒里冷清,這幾日你就留在這兒幫忙一塊兒照看著,晚些我去給祖母說說,調派些人手?!壁w文宛掩唇打了個呵欠,吩咐道。 “是小姐?!毖┭憷鋺?。 外頭天色大亮,隨之響起的嘈雜聲讓屋子里頭的趙文宛皺起了眉頭,聽著趙忠在門口阻攔的聲音,臉色一沉,出了屋子。 “這大清早的吵吵鬧鬧,是存心不想讓大哥好好休息?”趙文宛一出來就帶上了門,隔絕站在外面的人探究的視線,好整以暇地對上,聲音肅冷道。 “jiejie這是什么意思,大哥病了,我們自然是好意來探望的!”趙文萱站在最前頭,與趙文宛正面對著,被后者一瞪,不自在地往后縮了縮,尖細的嗓音也不自覺收了聲。 趙文宛看著她后頭跟著的趙文雪和趙元瑞,連兩位姑母家的孩子也在其中,稀稀拉拉的一幫子人,里頭究竟有幾個是來真探望的趙文宛不清楚,她倒最清楚趙文萱來打探的目的。 “好意我代大哥心領了,只是大哥眼下身子不適,不宜見客,各位請回罷?!壁w文宛沒心思搭理他們,直言道。 “我們也是擔心大哥,來都來了,jiejie就讓我們看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反倒這般阻攔的,是為何?”趙文萱站在人堆里,挑撥道。 “我們是來看大表哥的,你別擋著?!绷智逶疆斚戮筒粷M地發了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兒扯了扯他的袖子,被他拽住,看向趙文宛不善道,“誰不知道你和大表哥不合,你這不是在照顧他,是在害他!” 趙文宛聞言怒極反笑,視線沉沉落在林清越身上,到底是誰告訴這孩子她跟大哥不合的?“我要是偏不讓呢?” “我就要進去看看?!绷智逶讲还懿活櫟耐懊鏇_過去,趙文萱等人也跟著一起往前走了幾步。 趙文宛一側身子擋著,怒道,“阿越,這府里還由不得你胡來?!闭f話間目光卻是掃過一眾人,別有深意。 “我……我去告訴外祖母!”林清越畢竟還是個孩子,被趙文宛那蔑視的態度一激,當下炸了。 趙文宛涼涼一笑,不甚在意道,“請罷?!?/br> “jiejie這般未免也太不通情理?!壁w文萱看準時機,在旁邊添了一把火道,引著眾人對趙文宛差了印象。 趙文宛氣跑了小的,轉頭對上眼中明顯幸災樂禍的趙文萱,并未放在眼里,反而對上一旁賀靖遠等人,再次開口道,“我還是那句,有勞各位掛心,但大哥身子有恙,不宜見客?!?/br> 趙文萱似乎是想闖,趙文宛身子又是極快的一擋,把著手里的寸勁兒將人推開。趙文萱眼神微變帶著詭異,腳下故意一軟,踉踉蹌蹌摔在地上,立刻梨花帶雨般的嚶嚀起來,賀靖遠連忙將其扶起,趙文宛瞧著心中冷笑一聲。 悉悉索索的議論聲令她更是心煩,生怕吵醒了里面的人,最終冷了面兒,毫不客氣地對著身旁的趙忠吩咐道,“今兒我還就做這個主了,誰也別放進去?!?/br> 此話一出,再看身材寬厚的趙忠往門口一堵,誰也沒上前討嫌的心思,紛紛搖頭散了,只是趙文宛跋扈的印象深深留在了眾人心中。 賀靖遠是最后一個,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右枉薄綢衫子,淡褐色的面龐此刻瞧著布著冷霜,顯然對趙文宛此等做法頗為不滿?!摆w家大小姐胡攪蠻纏,驕橫跋扈的做派,靖遠今兒算是見識了?!?/br> 趙文宛瞇了瞇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會兒,后又不甚耐煩地移開了,對于此人真心沒什么好感,也不想多說。 后者自以為刺了一句,卻猶如打在輕飄飄的棉花上,十分不得力,最后也虎著臉離開了。 院子里恢復了安靜,趙文宛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看著雪雁從里頭出來,說大少爺醒了,復又進了屋子。 “大哥,他們吵到你了?” “不礙事,到了醒點兒了,我覺著好多了,倒是你,照顧了我一宿回去休息罷?!壁w元禮的聲音仍有些虛弱,這會兒打量著趙文宛臉上的倦意,嗓子發干道。 “我沒事,既然大哥醒了,雪雁,讓百靈做點清爽潤肺的我和大哥一塊兒用?!壁w文宛連忙吩咐道,聽著趙元禮強忍的咳嗽聲,眉心一蹙,跟著雪雁一道走了出去。 清風居的小廚房就設在后院不遠,小小一間,因著最近趙文宛跑得勤快,連帶著食材庫的人送食材的時候往這邊也捎上一份,如今不再空落落的,梨子銀耳的更是準備充足。 趙文宛回憶著銀耳梨膏的做法,正要踏進小廚房,一股藥味兒撲鼻而來,熏得人十分提神,趙文宛的步子頓了頓,往里頭一瞧,正巧看到一人影往煮藥的鍋子里撒了些什么。 “……丁香?” 站在灶臺邊上的瘦弱身子驀地一顫,一陣手忙腳亂,似是被嚇得不輕,忙塞了什么到爐子下方燒著的火膛里,回身給趙文宛行禮?!按笮〗??!?/br> 趙文宛擰眉,不動聲色,“怎的這般驚慌?” “回小姐,奴婢一時走神,小姐突然出聲就……”丁香磕磕絆絆地說道。 趙文宛看著她蒼白著臉色,一臉心虛的模樣自是不信,卻也知道問不出什么,索性略過了人,到了灶臺旁,著手做起銀耳梨膏來。 “小姐我來罷?!倍∠阋娳w文宛沒再繼續詢問,自覺逃過一劫,熱情上前道。 趙文宛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開了口,“大哥吃的精細,我自己來放心點?!?/br> 丁香聽得懵懂,點了點頭,繼續照看藥爐子。浸軟洗凈的銀耳和梨片一起放入鍋中,加適量水同煮,待銀耳軟爛、湯稠時加入幾塊冰糖,溶化后盛起。 趙文宛做好的時候,連帶著湯藥一塊兒端了,對想要搭把手的丁香道,“我一塊兒端過去就是,你去湘竹苑催一催百靈,手腳太慢了?!?/br> “……是,大小姐?!倍∠悴磺樵傅貞?,臨走前還多看了托盤上的藥碗幾眼。 待丁香的身影走遠,趙文宛將銀耳梨膏遞給趙忠,自己則尋了個器皿裝了那黑乎乎藥汁往元大夫那兒去了。 定國公府北廂房獨立小院兒里,支起的架子框子里曬著不少趙文宛認不出來的藥材,元大夫的小徒兒正趁著天兒晴好,拿了醫書一類的一塊兒曬,瞧見趙文宛連忙往里頭給師傅通報了聲。 元大夫先前被趙文宛折騰怕了,這會兒瞧著人找上門,心底莫名有些慌,后者也不廢話,拿了盛著藥汁的器皿往桌上一放,示意他瞧。 “這是老夫給大少爺開的藥方?”元大夫聞著那熟悉的藥味兒一下認了出來,可隨后就變了臉色,“不對……里頭多了一味藥,祁紅與冰鑒相沖,這……這要是再多量些會要了大少爺的命的!老夫絕不會出這種差錯!” 趙文宛聞言瞇起了眼,心中落實了猜想,眸中情緒霎時轉為深沉。 ☆、第20章 四叔 八月時節,鯽魚最是肥美,昨兒壽宴還余下滿滿一簍子,野生的鯽魚用淡水養在缸里,十分鮮活。一早的,唐師傅就拿魚開了刀,鯽魚用滾油略微炸成金黃色立刻投入砂鍋中,配以筍片、新鮮菌菇和嫩豆腐,放足香姜料在小紅泥爐足足煨上兩個時辰,待到豆腐都煨穿孔了才算成,湯色乳白,鮮美潤口,給各房都送了去。 明絮苑里,老夫人喝了一小碗后忍不住讓楊mama再盛了一碗,配著花卷,吃得頗有滋味。趙大老爺進來請安,讓老夫人招到身旁坐下一塊兒陪著用起了朝飯,葉氏早早的就來了伺候,站在一旁不作聲。 “唐師傅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昨兒個壽宴也辦得極好,客人嘗了之后贊不絕口,還不少人打聽廚子是哪個,老爺得好好犒賞一番才是?!壁w老夫人擱了碗,抽了空說道。 “母親說得是,今兒一早就讓管事給這次有功的發了賞。母親喜歡吃唐師傅做的,明兒起就讓他到明絮苑可好?”趙大老爺是個孝順的,見母親胃口大開也是高興,當下提議道。 老夫人連連擺手,“這不是瞎折騰么,哪用為了我一個老婆子這么費心,日后得遭人嫌棄?!?/br> “母親折煞我了?!壁w大老爺面露沉色,連忙說道,“兒子能有今天,全依仗了母親教養,得今日成就,自然是竭力報答栽培養育之恩?!?/br> 趙老夫人頗是慈愛地看了他一眼,瞧著眼前自己和老國公爺最滿意的孩子,心中浮起思緒萬千?!袄蠣斶@些年處事愈發老道,心里有分寸,有些事自個兒拿主意便是。不過要切記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禮數要周全,那些老大人一輩子都在官場上打滾,煉得個個都是火眼金睛,這些年來他們對你多有照拂,固然是因為你父親在世時的情分,也是你自己爭氣,他們方肯出力?!?/br> “我知道元禮病了這些年,你把期望都寄托在元晉身上,指著這孩子成材,日后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官場父子同心,光宗耀祖??晌衣犃俗騼和砩系氖?,要不是元禮及時出現,指不定要鬧多大笑話。老爺望子成龍,卻也得審時勢而為,若真是可造之材,定是要費心培養的,可要是不爭氣的,也還得請老爺盡力約束管教才是?!?/br> “兒子明白?!壁w大老爺叫老夫人說得慚愧,的確,在趙元禮久不見起色且脾氣古怪之后,他就漸漸忽視了這個兒子,轉而對元晉寄予厚望,也不知元禮是否會因這落差而怨上自己,這般想著,眉宇間不由染上一抹愁緒。 “現在明白也還不晚,說起來,也是宛丫頭有本事,說到底也是兄妹連心,這倆孩子小時候就沒了娘,跟著葉氏也是隔了層人心,也不能指望你一個大老爺們細心,如今瞧著這倆孩子能相互依靠我這做祖母的甚是欣慰?!壁w老夫人笑著說道。 “是啊,文宛那丫頭近些日子確有變化,昨兒個彈琴賀壽,六王爺還問來著,我自個兒都驚著了,還真有幾分沈氏在世時的溫婉模樣?!壁w宏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里勾著一絲緬懷,隨即一頓,又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我也知道那丫頭多半是裝的,但肯這般費心為我,也是圓滿了?!?/br> 趙老夫人瞇著眼笑得得意,對于趙文宛她一向偏得光明正大,“誰還沒個少不更事的時候,這府里啊,就宛丫頭的性子最對我脾氣,別看大咧咧的,可心里準著呢?!?/br> 趙宏盛笑著點頭附和,心里頭卻腹誹著老夫人偏得太厲害,卻也不會同老夫人爭,若趙文宛真是大器晚成,他高興還來不及,瞧昨兒個六王爺的反應,以往覺得自個兒女兒胡攪蠻纏的,這會兒莫名覺得有了那么一絲的可能性。 往后的事情誰知道呢。 母子二人正聊著天兒,楊mama親自端著一雕花浮紋盤兒走了進來,盤兒上的玻璃器皿里盛著透明的液體,還冒著絲絲涼氣兒。把盤兒擱到桌上,楊mama又拿了兩個琉璃大口的杯盞,給兩位主子一人倒了一杯。 杯盞底下似乎還有透明的果粒兒,飄著一股清新的果香。 “四爺托人帶回來的賀禮里頭專門給老夫人備了一份,還記得有一回宮里進貢了一批檸果,沒人愛吃,偏就老夫人最喜歡,太后娘娘就把那一批檸果都送到了國公府。您逗著年紀尚小的四爺嘗,那小臉兒被酸得都皺巴成一團了……四爺一直記著您愛吃呢?!睏頼ama似是回憶起那時候的場景,臉上掛著止不住的笑意。 趙老夫人聞言回想起當時,也禁不住彎了嘴角,隨即想到那孩子如今遠在千里之外,心里掛念,黯了神色。 “要還像小時候那樣乖就好了,脾氣一個比一個倔的,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外頭有沒有吃苦?!?/br> “老夫人別擔心,四爺是個有本事的,瞧這些年往家里送的東西一趟比一趟好,定是生意做大了的?!睏頼ama寬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