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賜飯
“自然是真的?!绷鴪坛跽J認真真地點頭,開始胡吹大氣,“其實那藥膏的藥方,也是臣媳從那本古書里抄來的。藥方里還用了不少珍貴的東西,譬如天山雪蓮,百年人參之類。臣媳也是好不容易才湊齊了這些材料,做出第一批便巴巴地趁著姑母您的壽辰,送到您宮里了?!?/br> 皇后越聽,就覺得越是欣喜,對那粉底也越是期待。畢竟這些珍貴的材料光是堆積起來,聽上去就足夠唬人,讓人忍不住心生遐想,若是將這些東西用在臉上,效果一定很好。 皇后笑道:“那本宮可真要好好試試,你這藥膏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了?!?/br> 柳執初配合地笑道:“其實這藥膏最重要的功效,就是讓人變美。不過照臣媳看啊,這藥膏在您臉上的功效,肯定不如在其他人臉上的好?!?/br> 皇后微微一怔:“哦,此話怎講?難道是本宮的體質,不適合這藥膏么?” 柳執初一本正經地道:“非也非也。不是娘娘您不適合這藥膏,實在是這藥膏在越丑的人,譬如臣媳臉上,效果也就越明顯。但姑母您本就國色天香,雍容麗質。這藥膏在您臉上,起不到雪中送炭的效果,頂多也就是錦上添花罷了?!?/br> “執初,你?”皇后這才明白柳執初的意思,不由啞然失笑,“哈哈,你這丫頭真是促狹!” “哈哈哈……”柳執初配合地笑,笑著笑著就覺得有點臉酸。 皇后今日看柳執初,也是格外的順眼。又留柳執初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之后,才放她離開。 離開皇后的坤寧宮,柳執初頓時就松了口氣,迅速前往皇帝那邊,想去看看赫連瑾怎么樣了。 想想自己剛才對皇后的虛與委蛇,柳執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自從來到這里,她好像就沒說過幾句實話。不得不說,這種處境真是太一言難盡了點。 一路來到御書房,柳執初讓許公公通報一聲,走進御書房里。 皇帝這會兒正跟赫連瑾下著棋。赫連瑾執黑子先行,皇帝則是執白子。柳執初往棋盤上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赫連瑾的棋藝居然不錯,棋風也十分凌厲。 眼下,白子的局面已經十分不妙。即便左支右絀苦苦支撐著,也仍是險象環生。 皇帝捏著白子,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良久良久,才把棋子下在棋盤上的某個位置。 赫連瑾輕輕瞥了棋盤一眼,拿起棋子直接下在天元處。啪的一聲,黑棋連成一線,截殺了皇帝棋盤上的一條大龍,終于成了無可挽救之勢。 皇帝愣了下,很爽快地投子認輸,哈哈大笑起來:“老六,是朕輸了!朕先前還沒瞧出來,你這棋藝當真不錯?!?/br> 赫連瑾微微勾了勾唇,淡淡道:“兒臣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棋藝,不過是聊以自娛罷了?!?/br> “哦?”皇帝不解,“此話怎講?!?/br> “先前兒臣待在皇子府里的時候,往往無事可做?!焙者B瑾語氣淡淡,“橫豎無事,兒臣便自己和自己下棋。久而久之,便習慣了?!?/br> 柳執初站在旁邊,聽得一陣發涼。忍不住抬起手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要說赫連瑾在外頭的處境不好,她信。但不管怎么說,赫連瑾在六皇子府里還是有幾個得用的人。在赫連瑾的嘴里,他怎么過得跟個小白菜似的?這也太夸張了吧! 柳執初忍不住在心底腹誹一番?;实蹍s聽得眼眶微微發酸,嘆氣道:“老六,這些年,朕實是委屈你了?!?/br> 赫連瑾淡淡道:“父皇言重了,兒臣并不覺得委屈?!?/br> “你……唉?!被实蹏@了口氣道,“今日午膳,你就留在這里吃飯吧。咱們父子多聚一聚,有什么話,也說個清楚?!?/br> 和皇帝一起吃飯是殊榮,許多人求都求不來。赫連瑾眼皮也不抬地直接道:“父皇,兒臣忌口的東西多,用膳不香,恐掃了您的興?!?/br> “哎,怎么會呢?!被实垡粩[手道,“你好歹也是朕的兒子,有什么掃興之說。既然你忌口的東西多,那就按你說的來好了。來啊,許德海!” 許德海就是許公公的大名。聽見皇帝叫自己,許公公連忙一溜小跑地湊過來,諂笑道:“皇上請吩咐?!?/br> “去問問六皇子吃什么?!被实鄣?,“這頓飯,順著他的意思來就是了?!?/br> “嗻?!痹S公公答應一聲,笑著看向赫連瑾,“六皇子,您想吃什么?” “……”赫連瑾未曾說話,淡淡垂眸。 許公公不免有些尷尬。柳執初見狀,主動站出來道:“許公公,六皇子他忌口的東西,主要是蔥蒜辛辣,還有……” 跟赫連瑾一起生活了一段時日,柳執初對赫連瑾的習慣也多少有了些了解。如今說來,也頭頭是道。 許公公點了點頭,一一記下。等柳執初說完,他便應了聲是,離開去吩咐御廚房做飯。 皇帝饒有興味地挑眉:“老六媳婦,看不出你嫁過去不久,倒是對老六的口味很清楚?!?/br> 柳執初笑道:“這都是應該的事情。臣媳身為六皇子的妻子,便應該對他多些了解?!?/br> 皇帝點點頭,很是贊許,便跟柳執初繼續說起了赫連瑾的生活習慣等等。言語之間,似乎是對赫連瑾很關心的樣子。 赫連瑾卻沒有抬頭,坐在一邊,心底暗自冷笑,對皇帝的表現很是不屑。 皇帝若是真的關心他,又怎么會在先前對他不聞不問。但凡皇帝先前,對自己曾經有今天十分之一的關心。那么現在,他在宮里的處境也不會是這般的慘烈,人人都可以欺辱他…… 說到底,這還不是因為他母妃的身份,對皇帝來說是個威脅?如今他的腿已經廢了,再也不可能對皇帝產生什么影響?;实劭此麤]有威脅了,便將他留在這里賜飯,擺出一副心疼兒子的模樣來。 這真真是虛偽至極!皇帝這份心疼和關愛,來得未免太晚,也太不值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