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第28章 支持你 有人正巧聽見了:“鄭棲,你這樣的還需要相親???” 鄭棲喝了一口汽水,挺一本正經:“是啊?!?/br> 實際上他跟余旸認識多年,一路高中同學至大學校友,雖然結婚前交集不多,至少他知道班里有這號人。 余旸又是出了名的好人緣,走到哪兒都是一群朋友,開開心心的。 “不是吧……” “嗯,”鄭棲表情篤定,埋汰自己:“除了余旸,沒人要我?!?/br> 笑聲散開,連余旸也側過臉看他,不知道他說了什么讓大家都笑起來。 鄭棲坐他旁邊,t恤寬大,松松地套身上,他坐姿散漫,雙腿分開而放,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提到余旸的緣故,他的手臂搭在余旸椅靠上,沒有觸碰余旸,即使是這樣的姿勢也有點包圍感,搞得大家沒好意思再看余旸。 季凱跟鄭棲年紀相仿,相識時都在讀大學。 偶有比賽訓練,鄭棲身邊會出現一些人,通常場面挺熱鬧,有的好像是校友,季凱只對其中一個稍微有印象,個子有點高,寡言少語,看上去冷冷的,經常來看鄭棲比賽,結束后鄭棲會去觀眾席找他,但沒有像余旸這樣的——鄭棲挺護著的。 車隊有簽約車手打算,這事鄭棲也知道,今年贊助豐厚,賽事規范、在國內享有知名度,如果后續取得名次,獎金誘人不說,又有不少同行切磋技術,這種機會可謂千載難逢。 熱愛的是一方面,錢一起賺更好。 駱文昌之前帶過不少車手,賽事經驗豐富,朝鄭棲拋出橄欖枝:“考慮一下,無論是從職業生涯來講,還是收益,車隊優質車手多,勝算也更大?!?/br> 其實這次鄭棲跟學員排量組不同,錯開比賽時間,是為了保持訓練,沒想過拿名次。 自從職業規劃發生改變,鄭棲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考慮過重回車隊。 臨走前,鄭棲跟駱教練擁抱,“行,我盡快給你答復?!?/br> 夏季賽結束后,鄭棲帶著父母和余旸在山莊多待了幾天,姜敏悄悄問鄭棲:“你們蜜月旅行是不是還沒定,想好去哪里沒?” 鄭棲在幫爸爸調魚餌,臺式釣法講究魚餌調配比例,他邊倒水邊攪拌餌料,最后揉成一團,靜置2分鐘,又在料盒里搓來搓去,黏度剛剛好。 鄭東升專注看魚漂,上下輕微浮動,幾乎看不到上鉤跡象,他就收竿,捏住魚線,要收回來重新掛餌,余旸正巧伸手過來,看樣子是要幫忙,鄭爸‘噢喲喲’,趕忙擋在他前面:“乖乖,小心掛手——”姜敏笑了笑,翻找旅行背包,早上出門時她洗了不少小番茄。 魚鉤精巧、指甲蓋那么大,實在看不出有那么大殺傷力。 鄭爸耐心解釋起來,說以前釣友剛嘗試臺釣,收線太快,魚鉤順著手背滑下來,起初不覺得疼,到了晚上才發現一寸長的紅痕,“他還去打了破傷風針呢,”說著,鄭爸動作熟練地拎住魚鉤,在餌料里輕輕一帶,瞬間掛起團狀餌料,“這種事可不敢開玩笑,是吧,旸旸?!?/br> 余旸點頭,蹲在地上看魚餌,小麥色的面團狀,上面好像還混著面包糠一樣的顆粒,最關鍵聞起來特別香,雖然知道不能吃,他還是忍不住多聞了幾下。 鄭棲坐在矮帆布凳上,瞧見余旸微微低著頭,他今天穿著休閑短褲,到膝蓋那里,蕎麥色,可能是瘦的緣故,顯得褲管寬大,余旸穿運動鞋喜歡把襪子拉高一點。 現在余旸抱膝蹲在地上,露出瘦削的后脖頸,短發烏黑蓬松,鄭棲覺得他跟料盒里的餌團一樣,讓人想揉一下,他把玩著魚餌,趁余旸不不注意,往他鼻尖一蹭,還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你干嘛!”余旸很小聲地說。 鄭棲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可是看見余旸鼻子上有東西,他就想笑,“沒什么?!?/br> “沒什么你還笑?!?/br> 余旸覺得鼻子有點癢,下意識蹭了蹭,一看手背他就明白了,奈何爸媽也在場,他沒好意思跟鄭棲理論。 臨近晌午,鄭棲在不遠處倒騰遮陽傘,傘布寬大,能罩住整個野餐布,姜敏在一旁擺放食物,很耐心地說:“這次來的時候,我跟爸爸商量過了,”說著,她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給你和旸旸的,度蜜月用——”說到這里,她有點感慨,“旸旸沒碰上咱們家的好時候,可惜了?!?/br> 本來可以給余旸更多。 靠近地面的位置有鐵鉤,要固定太陽傘,得用繩子捆緊,鄭棲打完結,回扯了一下,確定傘不會輕易搖晃才說:“你給旸旸,”他回頭看向mama,“你給和我給意義不一樣?!?/br> 姜敏斂住情緒,臉龐帶著淡笑,連連贊同:“是這個理,還是兒子想得周到!” 鄭棲笑了笑,沒說話。 那筆錢余旸不打算要,但實在架不住鄭爸鄭媽堅持,就連鄭棲也說:“收著,爸媽的心意?!?/br> 余旸只好收下了,他想以后再把這筆錢用回在爸媽身上,都是一家人了,不必介意這么多。 除去婚前拜訪長輩,這還是余旸第一次跟鄭棲父母相處那么久。 午餐簡單,是mama自己做的三明治——山莊提供公用廚房,水果沙拉也是早上提前做好的。 這里地處郊區,買不到金槍魚,鄭棲特意請mama做了烤魚片,余旸吃得很開心,腮幫子鼓鼓的,‘咔嚓咔嚓’嚼個不停。 有長輩在場,余旸跟平時很不一樣,安靜,懂事,相處起來有輕微的遲鈍感,這種鈍感容易激發舒適與安全,就連鄭東升以前這么沒耐心教導鄭棲,面對余旸想上手試試釣竿,他卻能邊示范邊教。 總之,就很奇怪。 父母也是經歷過風浪的,很少討好誰,他們對余旸充滿垂愛,讓鄭棲心里沉甸甸的,這種感情很有層次,有他自己對余旸某種‘說不上來’的天然感覺,還有在龐大血緣之親推動下,寄托了長輩對兒女余生幸福的期盼,讓鄭棲想到一個詞,不是‘伴侶’,也不是‘情人’。 是‘配偶’,是‘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蜇毟F、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將永遠愛你、珍惜你、忠實于你,直到永遠’的那個人。 因為一生太過漫長,矛盾稀釋成雞毛蒜皮,有些陪伴更平滑到根本感覺不出來,就像余旸。 可是仔細想一想,能讓鄭棲繼續做自己、不被打擾,或是強行干預人生軌跡,都是因為有余旸在。 只是余旸不說而已。 如果不論原生家庭,鄭棲對【婚姻】的真實認知全部來源于余旸。 盡管內心糾結過很多次,他還是覺得未來規劃得跟余旸商量,比如簽約車隊這件事。 倆人散步的時候,鄭棲有提起,余旸卻問他:“鄭棲,你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就是那種……如果不做,會后悔一輩子的事——”其實他早就想問,之前鄭棲朋友酒吧開業,有意拉他合伙,他態度謹慎。 鄭棲說:“以前想做頂級車手,現在不這么想?!?/br> 生活增添更多維度,以結婚為分水嶺,人生忽然開閘,洪流而下,選對上下游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沖開。 現在不比從前,只用活出自我就行,肩上載著責任,一不小心容易沉船。 鄭棲沒想好。 “駱教練說的話我都聽見了?!?/br> 余旸鼓足勇氣:“我覺得你應該重返賽場——”空氣里一片寂靜,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他們現在什么也不缺,鄭家的事mama早就幫忙解決,生活回歸正常軌道,為什么不能考慮更多,余旸想了想才說:“你屬于賽場,真的?!?/br> 見他這么執著,鄭棲揉他的頭發,說:“我退下來有段時間了,混賽車圈燒錢又燒時間?!?/br> “燒錢怕什么!”余旸像是有備而來,“我看了賽事行程,九月還有秋季賽,離我們這里也不遠,在珠海?!?/br> 他翻看手機相冊,點開其中的一張照片,“而且我問過阿朗,基地合約里沒說教練只讓簽一份合同,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為什么不試一試?”mama當初倒騰房產,也冒了極大風險,財富和機會從來屬于冒險者。 鄭棲沉默了。 余旸繼續說:“你待在基地太屈才了?!?/br> 他看過鄭棲比賽,技術絕對沒得挑。 那天他跟阿朗要學員合同,還特意問過其他教練的情況,很少有人像鄭棲這樣,職業生涯驟然中斷,退而求其次去當教練。 收入還行,但不利于職業賽車手長期發展,更何況鄭棲才25歲,遠沒有到可以退居二線的年紀。 太可惜了。 這句話準確無誤地擊中鄭棲,讓他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怎么樣?”余旸湊上前,語氣充滿鼓舞:“錢的事不用擔心——”鄭棲呼吸沉沉,良久才說:“余旸,我們已經結婚了?!?/br> “結婚怎么了?”余旸倒退著行走,迎著月光,臉龐白皙而倔強:“結婚了不能做想做的事情嗎?!?/br> 鄭棲笑了,“不是,我是說,結了婚不能只考慮自己,還要考慮家人?!?/br> 余旸下巴一抬,很拽地說:“你家人我,支持你!” 怎么余旸平時看著不哼不哈,還有點糊涂,關鍵眼上這樣堅定,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跟鄭棲越來越像,鄭棲不自覺笑了,“如果簽了車隊,是要出成績的,我可能好幾個月不在家?!?/br> 這也是他之前猶豫的原因。 “那有什么關系,”余旸拍拍心口,“我可以來看你呀!”他還要帶上好多好吃的。 白天mama給的那張銀行卡還在鄭棲口袋里,是余旸非要鄭棲幫忙收著,鄭棲將銀行卡遞給余旸,他的臉部輪廓漸漸明晰:“趁十月份有假期,先想一想去哪里度蜜月,”他斂住眉眼,說:“這是我近期想做,卻沒時間實現的事情?!?/br> 第29章 試用裝 “我要仔細想一想!”余旸愉快地收下銀行卡。 按照mama悶聲發大財的習慣,當時婚禮辦得低調,排場不大,余旸也更在意感情本身,對蜜月旅行充滿期待——是得好好計劃一番。 雙方父母對于鄭棲即將正式簽約這件事,雖心懷擔憂,還是以祝賀為主。 好在集訓正式開始之前,鄭棲還會在家待一段時間。 這天余旸在家休息,在廚房幫忙洗果蔬,周蓉在一旁剝板栗:“最近和小棲怎么???”她語氣神秘,面帶欣慰:“小棲好像比以前愛笑了?!?/br> “是嗎?!?/br> 余旸打了個哈欠,表示沒多大感覺。 “那當然!”剝好的板栗金黃飽滿,周蓉手腕一抖,‘嘣嘣嘣’,板栗上下跳跳動,她今天要做一道板栗燒雞,“那是因為你們經常在一起,所以沒感覺到變化?!?/br> 余旸笑了,燃氣灶上的蒸鍋‘噗’一下,水沫子潑下來,他趕忙調小燃氣。 mama怕他燙到,把他趕到一邊去,動作嫻熟地系上圍巾,用濕布包住手柄,又將洗凈的板栗倒進去,“旸旸,不是我反對小棲簽約,是還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說一下,”她擦干凈手:“異地夫夫容易產生距離感?!?/br> 這件事余旸早有心理準備,“我假期多啊?!?/br> 周蓉看著兒子,語重心長:“我是說,婚姻需要好好經營?!?/br> 余旸沒太懂,他還年輕,不知道‘經營’婚姻到底是什么意思,比起‘經營’二字在現實生活中的困難度,他更擔心自己想鄭棲的時候,他不在自己身邊。 “干嘛耷拉個臉,”周蓉伸手刮了刮余旸的鼻子,“凡事不要消極嘛,我的意思是說,每次你們在一起,要做點讓彼此難忘的事情,記憶是相互制造的?!?/br> 余旸說:“我是覺得愛一個人,要讓他做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束縛?!?/br> “那當然——”周蓉很是贊同,“你看爸爸從退伍以后,不是一直對花蟲鳥感興趣嗎,一般的老婆,”她笑了,神情頗為自豪:“到了咱們這個歲數,肯定會批評老公不務正業,但我不這么想。 他想做點興趣相關的事,我想賺錢,那行啊,咱們開個店,平時主要他忙,我管管賬,這不就是雙贏了?!?/br> 余旸的臉上終于帶了點笑意。 周蓉又問他:“你跟小棲相處,是不是總不好意思???” 余旸點頭。 “嗐,都結婚了,還不好意思,”周蓉想了想,“要不這樣,下周咱們找個時間,約鄭棲的父母一起吃個飯,不在家里吃,去外面,順帶搞個當地一日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