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安然道:“好在有大嫂?!?/br> 柳大娘低聲道:“有件事干娘正想跟你商量呢,周泰媳婦兒這肚子總沒有信兒,卻又稀罕孩子,周泰如今忙,成日的不在家,我好歹有你干爹陪著說說話兒,她就一個人,成天對著空落落的院子,人都待傻了,不如把月兒接回去,有個孩子在跟前,也有點兒事兒干不是,說不準還能給小月兒招來個弟弟?!?/br> 雖說當初陳氏把孩子托付給了自己,但安然也知道,自己畢竟不是孩子的親娘,若無嘟嘟還好,如今嘟嘟出生,廚藝學院也即將招生,還有自家男人,即便能照顧小月兒,也遠不如周泰媳婦兒合適。 而且,安然也有一些顧慮,孩子長在自己身邊兒,小時還好,大了會不會有問題,畢竟她不是安府的小姐,這樣在安府長大,以后心理上會不會自卑自己的出身。 干娘擔心的大概也是這個,周和是有些混,但干爹干娘,周泰兩口子卻是最老實本份的人。 果然,干娘嘆了口氣:“安然,干娘一家子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當初做夢也想不到的,托了你的福,才有這樣的日子,干娘這輩子都足了,小月兒是周家的孩子,哪怕她爹是個混賬,也得讓孩子知道,干娘不是信不過你,是覺著孩子留在安家或許更好些?!?/br> 安然握住干娘的手:“干娘何必說這些,您老想怎么著都成,孩子本來就是周家的?!蹦飩z說了會兒話,就說起冀州城外的難民。 柳大娘嘆了口氣:“真是造孽啊,南邊這一打仗,可苦了老百姓,不知毀了多少戶人家呢?!?/br> 周泰媳婦哄孩子睡了,從屋里出來:“可不是嗎,昨兒我出城去莊子上給周泰送衣裳,瞧見城外烏壓壓都是人,那些漢子還罷了,好歹身強力壯的,餓個一兩頓還沒什么,那些老人婦人孩子,可遭了罪,如今天兒還熱,等立了秋,一掉天兒,冷起來,連個遮風避雨的地兒都沒有,可不要活活凍死了,城里雖有好些老百姓送了些米面吃食出去,也救不了這么多人啊,要說咱們城里有善堂,雖安置不下這么多人,好歹先把老人孩子安置了,像這樣都把人擋在外頭等死不成?!?/br> 安然:“府衙大人有他的難處,畢竟難民眾多,加之仍源源不斷而來,若是冀州的城門一開,可不光外頭那些難民,那些逃出來的老百姓,若是都跑到冀州來,難民太多,就容易生出民變,到那時就不是官府能控制的了?!?/br> 周泰媳婦兒不免怕了起來:“哎呦,讓妹子一說,我這心里頭發虛,照妹子說的,那些難民真能不管不顧的涌進冀州城來嗎?!?/br> 安然:“嫂子,這人餓急了眼,還顧得什么,為了活命什么豁不出去?!币姼赡锔笊┠樕加行┌?忙安慰道:“這不過是最壞的結果罷了,只要能吃上一口飯,不至于餓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嘉慕已經去了府衙跟知府大人商量,咱們安府,也在城外舍粥,暫時把這些人安置在廚藝學院里了?!?/br> 柳大娘忙道:“可這兒也不是長事兒啊,難道讓他們一輩子待在哪兒,那廚藝學院可不成了善堂嗎?!?/br> 安然:“干娘放心吧,南邊的仗打不長?!?/br> 周泰媳婦兒小聲道:“我可聽說,寧王勾著江南總督起的兵,有十萬人呢,這么些如狼似虎的兵,朝廷能頂得住嗎,再說,還有江南總督領兵,外頭都說勝負難說呢?!?/br> “什么十萬?不過是給自己壯膽兒,往多里頭嚷嚷罷了,蘇州城統共才有多少人,加上老百姓日子過得富足,誰丟下好日子不過,跟著他們叛亂謀反,這可是滅九族的罪過,左不過都是些烏合之眾罷了,逍遙郡王親自帶兵平叛,不日必然凱旋,等南邊太平了,這些難民自然也就回去了,但能有點兒轍,誰愿意背井離鄉的過日子呢?!?/br> 說了會兒話,柳大娘婆媳怕耽擱了安然的正事兒,便抱著小月兒回去了,安然雖有些困倦,卻哪里睡得著,一直等著。 安嘉慕回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安然服侍他換了衣裳,去廚房簡單收拾了幾個菜。 剛吃了幾口,周泰就來了,說難民大都安置妥當。安嘉慕點點頭, 安然特意囑咐他:“人多了更要注意衛生?!?/br> 周泰:“真虧是咱們廚藝學院夠大,還打了好幾眼井,不然,這么些人光水都是問題,至于吃食,有妹子說的那個青菜rou粥,應該可以對付,只不過,今兒有好些人跟我掃聽想找活兒,可如今都進不來,也是沒法兒?!?/br> 安嘉慕:“這個你不用擔心,知府大人已經發了告示,從明兒開始那些身體健康的漢子,都可進城找差事?!?/br> 安然:“難道知府大人不怕……” 安嘉慕:“舉凡進城的人必須早進晚出,沒找到固定差事的,不可在冀州城過夜?!?/br> 安然不禁道:“這倒是個好法子,既開了城,又有節制,才不會出大亂子,你怎么說服知府大人的?” 安嘉慕:“他季公明一文銀子不用出,卻撈了如此亮眼的政績,他又不傻怎會不應?!?/br> 是啊,倒忘了這個,安家出錢出力,府衙只出個告示,冀州府治理難民的功勞就歸了官府,這簡直就是個天大餡餅兒,掉了下來,直接砸到了季公明頭上。 安然本想留周泰吃飯,周泰卻說怕廚藝學院那邊兒出差錯,忙著走了。 安然見自己男人面有倦色,想從回冀州他一刻都沒得閑,便叫人預備熱水,推著他去沐浴。 安嘉慕從浴房出來,又去瞧了兒子,這才進屋,問起小月兒的事,安然大致跟他提了提,安嘉慕點點頭:“到底是周家的孩子,養在咱們府里也不是不好,只怕你看顧不過來?!?/br> 兩口子說了會兒話就安置著睡了,轉過天一大早,匆匆吃了幾口飯,安嘉慕就趕往城外去了,安然知道,他是去廚藝學院,那不是一兩個人,更不是十個八個,那是上千的難民,一旦有差錯,就是難以收拾的大麻煩。 安然不免有些自責,仿佛自從遇上自己,這男人就開始不斷幫自己收拾爛攤子,解決問題,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 正想著,仆婦快步進來:“大夫人,大總管叫您出去瞧瞧,府門外來了十幾個廚子,說是從蘇州逃過來的,非要見大夫人不可?!?/br> 安然愣了愣,蘇州來了,忙走了出去。 劉喜兒看著這些人發愁呢,要真是一位兩位,府里安置下也就是了,這一下來了十幾位大廚,還帶著徒弟,往哪兒安置啊。 而且,既識得大夫人,又是蘇州來了,想必都是有名號大廚,橫是不能讓這些人打雜吧,自己實在解決不了,這才叫人進去回大夫人。 安然出來一看,真都是熟人,以松月樓的廚子為首,都是江南廚行里鼎鼎有名的大廚,只不過比起當初,如今的他們實在有些狼狽。 一見安然,這些廚子呼啦啦跪了一地:“安姑娘,您就幫幫我們,留我們在府里打雜也成啊?!?/br> 安然忙讓劉喜兒把人扶了起來:“各位都是安然的前輩,安然可當不起前輩們這么大的禮?!闭f著笑了一聲:“之前籌備廚藝學院的時候,安然還在想,若能請動幾位前輩來冀州教學生就好了,如今雖廚藝學院還未招生,不過卻安置了不少難民,也不能天天吃青菜rou粥,我這兒正發愁,從哪兒調去幾個廚子幫忙呢,不想前輩們就來了,不知前輩們可否幫忙?” 幾個人忙道:“姑娘菩薩心腸,多虧姑娘收容,我們這些逃難來的,才得了一條活路,更何況,幫的本來就是自己的老鄉,自是應該的?!?/br> 安然:“那就委屈各位前輩了?!苯袆⑾矁号扇祟I他們去廚藝學院,交給大老爺。 安然昨兒就跟周泰商量了,青菜rou粥只能應急,這么些人若天天吃粥,也不像話,安然本想把廚藝學院的食堂提前開放,卻沒這么些廚子。 安記酒樓的廚子莫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即便抽調,也就只能抽調出兩三個來,供應這么多人吃飯,兩三個廚子哪成,所以,安然剛才跟這些大廚們說委屈他們了,這些人都是江南名廚,在江南都是各館子恨不能供起來的人物,讓這些人做大鍋飯,的確是屈才了。 但安然一時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好在這些人通情達理,不然,即便嘴上不說,心里不定怎么罵自己呢。 這些逃難來的老百姓,也沒說白吃白喝,緩過來之后,除了那些進城尋差事的漢子,好些婦人也都主動幫忙。 有了這些人,不僅沒把廚藝學院的裝修進度拖慢,反而變得飛快,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把廚藝學院各處收拾的井井有條,這件事連安嘉慕都沒想到。 不過,最樂的還是冀州知府季公明,因為安家出錢,出力,出地方,安置了數千災民,別的州府可沒這么好的事兒。 冀州府的安生太平,很快就被皇上所知,龍心大悅,特意下旨表彰季公明,把季公明高興壞了,捧著圣旨,差點兒樂成癲癇。 心說,什么是運氣?這就是運氣啊,冀州府別看不是最富裕的州府,可有安家在,自己何愁不升遷啊,估摸等大軍凱旋,就有信兒了,自己得好好的準備。 一旦大軍凱旋,江南的任上可都是空的,抓住這個機會,自己說不定能謀個江南的官兒當當,這人的運道真難說,都知道江南富庶,乃是魚米之鄉,之前江南的官那可都是搶不上的肥差,誰想,這好端端的寧王跟上官義就反了,江南那些官都不知殺了多少,不然,也沒自己什么事兒。 雖說剛打了仗,也不怕,只要一兩年就能緩上來,而且,越是這時候才越是顯得自己的本事不是嗎,他早就想好了,就去蘇州,哪怕這場仗打的再慘,只要有雅舍,有安家,就什么都不用愁。 季公明算計的不錯,朝廷的平亂大軍,雖說打的旗號是岳錦堂,其實是武驍帶兵,武驍這個人雖出身草莽,卻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熟讀兵法,用兵如神,加之朝廷的正規軍,對陣寧王那些烏合之眾,根本就不堪一擊。 大軍一路南下勢如破竹,剛進八月,便攻破了被叛軍所占蘇州城,拿住上官義,寧王畏罪,在他的寧王別院中服毒自盡,一場叛亂短短數月之中便消弭無形,大軍凱旋而歸,江南百廢待興。 太平了這些逃難出來的老百姓,也開始返鄉,冀州也是一樣,陸陸續續的往回返,南下的客船,停在運河灣,天天都是烏壓壓的一大片,碧空帆影,長空秋色,盡是離別依依。 那些江南的大廚也走了大半,為此,劉喜兒還說這些人不知感恩,不都答應留下了嗎,怎么現在說走就走。 安然卻不以為意,當初自己之所以那般說,也是為了給這些人面子,即便淪落至此,畢竟是有名的大廚,若不給個合理的緣由,讓他們做大鍋菜,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而且,雖說自己一再說廚行不該分南北,卻畢竟有南北菜系,從食材到烹飪手法都大為不同,這些人在冀州,短時間待著無所謂,日子長了,肯定不習慣的。 江南既是他們的故土,又如此的美,皇上還總想下江南呢,更何況,人家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走了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也有留下來的,松月樓的兩位大廚都留了下來,他們雖也不大能適應冀州的氣候,但想著自己年紀畢竟大了,即便回去,還能干幾年,倒不如留在這兒教學生,當了一輩子廚子,臨老混個先生,也算光宗耀祖了。 加上安然給的待遇相當優厚,除了工錢,并不比當廚子差之外,還給他們每家安置了院子,就在廚藝學院旁邊不遠,臨著那個老大水泡子,蓋了不少小院,水邊移了垂柳,乍一看,倒是頗有幾分江南之風,能在這樣的地方養老,也算造化了。 這一個多月,安然兩口子可忙壞了,廚藝學院的工程,越到收尾的時候,越瑣碎,而且,難民前腳一走,冀州府還沒清靜幾天,又熱鬧了起來,因為廚藝學院招生了。 消息散出去,沒幾天,天南海北的廚子,就都往冀州府來了,跟安然想的不一樣,安然本來以為,來報名的應該是那些想學廚子的,不想,來的大多都是已經入行多年的廚子。 當然,也有不少學徒,以至于年紀懸殊過大,年紀大的,四十的都有,年紀小的,才十歲出頭,且,程度也不一樣。 十歲的孩子沒學過廚子,只是模糊的知道,廚子就是燒菜,別說刀工了,怎么拿刀都不清楚,而那些廚子,基本功已經相當穩固,廚藝也頗說的過去,若是把這兩種人放在一起教,太不合適。 想了兩天,安然決定采納現代她家廚藝學校的模式,除了那些從基礎學起的學生之外,安記烹飪學校,每年都會開辦委培班,一般為三到五個月,針對的就是這些有一定廚藝,卻需深造的人。 安然很清楚這些廚子的心態,之所以寧可丟了自己的差事,也要來冀州,為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廚藝,找更好的差事. 故此,這些人不可能在廚藝學院學太久,幾個月已經是極限,畢竟有家小要養. 安然跟嘉慕商量了此事,安嘉慕也覺著這個法子好,便吩咐下去,照著安然所說的,分成了基礎班跟提高班. 本來那些廚子還發愁呢,跟這些連學徒都不是的小子,一起學廚藝,面子上不好看不說,也沒法兒教啊,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安然還設了一個廚娘班,只可惜報名的人太少,到最后也才收了十五個,不管多少,至少有,安然還真怕一個女的都不來. 她自己是廚子,就希望能多些女子,如果女孩子多了,她可以考慮開設面點班,不學廚子,可以學面點嗎,而且,就算力氣小,學不來那些難度高的烹飪技巧,可以像小桃一樣,另辟蹊徑,一樣可以成為頂級大廚. 說起小桃,安然真是頗為欣慰,一開始還是自己手把手教她做菜,雅舍的菜單,也是自己親手擬的,如今的小桃不禁把自己教的那些做的相當好,還開始創新發明新菜,她研究出來的創新菜,在雅舍頗受歡迎,小桃是一個廚藝奇才,假以時日,定是以為最頂級的大廚. 相比之下,狗子順子便有些平庸,但兩個小子按部就班穩扎穩打,廚藝也進益不少,安然倒是有些擔心德福. 她對德福這個徒弟最不上心,也就當初在外廚房的時候,教過他一點兒,后來自己走了,師傅師兄隔三差五的指點他,真格的學手藝,卻始終沒機會,本想仗打完了,把德福叫回來,自己好好教教這個徒弟,安嘉慕卻說雅舍那邊兒如今廚子少,德福若回來,怕支應不開. 安然也想著,如今廚藝學院事務繁雜,這會兒把德福叫回來,自己恐怕也沒多少時間真正教他,與其在冀州,還不如在雅舍,至少二師兄在跟前. 這么想著也只得作罷,忙亂中,迎來了中秋,中秋是團圓節,即便再忙,也得過,若說賞月,還得說是安家的別院. 安然一家三口中秋前兩天就搬到了別院里頭來,并未住進滴翠軒,而是住在了安然曾經住過的小院里,這還是自從上回去齊州過后,再回冀州,安然頭一次來這里. 去年雖回來了,卻在養胎,別院濕冷,安嘉慕怕她受寒,沒讓她過來,今兒一進來,倒讓安然猛然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小院跟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就連葡萄架都還在,只不過累累翠葉落了不少,有些光禿禿的,其余一絲未變,哪怕小廚房里的擺設都一樣. 安然四處摸了摸,忍不住道:“怎么還留著這些?” 安嘉慕低聲道:“我跟夫人一樣,記著這里的一切,當年放你走了之后,我常在這里坐著,想你在廚房做菜的樣子,想我們在一起包餃子過七夕,本來,當時還想著等到了中秋,也跟你在這里過節的,不想就出了事兒?!?/br> 安然:“誰讓你當初那般騙我的,還說自己是安子和,你不知,如今我瞧著子和都有些不自在呢?!?/br> 安嘉慕:“那也是迫不得已,發現你不認識我,急切之下能想到的,就是扮成安子和?!?/br> 安然:“如今想想,你其實扮的并不成功,漏洞百出的,偏偏我就是沒瞧出來,還一直認定你就是安子和,你說傻不傻?” 安嘉慕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丫頭才不傻呢,從一開始就防著我,之所以沒看出來,是因為根本沒往這上頭想,而且,莫忘了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當時正在局里,哪會看的出來?!?/br> 安然:“總之是你居心不良,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br> 安嘉慕伸手把她抱在懷里,低聲道:“我慶幸一開始就居心不良,沒安好心,才能把你娶回來,有時我真怕當初以想不開,錯過了你,這一輩子還有什么意思?!?/br> 安然目光溫軟,良久才道:“我以為你心里已經后悔了呢,記著當初剛見你的時候,你過得何等愜意自在,三天一大宴,兩天一小宴,呼朋喚友,風流倜儻,自從遇上我,便開始累了,我這人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總會惹許多麻煩事出來,然后丟給你處理?!?/br> 安嘉慕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撐起她精致的小下巴,讓安然與他對視:“傻啊,我巴不得替你處理這些,我恨不能為你做所有的事兒,曾經甚至想你就在懷里就好,什么都不用管,不用理會,都交給我,可是后來我想明白了,你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是我的妻,是嘟嘟的娘親,也是一個廚子,所以,我再想也不能把你藏起來,但我至少可以做到為你擋風遮雨, 而且,你難道看不出來,為夫甘之如飴嗎?!?/br> 這真是最動人的情話了,安然動情之下,忍不住踮起腳尖兒,親了他一口,剛要退開卻被安嘉慕緊緊抱住,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親一下可不成……”說著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安然嚇了一跳:“你,你抱我去哪兒?” 安嘉慕:“到了就知道了?!?/br> 安然的確知道了,再一次印證了林杏兒的真理,男人無論什么時候,腦子里想到的都是一件事兒,只不過感覺著實不錯。 安然靠在男人懷里,隨著小舟在水里一蕩一蕩的,月光穿過四周垂落的輕紗,營造出一種如夢似幻的情境,身處其中的自己,恍惚覺得像一場夢,這會兒是浪漫的美夢,剛才便是放,蕩的春,夢。 忽的身后男人湊過來:“夫人剛才的表現為夫頗喜歡?!?/br> 安然臉一紅:“不許說?!?/br> 安嘉慕吃吃笑了起來:“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再說,你不是最喜歡在這片荷塘里蕩舟嗎,剛才蕩的難道還不過癮……” 安然白了他一眼。 安嘉慕怕凍著她,把錦被往上拉了拉,蓋住兩人的身子,忽道:“這樣的月色怎么能沒酒?!闭f著從旁邊提了一壺酒過來,喝了一口,低頭來親安然……